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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间房,毕竟他跟媳妇不住村里,空置着挺浪费的。
李家与赵家,就是斜对门,李家几口早就听到动静,赵二姨叹了一口气,“我当初就不喜欢孙家,是你妈想着家里壮劳力少,才选的她。”
“真是作孽,居然还偷上妯娌陪嫁了,咱大岗村几十年来就没出过这么一个人。”
感叹过后,李家爽快表示没问题,两间西屋占地不大,围起来的院子小,建围墙比建房子简单太多,他们父子三个一起开工,最多几天的功夫,就能完工。
“我家两扇院门,先给你用一扇,反正咱家不急,年前年后建都成,到时候跟砖一起补回来就行了。”李光明是个爽快人,笑道:“咱家跟着你家做熏鸡买卖,还是你媳妇儿出的主意,咱家占便宜了。”
“院门的钥匙,等弄好了我就寄给你。”
李光明是个工作态度十分认真的人,活儿既然揽了,哪怕赵家是很近的亲戚,他也不会说什么钥匙交给赵家保管的话。
大家做事非常有效率,三言两语拍板,李光明立即领着儿子开始干活,他还打发二姨去唤本村及邻村的老伙计。
赵向东一起帮忙搬东西,前面李光明领着大儿子已经在挖地基结砖脚了,风风火火干起来,大清早开始干,到中午地基已经差不多弄好了。
吃过午饭,李光明六七个人继续干活,赵向东则换了衣服,领着媳妇儿回娘家去了。
*
姜家今天没有出摊,特意等的姜宁两口子,太阳渐高没见人,姜父姜母按捺不住打发大儿子去接人。
这一接,直接接到大岗村去了,姜建设回来说了赵家的破事以及分家,还说小妹妹夫下午就回来。
姜家人气愤,姜红兵怒道:“分了比不分好,这姓孙的咋毛病那么多呀?”
末了,他嘀咕道:“早知这样,咱家未必选赵家。”他妹子条件好,嫁县城也没问题。
“你懂什么?”姜母啐他,“宁宁马上随军去了,就算不分家,也就忍两月。”
没当过媳妇,绝对是不知道没有公婆妯娌掣肘的好处,当初几个女婿候选人,她一眼看中赵向东,就是这个原因。
就算人好些,熬上几十年才分家,那就够呛,忍两月算什么?
“以后这话不许再说。”姜母板着脸。
姜红兵讪讪应了,他也就一时气愤,当然知道妹子已经嫁人了,这话不能说。
翘首以盼,姜宁终于带着男人回来了,一家团圆喜悦不必多说,姜母还借着母女说私房话的机会,把存折给了闺女,这是姜红兵已存好的三千块。
“宁宁,你到了那边,要跟东子好好过,给爸妈生几个乖外孙外孙女,以后妈给你带。”
一个下午时间是短暂的,终于到了分别时刻,母女俩眼泪下来了,姜家父子几个也红了眼眶。
“东子,宁宁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姜母郑重将闺女的手,交到女婿手里。
“爸妈,我会的。”赵向东握住掌心的小手,认真做出承诺。
再依依不舍,还是得分开,姜宁回去后,在屋里偷偷哭了许久,心疼得赵向东够呛,哄了好久才睡下。
次日清晨,公鸡的打鸣准时响起。
第 二十三 章()
天蒙蒙亮;姜宁两人就起来了;她把行李统统拿出来;再仔细检查屋子一遍;看有没有哪样遗忘的。
整理妥当吃了早饭;赵向东把屋里的窗子全部锁上;再提着大包小包;领媳妇儿出了门。
他放下行李,掏出一把黄铜大锁,给屋门上了拴以后;直接拎起两个门环,把大锁牢牢扣在上面。
其实,这个才是分家的主要目的;不分家屋门不好锁死;围墙反倒是其次的。
家里窗户是老式木窗,厚厚两扇木板严丝合缝;里面一锁无间隙;屋门就不用说了;村里老木匠打得十分结实;里外两重锁保险万分。
