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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四人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半日,终于入了城,照例选了城中最大的客栈,定了四间上房。
不想,小白师兄的这一场风寒竟是如此严重,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五日,小白师兄亦躺了五日了,九师兄每日叫苦连天。
我很是愧疚,若不是为了救我,小白师兄也不至病得这样重。
我叶容素来是个善良心软又知恩图报的闺秀,这日,终是熬不过良心的谴责,借了店家的厨房,给小白师兄煮了碗荷叶羹。
唉,喝多了苦哈哈的药汁子,吃碗甜滋滋的荷叶羹改改味,许会好些。
端了荷叶羹,甫上了楼,就见九师兄唉声叹气地端了药碗,从小白师兄房里走了出来。
九师兄一瞧见我,又是一阵挤眉弄眼,瞄见了我端着的荷叶羹,又是一番阴阳怪气。
现下,我对他采取的战术是“熟视无睹”,是以,我直接无视他,推了门,径直进了小白师兄的房。
一绕过屏风,就见小白师兄只着了中衣,半靠在床头,翻了册蓝色封皮的书卷。
他乌发未束,只在发尾松松系了根玄色锦带。虽在病中脸色略显苍白,但却是衬得他眉目似漆,乌发如墨,仿若那日的白袍天仙。
“师师兄。”我垂了头,低低唤他。
“容儿,你来了。”小白师兄搁了书卷,嘴角微挑,浅淡笑意如泻了一地的迷人月光。
“我我”他这一笑,我的心似是被软软的兔毫笔扫了两下子,酥酥的、麻麻的。
“嗯?”他语气微扬。
“师师兄,我做了荷叶羹,你趁热吃吧!”我把碗往小几上匆匆一搁,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只想赶快奔出房。
“容咳”话未说完,小白师兄便是一阵猛咳。
我赶忙止了步,转了身,坐了床沿,轻拍他的背。
唉,若不是因了我,他怎会唉
半晌,小白师兄总算止了咳,我又服侍他喝了两口热茶。
只是这一番下来,他的衣领就有些开。
我甚是不经意地一扫,脑袋“轰”地炸了开来,他他果真受了伤?
顾不得什么闺秀礼仪,我腾地扯开了他的衣襟。
果然,小白师兄整个右肩被纱布缠了个严严实实,纱布外头还渗了丝丝的血迹。
都五六日了,竟还在出血这得伤得多重啊
我眼角一酸,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肩头。
小白师兄似是未来得及反应,并未制止我这不合礼仪的举止。
待我仔细查看,却是惊见小白师兄的胸前、背后密密麻麻的都是些伤痕,看那形状,应是鞭伤,看那时日,总得有些年头了,许那时,小白师兄还是个孩子
谁人竟如此狠心,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第91章 天降仙人(7)()
许是见我一直愣愣盯着他的胸口,没甚反应,小白师兄也有些不自在,自己拉妥了中衣,伸了左手轻拍我的肩,“容儿,我没事儿”
可我眼睛酸胀得厉害,一个不留神,泪水溜溜地滑了出来。
“唉,”小白师兄轻叹一声,“容儿,你想哭便哭吧”
他左手一用力,将我按在了他的胸前。
我“哇”地哭出了声。
小白师兄一句话也未说,只是轻轻地拍我的背,静静地听我哭。
这一哭,泪水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过了大半晌,我渐渐止住了泪水,偷眼一瞧,小白师兄白白的衣襟上已抹满了我的鼻涕眼泪。
唉,我叶容一向是个端庄娴雅的闺秀,此番怎地如此失了风度呢?
