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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在人堆里找到了喝趴了的胖子和赵时成。
这两人中胖子姑且还有意识残留,而赵时成却是完全的不省人事了。
季谷涵心下一合计——许双跃是女孩子人弱而力微,这一胖一壮的两人她肯定哪个也搀不动。便只好找了店里的小伙计来帮忙,将两人带到了小红楼旁的宾馆去休息。
这一折腾便直过了门禁的时间,更不幸的是再问前台时却被告知因为是周末,所以没房了。
出了宾馆的许双跃放肆的大笑了起来,“2333太好笑了,你刚才看到了没有?那个前台小哥看到我们几个单身汉一身酒气的进来时那眼睛里的鄙视啊,简直都要实质化了——在一个月黑风高不查寝明天也没课的周末,几个醉鬼去和开房的情侣抢床位哈哈哈蛤!”
“还笑呢,你抢过情侣们了吗?现在还不是要翻墙回去睡?”季谷涵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没事你别怕,”许双跃一扬手,“像我们这种半人不鬼的,在半夜里没什么存在感。大爷注意不到的。”
原本就没什么可怕的,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吓人呢?
第27章 问祖 (二)()
事实上许双跃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或许真就是因为存在感极低,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巡逻的保安都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在宿舍楼下翻栅栏时,因为许双跃的衣服挂住不小心弄出了点动静,而使得两人遭受到了宿管大叔的追赶。
两人跑在前,宿管大爷追在后,一路穿过三楼那边连接到另一栋公寓的长廊后,裹着撕破的衣裳的许双跃终于抑制不住的边跑边爆笑出声。
那中年大叔本只是模糊的看见了两个影子而已,更何况追了一会便如幻觉般的看不见了,原想着作罢回去,却听空旷的走廊里传来了明明努力压抑着又有点憋不住的“嘻嘻嘻嘻”顿时吓得汗毛竖起,忙敲开了几间寝室,叫了一大群小伙子来帮忙巡夜巡了大半个晚上。
不过这些事季谷涵和许双跃都不知道,他俩自甩开了宿管之后便由着另一边的走廊穿回了自己的宿舍楼,而后回了宿舍洗漱休息。
不知是不是因今天穿了睡衣而不习惯,躺在床上的季谷涵居然怎么也睡不着,似乎自入夜开始便比白日的时候更加有精神和活力。
在闭眼很久也无法入睡之后季谷涵终于睁开眼,却见对铺的许双跃打开了帐篷的拉锁坐在自己的对面,这女孩穿着病号服一样的条纹睡衣,一双眼睛在毫无光亮的寝室里散发着微弱而又诡异的光芒。
季谷涵被她吓了一跳,“还没睡吗?”
“睡不着啊,”许双跃的两手撑在身体的两侧,“到了凌晨了,正好是鬼物们该活跃的时候。”
“快乖乖睡觉。”季谷涵翻了个身不去看她。
但好半天之后,他还是感觉到那让人不适的视线依旧黏在自己的身上,“你别在那吓唬人好不好?”
“有什么好怕的吗,”季谷涵蓦然感觉自己的床铺一沉,“你也睡不着吧?”
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本来就感觉有点糟糕了,现在许双跃又爬上了他的床这什么展开?
不过这妹子那副诡异的样子实在让他一丁点绮念也没有啊。
“睡不着是正常的,毕竟鬼都是会在白天更倦怠一些,”许双跃在季谷涵腿边坐着,“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
季谷涵翻回身来,却看到的是许双跃的背影——而这个背影给他的感觉也同样很不舒服,“双跃,别人以后看到我也会是这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许双跃扭过头来。
“就是”季谷涵收了腿也坐起了身,“就是非我族类的感觉。”
“非我族类?”许双跃歪着头看他,“你是说一眼看来就觉得我不是人的感觉吗?”
“算是吧”季谷涵犹豫着回答——白天的时候还好,但是晚上的时候或者某个不经意瞬间她给人的感觉都有点阴沉沉的。
“这不是什么非我族类的感觉,这就是看见鬼的感觉啊,”许双跃摇摇头,“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就好像看到太阳所有生物都会感到明亮,触摸冰雪都会感到寒冷一样——看到鬼就是你现在这种的感觉,哪怕你也是个鬼。”
季谷涵虽然已经知道自进了酆都开始,他便不能算是一个完全的人了,但此时在这么个环境下被直白的讲起还真是有些令他汗毛炸起。
“所以说给你这种感觉的才会是同类,”许双跃说道,“就算你打算不做渡使了也一样。”
说完她又回过头来,“对了,你想做渡使吗?”
