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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铭鸿道：“线索有点多，一条条理清吧。你当年是亲眼看着林海生死亡的？”
薄祁锐回忆着往事：“当时他被我一枪击中左心房，我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在那个角度对手无防备的情况下，不会失手。后来背他回营地的时候，他还有气，是在手术抢救中判定死亡的。”
“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我第一反应是出现幻觉了。后来也想，会不会是相貌相似的人……我自己糊涂了。”此刻薄祁锐再说起，有些不那么自信。
可薄衍声和高铭鸿都知道，能通过特种兵考核的人，视力和瞬间判断力不会差，很少出现幻觉或者看不清楚的状况，如果只是相似的脸，薄祁锐不会自寻烦恼这么久。他之所以这么痛苦，一定是相似度极高，足以乱真。
“那钻石呢？”高铭鸿问。
薄衍声从风衣的内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绒布袋，放在桌上。
他的动作很轻描淡写，黑色布袋看着也不起眼，很难让人想象里面装着价值连城的钻石。
高铭鸿拿过去，打开袋口朝里瞥了一眼，神色微诧，见薄祁锐也向他看来，便把黑色绒布袋又递了过去。
“怪不得黑、道上这么多年，人人都惦着这批钻石。”薄祁锐看完后，只发出这一句感慨。
薄衍声主动解释道：“上个礼拜我陪林蔓回她母亲的家乡凓市祭拜，想到了要将她母亲的骨灰迁到江城与林海生的墓合葬。昨晚，林蔓在她母亲的骨灰盒里发现的。”
第557章 宁愿林蔓什么都不知道4（）
除了林海生，谁还会想到把钻石放在他妻子的骨灰盒里！
三人都沉默了一阵，高铭鸿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其实从薄二刚才的话里，林海生还活着，也不是不可能。这是当年林海生加入警队的体检报告，正常人的心脏是位于胸骨左边，第二、三肋之间，而林海生恰恰相反。”
薄祁锐大震，马上拿起那份体检报告，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看起来。
“难道当初给他做手术的人也配合他在演戏？”那些可都是医疗队的！
高铭鸿沉思道：“未必是他的人，但他只要亮明卧底身份，说有任务难言之隐，相信部队的人都会配合他。”
当初在监狱里假死，不就是利用了江城警方对他的信任？
“您是他的联络员，难道也被他骗过去了？”薄衍声忍不住问。
高铭鸿自嘲的一笑：“其实在南非钻石案结束后，我就有怀疑他，因为钻石消失得太匪夷所思，林海生的卧底日记上的记录也不全，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但我不愿意放弃每一个我亲手带出来的卧底，我知道他们都忍受了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尤其林海生，为了这件案子，妻子分娩时都没能陪在身边，导致爱妻难产，孩子都没看一眼就被送到孤儿院。”
“我当时相信了他，为他制造了假死的表面，帮他换一个身份，原本是希望他能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但是他听说边境有一宗缉毒案，强烈要求去那里执行任务。培养一个档案清白的卧底，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当时也确实人手不够，就批准了，谁知道他这一走，就和我彻底断了联系。”
包厢里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
高铭鸿盯着茶杯里旋转漂浮的茶叶，兀自苦笑：“如果不是薄二打给我，我可能至今不知道他的下落。”
薄祁锐问：“那么当初南非钻石案已经结案了吗？”
如果结了，他就打算秘密把钻石交给国家充公，当作这些事从没发生过，如果没有……
高铭鸿说：“当年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员，大部分都已调职或退休，或手上有新的案子，忙都忙不过来，还在意这案子的，恐怕只有我了。”
卧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有一线之隔。
如果手里的卧底变节了，那么最自责的当属他们的直属上司。因为是他们的决定，让一个好人变成了坏人。少了一个除暴安良的好警察，多了一个需要惩治的犯人。
“如果我想要继续追查这件案子，你们会帮我吗？”高铭鸿索性挑明了问。
薄祁锐看他一眼，自然义不容辞的点头。
他是人民解放军，惩奸除恶本来就是他的义务，何况林海生这件事已经困扰了他多年。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薄衍声。
薄衍声的表情仍旧很淡漠，他摊摊手：“该配合的我已经配合了，我不是警察也不是线人，什么帮助都给不了你们……”
第558章 你什麽时候变得善恶不分了？1（）
高铭鸿脸上是明显的失望。
薄衍声今天肯来，还把钻石交了出来，他本以为薄衍声会很乐意帮忙。
“小三……”薄祁锐也对他的反应很震惊。只不过转瞬一想，他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还没跟林蔓说这一切？”