登时,我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烫,又想起他身上有伤,穿着脏衣裳总是不妥。
“师师兄,我去叫了九师兄来替你更衣。”我抹了把脸,匆忙逃出了门。
“啧啧”不想,九师兄这无赖竟蹲在门口听墙角,他见我奔了出来,甚是潇洒地撩了袍子,起了身。
“听见了吧?快进去服侍师兄换衣裳!”我狠狠瞪他一眼。
“啧啧你俩”我往他小腿上狠狠一踹,回了房。
铜镜无尘,清晰明亮。
镜中的我,满面的眼泪鼻涕,全然没有一丝闺阁小姐的情状。
唉,竟在小白师兄面前露出了如此难堪的模样,真真是失礼
洗了脸,静了心,细细想来,我竟不知方才为何要哭——
是见了小白师兄为我受伤,心中愧疚?
不对,好似多了那么一点点心痛
是见了小白师兄的旧伤,心中同情?
也不对,好似也是得多那么一点点心痛
是见了小白师兄伤成这样却仍想着我,心中感动?
也不对,好似也是得加上那么一点点心痛
我想着,小白师兄怕我淹死,把我从河里捞了上来,拖进了岩洞;怕我冻死,生了火,替我烘了衣裳;怕我记挂着男女之别,就一直穿着湿衣
唉,爹爹教导我和大哥要知恩图报,可小白师兄如此大恩,我如何才能报?
我深知病中之人最怕寂寞,是以,打那日起,我除了沐浴、睡觉、上茅房,便整日杵在小白师兄房中陪他聊天。
五师兄和九师兄进来给小白师兄换纱布,我也并不回避——
那日,我都把人家的衣裳扒了,肩头也摸了,胸口也靠了,后背也瞧了,现下再扭捏也是无趣。
如此,我才得知,小白师兄的伤口虽是不大,却是深可见骨。
五师兄说,小白师兄怕是要好生地养上一阵,否则落下了病根,今后这右臂就废了。
我一听,眼角又是一酸,五师兄一瞧,便遁去了外间备药,顺带着把碍手碍脚的九师兄也拽了出去。
“容儿,过来”小白师兄朝我伸了左手。
我垂着头,磨磨蹭蹭地坐上了床沿。
“就是怕你如此,我才求了两位师兄瞒了你,不想,还是唉”小白师兄左手一带,我又是落入了他的怀中。
第92章 天降仙人(8)()
近几日,我发觉我和小白师兄的关系有些不大对。
以前,我总觉着他小我半岁,还是个孩子,现下,却是发觉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以前,他得了空就欺负我,现下,他对我却是嘘寒问暖;
以前,我与他谨记男女之妨,碰下手都甚难为情,现下,他搂我入怀似是已成了习惯。
我隐隐觉着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这日,阳光洒得甚好,用了午膳,我和小白师兄懒懒地歪在窗边的榻上晒太阳。
小白师兄着了件月白色的中衣,披了件墨狐皮制的褂子,左手把玩着从不离身的素扇,笑意盈盈地瞅着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忙低了头,在案头的抽屉里翻腾起来。
不想,这客栈想得甚是周到,抽屉里不仅放了文房四宝,连艳图春宫都备得齐全,此等稀罕物我从未见过,此次见着了便是缘分,必得多瞧上两眼,才不辜负。
这合…欢图上的男女紧搂在一起,缠成了一股麻绳,我觉着甚是不可思议。
不知何时,小白师兄凑了过来,许是见我看得甚是出神,小白师兄轻咳一声,道:“我们住的是客栈,又不是青…楼,明日必得向店家提上一提。”
我一听,赶忙敛了心思,合了抽屉,甚平静淡然道:“师兄所言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怎见得了这种图呢?更不用说养在深闺的闺秀了,若然一个不小心,哪家的闺秀住了这间房,又一个不小心,这闺秀又见了这张图,岂不是得羞愤而死?一张春宫,引发一场血案就有些过了。”
我这番话说得如此义正言辞、正经八百,小白师兄应不会想到其实我看这图看得很是自得其乐吧?
