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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草发芽的时候,需得日头雨水将将好,多了一分或是减了一分,这草都要发蔫儿打卷儿的,可这样将将好的好日子哪里有那么些?
是以,这香茸草性子虽小气,要价确是甚豪气,这几年水多了些,香茸草长得不大好,现下一株香茸草便价值一锭黄金。
唉,可就是这样稀罕的草,到了我太息山却丢了这些小性儿,长得很是泼辣,后山上就长了一大片
我瞅着眼前漫山遍野的香茸草又一次感慨——师父他老人家真真是不识货,竟让这么些个金子统统变成了我的洗澡水
不知后头是有豺狼虎豹还是飞禽猛兽,十一师兄疾走几步,赶上了我,立在了我的身边。
我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寻了片阴凉地,搁了竹篓,拿了把铜制的小铲,提着裙子往草地里去。
十一师兄立在一旁看了会子风景,便转身靠在我身后的树干上,神色悠闲地望着我。
许是前些日子,我与他一同扫了一个月的地,算是有了些交情,此次他一反常态,在我后头动起了口——
“这株草老了些”
“那株草嫩了点”
“你右手边那株生了虫”
“你左手边那株长得正正好”
没一会儿,我的工作效率直线下降,如此下去怕是入了更都回不去了。
我转了头凉凉瞅了十一师兄一眼,恨恨地拖了竹篓就往旁处走。
我想着,若是他敢跟过来,我便将这竹篓扣到他头上,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长长教训!
走了五六步,我偷偷斜了眼一瞄,这十一师兄此次倒是不追,自在树下坐了。
哼,还算他识趣!
第28章 后山采药(2)()
等我千辛万苦地挖了满满一篓香茸草,日头已偏了西。
我回头再看那可恶的十一师兄,他懒懒地倚在树干上,那把整日摇来晃去的素扇遮在脸上,挡了光。
哼,让你一大早的便来监视我,这回睡着了吧!
我偷偷一笑,也不理他,默不作声地背了满满一篓香茸草,上了青石路。
嘿嘿,你就自己个儿在这荒山野岭睡到晚上吧!
天上日头烈得很,我背着竹篓,又爬了一阵子山路,便觉身上出了些汗。
我扶了棵路边的梧桐树,稍稍地歇了歇,忽地记得此处不远就有一处既清又浅的山涧,很有些趣味,过去洗把脸应是不错。
是以,我兴高采烈地调转了方向,往那山涧奔去。
“哗啦啦啦”,正是溪水流动的清脆之声,我心中一喜,疾走两步,奔到了涧边。
这水清浅,婉转,灵巧地绕过凹凹凸凸的山石,往青山深处流去,岸边的几株碧草抽得长了些,垂到了水里,随着溪水一摇一摆的,很是喜人。
我寻了块平坦的大石,搁了竹篓,急急奔到了溪边。
手往溪水中一伸,登时,清凉沁心入脾,嗯,我心满意足地低叹一声,撩了水畅快地洗了脸。
我又盯着水里的投影瞅了瞅,唉,被日头一晒,我本来白嫩的脸皮有些红,走得一急,头上的梅花簪也有些歪,唉,我一个高贵优雅的闺阁淑女竟成了这副模样,唉
我又叹一回,便伸了手去扯帕子。
咦,袖管里空荡荡的,今早出门有些急,竟未带帕子吗?
难道要脸上手上挂着水,等在此处让山风来吹干?
嗯,既未带帕子,如此也是别有一番情趣
我往后一歪,一屁股坐在了溪边的草地上。
忽地,那只又细又长的手又伸了过来,此次那修长的手指间捏了方白白净净的素帕。
哼,他是何时跟上来的?
