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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私下猜度,张生与莺莺于破庙相会,难道小白师兄来此四方亭是私会佳人的?
不对,不对,我太息山只我一个佳人,且我并未与小白师兄相约在此私会,难道
难道小白师兄与我的某位师兄朝夕相对、日久生情?
嘿嘿
我得好好瞧上一瞧才是。
我缩着身子,偷偷摸上了镜水桥,忽闻曼妙琴音穿透雨丝缓缓袭来。
大哥说,名门的闺秀是要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的。
论起棋艺,我只与爹爹、大哥和师父对过弈,许是爹爹和大哥让我,我一向杀得他们是落花流水,中秋那日,我与师父对弈一局,末了,师父拍了拍我的头,甚是满意地说了句“孺子可教也”,想是我这棋下的尚可。
论起书画,我叶容自会拿碧玉弹弓的那日就会执笔,那回我描了幅太息山风景图,题了句“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出身书香世家的十师兄看了,连连点头,想是我的书画也是没有丢了爹爹和大哥的脸的。
可唯在这琴艺上,我总是七窍开了六窍的,教我抚琴的师傅换了一茬又一茬,可直到我来太息山之前,我的琴音仍可用锥心刺骨来形容。我的师父无量居士,最是那天下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在琴艺上的造诣颇深,本想让师父指点一二,可我基础实在太差,又加上我这左手仍是不大听使唤,此事便搁下了。
这世上,有会吃饭不会做饭的人,就得有我这样,会听琴不会抚琴的人。
我叶容虽不会抚琴,但耳朵还是很灵光的。此番琴音,我猜应是高手所为。
不经意瞟向四方亭,我目瞪口呆——
小白师兄于亭中席地而坐,膝上摆了张七弦琴,手指往那蚕丝做的琴弦上轻轻一按,随手一拨,曼妙琴音就如那高山流水,娓娓流出。
登时,我悟了——
人果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好比我叶容,闺秀出身,才貌俱佳,只是命不久矣;好比小白师兄,生性顽劣,恃强凌弱,不想琴艺尚佳。
不过,小白师兄这才艺却比我的实用得多。
倘若哪天,小白师兄身上没了吃饭的银子,他就可往那饭馆、茶楼里弹上一曲,掌柜或可施舍一二块干馍的;可若换了我,不等我摆出棋盘或蘸妥了笔,就得被小二撵了出去。
是以,小白师兄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的嘛!
忽地,小白师兄琴音似是一顿,我疑惑地抬头望向亭中,小白师兄眸色深沉地瞅着我,我不避不闪,直直回望着他。
我与他,隔着朦胧的雨雾,还有半湖的灼灼荷花。
第33章 要美人不要江山(1)()
这日,吃了早膳,师父命十师兄洗碗,叫了我、九师兄和小白师兄说话。十师兄甚是哀怨地看着我们随师父进了书房。
“小十二,给你救命的第三株苦叶细辛有了消息了。”甫一坐定,师父就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我心中一动——
上苍终究还是怜惜我的啊!
师父看了我一会儿,端了我泡的八分烫的老君眉,缓缓补充道:“这第三株苦叶细辛原存于金陵徐家的,可年前却是不明不白地失了踪,直到半月前有人给徐家投了信,求万金赎细辛,现下徐家正手忙脚乱地筹措万两黄金。”
师父一顿,淡淡然环视了我们三人一圈,我赶忙抬头殷殷切切地望着他。
他老人家巍然不动地啜了口茶,才继续道:“小十儿要留在山中习字,三日后,你们师兄妹四人就结伴下山,去金陵徐家凑凑热闹吧!”
九师兄和小白师兄一听能光明正大地下山,很是雀跃。
而我掰着手指头数了两遍,九师兄、小白师兄和我,怎地都是三个人。
难道果真如十师兄所说,师父已然老糊涂了,连三个和四个都分不清了?