薄衍声的唇抿得紧紧的：“让我怎么说？告诉她，她父亲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是警方的卧底，哦，不过别高兴太早，因为他可能已经变节了。林蔓她只是个20岁的小女孩，林海生的事跟她无关，你们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从开始到现在，薄衍声一直都很安静，甚至在听到不可置信的事时，表情也一直淡淡的，唯独此刻，激动的和人争辩。
高铭鸿很快看出端倪：“你和林海生的女儿关系很好？”
“……”薄衍声深吸口气，闭了闭眼，没打算否认，“我们准备下个月8号领证。”
高铭鸿脸上表情有些错愕，半晌才道：“那我该恭喜你们。”
“如果高警官能在这期间不要来打扰我们，就是对我们夫妻最好的贺礼。”薄衍声的话毫不近人情。
高铭鸿听了也不恼，反而笑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接着却是话锋一转：“可你有没有想过，薄二能查到林蔓的身份，林海生或许也已经知道了。女儿出生的时候，林海生不在，现在女儿要结婚了，你猜他会不会回到江城来？”
高铭鸿的话像一把钥匙，开启了一直深埋在薄衍声心中，最恐惧、最害怕的那一扇大门。
如果林海生回来了……林蔓会如何选择？
“那我就更不可能和你合作。他可是我未来的岳父。”
“小三！”薄祁锐拍案而起，愤怒的斥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恶不分了？”
“如果我真的善恶不分就不会把钻石拿来给你！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查案难道不是你们警方的责任吗？如果林海生回来，我会带林蔓离开，走得远远的，不会让他找到……”
“那你不管爸妈了吗？”
两兄弟难得这么针锋相对，隔着一张桌子大声的争吵。
薄衍声闭了闭眼，那张清淡的脸上是少见的一种痛苦神色：“你知不知道，林蔓怀孕了，他有了我的孩子。我不是你，也不是林海生，我做不到为了所谓的正义，不管妻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们更重要。”
“……”薄祁锐一时怔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因为之前他都在部队，手机上交，至今还不知道林蔓怀孕的事。
这么一说，薄衍声的担心和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你们……打算去哪？”半晌，薄祁锐艰涩的问出声。
“哪里都好，我会做好两手准备。”薄衍声似乎不欲多说，站了起来，“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希望能对你们有帮助，告辞了。”
说完，在薄祁锐和高铭鸿怔愣的眼光中，大步的离去。
……
上午林蔓回了公司，就在早会上把厉莫南提的要求说了一遍。
第559章 你什麽时候变得善恶不分了？2（）
倪姿不乐意去工地，林蔓也理解，让她把设计资料完整的发一份给创域，并且和创域那边的工程负责人保持联系。
对于送资料去创域这件事，出乎意料的，邹思雨站出来说：“我去吧。”
邹思雨本来就是创域的人，的确最适合不过。
散了会后，林蔓把资料封装好，递到邹思雨手中，同时问：“两边合作已经步入正轨，你是不是也该回创域去了？”
“怎么，你怕我？”
林蔓斜着唇角冷笑。她倒不是怕邹思雨，反正晃来晃去也碍不着她的眼，可是她有点担心付胭了。
这阵子付胭和她联系得越来越少，每次电话总觉得她遮遮掩掩想隐瞒什么。
“邹秘书这样的人才，想在中天待多久，我都欢迎，可我的人，却没有送给创域的打算。”
“我会帮你问问厉总。”邹思雨敷衍了一句，转身走出办公室。
……
上午十点，创域总裁办。
付胭这次谨遵医嘱，内服外用药连续一个礼拜，腿心的炎症总算恢复了正常。
回到公司上班第一天，就在楼下碰到了厉莫南。
当时大厅还有很多同事，大家都纷纷低头喊：“厉总，早上好。”
厉莫南一向只是微微点头，不做停留就会进入总裁专用电梯，今天，却是格外叫了付胭：“付胭，你上次拿来的文件有点问题，过来下。”
付胭在众人的视线下，硬着头皮上了总裁专用电梯。
只有她跟厉莫南心里明白着，她什么时候拿过文件给他看啊？
电梯门关上，一直站在她身后道貌岸然的男人才低头，看了眼她泛红的耳根，嘴角滑过一丝笑意：“身体都好了吗？”
“好、好了。谢谢厉总关心。”付胭垂着下巴，头都不敢抬。
“药膏还是要接着多涂抹几天，这种事不能因为害羞就疏忽。”
为什么他们一见面就要谈这么尴尬的问题啊？
眼见着电梯的气氛一步步向暧昧尴尬走去，付胭急忙转换话题：“那个，厉总要问的文件是哪一份？”
厉莫南双手插袋，漫不经心说：“把德茂的材料单拿到我办公室。”
得，还真有事！
电梯门一开，付胭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在桌上整理好文件，一万个不乐意送过去，现在哪怕单独和他相处，付胭都会紧张害怕。
敲了门，把材料单送过去，厉莫南正低头用钢笔批阅文件，头也没抬的说：“一杯黑咖不加糖。”
“是。”付胭缩着脑袋又退出去。
十分钟后，“厉总，你的咖啡。”
“去把文件柜第三层编号为1447的文件拿下来给我。”
付胭：“……”
她总觉得厉莫南就是刻意在使唤她，可又找不出理由辩驳，因为确实要她做的每件事都有理有据。
付胭嘟囔着小嘴，走到他身后踮起脚，去够第三层的文件柜。
坐着批文件的厉莫南，好像头顶上也有眼睛，将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尽收眼底，嘴角浮起一抹笑。