我无视那素帕,平静淡然地扯了衣袖,抹干净了脸。
我深吸口气,缓缓抬了头,只见我那十一师兄立在溪边的青石上,垂眸莫测高深地看着我。
我只当他是岸边长得稀奇了些的石块,默默拂了拂衣裙,起了身去提竹篓。
不想那十一师兄却是快我一步,一把将竹篓抢了去。
我不甘心,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劳作了大半日才挖出来的草,他怎连这都抢的?
我慌忙上前,紧紧抓牢了篓沿,愤愤然望着他。
他垂眸望了我半晌,忽地嘴角一挑,语带戏谑道:“你逞强的模样着实有趣得紧。”
我一愣,手上一松。
他趁机将竹篓一提,轻轻松松地往背上一甩,“走了。”
十一师兄他他竟帮我背篓?
我甩了甩头,甚是不可思议地看他,他却是轻声一笑,神色坦然地拉了拉我的衣袖。
腾地,我面上一片火辣辣的烫。
他笑意盈盈地瞄了我一眼,松了我的衣袖,风度翩翩地转了身,步履轻盈地拐上了青石路。
我盯着他白袍飘飘的背影,赶忙往火热的面皮上拍了两下,魂不守舍地随了上去。
第29章 师父竟然挑食?()
七月七日,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七月七日,我的三位师兄却是要下山,去会他们的爹娘了。
七月七日,一大清早,下山的路口,六、七、八三位师兄含泪拜别师父。
师父想着,此番离别,师兄弟之间定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的,有个老人家在场,总是不便,是以,受了三位师兄的礼,师父就转了身,回了隐逸斋。
可等师父的背影将将消失在山间的小路上,三位师兄却是弃了九、十和十一师兄,围了我这个小师妹。
三位师兄七嘴八舌地告诉我——
师父最爱喝的是八分烫的老君眉,最爱吃的是那少油少盐的清蒸鸭,最不喜的是十一师兄做的荷叶羹
我听得是一头雾水。
送了三位师兄下山,午膳便只剩了师父、九师兄、十师兄、十一师兄和我,顿时冷清了许多,桌上也只摆了一碟干馍,师父并众师兄的情绪很是低落。
九师兄素来是个没心没肺的,拿了块干馍便往嘴里塞。
十师兄和十一师兄表情甚是沉痛,始终没有动筷。
而我的午膳是小白粥和小青菜,此刻坐在饭桌上不过是虚应个景儿罢了。
师父举筷半晌,终是一口未动,叹了口气,原样放下了筷子。
离席之前,师父瞅了我一眼,甚是和蔼地对我笑:“小十二,现下你是咱们山中唯一的女子,以后这煮菜做饭的工夫便交与你了啊!”
我甚是震惊——
原来,世外高人也是挑食的啊!
十师兄悄悄告诉我,以前这煮菜做饭一事都是六师兄料理的,七师兄和八师兄也会时不时地帮着打打下手。
这回,师父许是老糊涂了,把我太息山懂得厨艺的三个人都放下了山。
而我一向都是个高贵娴雅的闺秀,十指从未沾过阳春水的,现下,师父把煮菜做饭如此大的事交给了我,这叫我如何是好?
十师兄说,六师兄有时也会偷偷懒,悄悄去山下的醉仙楼订上一桌。
十师兄建议我仿照此法,可这酒席钱,师父是断然不会付的,一向都是六师兄掏了自己的腰包。
我想了想藏在床底下的锦盒,偷偷计较了一番,我这一盒珠宝,到底够我们师徒五人吃多久。
午后,十师兄就揣了我给的两颗珠子下了山。
晚膳,师父和三位师兄就吃上了醉仙楼的火腿炖肘子、虾丸鸡肉汤、糟鹌鹑、清蒸鸭和螃蟹小饺儿,我吃的仍是小白粥和白豆腐。
师父甚是满意。
担着如此的重责大任,我自是不敢马虎,我想着,如此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总是得想些出路的。可现下,让我这闺秀去学那庖丁之术似是晚了些。
我细细思索了一番,能俭省的就唯有这茶点了。
是以,我打算晚膳后去师父的书房,折腾出几本食谱来。
从那日后,我平生最大的爱好,就从看西厢记变为了做点心。
我叶容素来是个聪明伶俐的闺秀,到了八月十五,我已能做出让师父赞不绝口的糖蒸酥酪和菱粉糕了。
第30章 小白师兄()
天德十四年,八月二十一。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早膳后,我恭恭敬敬地给师父端了一碗糖蒸酥酪。
师父甚是满意地吃了一勺,然后,漫不经心地望了眼摇着素扇的十一师兄,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小十一,你今日满了十四了吧?”