“午后,小五儿应该到了,此番,就由你们五师兄陪着你们下山。”师父瞅了一眼仍在欢呼雀跃的九师兄和小白师兄,淡淡补充道。
听师父如是说,两位师兄立马就像那霜打的茄子——蔫了。
听师父如是说,我心甚安。否则,我们师兄妹四人,对着一个老糊涂了的师父,岂不是永无下山的那一日了?
十师兄目光炯炯地告诉我,我们这五师兄,整个儿就是一传奇人物。
五师兄相貌堂堂,风度出众,文采斐然,十六岁上就学成下了山,是众师兄里学成下山最早的一个
我听了半天,终于明白,我这五师兄,传奇就传奇在能在师父他老人家苛刻的眼皮子底下,十六岁上就学成下了山。
午后,我在师父的书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此人见了我,拱手一揖——
果然是常慕。
“小师妹,在下长慕。”还是如暖阳般的温润嗓音。
只是小师妹?我目瞪口呆,难道这常慕就是传说中的五师兄?
“小师妹,在下长慕,”常慕见我没甚反应,缓缓重复了一遍,“长长久久的长,薛长慕。”
薛?
常慕啊常慕,你怎生和师父一个毛病的,说话都喜欢先说一半的啊
常慕,不,薛长慕,薛长慕见我仍呆在原地,赶忙解释:“在下本姓薛,可出门在外甚是不便,只得把姓氏隐了去,以名为姓,化名常慕,还望小师妹见谅。”说完,薛长慕又是一揖。
嗯,也对,我很是理解,顶着个皇族的姓氏,在外招摇定是不大方便的。
比如,薛某某去青…楼逛了一圈,末了却发现忘记带银子打赏给姑娘,事后,姑娘无须打听,直接奔向京城,找到最大的那栋宅子,就能向薛某某的叔叔伯伯、爹爹娘亲或是媳妇小老婆们讨银子了,这可就不大妙了。
没等我开口,师父在一旁,淡淡地插话:“小五儿,你这一板一眼的毛病终得改一改才好,要不讨个合意的媳妇都难了。”
“是,”薛长慕又是一揖,“长慕谨遵父亲教诲。”
什么?父亲?
我是个病人啊,你们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啊?这三番两次的打击,我怎生受得住啊!
第34章 要美人不要江山(2)()
这日傍晚,我端了十师兄最爱吃的藕粉桂花糖糕,十师兄经不住口腹之欲的诱惑,悄悄给我讲了我太息山最大的一宗八卦。
师父本姓薛,名绍洛,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叔叔。
师父年轻时通国策,晓兵法,文采风流,剑术超卓,老皇上本已内定了他为太子,可只一条,就让他与皇位绝了缘——
师父喜欢上了一位青…楼女子。
说到此处,十师兄一顿,喝了口枫露茶,偷偷瞅了我一眼。
听到此处,我却甚是不以为然,师父的爹爹若然果真想让师父继承了皇位,只消把这名青…楼女子悄悄处理掉
十师兄甚是震惊地看着我:“不想小师妹竟有如此心计”
我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伸手便要夺了他手中甫吃了一半的藕粉桂花糖糕,十师兄赶忙沉了心思,继续与我讲那八卦。
师父不愧是我的师父,想必师父也料到他爹爹会出这一招,拉了那女子便跪在了朝堂之上。
许是师父的爹爹,在众朝臣面前拉不下老脸,只得把师父从皇室玉牒上除了名,让师父与那女子双宿双栖。
常慕便是师父与那女子的孩儿。
“只是不知师娘如今可好?”十师兄咽下最后一口藕粉桂花糖糕,总结道。
我唏嘘良久,没想到,身为世外高人的师父竟是如此一个痴情的种子
十师兄说,此番下山,师父的安排可说是颇有深意——
苦叶细辛是为我所寻,没有我这正主儿不去的道理;小白师兄名义上是照料我的起居的,必然得跟了去的;九师兄虽说于文一途上不大通,但于武艺上,在师兄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此番应是我的保镖;至于五师兄嘛
师父妙就妙在安排五师兄与我们同行。一则,五师兄是大夫,可沿途照应我的身子;二则,俗话说的好“长兄如父”,五师兄是长辈,也可防止我们一时没了约束,像那松开了缰绳的野马,撒开了欢儿;三则嘛,也是最最紧要的,应是因了九师兄和小白师兄
至于十师兄,师父留他在山中习字,此番不能随我们下山。
可十师兄的字已如行云流水,我看得就如高山仰止,十师兄还需要习字?
