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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我倚在廊柱上吹风,眼见一个陌生人影,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我住的客房,树影幽暗,遮住了我的身形,却未能挡住莫测的人心啊!
如玉朗朗一笑:“那不懂事的奴才见叶小姐华服美衣,便想趁夜行窃,在下已将他处置了,叶小姐安心。”
行窃?
果真是行窃吗?
我垂眸把玩着翠叶,淡淡道:“叶容胆小,最是怕耗子了,还望温庄主能尽快圆叶容心愿”
如玉恳切道:“在下请叶小姐留宿,绝无恶意!”
迎着月光,翠叶上清晰的脉络如一幅看不懂的画,我低垂长睫,浅浅微笑,并不言语。
如玉斜倚廊柱,姿态慵懒得如一只吃饱喝足的豹子,“千草经封存百年,已然让虫蛀了也未可知,页残书破,岂非丢了我云门温家的颜面?容在下翻检翻检,再奉于叶小姐”
素手一紧,凉滑的叶面在我的掌心揉皱,如一块软塌塌的绿豆沙,“叶容是个无事闲人,即便于此住上一年半载也是无妨的,就是叨扰温庄主了”
如玉拱手一笑:“叶小姐果敢无畏,在下委实佩服!”
手一松,颓败的叶轻飘飘地落在树下暗影里,“庄主此言何解?”
如玉眸中笑意轻浅若拂月的流云,“若叶小姐所中之毒果真出自千草经,想来便是我温家之人,或就是我温如玉下毒害你了如此,叶小姐仍愿留宿我温家、与在下月下清谈,委实是巾帼不让须眉!”
我轻抚衣袖上浮光的云纹,浅笑:“如玉识得那人对吗?”
如玉徐缓起身,清风拂起他烟翠的衣摆,若漂泊无根的浮萍,良久,他寂寥落寞的声音穿透了树下斑驳的月影,“在下许多年前倾心爱慕了一个女子,她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亦有七窍玲珑的慧心”忽而,他侧身冲我微勾唇瓣,“她便如叶小姐”
轰的一声,脑中炸开了锅,“你你”
以他方才落寞的语气,再参照我对戏本野史精深的研究,他的意中人必是我叶容无疑啊!
难道难道他先下毒害我,再转身救我一命,好让我有感他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还是他因爱生恨
蓦地,低低的笑音将我从翻江蹈海的思绪中拽了出来:“叶小姐多虑了”
第258章 七夕,再会(1)()
风再起,缭乱了我一头发丝,“嗯?”
如玉眉宇一舒,明丽容颜如开在月下的芍药花:“叶小姐多虑了,在下倾慕之人并非叶小姐。”
哎呀,还好,还好,小咸鱼、十师兄、小白师兄,若再添上个温如玉,我叶容岂非成了招蜂引蝶的浪荡女子?
如轻云覆月,如玉含笑的眼眸迷蒙又悠远,“叶小姐无畏无惧,可她她的胆子小,瞧见只毛虫都会瑟瑟发抖叶小姐明媚热情,而她,望着雨打芭蕉便能愁坐一日”
夜已深沉,枝叶簌簌的相撞之声就如情…人间的嚅嚅细语。
我轻轻一叹:“如玉心中,她必是无人可比的佳人吧?”
而我,只愿做小白师兄心头独一无二的佳人。
如玉萧萧立于清冷月色下,低喃之声流露出刻骨的心伤:“佳人啊,不过好梦一场,好梦一场一梦醒来,我仍在无味人间,她她却不在了便是那千草经,那无休无止的欲…望害了她”
登时,只觉周遭一片岑寂,枝叶簌簌仿若自天际遥遥传来,朦胧且虚空。
心狠狠一揪,唉,我若早逝,小白师兄再忆起我时,是否也像如玉这般,眉宇间含着深不见底的哀痛?
“如玉”
“三年了,我逃避了三年,如今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蓦地,如玉眸光一凛,“叶小姐,对不住了!”
如玉葱白的手划出绝艳的弧线,后颈猛然一痛,身子便如随风飘零的树叶,软软地坠…落
闺秀来袭
缕缕日光下,牡丹长簪金灿灿的光芒映照墙上,如当年,镜水湖上粼粼的波光。我举起簪子,在窗框上划出一条轻浅的痕迹,唉,二十六条了,我被囚于这间华贵的屋子二十六天了吗?