听了师父这话,我甚是震惊地望向十一师兄——
我这十一师兄,却是收了素扇,冲我一挑嘴角,毫不心虚地回望着我。
大哥说,作为一名闺秀,大庭广众之下,是不宜直视男子的,若然果真看上了哪家美貌男子,就得安排个机灵的小丫头放了风,速速去寻个隐蔽角落,光明正大地看个够。
此番,十一师兄挑着嘴角望着我,我谨记大哥的教诲,甚是恭敬地垂下眼,心里却是偷偷计较着——
十一师兄与我同年,我的生辰是在二月十三,这十一师兄岂不是还小我半岁?
师父果真是个老糊涂!
亏得我喊了他大半年的“十一师兄”!
课后,十师兄安慰我,这师兄妹的排名是按了入山的先后,十一师兄虽说小了些,但到底入山在我之前,于情于理我都该唤他一声“师兄”的。
哼!我叶容一向是个通情达理的闺秀,既如此,得想一个折中的称呼才好
有了!
众师兄都称呼他“小白”,想是我这十一师兄是姓白的,那我以后便唤他
嘿嘿
第二日一早,我兴高采烈地靠在床头,等着十一师兄来送早膳。
不会子,推门声响起,十一师兄转过了屏风。
“你怎地还不起身?”他随手将食盒放在了我床侧的小几上,侧身坐到我床边的乌木凳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我眸光一转,便如那瑶台圣母望着座下不懂事的童子,甚温和慈爱地回望着他。
半晌,我柔声道:“你这小孩子家家的,日日的来给我送早膳,真真是难为你了。”
十一师兄似是一愣,接着便有些许不自在地转了头,默默瞅了我床上百寿纹的瓷枕。
嘿嘿
良久,他倾身,伸手,开盒,端粥,执勺,喝光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如那行云流水,甚是自然娴熟。
我赶忙深吸口气,心中默念:“莫要与他计较他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
半晌,十一师兄搁了白瓷碗,扯了素帕,抹抹嘴角,淡淡道:“今日这粥香甜可口,味道很是不错。”
哼!竟然还来馋我!哼!
我再次吸气,做出一副慈爱状,道:“你还小,自然是喜欢甜食的。”
我偷偷瞧见他面上似是现了些红晕,嘿嘿
我微地一顿,续道:“赶明儿我瞧瞧食谱,给你做几道甜品可好,小——白——师——兄——”
嘿嘿
小白师兄收素帕的手登时停在了半空中,半晌,他轻咳一声,接着,甚是平静自然地将帕子塞回了袖中,瞅着我淡淡道:“那便做道荷叶羹吧。”
说完他便起了身,提了食盒,幽幽踱出了我的绣房。
唉,今日本想逗他一逗,不想反害的自己没了饭吃,今儿个上午又得饿着肚子了,唉
我慢吞吞地梳洗完毕,坐在桌前很是伤神。
唉,饿着肚子,还得上课!