赵向东心里才舒坦了些;老实说他觉得愧对自己媳妇;不做点什么难受得紧。
一只温暖的小手握住他的腕子,他侧头对上姜宁笑靥,笑意暖融冲散了他心中阴霾;他不禁回以一笑。
夫妻两人绕道往新院门位置行去;围墙已建到人腰高位置了,屋门这段很狭窄,其实本来应把屋门改到另一边的,好正对着院门的,可惜时间凑不上只能下次再说。
赵向东提着大部分包裹,不得不侧着身子走,姜宁跟在他身后,手里就意意思思提点东西,挺轻松的,她顺势往赵家老院子望了一眼,目光掠过灶房,微微顿了顿。
孙秀花昨天一天没出现,闹了这么一出差点被扫地出门,后虽有两儿子求情得以留下,但她在家里地位也一落千丈,午饭晚饭都没敢冒头吃。
姜宁昨晚想到与家人分开,很是哭了些时候,眼睛有些难受,赵向东出门打盆水给冷敷,她在屋里似乎听见掀井盖的声音,随口一问,他说有人在灶房。
灶房有水缸,晚上比提井水方便多了,然而赵向东却选择掀井盖,显然这个人并不是他想碰上的。
这人只能是孙秀花。
这是饿了一天受不了,半夜来找吃的吧,只不过她大概啥也翻不出来。
因为,赵母今天把灶房的米面粮油全都锁进橱柜了,一点不给留在外面,并说家里有家里的规矩,谁也不惯。
这说的明显是孙秀花,婆婆态度是真变了,以后有得受的。
姜宁对此不置可否,或许彻底治治也是好的,其实孙秀花之所以能一直这般肆无忌惮,何尝没有公婆看在两孙子份上给的几分脸面的缘故。
不过,这些已经不干她的事了。
跟正砌墙的李家父子打过招呼,赵向东姜宁出了新院子,赵家人除了上学的赵玉燕姐弟以外,都来送行。
赵家人一直送到村口,双方才告别。
赵向东领着媳妇儿出了大岗村,远远走出一段,姜宁回头,看一眼这个被晨雾笼罩着的小村庄。
终于要离开了,这一出出的,她不惧也挺烦的。
“宁宁,我们走吧,以后有了假期再回来。”
姜宁侧头一看,赵向东的目光与声音一般温暖,她扬起笑脸,“嗯。”
两人随后直奔县城不再停顿,目标是县纺织厂,年前厂子天天去市里,有顺风车坐。
“东子,宁宁头次出远门,你多看着些。”
姜红兵拍了拍赵向东肩膀,他今天要出差省外,市里路线换了一个人走,不过他拜托同事捎小妹妹夫一程。
今天送别,姜家其他人没来,姜宁劝的,她不愿意爸妈再掉泪,且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忙。
“嗯,我会的。”
这点不用嘱咐赵向东都会十分注意,他利落将行李搬上车,姜宁兄妹俩拥抱半响,洒泪挥别。
姜红兵目送驰出厂门的大货车远去,按了按胸口,这一去恐怕短时间内难再见了。
多努力点吧,好迁往杨市一家团聚。
他吁了口气,收回视线,打开车门跳上另一辆大货车,“出发。”
*
车票刚好买上十点的,最后几张,要是来晚了只能等下一趟,姜宁十分庆幸,“幸好赶上了。”这年头不比后世,得等两三个小时,耽误好多事。
“宁宁要上厕所吗?”火车上人多,挤去厕所不轻松。
赵向东一脸关切,姜宁脸有些热,恋爱期短的新婚夫妻,哪怕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不止一次,说这话题她也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厕所还是要去的,她嗔了他一眼,将提着的小包还有一网兜橘子往他手里一挂,转身往厕所去了。
嗯,这男人经过火车站门口,又惦记着给她买一兜橘子吃。
姜宁嘴里傲娇,实则心里甜滋滋的,丈夫内敛,情爱少挂在嘴边,但心里时时惦记着她,偶尔的言行举止,烫得她心暖融融的。
火车站的厕所也不是个好地方,尤其这年头的,姜宁挤出来大喘一口气,妈呀,快熏死人了!
