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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思了。
姜家摊子生意的火爆程度;让她顾不上这些事。
孙秀花踮脚望了这片刻;摊子已经成交了三四笔交易,有一块多的,有七八毛;还一单四块多的。
天啊;这摊子一天能赚多少钱?!
孙秀花心脏“砰砰”地跳,脑子一热,一头扎进去就往里挤。
“哎哟!”人挨人的地方这样毫无章法地拱,铁定有人被推被踩,对方不乐意,把脸一撂,怒目回头骂道:“你这人啥毛病,挤啥挤呀?!”
“看到没,那是我家老二媳妇,再嚷嚷不卖给你!”孙秀花是个泼的,立即呛回去。
那大娘一愣,她昂起脑袋哼一声,侧着身子卡了人家前面挤进去了。
对方回神后气得跳脚,孙秀花却罕见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一头扎进最前面。
“哎哟喂,我的乖乖,亲家,这是你家摊子呀?”
孙秀花挤进去的位置,刚好姜母就在跟前,正将找零以及红联递给顾客,她眼前一亮,一头将顾客挤一边,凑上前抓住姜母的手。
姜母唬了一跳,那边孙秀花已经挤出一个谄媚的笑,“亲家,看你们都忙不过来,我给你们搭把手吧!”
她这方向,刚好瞥见正低头找零的姜宁,以及后者跟前满满一小箱子黄黄绿绿的毛票,她眼珠子差点粘在上面了扯不下来。
“大嫂子,你啥毛病呀?!”
这动静吸引了姜家几口以及大部分顾客,姜宁啪一声阖上箱子,腾地站起两步走过来,一把拍开孙秀花的手,姜红兵兄弟黑着脸将她推回去。
姜宁平时笑吟吟的,鲜少直白表现自己的怒意,这回亲妈被吓,她脸立即拉下来了,挡在姜母跟前,抱臂冷哼一声,“你别看了,看出花来这摊子也没你啥事?”
孙秀花噎了噎,打主意是一回事,被当众喝破又是另一回事,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摊子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当即哄笑,甚至有人好奇道:“这是哪家的婆娘,好不要脸,跟她当上亲戚真倒了八辈子血霉。”
“是呀,啥玩意?不瞅瞅这红联没关系能批吗?这钱没本事挣不来。”看来明白人还是很多的。
孙秀花恼羞成怒,下意识想撒泼又舍不得钱,压了压火气,扯出一抹笑,“嫂子这不是看你家都忙不过来,想搭把手让你爸妈歇歇气。”
她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爸妈都一把年纪了,要不咱两家一起干吧。”
她这念头一起,心就“砰砰”狂跳,当然她知道对方肯定不乐意,忙补充道:“咱家人多脏活累活都能干,当然,还是你家占大头的。”
“大嫂你开玩笑吧?!”
姜宁气笑了,在红联刚开卖时,她就想过婆家会知道,毕竟县城就一个自由市场,附近乡镇村庄办年货都会赶来的。
就算赵家不来,他们早晚也能知道,乡下地头没啥秘密,大岗村邻里知道一个,早晚全村知道。
她假设过很多情景,也一一想好妥善的应对法子,但就是没想到这位大嫂这么无耻,一开口就要搭伙干,还大头小头的,都想直接分利润来了。
本来她先给婆家留些面子,以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看在看来不合适了。
姜宁目光冷冷,使劲拨开孙秀花想挽过来的手臂,“我爸妈也就四十多,年轻着呢,没有忙不过来的说法。”
她退了一步,抱臂冷笑道:“爸妈大哥也不缺你吃喝,大嫂咋就想钱想疯了呢?”
姜宁一双杏目睨着孙秀花,似笑非笑,围观人群再次哄笑出声,“哎哟,这是得罪媒人了吧,哪家讨了这倒霉媳妇呀?”
听话语,眼前两人是妯娌,那两家人就是姻亲,其实一家起来了,有门路带带另一家没啥,可是这不得好好说话吗?哪有这么死皮赖脸的?
