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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以筠想起很久以前赵雯跟她说过的话,赵雯说在慕至君的手机屏幕上看到过她的照片,现在想来,那一定是丁叮无疑。
自己的长相也是丁婕一直以来最为郁闷的地方,如果她能跟丁叮长得稍微再像一点,哪怕不用跟简以筠这样几乎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也一定能把握慕至君的心,可就是这张脸,让她失去了所有机会。
她不甘心!
“你果然在这里!我姐夫呢!”
丁婕恨恨的瞪着简以筠的脸,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纸钱往她头上一撒,而后擦过她的肩,径直朝里走去。
“丁小姐看来还是没能改掉这个坏习惯,总喜欢擅闯别人家。”
对于大清早被人找晦气这样的事情,哪怕是简以筠也觉得难以忍受,她冷脸将头上身上的纸钱拍落,特意开着大门,等着她走,可她知道,丁婕今天居然抱着丁叮的照片来了,就绝对不会那么好打发。
“我就知道你这个贱女人是不会那么容易离开我姐夫的!”丁婕又从口袋里套了几把纸钱撒在客厅里,白花花的洋洋洒洒的一片,没一会儿地上,各种家具上便覆盖了一层纸钱,将丁叮的遗照映衬得格外渗人。
“姐夫?你姐还活着?”简以筠指指遗照,“如果我的智商没有退化的话,这位应该就是你的姐姐吧,逝者已矣,难道活着的人要搭上一辈子吗?”
纵使不认同慕至君的死缠烂打,但是对于丁婕的想法她真的不能苟同,这是什么歪理,合着她姐姐死了,慕至君就必须为她守身如玉一辈子,人还做不做了!
“你居然敢对我姐姐的遗像指手画脚!如果姐夫知道了,肯定不会轻饶了你!”
丁婕抱着遗像在客厅里饶了一圈,挨个儿房间推门进去,“姐夫!姐夫你在吗?”
“大清早的,能不扰民吗?”慕至君起床气很严重,万一把火气撒到她身上,那她岂不是无辜!
“你给我走开!我带着我姐来了,这里不是你的家,现在你可以滚蛋了!姐夫!姐夫你在哪个房间?”
简以筠见阻止未果,索性不去管她,远远的退到厨房里准备早餐,反正这里又不是她家。
就算是有火,也烧不着她。
丁婕见她不搭理她,反倒不乐意了,特意又抱着遗照绕到了简以筠面前。
“你躲到这里,是心虚吗?勾引了别人的男人,你就不怕我姐姐半夜来找你!”
简以筠被缠得有些不耐烦了,狠狠将菜刀往案板上一剁,“我心虚什么?慕至君的户籍上写着离异,我就算真要睡他跟你也没有一毛钱关系!”
“你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一样不要脸!你可别忘了你是有老公的!”
“有老公怎么了?他慕至君还就喜欢我这个已婚妇女了,你管得着?你倒是单身,你有本事也睡他一个去?别说没下药办不成事,我看你就是下了药也不到一定能办得成!”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丁婕心虚的往后让了让。
“真让我说中了?你下药了没睡上?”看着她那吃瘪的样子,简以筠心情大好,“你可瞒不了我,我干的就是律师这行,最擅长察言观色。”
简以筠鲜少耍嘴皮子,却不想心里会如此痛快,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甚。
“我懒得理你,一个替身而已,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你不过就是个陪目垂的床上用品,女支女都比你好,起码女支女当了女表子没立贞节牌坊!”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丁婕心里就恨得直痒痒,端起丁叮的遗像,狠狠往地上一砸。
只听到“啪”的一声清响,紧接着便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慕至君昨晚喝多了,好不容易睡个安生觉,还没睡醒就被人吵扰了,气得不得了,随意拽过床尾凳上的运动长裤,光着上身光着脚便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活腻了是不是!再吵给我滚出去!”
“姐姐夫!”
虽然曾经也是夫妻,但这个样子的慕至君丁婕却是鲜少见到。
看着那腹垒分明的精壮身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的身体可以这么诱惑人。
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姐夫,我昨晚上梦见姐姐,她说想你了,所以我就”
她一面说一面做出一副哭脸,快速从地上那堆玻璃碎片中抽搐丁叮的照片,特意指着上面那几道不甚明显的口子,“我真的只是想陪姐姐来看看你,谁知道简以筠不高兴,说我不该带着死人的遗像到这里来,然后就把相框给砸了!姐夫,你可一定要给姐姐做主啊!姐姐她死的那么惨,她真的好可怜,姐姐她明明那么爱你,却连遗像都让别人给砸了!”