我心下踌躇,小白师兄却仍是笑意盈盈地瞅我,淡淡说了句:“容儿明白就好。”
我讪讪一笑,一时羞窘,便下了榻。
小白师兄的白袍正巧搭在榻边的如意云头衣架上,我便顺手帮他理了理。
咦,这不是我绣的荷包吗?
我甚深情地抚了双莲并蒂的荷包,道:“这可是我做的第一件绣品呢!”
“哦?我瞧人家闺秀都是绣些鸳鸯蝴蝶,你怎地竟是绣蜈蚣的?”小白师兄挑眉笑问。
谁说这是蜈蚣的?这明明是双莲并蒂!
哼,竟敢笑话我?小白,你且等着!
“师兄,你家中可有姐妹?”我问。
小白师兄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你怎知别个闺秀的绣纹?”我正色问,“难道你经常收受别个闺秀的绣品?”
小白师兄面上一红,轻咳一声,道:“容儿,你若是有空,再给我绣几个可好?”
听他说这话,我心中却是一酸,不说我这病怏怏的身子,单说我已被许给了三皇子,今后我绣的荷包便只能是给三皇子的
忽地,小白师兄苍白的双颊上染了抹好看的红晕,“容儿,其实我我”
我叶容虽是个没见过甚世面的闺秀,但好歹也读过不少戏本野史,也算是见了些男女之情、夫妻之爱,此时见他如此形状,我猛地醒悟——
第93章 再起波折(1)()
小白师兄他他应是对我生了思慕之意。
此番他
我心下一惊,此番他这副欲说还休的模样,不会是要向我表深情、诉厚意吧?
我已有了婚约,这可如何使得?
我赶忙打断他,笑嘻嘻问:“嗯,你想要绣蜈蚣的还是绣蝎子的?”
小白师兄一愣,道:“只要是容儿绣的,不管是蜈蚣还是蝎子,我都欢喜的。”
这事儿我转头便抛在了脑后,后来,我却很是后悔,当时为何没好生琢磨一番女红,将他一身皆换了我的手艺?
不一会儿,五师兄和九师兄端了晚膳来,提起了一件事——
那些在船上偷袭我们的黑衣人怕不是一般的贼人。
这些人衣着统一,兵器上乘,功夫高强,训练有素,上了船却不翻金银,只管找人打架,出手招招都含杀机,应是害命。
我想着,若是害命,他们前番失手,怕是后头还得再来的。
害命的原因不外乎四个——财、权、仇、色。
显然他们并不为财,这点自动忽略。
为权就更不可能了,我等一行四人,其中三人出身高贵,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怎敢伤我们性命?伤了我、五师兄或九师兄中的任何一个,都能让他们在皇朝永无立足之地。
若是为仇,五师兄是个大夫,干的是济世的活儿,而我们三人成年累月地待在太息山上,极少下山行走,应没什么仇家才是,此番出远门,我们还特特扮了装,这寻仇也是说不通。
难道竟是为色?我的某位师兄在外头惹了风流债,引得人家姑娘雇凶来杀?
我浮想联翩,九师兄插话道:“现下我们住在此处,可是取‘大隐隐于市’?”
“正是此意,那些黑衣人定然以为我等遇了突袭,就如惊弓之鸟,必会藏匿,必然想不到我等还敢明目张胆地住了客栈。”五师兄道,“不过,现下小白已能下地,为防意外,我等还是明日启程,速速回山的好。”
第二日一早,我们师兄妹四人收拾了行装,速速往太息山奔去。
连着奔了四五日,我的身子就有些吃不消,还是五师兄体贴:“此地离太息山只两日的路,想那些贼人并未追上来,我等在此歇息一日再走吧!”
可就是这一日,让我们四人的这趟金陵之行再添波折。
循例,我们入了城,住进了最大的客栈。
我舒舒服服地沐了浴,心情舒畅地睡了一觉,果然身子大好。
第二日,日上三竿,我起了床,下楼吃早膳,正巧遇见五师兄和小白师兄上楼,倒是未见九师兄,我想他必是在睡懒觉,也没甚在意。
可等我用完了膳,正要回房睡个回笼觉,五师兄急匆匆地冲了过来,“小师妹,小九儿昨日可与你说了什么?”