“咦,那婆娘不是赵家大儿媳妇吗?好像叫孙秀花。”都是附近乡镇的,很快有人将孙秀花认出来了,“她婆家是大岗村的,摊子里那小媳妇是赵家二儿媳。”
“赵家的人还行,就是这大儿媳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浑货,他家大儿子我见过好几次呢,老实勤快,倒霉催地讨了这媳妇,见天儿被人指指点点。”
“那她是谁家闺女呀?这家闺女讨不得。”
“哦,这个我知道,是秀水村榕树头老孙家的,一进村口左侧那家。”
围观群众哄笑夹杂着窃窃私语,两三下功夫就扒了个底儿朝天,孙秀花面皮紫涨,看姜家态度,分一杯羹的主意是不成了,她怒意一上来,当即双手一插腰,瞪着姜宁就要破口大骂,“你”
姜家人脸一拉,姜建设将妹子护到身后,与姜红兵撸起袖子要上前,这婆娘学不了好,他们不介意教训教训。
不过没等他们有动作,一个洪亮的女声先一步打断了孙秀花的满口喷粪,“你这个败家娘们,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一个小姑子。”
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挤进人群,一把揪住孙秀花,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来人是老孙家的大儿媳妇庞招娣,孙秀花的大嫂,年近四十虎背熊腰,她本是来办年货的,见人多想个凑热闹,不想挤进去一看,自家还成了一回主角。
群众讥笑犹在耳边,庞招娣脑子“轰”一声炸了,她大闺女今年十七正托了媒人说亲,遭了这飞来横祸,还有人家愿意讨老孙家闺女吗?
这年头没啥娱乐,闲言碎语流窜速度很快,碰上冬日农闲效果更惊人,庞招娣怒不可遏,连续打了孙秀花五六个耳光,“我告诉你,我回家马上就告诉爸妈!要你好看!”
孙家老两口重男轻女,不怎么看得上她闺女,但他们十分看重老孙家的名声。
老两口同样看不上自己闺女,孙秀花这回让老孙家名声扫地,吃不了兜着走是肯定的。
人多了放不开手脚,况且总有人劝和,庞招娣手松了松,孙秀花就溜出去了,不过她没敢还手,看见娘家大嫂就知道闹大发了,她十分畏惧娘家爹妈,登时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拨开人群要挤出去。
“哎哟,那个短命鬼拌老娘?!”
孙秀花摔了一跤,两管鼻血立即喷了出来,是她挤进来时怼的那个大娘伸的脚,不过庞招娣怒骂着追上来,她顾不上招呼回去,赶紧捂住鼻子溜了。
*
“宁宁,你回去这该咋整?”
闹剧散场后,买卖继续,等今天货物售罄时,已日近黄昏,姜母一屁股坐下歇口气,止不住的忧心忡忡。
虽然事儿是孙秀花起的头,但另一个当事人却是姜宁,孙家名声扫地,赵家也是流言主角,她怕赵家老两口窝火为难自个闺女。
“赵老三这人还行,是非曲折能听进去的。”说话的是姜父,嘴里的赵老三就是姜宁公公赵老头。
孙秀花固然浑名在外,但一家之主能分辨是非,而且威信足够,能弹压住所有家庭成员,最关键是赵向东本人优秀,且闺女能随军,日后不用跟婆家人相处,赵家这毛病无伤大雅。
哪一家能十全十美?就算有你也难碰上,姜父就一个闺女,定亲前肯定仔细打听过的,他比较过后,最终选定了赵家。
闺女婚后发展,果然如他设想般一样,赵向东也确实让人满意。
姜父蹙了蹙眉,只是这孙秀花,比他预料中还要混不吝。
“爸妈,我有主意。”姜宁笑笑,神色很轻松。
姜母一喜,“啥主意,赶紧说给妈听听。”
“嗯,不过这事儿,还得大哥同意呢。”
姜宁转头,看向同样一脸凝重的姜家兄弟,姜建设精神一振,撸起袖子,“宁宁,你说,大哥肯定能行。”
“对!咱妹子没有给人欺负的道理。”姜红兵立即附和。