唉,师父他老人家可万万莫再让我出丑了啊
我磨磨蹭蹭地起了身,将将开了绣房的门,就见小白师兄又悠悠闲闲地迈过了我镜水居的门槛。
第31章 天籁琴音(1)()
小白师兄一手摇了素扇,一手提了食盒,面上一片的平静淡然。
咦,难道他竟是没过瘾,还要再来我面前喝粥馋我?我立在阶上很是不屑地望着他。
小白师兄深深瞅了我一阵,将那食盒往我手里一塞:“喏,等会子上课,别再闹出笑话。”
我想起那日兵法课上的事,面上一片通红。
不过,他他竟又给我端了粥来?
我心似是微地一动。
打七月初七,我掌了太息山的膳食一事,许多事上就方便了许多。
那日,我从绣房的窗子望出去,柔和日光倾泻而下,镜水湖一片波光粼粼。
不过,可惜,这湖面似是空旷了些,若是能添些添些开着的荷花,我这“芙蕖在望”的院子才能名副其实啊
我略一思索,翻了食谱,当晚,便给师父端了碗荷叶羹。
师父一见了我的荷叶羹,眉头却是微地一皱,道:“小十二,你这羹可不是跟着小十一学的吧?”
我端庄娴雅地一笑,道:“您老人家安心,这羹和十一师兄是没地牵扯的我这羹里头的荷叶是特特去山下折了来的鲜叶子”
“嗯,小十二倒是很有些个孝心。”说完,师父有些犹豫地执了勺,小尝了一口。
不一会子,我偷偷瞥见师父的面色很是和畅。我暗地里一喜。
“嗯,小十二的厨艺长进了不少,”师父边举勺边道,“这荷叶羹清甜不腻,很是爽口。”
我羞涩一笑,恭敬道:“师父既觉得这羹还可入口,徒儿便日日做了来奉与师父。”
“小十二真是个好闺女儿。”师父抬了头,笑眯眯地望着我。
第二日,师父命了九、十两位师兄,下山去寻些开得正好的荷花移入这镜水湖。师父还特别关照了小白师兄,若是他胆敢再打了这些荷花的主意,就把他撵下山,送回爹娘身边。
小白师兄领了师父的吩咐,眸色深沉地瞥了我一眼。
我甚是和蔼地扬起嘴角,慈爱地回了他一眼——
小白师兄还是小孩子嘛,不算男子,莫要和他计较!
闺秀来袭
用了晚膳,我照例沐了浴,收拾停当,开了窗,不知何时,竟下起了稀稀疏疏的小雨。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一时之间,我感慨颇多,“正如早上起床时还是风和日丽,晚上上…床时却是凄风苦雨;正如我去年还是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闺秀,现下却成了荒郊野岭上的可怜厨娘”
我站在窗边一边赏着夜雨,一边感叹着世事的无常。
忽地,镜水湖边似是飘过一个白影。
我忙收拾了心思,凝神仔细一瞧——
小白师兄!
这下雨天的,他跑到湖边做什么勾当?
不好!
小白师兄一向胆大包天,莫非他忘了师父的吩咐,要仿那些酸气文人,来个雨夜泛舟?
小白,你泛舟便泛舟吧,可千万别动我的荷花啊!
我越想越是不放心,赶忙披了件外衣,举了把三十二骨的油纸伞,匆匆出了院子。
第32章 天籁琴音(2)()
细雨蒙蒙,荷花妖娆,白袍飘飘的小白师兄驻足在了镜水桥。
我心下一惊——
小白师兄难道要投湖?
不对
不对
小白师兄近日吃得好,喝得好,应没什么想不开的事儿才对。
年纪渐长,我才明白,人是奇怪的物种,并不是吃得好、喝得好就不会寻短见的。此是后话,暂且搁下不提。
再看小白师兄,还好,还好
小白师兄转身缓缓步入了四方亭。
我抬头望了望天——
也是,雨势稍大了些。
文人雅士雨中漫步,可是从不会撑伞的,小白师兄一向行为偏僻、性子乖张,虽算不得文人雅士,但他此番也是没有撑伞的。
我私下猜度,张生与莺莺于破庙相会,难道小白师兄来此四方亭是私会佳人的?
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