我私下揣度,难道是师父一人住在山中害怕,要留十师兄作伴?
任何重大项目执行之前,主创人员都是要开个碰头会的。
是以,出发的前一天下午,五师兄、九师兄和小白师兄都来了我的镜水居。
会议甫一开始,九师兄首先发言:“此番下山,我们得乔装一番才好。我就扮作那游山玩水的富家贵公子,小师妹扮了我青梅竹马的表妹,小白扮了我的小厮,五师兄就扮作我的护卫”
让我扮作表妹我是没甚意见,反正表妹和师妹就差了一个字。我只是不懂,我们四人下山为何要乔装打扮?
后来,我才知道,这委实是因我们四人的身份都太过特殊。
此番,没等我想明白,五师兄和小白师兄异口同声地打断了九师兄的话——
第35章 初次下山()
“不可。”五师兄说。
“不行。”小白师兄说。
“小师妹是个闺秀,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此番还是扮个男子的好。”五师兄说。
“我断然不做赵岳的小厮!”小白师兄就一句话。
赵岳?
原来九师兄名赵岳啊
“既如此,小白就扮了富家的贵公子,烦小师妹扮个男子,与小九儿一起扮了小白的小厮吧,”略一沉吟,一向一板一眼的五师兄不顾九师兄的反对,以雷厉之姿总结发言,“你们且回去收拾行装,明日用了早膳动身下山。”
于是,碰头会议在我尚未开口的形势之下结束了。
十师兄说,九师兄和小白师兄素来是冤家,不知怎地,俩人碰了头就得争个你死我活,能治得住他们的,除了师父,就是五师兄了。想来,此番师父召了五师兄来随我们一同下山,多半是为了压制九师兄和小白师兄的。
晚上沐了浴,我在绣房中转了一圈,因此番我扮的是个男子,着实没有什么东西好带。
只是,晚膳后,小白师兄给我送了两套暗秀云纹的白袍。
我很是震惊——
难道小白师兄让我穿他的袍子?
虽说小白师兄比我小了半岁,我只把他当个小孩子的,但若然让旁的人知道,我这闺秀穿了别个男子的袍子
这总是不大合体统的。
许是见我接衣裳时略有迟疑,小白师兄淡淡道:“这是我中秋新做的袍子,从未上过身的。”
是以,我安了心。
第二日,我喝了小白粥,换上了崭新的白袍。
站在七彩穿衣镜前,我很是迟疑——
当今的小厮都是如此装扮的吗?
我努力回想大哥的贴身随从于意的装扮
奈何大哥身边的人都很是懂礼,于意来时都是站在廊下,见的青青
迟疑了一阵,我去往师父的隐逸斋,与师兄们碰了头。
九师兄换了套我从未见过的粗布衣裳,五师兄仍是一身蓝袍,小白师兄是千年不变的白袍。
只是此番,我也着了白袍
这
这怎么看我也不像个小厮啊
罢了,外貌上不像,就用气势来加强嘛
拜别了师父,我与五师兄、九师兄、小白师兄四人动身下了山。
因此番带了我,我又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闺秀,看着山中的野花野草、狂蜂浪蝶的很是有些个新意,师兄们的脚程就慢了些。
是以,下山之后的第一站——
醉仙楼。
我想着,此番我扮的是个男子,且是个富家贵公子的小厮,可万万不要露出了闺秀的扭捏之态才好。
“小二,你拣那多油多肉的多多上几盘,我家公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将将踏进了醉仙楼雕梁画栋的大堂,我提高了嗓门儿,冲着点头哈腰迎上来的小二很是有气势地吩咐道。
五、九师兄皆是脚下一滞,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脸偷偷一红——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那些个戏本子上,小厮随从们都是这么说话的啊!