哥哥们摩拳擦掌,不用怀疑她只要说一声,二人立即直奔大岗村,姜宁好笑又感动,“撸啥袖子呢?咱有不是去打架。”
“那我能干啥?”姜建设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就是之前大哥想的那个熏鸡熏鸭主意,我想跟他家说一下。”既然怕婆家人迁怒落下个疙瘩,那就小小立个功劳好了。
熏鸡熏鸭本来是姜家的后备买卖主意,但红联生意顺遂,前者就搁置了,还别说,在自由市场这半月,他们也见好几个摊子卖熏鸡,生意十分好。
只不过吧,不管是红联还是熏鸡,这两买卖都有局限性,等改革力度加强,货源与销售者攀升,明年就没那么好做了。
姜家既然有了第一桶金,肯定不乐意在这上头死磕,这主意注定浪费,现在废物利用一下也不错。
姜家人脑子活,马上就听明白了,姜建设当即点头同意,并道:“咋还问起我了呢?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吗?”当然他心里也明白妹子尊重自己,心头挺熨帖的。
姜宁这主意不错,人是趋利动物,先丢出一个好买卖,就算赵家人过些日子听到流言,也下意识拒绝迁怒她。
而且,据姜宁估计,孙秀花眼馋得厉害,缓一缓后肯定还要作妖的,她不敢提自己的破事,但红联摊子赚大钱肯定要在公婆面前说的。
赵老头目前看着还行,心思应该是正的,但赵母就未必了,孙秀花这么没脸没皮的想法她大概没有,但心头不自在肯定少不了。
姜母还是有些担心,“这买卖就没有保证能赚的,万一你婆家”亏了,怨闺女咋办?
姜宁微微一笑,“我就提个建议,做不做,该咋做,就得他们自个儿考虑清楚了。”
她还会强调风险,毕竟买卖这玩意,谁包赚呢?适当卖个人情可以了。
而且,她还另有目的。
第 十八 章()
姜宁这个主意;不仅仅是为了眼下这桩小事的。
亲妈担心的事;她本人其实不是很在意;毕竟自己马上就随军去了;到了杨市后婆家人态度影响不大;更何况她也不是个软柿子。
她娘家的买卖;婆家人打主意还有理了?!
她最主要为的;其实是以后将会出现的贫富悬殊。
自己是打算创业的,往后小家生活条件会越来越好,至于赵家;如无意外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辛苦耕种换来一家温饱。
以赵向东为人,肯定不会要求媳妇拿自己挣的钱给婆家;但他本人吃好喝好经济宽裕;爸妈则日晒雨淋挣口粮,心里难免不得劲。
这别扭还是小事;万一把林县的赵家人引来;那才是糟心;儿子条件好;亲爸妈跟着过来享福;还能拒绝不成?
你说这是媳妇挣得?可是两口子除了离婚;是分不开的了。
来了两个老的,后面肯定有尾巴,到时候有得姜宁折腾;日子没有安宁的了。
最好是赵家能在林县攒一些家底;不需要太多,一点点根基就足够老两口难以割舍的了,将赵家人彻底拴在林县,还能顺带解决了丈夫的不自在。
杜渐防微,提个主意,一举两得。
当然了,这个前提得是赵家人不贪婪,没有践踏她的底线,否则说啥都白搭。而且还得勇气尝试,不然谁也帮不了他们,毕竟她就打算在适当时候,出个主意罢了,完全没有把这一家子扛在身上的想法。
姜宁没有解释,冲亲妈笑笑,“妈,那我今天早些回去了。”
姜母忙道:“嗯,赶紧收拾收拾,红兵载宁宁回去,早点把这事儿办了,我这心里才踏实。”
*
再说孙秀花这边,她出了自由市场没多久,就被大嫂庞招娣追上了。
姑嫂扭打一番,最终庞招娣取胜,成功将祸头子扭送回家,向孙家老两口告状。
家里炸了锅,孙二嫂指着小姑子的鼻头,气愤说要去赵家讨个公道。在她看来,这小姑子进了赵家门多年,就该归赵家管,她也有个快说亲的闺女,快气疯了。
这话让孙秀花吓得魂儿都没了,对将来流言她还抱着鸵鸟心态,祈祷婆家没听见或者往轻里听,要是孙二嫂上门告状,这还得了?