“宁宁,火车要靠站了,咱们过去吧。”
赵向东一眼看见自己媳妇儿,迎上来也没多说,领着她直奔检票口。
这年头都是绿皮火车,油漆有点儿剥落,墙板甚至能看到小许开裂,没空调连风扇也没有,虽说幸好不是大夏天,但大冬天也成了冰罐子。
姜宁觉得比外面感觉差太多了,因为里面人挤人挺闷的,座位上过道上满满的,还有旅客带了鸡鸭等家禽上车,混合成一种并不好闻的味道。
好在她上辈子坐过火车,也有心理准备,脸色还算自然,让一直关注媳妇儿的赵向东稍稍放了心。
两座位号是相连的,找过去有两个年轻人正坐着,见正主来了就让开,赵向东让媳妇儿坐里面,他坐外面。
旁边有窗户,坏了关不严实,但姜宁觉得换换气正好合适,不然四五小时挺难熬的。
这节车厢座位两两相对,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桌子,对面坐着两个农民模样的中年男人,大小麻包袋鼓囊囊的,头顶上座位底下,还有座位前桌底都塞得满满的。
姜宁恍然大悟,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倒爷了。
车厢里这样的倒爷还有好几个,不过对面两人条件好些,衣服没补丁,还舍得买座位票,显然不是第一次出来跑的了。
双方打了个招呼,姜宁得知对面是一对兄弟,大哥张胜弟弟张利,她随口问了句两人的目的地。
张胜说,他们老家是省会下辖的一个县,这车厢还有两个也是杨市人,大家目的地就是杨市。
小小一节车厢,就有四个出入杨市的倒爷,杨市经济之繁荣,改革力度之大,可窥一斑,绝对不是林县这种小地方乃至市里可以相比拟的。
姜宁一时十分之高兴,这于正准备着手创业的她而言,绝对是大好事。
她甚至打算安家妥当以后,就给家里写一封信,好让家里了解得更清楚。
姜宁兴奋了一阵,很快就笑不出了了,因为火车开动,“况嗤况嗤”跑了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儿晕车。
天啊,居然晕上火车了!
上辈子都没这毛病,姜宁就着赵向东的手喝了一口水,真心认为,这年头火车条件恶劣是最关键原因,出了火车站不久,车厢里不少人已面有菜色。
“宁宁还喝吗?”
媳妇儿不舒服,在外一向保持严肃稳重形象的赵向东端不住了,他急急询问几句,又取出罐头瓶子,挤出去接了热水,凑到姜宁嘴边。
姜宁喝了两口,摇了摇头,好在她情况不是很严重,就是头晕晕,胸口闷闷的。
“睡会吧。”
赵向东拧好罐头瓶搁下,护着媳妇儿,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膀,“就四个小时,睡醒就到了。”
姜宁蹭了蹭选了个舒适的位置,乖乖阖眼,这火车挺颠的,噪音还大,她睡不着,不过靠着也是好的。
她以为自己睡不着,但赵向东的肩膀宽而厚,醇厚阳刚气息包裹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她居然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杨市已经到了。
赵向东一直护着媳妇儿,微微倾斜肩膀,将就她的睡姿,几小时下来一般人估计够呛,不过他曾经受过特殊训练,有点麻,但还能接受。
他不在意,只轻拍着姜宁小脸,“宁宁,宁宁,到站了,咱们该下车了。”杨市并非终点站,他们得赶紧下车。
“嗯。”姜宁醒来后,两人起身下车,这回赵向东连小包也不让她拿的,只温声嘱咐她,要拽紧他袖子,过道很挤。
姜宁乖乖应了,她一把攒住丈夫腕子,紧挨着他汇入过道。
她发现对面那两倒爷不见了,连同车厢里几个倒爷也无影无踪,好不容易挤下车后,她好奇问赵向东。
赵向东说,乘警来过一次,他们扛着东西往后面车厢去了。
姜宁恍然大悟,这是避乘警去了。
倒爷门槛低,走一趟赚极多,但这是个高风险活计,作为被严厉打击的对象,要是被逮到了,是要坐牢的,两三年是常事。
不需要任何技术,高回报伴随高风险,不得不说这是另一种平衡,也将很多心动的人唬在门外。
不过出来混就得有心理准备,别人的闲事她管不了太多,出了人头涌涌的火车站后,赵向东找个地方让媳妇儿坐下歇歇。
“我们能赶上后勤车吗?”