六月十五,摄政秦王已统兵复西南九城,叛军气数将尽。
六月二十,南越伪王塞托,命伪将滕查率二十万大军援逆贼薛绪,南越前国王蒙戈请缨,亲率二万人马截断敌军运粮通道。
六月二十二,秦王集合大军十五万,与敌军战于浚水,靖远侯世子赵岳英勇无敌,生擒伪将滕查,敌军溃散。
六月二十八,摄政秦王挥戈南下,大军直抵叛军老巢池州城下。
“吱呀”一声,清新的气息倏地浮荡室内,蓝衣蓝裙的丫头垂首望着脚尖,如旧立在门边。
我缓缓将金簪插回发上:“我说小蓝啊,你家主人委实稀奇了些,囚禁了我,既不严刑拷打,又不凌辱虐待,日日派你来告知前方战况,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瞧我,这些时日肥了七八斤了,难道难道你家主子是打算把本小姐养肥了吃肉?”
层云舒展,轻风浅吟,嫣红的紫薇花瓣飘飘洒洒,满院的红香散乱,我渴慕地探了探头,小丫头立马伸手一拦,“主人吩咐,只要不出房门,其他皆可顺着小姐。”
唉,阶下之囚!无奈!无奈啊!
我哀哀一叹:“说吧,外头出了啥子新鲜事儿了?”
小丫头木木然回:“秦王已围池州城十日,仍未攻城。”
我沉吟一阵,道:“让温如玉来见我。”
忽地,紫薇树后一抹碧色若流风回雪,轻柔婉转的声音如莺啼树梢:“许久不见,叶小姐可还安好?”
我一怔:“是你?”
第259章 七夕,再会(2)()
天色碧蓝如洗,漫天飞舞的紫薇花雨里,她温婉浅笑:“叶小姐竟还记得妾身呢!”
我敛敛心神,笑道:“王妃美貌倾城,自是让人过目难忘。”
定南王妃莲步轻移,款款入室,“妾身虽有倾城姿容,可怎及得上叶小姐仙肌玉骨,倾覆天下呢?”
她此言古怪,我叶容绝色,但与天下何干?
嘻,管她的!
输金输银,气势不输!
我端坐妆台前,执起一支蛾绿黛笔,轻扫蛾眉,“古语言‘女为悦己者容’,依叶容愚见,若穿衣打扮只为迎合旁人,岂非活得太苦?叶容理妆,只为自身愉悦,若然‘倾覆天下’”
我媚眼一眯,冷厉回眸:“那也是奸诈小人以我弱质女子为由,好行那卑鄙龌龊之事!”
她一怔,半晌,随手拾起榻边一柄团扇,素白绢面上,工笔画就的浣纱西施,婉约可人,“依叶小姐之言,西施红颜祸国,反是有理了?”
“帝君不能修身,终日缱绻温柔乡,懒怠政事,引得天下倾覆,便将罪过嫁祸我等女子身上,岂非厚颜无耻?”忽而,我明丽一笑,“王妃生身为女子,竟偏同那等浅薄之见,岂非轻贱自身?”
闻得此言,她竟不怒不恼,只微微欠身,含笑道:“叶小姐心思玲珑,妾身望尘莫及。”
清风拂过,紫薇花的芬芳雅淡入心,唉,阶下之囚,连赏花亦是不能啊!
嘻,困住了我的人,又未封住我的嘴,我索性单刀直入:“王妃既言叶容有玲珑心思,那,叶容可否大胆猜想,云门温家早已投靠你夫薛绪?”
她轻摇团扇,笑若夏花:“云门温家乃妾身娘家,本是姻亲,何言‘投靠’呢?”
我一怔,定南王妃温氏,乃前西南巡抚温穆仪独女,温氏三岁失怙,由寡母教养,幼承庭训,有大家之风,才选定南王妃。
因着薛绪谋逆,温穆仪虽早逝,但祖宗八辈、周遭九族,仍是被查得一清二楚,温穆仪出身书香世家——辽东温家,与云门温家八竿子打不着啊!怎地
温氏却是笑得无邪:“玉哥哥仍如幼时一般护着妾身呢!妾身感动得很呢!”