“这是想要我的命啊!”孙秀花是个泼的,当下她往地上一躺,打滚撒泼起来,“要是赵家把我赶出来,我就回娘家赖着不走,你们得供我吃喝。”
孙二嫂噎住了,万一赵家人真大怒赶人,小姑子还真只有回娘家一条路,就算只住一段时间,这供吃供喝多少也得费粮食。最重要的是,在林县这片,一般外嫁女闹出事,都是婆家追究娘家没养好闺女的。
打骂闹腾了一下午,最后以孙母拿大扫帚将闺女赶出门告终,并指着鼻子说以后不许回来,当没养她。
虽艰难,但娘家好歹消停了,孙秀花找了条小溪整理身上狼狈,把脸上血迹都洗了,棉袄灰尘拍一拍,虽狼狈但好歹能看,这才往赵家赶。
刚开始心有余悸,然而金钱魅力实在太大,她惊魂初定后,又开始百爪挠心。
她不自己吃独食,告诉婆家,让婆家出头总可以了吧。
她以己度人,就不相信有不动心的人,姜宁到底是赵家儿媳,公婆面子不能不给,姜家吃肉她们喝汤,这回总行了吧?
打定主意,孙秀花踏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急匆匆往回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进家门,气喘吁吁地嚷道:“爸,妈,向前!出大事了!”
“出啥大事?!”
现在是晚饭前夕,天将黑未黑,堂屋的煤油灯还没燃起,赵家人都聚在院子里,突然冲进一人说出了大事,还挺唬人的,男女老少通通侧头看过来,赵母皱着眉头,看一眼有些狼狈的孙秀花,“究竟出了什么事?还不赶紧说!”
看清来人是咋咋呼呼的大儿媳,赵母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板着脸说:“你最好是真有大事。”她随后补充一句,“如果是你娘家那些破事,就不要说了,老娘不爱听。”
孙秀花出门找的借口是回娘家,能养出这么一个闺女的老孙家,想当然不省油,八。九年来时不时折腾一通,赵家人也是烦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不以为然各干各的,赵老头磕了磕水烟筒,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老婆子,你早上早些起来,上地里多收些菜,给老二家的带过去。”
“向前,明天你把家里的腌菜酱瓜送两坛子过去,给亲家尝尝味道,干菜也拿一些。”
这是吩咐老伴跟大儿子的,这两月,姜家通过姜宁的手给自家带了不少东西来,虽说是条件好贴补闺女,但人家不欠你家,实在是很有心了。
有来有往才是相处之道,条件所限家里拿不出啥好东西,亲家想来也不缺,不过他们一天到晚忙绿,想来没有时间种菜的,新鲜菜刚好能用上,也不用再花钱买。
挑着一担水往灶房去的赵向前应了一声,正收干菜豆子的赵母也应了,她顺手把手里干菜捡好的捆起来,省得明早抓瞎。
院子里继续忙忙绿绿,大伙儿对孙秀花的咋呼视若无睹,她急了,“不,这回不是我娘家的事。”
“是老二家的,她跟着她娘家在自由市场摆摊子呢。”
赵母撇撇嘴,没好气,“这有什么稀奇的,老二家的不就是跟着娘家做工吗?”还别说,姜宁跟婆婆之前提过一嘴,说娘家年前可能到自由市场卖货。
“我以为你说的是啥。”赵母手脚利索,拿了个小竹筐把捆好的干菜放上,“这事老二家的早跟我说过了,她娘家要是不摆摊赚钱,咋能一个月贴补闺女二十块。”难不成这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不!妈,不是二十块!”
孙秀花见婆婆不在意,登时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