“我不太感兴趣。”季谷涵摇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把你的契要回来吧,”许双跃跳到床梯上,“走。”
“去哪?”大概是感觉到整个人的状态都太好了,因此季谷涵也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进行睡眠简直就是对精力的极大浪费,于是也起身开始收拾起了自己。
“去我家,”许双跃在衣柜里翻找了起来,“去我家问祖。”
两人又潜出了宿舍,而后一同搭车到了许双跃在涯海市的居所。
这里位置偏远,路边一排民房的前脸都是破旧的小商铺样,门口或是立着“花圈寿衣”或是写着“葬仪用品”的匾额,除却其中间或有几家餐馆饭店却是连个超市都没有。
民房后面则需通过这门市穿了去才能达到,应该是处小院,院里还盖了个二层小房。
双跃下了车来给了那司机三张百元的大钞,不止告诉他不要找还嘱咐他回家前用这钱分别在三家店买些东西才能进屋——司机应声收下,并不与其做争执推辞。
肯到这一片来的司机都知道,这里向来有些邪乎住户们也有一套完整的规矩,外来的人按着那规矩去做了便什么事都不会有。
季谷涵跟着双跃走到了一家无牌无匾的小屋门前,然后便见那灰袍的少女叩响了房门,“御宅镇宅,快来开门!”
不出片刻,那房门便伴着一声“吱呀”开启了一小条门缝来。
进屋后却并未见屋中有什么人在,反而是门前的蒲团旁蹲坐着两只小猫,一只狸花猫一只三花猫,毛色和斑纹都很漂亮。
双跃从袖子中伸出了手来,很是轻柔的揉了揉两只小猫的脑袋。狸花猫似乎对此并不屑一顾因此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倒是三花猫很是享受的眯眼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呼噜声。
季谷涵朝着这有些拥挤的小门市中略一打量,却见这内里陈设与一般丧仪用品的店面十分不同——只见这房中陈列着四排书架,架子上尽是些破旧到书皮磨损得几乎无法看清的旧书。
四周墙边下都放了一排古朴的木箱,均落了锁;而这箱子上则杂七杂八的丢着些衣物猫粮还有蒲团椅垫,似乎也正充当着凳子的用途。
而屋中北侧与西侧的墙上也均有一扇门,此时正紧闭着。
“今天来了客人了,忙完了再陪你们玩。”许双跃在猫咪的下巴上搔了搔,然后收回了手来转身对着旁边的季谷涵说道,“走吧,和我到里面去。”
两只小猫也纷纷对着季谷涵“喵”了一下,而后跳下了木箱走在了前边——这正对了这小门市房大门的北墙上的屋门,便是通向院子里的后门。
两只小猫似开道般的略走在前端,许双跃略落后其一步,而季谷涵则在她身后跟着。
那院中小楼离得并不算远,却也不知为何并看不清全貌。只当走近一看,季谷涵才发现这小楼并没有楼门,反而是一扇拱形的门洞——门洞中的正堂里正对了门口摆了一尊兽型雕像。
雕像之后则是一排排的供台牌位。
许双跃远远的向着这些牌位鞠了一躬,而后转身便上了二楼。
第28章 问祖 (三)()
季谷涵见状也鞠躬行礼表了尊敬,而后才随着许双跃一同上了二楼去。
到了二楼后,只见正中央摆了一巨鼎,房中四周列着长明灯,却未见有一尊牌位。只是周遭青石板的墙壁上,倒纂刻些季谷涵看不清楚的文字。
许双跃自楼梯口那抽了一炷香来以长明灯的灯芯点燃,而后又以竹竿挑了那高悬房梁上的小香炉将香火插在其间并将之挂回了原位。
“诸位老祖宗在上,”许双跃跪地朗声道,“晚辈许双跃求见。”言罢叩首。
季谷涵瞬间觉得眼前那篆刻在墙上的文字陡然间都活过来一般的自那墙上飘下,蓝幽幽的在屋中盘旋游弋着卷起了香炉中飘散而下的烟气,带动着屋中的长明灯都一阵闪烁。
“咳咳咳,”屋中响起了老人的咳嗽声,“什么香啊,这么呛!”那灰蓝的烟气聚拢成了一个老人的半身像漂浮于许双跃面前,“我许家的小辈已经这么穷苦了吗?”
“呛什么呛,”那老人形貌的烟雾似乎忽然被个阴风吹散出了破口而后重新卷着聚拢成了一个年轻的妇人,“我觉得就挺好的——孩子,你别听他的。”
“妇道人家插什么话!”那烟气又被打散了聚拢——这次是个中年的大汉持着长枪披着铠甲,好似古时的武将,“小辈请我们前来,可是有何要事讲?”
“回禀老祖宗,小辈受人所托于阳间照料这位朋友。怎料其受歹人坑害身死魂归召而不回,后于酆都城中为我族祖先看中品行,招入麾下。为此晚辈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想请求前辈念其不谙地府事故,收回成命。”
许双跃言闭抬起头来,却见那眼前的烟气又搅和成了一团,老祖宗们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妇人尖声尖气的问着,“哎,那孩子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是不是又有谁强行收编了渡使,这不是折损自己的道行嘛!”这是个老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哎,可怜我许家堂堂通灵世家,竟也要靠做这种事情收编新人。”也有叹息的。
“噫嘻嘻,还不是地府劳务过重了。通点事故的总要自己在生前犯些错出来,就算这死后要被下油锅,也要拼着够不上这渡使的操行。等这下完了油锅,在畜生道洗脱个几百年的罪行啊,就又能当人了。到了那时候,你看那当了渡使的,却还只是个渡使呢!”还有嘲讽的。
“在小辈面前胡言乱语些什么!”以及训斥的。
“诸位前辈,要不你们先聊会儿?”许双跃撑着腿站了起来,“我先带着我这朋友准备些东西?”