我心中大动,面上却是淡然:“云门有我重兵把守,王妃身为逆贼薛绪家眷,竟敢踏足云门,叶容很是佩服呢!”
温氏以扇掩唇,轻声一笑:“可现下,你我同处池州,此处是我定南王府的偏院,妾身有甚怕的呢?”
啥子?
我猛然蹿起来,恶狠狠提起温氏衣领:“老子不是在云门温家庄,被温如玉那起子小人敲晕的吗?啥子时候跑到池州了?”
她唇畔扬起柔婉笑意:“我温家的软筋散可是厉害呢,玉哥哥才喂叶小姐喝了一勺,小姐便连赶了两日的路,都毫无所觉了吧?”
指尖蔻丹红艳如魅,我直想学那泼妇,挠花她虚伪造作的面皮子!可,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叶容终究是个识时务的闺秀啊!
我恨恨松手,冷然一笑:“难怪师兄围城十日仍未进攻,原是你等无耻小人,将老子扣为了人质!”
温氏怡怡然理了理赤金步摇垂下的流苏,浅笑:“三日后,叶小姐便是妾身的妹妹,定南王爷的第九房妾室了,身份如此贵重,怎会是人质呢?”
第260章 七夕,再会(3)()
闻得此言,心湖生生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是嫣然而笑:“嗯,不想叶容此身如此金贵,竟能有幸服侍两位王爷既如此,叶容倒是要向王妃讨教了”
温氏秀眉微挑:“叶小姐但说无妨。”
我笑如云后明灿的日光:“王妃貌美倾城,又贤德大度,想来定南王爷即便纳了八房妾室,享尽艳…福,亦是对王妃爱护有加吧?王妃驭夫有术,叶容怎能不讨教一二呢?”
她低垂的长睫微地一闪,抬眸时,笑得却是无比甜美柔和:“叶小姐说的是呢,妾身既为正室,为夫君择选侍妾,便是分内之事,妾身私下揣度,得叶小姐这样的绝色佳人服侍,王爷必会开怀不已呢!王爷高兴,便是妾身最大的福气了呢!”
紫薇香风里,帷幔起伏若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孤帆。
温氏拾起妆台上的蛾绿黛笔,轻轻按在我的手心,慢声细语道:“妾身已为王爷操持了八桩喜事,得心应手得很,叶小姐便好生打扮着,静待为人新妇吧。”
问:定南王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为何谋逆?
此一见温氏,我通透了!
答:原来,他是神经病!他媳妇是神经病!他全家都是神经病!
闺秀来袭
夜风带着紫薇花香徐徐吹来,轻软的帷幔浮荡飘扬,若起伏不定的心湖。
借着清浅的月色,我在窗框添上两条细痕,唉,原来,我已被掳二十八日了,如此算来,今夜应是牛郎织女相会的七夕之夜啊!
我与小白师兄,竟比那牛郎织女还惨啊,连七夕都不得相见啊!
我负手望月,幽幽一叹:“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
砰的一声,一个专司看押我的粗壮婆子猛地踹开门,粗声粗气道:“叶小姐,夜深了还请安睡吧!”
“丁零”,我将手中金簪猛地掷在地上,咬牙切齿道:“老妖婆!老子三日后就是薛绪的九姨太了!再对老子不敬,休怪老子整死你!”
婆子一愣,瑟瑟缩缩地嘟囔:“王爷那样有礼的人,怎要纳个泼妇”
我怒目圆睁:“老子都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了,还装啥子端庄娴雅?你个妖婆,再胡诌诌老子立马把你剥皮抽筋!还不快滚!”
婆子一张驴脸涨得通红,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我气哼哼地灌下半盏凉茶,哼,老子正有气没处撒呢,谁让你冒冒失失撞上来的!
不成想,“吱呀”,门又开了!
还敢来!