丁婕一遍又一遍的强调,其演技,比起电视剧里的赵雯,有过之而无不及,简以筠忍不住膜拜。
慕至君看着她捧在怀里的相片,相片上的女孩儿依旧笑靥如花,那精致的眉目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丁叮。”
原本满是阴翳脸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姐夫,你曾经说过,这辈子心里面只有我姐姐一个,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现在当着姐姐的面,你能不能再说一次,我想姐姐会想听到的。”
简以筠有些感激丁婕,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想要感谢丁婕。
慕至君怔怔的站着,盯着照片看得出神。
丁婕见自己计划得逞,刻意学着丁叮说话的样子,柔声柔气道:“至君,告诉丁叮,你还是爱她的,会一直爱她的,不然她九泉之下也会不安,别让她伤心好吗?”
“至君,丁叮死的很惨,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她是因为你而死的,你不能再伤害她了。”
丁叮。。。。。。
丁叮!
“轰!”的一声,那年的漫天火海再次在脑海中炸响,明晃晃的火焰照亮了一张温柔而娇俏的面庞。
慕至君一把从丁婕手中夺过照片,贴在怀里,头也不回的朝书房走去。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简以筠忽然没了做早餐的兴致,面无表情的换了衣服,也懒得管丁婕会不会在家里捣乱,拎着公文包就走了。
纵使慕至君真会娶她又如何?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她和林昊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跟慕至君,恐怕会更添痛苦,每天跟一个死心塌地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在一起,恐怕一辈子就剩下阴影了。
这一刻,简以筠鲜明的看到,她和慕至君之间的那段距离,不长,但是却又永远无法跨越。
第87章 刺猬()
“简律师。。。。。。”
“简律师!”
向北压低嗓子连唤两声,才算把简以筠的魂给喊回来。
“怎么了?”
“大姐,您在见客户。”
“哦,不好意思。”
简以筠忙坐直身子,继续研究起手头上的资料来。
非常普遍的离婚案子,男方出轨且家暴,因为财产分割无法协调而闹上法庭,男方算得上是个颇为成功的生意人,在江州拥有一家中型公司。
“我会抽空跟你丈夫以及他的代理律师见上一面,一切有我,放心。”
她麻木的看了眼面前女人脸上的凄婉,站起身对向北道:“余下来的一些细节你来跟朱小姐详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向北跟着简以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见客户的时候中途离开,从今天一大早到公司就心神不宁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简以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在谈公事,偏偏满脑子都是慕至君落寞的背影,挥之不去。
她不允许自己在工作上出现任何一点不合宜,索性就提前走了。
原本打算趁着中午回杜乐丽看看,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又回了事务所。
她心里,是不想看到那个样子的慕至君的,会让她闷闷的,很不舒服。
正好傅晋深推门进来,她忙从抽屉里取出早就备好的礼物往他怀里一抛,“给,送您。”
“万宝龙钢笔,品位有见长啊,看来没少受你们家慕哥哥熏陶。”
傅晋深将纸袋往手腕上一挂,没走,反倒坐下来了。
简以筠就担心他会说什么,“您还有事?”
“没精打采的,说说,你们俩又怎么了,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儿上,我充当下心理咨询师给你分析分析。”
“别,那您还是把笔还我吧。”
“小丫头,送出去的礼物就是泼出去的水,能往回要吗?回去问问你家慕哥哥,这合适吗?”
“您别老提他,工作时间不聊私事。”
“那行,咱聊个半公事。”傅晋深忽然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你觉得上回见的那岑老爷子怎么样?”
“很好啊,和蔼可亲不端架子,挺好的。”简以筠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傅老师,你!”
“去!想哪儿去了。”
傅晋深伸手在她手背上虚打了一下,“岑家古时候是皇商,历朝历代就是,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了,但是其家族财力势力却不减反增,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而与岑家结亲的,最有名的慕戎老爷子早些年也是赫赫有名的老首长,虽然现在退二线但底下门生众多,家里的几个子孙也都是军政界要员,你,有没有兴趣?”
“有什么兴趣,我结婚了这事您不是知道嘛,还没离呢,不用急着找下家,再说我对这些豪门名门的既不感兴趣也高攀不上,所以有这样的好事儿您还是另找别人吧!”
“你就轴吧!跟慕至君一样会作!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提起慕至君,简以筠忽然想起一件事,遂问道:“您现在挺空闲,能不能把丁叮的事情跟我说说。”
傅晋深愣了一下,“丁婕告诉你的吧。”
“您怎么知道?”