说着便作势要退身下楼。
“不必!”那烟雾中陡然响起了个嗓音稚嫩的声音,“双字辈许双跃是吧?”
“是晚辈。”许双跃重新跪下。
“哼!双字辈里不是只有个反了地府叛了家族的双瑜继承了老祖宗们的遗愿做了渡使么?你又是哪来的?阴阳族谱你都没能上?”这声音季谷涵有些熟悉——没了坑蒙拐骗嬉皮笑脸,这孩子气的声线里居然还有些威严。
许双跃得知自身身份遭到质疑却也并不恼,只是神情古怪的回答道,“晚辈生时不巧,因此家中祖辈许我不上阴阳两谱。”
“哦?怎么个不巧法?”许世连问道。
“双跃生于十七年前七月十五,且生时尚未足月。”许双跃回答道。
那烟团闻言又是一阵抖动,老祖宗们的魂魄又在里面嘀咕了起来。
“怎么这事给咱家里边给碰上了啊。”
“十七年前的中元?那不是出事那年吗?”
“哎呦,该不是生来就是死的吧?”
“及字辈的怎么也没人给报上一下啊?”
“也不知这孩子是以前上面的哪位啊”
“快别跪了叫他起来吧,可够折煞咱的了。”
这许家的祖宗们七嘴八舌说出来的东西信息量好像有点大啊季谷涵望向许双跃——听这意思,许双跃之前倒好像是地府的某个大人物?
许世连沉吟了半晌咳道,“你先起来吧,既不上阴阳两谱你也算不得我们许家之人,以后不必供奉我们了。”
“那不行。”小姑娘梗脖立眼全然没了刚刚恭敬的态度,“我家爷爷如今四处云游,做渡使的叔伯师兄们也都死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老许家能供奉你们的只有我一人。我都供奉好些年了,也就今天找你们做些事情;而你们呢?居然一句不要我供奉把我打发了?”
说着一脚踢在了香炉上,“不行,不答应。”踹的那青烟一阵晃动。
“这没说不给你办啊”年轻妇人的声音说道。
“快快,她是要谁的契,赶快把这个打不得的小瘟神给我送走。”老人也说道。
许双跃悄悄扭过头来,向着季谷涵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神色。
“人都带来了?”许世连问道,“行吧你先出去,我有事单独和他说。”
“我为什么要出去?”许双跃皱眉,“你可别又骗他。”
许世连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骗他?只不过事关个人隐私,不方便让你知道而已。”
“前辈,您不要为难我啊。”许双跃不动身似乎并不愿离去的样子。
“为难?你以为只有你是受人所托?”许世连呵斥道,“快走!”
许双跃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得离开了香堂,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季谷涵,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她,并在亲眼看着他点头答应之后,才离去。
香堂中久久沉寂。
“季谷涵是吧?”许世连道,“才刚过了多久,就又见面了啊。”
“前辈您好。”季谷涵恭敬道。
“想必你也知道吧?”许世连问
“您说什么?”
“关于成为渡使的条件。”
季谷涵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觉得自身所听到无非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信息,而且这许世连此刻提出这话,怕不是要引出其他与之相关的话题,于是便回答道,“还请前辈明讲。”
第29章 问祖 (四)()
“你也知道,能做渡使的人,对其品质是有着一定要求的,”许世连说道,“但品质问题只不过是太小的一方面了。更重要的,是举荐。”
季谷涵没有插话。
“是否受到了与你相关之人的举荐才是你能不能成为渡使的关键性问题。”
两者相对无言片刻,而后季谷涵先开了口,“您说相关之人?是在侧面说我的亲生父母吗?”
“嗯,你还挺聪明的。”香炉的烟雾卷曲着构成了许世连的形象,看起来就像淡灰色的魂魄,“你对你的父母所做的事情就难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季谷涵垂着眼睛不假思索的回答他,“没有。”
气氛忽然尴尬。
“好吧好吧,枉你父母走之前还求我,说是若你遭遇了什么不测,请一定要寻一名中意你品质的鬼差招揽你做渡使,”许世连叹道,“你真是白费他们的好心!”
或许真有些气急了,许世连的语气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如果您招我做渡使,就是因为我父母的话,我们还是毁契吧!”季谷涵压抑着情绪说道。
“谁说我是因为你父母招揽的你了?我是看你品质中庸,不愚善,不作恶,所以中意你来着!结果呢?你居然连脑子都这么中庸迂腐!现在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要做渡使?”
为什么?这个问题真是让人感觉到有些难以回答。如果单纯的回答“不想”大概会显得敷衍,但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活着的本身就是让他感到迷茫与模糊的事情,更何况成为了渡使会活的更加复杂。
他的生命毫无意义,甚至还有些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