“啪”,我抓起茶盏狠狠砸在地上,“老妖婆,你还没完了”
“容儿。”
蓦地抬眸,夜风中,轻薄香花旋旋飘飘,如一帘嫣红色的雨幕,他一身夜行黑衣,立在漫天花雨中,融在如水夜色里,如墨染就的云发轻轻地扬起,幽深的眼眸流露出暖暖的笑意,“容儿。”
我揉揉眼,再揉揉眼,飘忽如在梦中,“师兄,容儿又梦到你了啊你这模样真真好看”
他朝我伸出了手,唇畔笑意徐徐绽放,月华一样的柔和入心:“容儿,是我。”
第261章 七夕,再会(4)()
蔻丹红艳的光彩若流星拽尾而过,我一把扯过他的手,往他细滑的手背狠狠一挠。
三条鲜红的血痕慢慢浮现,如曲曲绕绕的藤蔓,可,他仍就笑如月华。
我幽幽一叹:“唉,没反应,他不疼原来是梦啊”夜已深沉,虫鸣哀哀,我幽怨转身,“唉,还是睡会子吧,要不,害相思病死了,就委实丢人现眼了,唉”
倏地,手腕被紧紧地攥了住,身子猛然一滞,红宝石的耳坠贴着面颊凉凉滑过,如夏夜里拂面的清风,他声音含笑,若叮当的环佩:“容儿,是我来了。”
嗯?
心中猛然绽开烟花绚烂,“师兄?”
他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是我。”
压抑住满腔欢愉,我理一理衣襟,慢条斯理地问出一件大事:“师兄,你啥子时候来的?”
他携起我手,笑意盈盈答:“你骂‘老妖婆’的时候。”
登时,心中那朵璀璨烟花,“刷拉”,一个火星子都不剩了,只余漫天灰渣,覆了我满头满脸。
我甚没脸面的往他怀里一歪,娇羞羞道:“师兄,容儿可是可是彪悍,你若不听话,容儿哼,容儿整死你”
瞧见了没,瞧见了没,才稍稍露了一星半点儿的青面獠牙本色,便被抓个正着,唉,大家闺秀该当端庄娴雅,古人诚不我欺啊!
不过嘛,嘻,我叶容向来爽直大方,他既将我那泼妇形状瞧得一清二楚了,我还装的啥子?便干脆让他晓得,我叶容即便是只娴雅小白兔,也是只会扮猪吃老虎的娴雅小白兔!
他低低的笑音浮荡夜色中,撩的发梢轻轻拂过耳垂,酥酥的,麻麻的,“容儿,我不敢”
我往他温热的胸口轻轻一锤,恶狠狠道:“不敢就好!”
清月如水,花雨漫天,伴着他沉稳的心跳,温热的气息,仿佛时间都静止了,我只想与他如斯相拥,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不过嘛,嘻,我叶容向来是个理智胜于情感的闺秀,“师兄,此地不宜久留,我俩还是赶紧着跑吧!”
话音才落,院中火光骤然亮如白昼,一群执刀武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囚禁我的小院,围得铁桶似的。
“秦王殿下至我定南王府做客,妾身未能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呢!”温氏白衣雪裙遥遥而来,素净淡雅如墙角暮开朝落的牵牛花。
他眸光一凛,冷然笑道:“逆贼之家委实特别,怎你深闺妇人出门迎客?薛绪呢?”
温氏盈盈福身:“王爷身子不适,不宜会客,再者,此处乃我王府内院,妾身还是做得了主的。”
我直视娇娇弱弱的温氏,巧笑倩兮:“师兄,你忒不通人情,薛绪有八房妾室哦,对了,他们三日后,还要纳我当第九房侍妾呢!想来啊,薛绪正搂着美人,颠鸾倒凤呢,哪有心思管这些琐事?自是要劳累王妃的。”
温氏眸光一暗,半晌,她轻扬素手,接住一片殷红飞花,“纵使花飞漫天,也只不过是迷人眼的乱花罢了,他想要的始终只有一个”
我一怔:“你”
她倏然浅笑:“秦王殿下亲至我定南王府,若不小住几日,旁人岂不笑妾身不知礼数?”
第262章 城破,过去(1)()
紫薇花开得妖娆艳丽,花树下,女子素白的裙摆微微扬起,如开在夜风中的一朵白花,可,她的心,是否如这身白衣一般纯净无垢?
我凝眸望她,笑吟吟道:“秦王殿下军政事务繁忙,哪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