“我用手指头想想也知道,不过这件事,我不能跟你说,我说了没有任何意义,你得让慕至君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他能想通了把这件事告诉你,你跟我说,我就给你俩备好红包。”
“算了,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您不说就算了。”简以筠最好奇的是,为什么丁婕口口声声的说丁叮是为慕至君而死的!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总觉得慕至君对丁叮的感情之所以念念不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愧疚。
她见傅晋深还坐着,便起身道:“我得去吃午饭了,您自便。”
“跟你们家慕哥哥有约吧,可怜我个孤家寡人。”
简以筠笑笑。
回到杜乐丽,慕至君已经不在,家里空荡荡的,只留了一地的纸钱。
简以筠自己收拾了屋子,觉得心里有些发堵,索性便没回事务所,自己在家里工作了一下午。
直到夜深,慕至君也没回来,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又无端端想起他坐在海滨别墅里时的画面,那双好看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哀伤。
他会不会在哪个无人的角落里,抱着丁叮的照片思念?
肯定会吧。
外面开始起风,没一会儿就飘起了毛毛雨,简以筠伸手去关窗户却把阳台上的一盆仙人球不小心给推了下去,刺扎了一手,她疼得到处找镊子。
玄关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开门声。
“你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慕至君没想到一向来早睡的简以筠居然还醒着,换上拖鞋朝她走去,俊逸的脸被灯光打得柔和了不少,像个温柔的眷家者。
简以筠下意识的将右手往背后藏,“起风了,我是来关窗户的。”
她还以为今晚上他不会回来了。
“你把手背在后面干什么?”
“没什么,我去帮你放洗澡水。”她说完便欲逃。
“站住!”慕至君目光闪烁的看着她,“没什么你慌什么?把手伸过来!”
“真没什么。”
她咬牙伸出右手,快速在他面前晃了晃,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
“嗷!”简以筠吃痛哀嚎了一声。
慕至君皱眉看着她手掌心处扎满的小刺,“你打算当刺猬?”
忽然又点点头,“你本来就是只刺猬,只知道一味的缩成团保护自己扎别人,却从来不会放开身心去接受,别动!”
见她欲收回手,他瞪了她一眼,“总是想着逃离我,你看看你,我这才多久没在你身边,你把你自己折腾什么样儿了!”
“这只是个意外。”
“让我来细数下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但凡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是吃巴掌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不然就是胃出血,现在更是被仙人掌扎成刺猬。所以这绝对不是意外,是老天爷要告诉你,你的生命里需要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我。”
简以筠错愕。
他不是去缅怀丁叮去了吗?怎么心情这么好?居然还有兴致跟她开玩笑。
“坐好。”
慕至君将她扶到沙发旁坐下,很快便找了镊子和药箱过来,她的手掌被他强行摊在他膝盖上,熟悉的温度顺着手背缓缓传到她身上,有些无法言喻的微妙。
“我去鲁庄了。”
他说话间已经把了一根刺,简以筠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慕至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快速的又连拔几根,“疼就不知道喊出来吗?忍着干什么!什么事情都忍着,高兴也忍着不高兴也忍着,喜欢不喜欢都忍着,你是忍者神龟吗?”
“你居然还知道忍者神龟。”这个词从慕至君嘴里说出来简以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简以筠,麻烦你把我当成正常人看待好不好?我也有童年的。”他又拔下来一根,“别跑题。”
“哦。”简以筠觉得这会儿的慕至君有点满腹牢骚的意思,不过很有趣。
“我把丁叮的遗像送回去了。”
膝盖上的手一颤,“哦。”
这一声“哦”,明显比刚才那一声“哦”无力了许多。
“你又习惯性的开始忍了!”慕至君拔完最后一个刺,冷脸将镊子往茶几上一丢,“能不能问问我,慕至君你为什么要把丁叮的遗像送回去却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一天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能不能把你在法庭上的魄力稍微带那么一点点到咱们的生活中来。”
沾了碘酒的棉签轻轻擦过一个个细密的伤口,疼得简以筠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看手心又看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在他面前耍魄力,她敢吗?
又不是活腻了。
慕至君没再说话,温柔的往她手心里吹气,凉丝丝的带着些薄荷的味道,明明疼得要命的伤口,好像就不怎么疼了。
“疼吗?”他帮她处理好伤口,最后又用纱布松松裹上一层。
“疼。”
“疼就对了,疼了你才能记住,以后不敢再有任何想要离开我的念头。”说到离开,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简以筠怕他误会,忙解释道。
“没有?你敢说你在看到我抱着丁叮照片转身的时候你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当律师的果然都比较喜欢狡辩。”
今晚的慕至君,好像特别犀利,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是简以筠仔细的瞧着他,他还是那个他,帅得不像话。
“人生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你如果做什么都忍着,等到白发苍苍时会发现自己过的是多么憋屈的一辈子,所以以后,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发泄出来。”
“我尽力。”好端端的消失了一天,现在又跑回来跟她说这样的话,莫名其妙。
“其实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