我转头偷看小白师兄,显然,小白师兄与我朝夕相处了三个多月,见识自是比五、九两位师兄广得多,他倒是没甚反应,仍是扇了素扇,找了处靠窗的雅座,闲闲坐了。
我对小白师兄的表现甚是满意,哼,小五儿、小九儿你们且等着!
醉仙楼里,我囫囵灌了碗小白粥,流着口水眼睁睁地看着三位师兄饱餐了一顿。接着,我们师兄妹四人就直往金陵城奔去。
第36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1)()
现下已入了九月,晚间风已有些凉,我靠在树干上,透过树叶之间稀稀疏疏的缝隙望着漆黑天幕上的七八个星星。
唉,真是有果必有因,若然不是我今儿个耍了小性儿,我师兄妹四人又何至于会露宿荒山?唉,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白日里,我等四人入了个江南的镇子,那镇子委实是小了些,偏僻了些,连家能铺一铺排场的大酒楼子都没有,奈何我等实在是饿得难受,只得降了身价,随了五师兄奔了一家勉强过得去眼的饭馆午膳。
不想,这小饭馆生意竟是好得很,堂中已没了空桌,小二陪着不是,问我等是否愿意拼桌,我想着我一闺秀与旁人一同吃饭总是不合体统了些,便有些犹豫。
九师兄却是在堂中扫了一圈,一屁股便坐在了门口的一张木桌子旁,五师兄与小白师兄往堂中瞅了一遍,也入了座。
我一瞧,这桌上只一个年轻书生正扒拉一碗清水面,便挨着三位师兄坐了。
等着小二上菜的档儿,我听着饭馆中的人似是都在议论镇子上的小旦,心下便有些好奇,拉了九师兄衣袖,想让他喊了小二来打听一番。
对坐的书生似是听到了我的话,一拱手道:“小生瞧诸位兄台举止不俗,衣衫华贵,可是外乡人?”
五师兄回礼道:“兄台有礼,我兄弟四人路过贵宝地。”
这书生倒是谦虚,道:“此处穷乡僻壤,百姓没见过甚世面,让诸位见笑了。”
“不知众人所说的小旦”我对那小旦很是感兴趣。
听到我出声,那书生转了头,往我这处不经意地一瞅,登时他面皮便泛了红。
唉,我很是无奈,现下我着的是身男装,这书生也是没见识,脸红的什么啊?
莫不是莫不是这书生有那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我虽对断袖没啥子偏见,但见这书生羞涩的神态,我仍是甚惊恐地往小白师兄处挪了挪凳子。
半晌,小白师兄轻咳一声,那书生身子一震,似是回了神,赶忙道:“日前镇上新来个小旦,曲子唱得那叫一清丽,眼色递得那叫一传神,水袖甩得那叫一潇洒”
九师兄哼了一声,不屑道:“凭你吹得天花乱坠,这小镇子上的旦角能及得上京畿德宏班的程舞衣?”
书生一时语塞,半晌道:“兄台若是不信,可往北边的戏院品上一场。”
说罢,书生面皮红红地喊了小二结了账,又朝我等一拱手,匆匆奔出了饭馆。
我心下很动,当即便拉五师兄。
五师兄沉吟一阵道,这小镇子离金陵城只有两个多时辰的路,我等只能听个半场,若是耽搁得久了,怕是天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