姜宁听丈夫说过,后勤车早晚往返,战士军属都能坐,不过时间却固定的,错过了就得自个儿另想法子。
“没事,你先缓缓,后勤车三点三十才回去。”现在两点出头,坐公交车到集合地点,大约半小时。
姜宁放了心,坐了十来分钟,又剥了了橘子皮嗅着,她感觉好多了,就催促他起身。
赵向东仔细端详她脸色,虽精神依旧萎靡,小脸发白,但确实比刚才好多了,这才应了。
两人上了公交车,往城北而去,一路上看杨市虽也灰扑扑的,但确实很繁华,自行车行人络绎不绝,小摊贩三三两两在街头巷尾,比预料中还要好几分。
原来的市里林县,都与之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姜宁不大舒服,也没心思关注太多,只倚着赵向东,侧头看缓缓后退的街景。
下了公交车,走了几分钟,姜宁前面有一片不小的空地,一边电线杆下,停了一辆军绿色的双排带蓬大卡。
副驾驶有个皮肤黑黝黝,一身绿军装的小伙子探出头来,“嘿,东子!”
第 二十四 章()
军卡上坐了两个年轻军人;一个老何是司机;另一个廖小山;也就是跟赵向东打招呼这个;他是后勤处一名干事;三人还算熟悉;关系也行。
廖小山招手;“火车上挤得慌吧,赶紧上车缓缓。”
不要小看男人们的八卦能力,赵向东回乡相亲结婚;家属随军申请批下后立即请假接媳妇,团里早传遍了,大伙儿暗搓搓想;赵营长的媳妇儿肯定水灵灵;否则一向严肃稳重的男人怎会急成这个样子。
要知道赵营长俊眉朗目,长相坚毅高大挺拔;在文工团军医院这款硬汉子最受青睐;但他却从没这心思;正眼也没往那些小护士文艺兵瞟过一次。
一见赵向东提着大包小包;领着个小媳妇出现;廖小山立即伸长脖子往那边瞟。
柔顺乌黑的秀发扎成一条大辫子;从左肩绕到前面垂下来,年轻女子柳眉杏眼小嘴,比巴掌大点的小脸;两颊丰润;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好奇往这边瞥来。
哎哟,我的乖乖,好标志一个小媳妇儿。
廖小山揉揉眼睛,险些惊掉下巴,不是说赵营长媳妇儿也是农村的吗?
他也是农村人,发誓对广大农民同胞绝没半点歧视,但说句实话,农村人要耕种下地,常年日晒雨淋地劳作,皮肤肯定没城里人白,孩子粗养放养,也没见过长成这么精致的。
姜宁身材窈窕,气质上佳,一身乡下地头常见蓝色棉袄黑色长裤,愣是穿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诧异一瞬,廖小山立即嚷嚷道:“嫂子好模样,难怪东子哥颠颠儿回去接人!”
他跟老何两个嘿嘿笑着,跳下车帮两人把行礼放上车,还不忘耍嘴皮子。
“叫你胡说八道!”赵向东笑骂一句,松了手,顺带给了廖小山脑门一下子。
廖小山嗷嗷叫着,几人将行李扔上二排一侧,“今天没啥人搭车出来,就放二排得了。”
位置就那几个,如果有人优先坐人,行礼只能放车斗,人多了甚至人也得往车斗里分一些。
姜宁刚才往车斗瞄了眼,堆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