第560章 不要怂，就是干1（）
付胭踮着高跟鞋，刚要碰到文件夹边缘，突然鞋跟一崴，整个人重心失衡向一边倒去，原本坐着的厉莫南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眼疾手快的托住她肋下，付胭的后背撞进男人结实的胸膛里，出于本能的想回头，额头却又重重磕上男人冒着青茬的下巴。
除了疼，还有一个感受，扎人。
两个人的呼吸仿佛在一瞬都缠到了一块。
厉莫南的手还紧紧扣着她的胳膊，付胭抬头望进他深邃的黑眸，眼睫不自禁的眨了眨，心里小鹿乱撞，不是害羞，是害怕，恰在这时，办公室门被从外推开。
“厉总，我送中天的文件过来——”
邹思雨以前是厉莫南的首席秘书，所以看门开着就没敲门直接进来了，当看到文件柜前这一幕，既尴尬又震惊，待反应过来，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愤怒。
虽然她已经不那么喜欢厉莫南了，但两人却没有实质性的分手，除了合作和互相利用的关系以外，总有一些情分在。现在厉莫南趁她不在公司，又勾搭上别的女人，感觉就像是自己的男朋友背着自己劈腿了。
厉莫南放开了付胭的手腕，退开去。
付胭脸红得要滴出血，快速的整理好衣摆，因为紧张，手有些抖。
邹思雨就站在那，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办公室内静得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声……
厉莫南走到办公桌后方，他的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捉、奸的慌乱，只不过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啪的一声，点了根烟。
付胭站在办公桌旁，十指攥紧了自己的衣袖，为了化解尴尬，她控制着颤抖的声线，开口：“厉总，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去吧。”厉莫南掸了掸烟灰，轻描淡写的说。
付胭低着头，从邹思雨身边走过，邹思雨下意识的回头，打量着付胭的脸。
五官长得还不错，挺嫩的，看着就一副不谙世事的纯情样。
等付胭带上门出去，邹思雨才冷笑着开口：“你喜欢的果然还是顾芊芊那一款……”
厉莫南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抽了口烟道：“逢场作戏罢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就是太了解了，才会觉得内心一片寒凉。
对厉莫南，她真是彻底死心了。
“既然你有了新欢，为何还不批我的辞职申请？”
“你真的决定了？”
厉莫南忽然一改之前的态度，倒令邹思雨怔了怔，片刻后，才迟钝的点点头。
“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勉强。”说完，竟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她那封辞职信，利落大方的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递给她：“拿去人事吧。”
邹思雨愣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去接过信封。
竟是不由自主的问出声：“为什么……因为那个女人吗？”
她本能的想，有了新欢，所以要她挪位置？
厉莫南抬头瞟她一眼：“不是你自己坚持要走的吗？”
“……是。”好半晌，邹思雨才应了声，转头走出办公室，只是攥在手里的信封已被她用力得快要掐破。
第561章 不要怂，就是干2（）
就好像……本来自己不是很喜欢的玩具，在丢弃之前，先被别人抢走了，就会变得很不甘心。
邹思雨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
经过茶水间时，看见付胭正靠在水槽前发呆，邹思雨忽然停下，身形一转，朝茶水间里走去。
付胭还在想着刚刚办公室那一幕，一阵很有节奏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而后落定在她面前。
付胭微微抬眼……心一怔，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邹思雨穿了一身黑白搭配的职业装，长发绾起，整个人显得干练又严肃。
十厘米的恨天高将整个人都拉长了一截，站在付胭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付胭扫了眼她身后，上班时间，茶水间外面很安静，没有人。
其实她来到创域后，知道一点厉莫南和邹思雨的事，毕竟秘书室都是女的，人多嘴杂，哪有藏得住的八卦。
她现在有种偷了别人的心虚，虽然不是她自愿和厉莫南发生关系的，但发生就是发生了，她逃避不了。
“找我有什么事？”既然逃避不了，付胭打算昂头挺胸的面对。
只是她刚抬起头，邹思雨便一巴掌落在她脸上，打得付胭耳朵都嗡嗡响了起来。
“你说我找你有什么事！”
“……”
就这么一巴掌，把付胭打得头偏过去，好半晌懵懵的不会动了。
邹思雨却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一把揪住了付胭的头发，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