九师兄昨日与我说的话可多了,什么去了趟金陵,连个青…楼的门都未瞧见,说出去让人笑话云云;什么此番回了山,不知何时才能再出来云云;什么日日伺候小白,心里憋屈云云不知五师兄问的到底是哪句?
第94章 再起波折(2)()
许是见我没甚反应,五师兄赶紧补充了句:“小九儿房中被褥未曾动过,想是一晚未归。”
什么?
九师兄说都没说一声就夜不归宿?真真是少爷脾气!
我又仔细回忆了昨日与九师兄的一番对话,实在都没甚营养,找不出丁点儿有用的线索。
小白师兄从楼上慢悠悠地踱了下来,淡淡说了句:“我昨日见他拉了小二,打听了城中最大的青…楼。”
什么?
九师兄虽则一向莽撞,但却从未闯过大祸,此次竟抛下我们三人,独自去逛青…楼?
这这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怎么地也得叫上我哈!
五师兄亦很是忿忿:“回去必得向父亲告他一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与九师兄一向不对盘的小白师兄倒是补充了句:“赵岳虽莽撞,但还是有分寸的,想必此事有些隐情。”
话音甫落,一个舔着糖葫芦、头上总了两个角的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跑了来,拉了我的衣角,“姐姐”
我低头看自己一身潇洒男装,抚额低叹:“难道我这男子竟扮的如此失败?”
我满面堆笑地俯下身,“小妹妹,你仔细瞧清楚,我是哥哥,大哥哥”
“姐姐,”小姑娘竟不理我,“门口的大叔给我买了支糖葫芦,让我把这个给你们。”
说着,小姑娘往我手里塞了个纸团,一蹦一跳地跑出了门。
我一惊,忙喊了五师兄和小白师兄奔出大门,可门口除了蹲了个端着破碗要饭的小乞丐,早已没了半个人影。
无奈之下,我与两位师兄只得又回了客栈,抚平了纸团。
纸团上写的是——
若要见活人,城东树林,午时。
难道九师兄去喝花酒竟未带银子?春宵一度,姑娘送了信来,让我们去赎人?
小白师兄道:“想是他们见就要入了太息山地界,着了急。”
我一惊:“难道是那黑衣人?”
五师兄和小白师兄互看一眼,二人皆是点了头。
五师兄道:“此次他们倒是聪明了不少,想着将我们个个击破,掳的这个人也着实是妙。”
此话我有些不懂,许是五师兄见我眼神有些迷茫,接着解释道:“现下,他们掳了小九儿,小白又受了伤,只剩我们两个不懂功夫的,对付起来自是容易得多了。”
“五师兄你”我指指他腰间长剑,惊奇地说不出话——
太息山无量居士的亲子、医术卓著的神医常慕竟不会功夫?
五师兄一按剑柄,笑得有些不自然:“俗话说‘一心不可二用’,我一门心思只在医术上外头鱼龙混杂的这这不过是个诳人的玩意。”
难怪黑衣人袭船那一日,九师兄见五师兄出了船舱那样的惊慌,原是怕他出来添了乱。
一时之间,我们三人都默默了起来,房中只闻小白师兄的扇柄轻敲手心的“啪啪”声。
良久,小白师兄淡淡道:“我身子已无大碍,午时赴约吧!”
五师兄默默瞅他一眼:“若然是个陷阱”
第95章 再起波折(3)()
小白师兄微地一抬扇柄,打断了五师兄的话:“即便是个陷阱,我们此次也必得闯上一闯了,不能让赵岳不明不白地失了踪。”
嗯,他与九师兄一向势同水火,不想,九师兄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