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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十点钟，法庭开庭。
顾新瑶坐在台下，看着双方的律师，巧舌如簧。
以前她还想，慕锦阳的律师厉害，却着实没有想到，蒋子湄的律师也不赖，只不过，当慕锦阳出示了蒋子湄欺骗的证据以后，蒋子湄这一方，就彻底没有了声音。
在整个开庭过程中，蒋子湄一遍又一遍的诉说自己对慕锦阳的感情，声泪俱下，不得不休庭一次。
而也就是在这之前，她的律师指出来，慕锦阳只有物证没有人证，仅凭一张亲子鉴定报告和离婚证，以及一些录音，根本就没有办法指正蒋子湄是有意欺骗，更何况两个人早已离婚，这之间究竟还有什么瓜葛，都牵扯不清。
休庭以后，顾新瑶跟着慕锦阳的脚步跑过去，刚想跟他说说话，顺便再给他一个安慰的，超级有力量的抱抱的时候，他却被律师给拽走了。
慕锦阳向她投来一个“抱歉”的目光，接着，走过来，还没等顾新瑶上前主动去抱抱，慕锦阳就先将她拥入怀中，轻轻的吻了一下。
“明明是我想安慰你的”
“没事，即便没有人证，我们也赢得了。”
慕锦阳捏捏她的鼻子：“你放心。”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忐忑的。
蒋子湄的律师，显然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但是对于这样的人，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要他能帮蒋子湄这样一个看似没有一丁点儿翻盘希望的人打赢官司，又或者，争取最少的赔偿，他在业界，就会赢得一席之地。
看得出来，这位年轻律师在这之前，做过不少功课，也准备的相当充分。
看着慕锦阳思考中的眼睛，顾新瑶张张嘴巴，还想再说句什么，就听到身后，他的律师喊了一声。
慕锦阳扭头应了一下，接着，又转过来：“瑶瑶，我得过去说事儿了。”
“恩那好吧。”顾新瑶识趣的点点头。
她粘人是不错，可是，她也不能做个搅屎棍子啊。
看着慕锦阳的背影，她呼了口气，也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顾新瑶走的很慢很慢，也压根就没有目的，她的脚步很轻，在走过洗手间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新瑶站定了身子，悄悄的侧过身去，恨不得能竖起耳朵。
“你说我我还能怎么办？”
“你先别急。”
“现在大家都认为我只是一个骗子，丁律师，我并不指望这个官司我能赢，我只是想能不能不要让我赔偿那么多？毕竟跟他这几年的婚姻，是我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是我照顾着他的母亲，是我——”
“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蒋子湄哭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可是她还没有说完，丁律师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那孩子本身就是你一个人的，从法律的意义上来讲，慕锦阳本来就是没有义务照看的，再说了，慕夫人家里是有佣人的，根本不需要你去照顾些什么，而且，你以为他会没有证据证明，这些年，你对那个家，也本就没有什么贡献么？”
“那他会——”
“别忘了，那个时候的你，是慕氏的执行总监。”丁律师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急促有力，还有种笃定的意味，“你什么时候在公司，什么时候回家，都有哪些加班记录，慕锦阳清清楚楚，你所说的，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冒险罢了，这些只会增加法官对你不好的印象。”
“那我该怎么办？”
“现在——等会儿开庭，其他的话你什么都别说，只要哭诉你这些年的不容易，对慕锦阳的爱慕，顾新瑶的小三插足就行了，好好争取点儿同情，剩下的我随机应变吧。”丁律师叹了口气，“慕锦阳那边没有人证，只要我咬死这一点，大概能尽量减少你的损失吧。”
“我我知道了。”
蒋子湄抽泣了一声，接着，就只剩下了两个人轻轻淡淡的呼吸声。
顾新瑶咬咬下唇，悄悄的往后挪了好几步，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慕锦阳这边，也在悄悄的议论，没有人证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不利的事情，尽管慕锦阳因为这个，已经做足了准备，但是，只要对方咬死了这一点，他们便达不到预计目的。
毕竟，在法庭上，最终拍板的，叫做证据。
过了一会儿，慕锦阳扬起手来，看看腕上的手表：“还有三分钟。”
“她到底会来吗？”杨律师轻声问道。
眼睛里，是满满的期望，“只要她能来，蒋子湄那边，就一丁点儿威胁都构不成了。”
“我打过电话了。”慕锦阳皱了一下眉头：“说实话，希望不大。”
“那我们只能做好心理准备了，像这种官司，其实法官都是稍微偏向于女性多一些的，只要蒋子湄一直哭诉自己的痛苦和绝望，还有这几年来，因为你，她过得有多么糟糕，多多少少能争取一点同情。”
慕锦阳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进去吧。”
第481章缓和5（）
顾新瑶一路小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慕锦阳他们谈事儿的转角，可是，还有几步才能到的时候，却只看到慕锦阳的背影。
顾新瑶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也只剩下了满满的担忧。
尽管她知道，蒋子湄这场官司，是输定了，但是，一想到她做了那么多恶，却不用偿还她所该偿还的时候，顾新瑶的心里，似乎还是憋着一股不甘心的气。
可是，眼看着已经开庭了，她也不好再把慕锦阳叫过来多说些什么，只能瘪瘪嘴，自顾自的也走进法庭。
果然，这一场从一开始，蒋子湄又是声泪俱下，哭的连话都说不清。
即便顾新瑶知道，蒋子湄这一阵，只是“演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就她这个哭法，如果她是法官，都要同情一些的。
转眼看看那一边，慕锦阳跟他的律师只能一个劲儿的听蒋子湄的哭声，却根本没有办法插嘴——
“法官，我跟慕锦阳真的从小一起长大，在顾新瑶出现之前，我们是所有人口中的金童玉女，慕锦阳他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真的只会对我一个人好！”蒋子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有些话重复了太多遍，但是却不肯停下来，“我心里的痛苦，真的没有人能懂，我只是想不顾一切的去抓住我的爱情，我真的只是——”
“抓住你的爱情，所以，你就要做出这样欺骗的事情？”杨律师显然听不下去蒋子湄为拖延时间所说的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的当事人，慕锦阳，花了六年的时间，去养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一笔账，半个小时前，我就跟你算过，不算静好还在你肚子里的那一年，慕锦阳在她身上花费至少一百二十万，难道你只是想挽回你的爱情，这些钱，你就可以不用还了？”
“我我”
“我们一码归一码。”眼看着蒋子湄就要将话题转移到感情上去，杨律师一着急，赶紧给她扯了回来，“因为你的欺骗，造成我的当事人在这几年的生活中，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活上，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而且我当事人的公司，也就是鼎鼎大名的慕氏，损失了至少有一千万的财产，这些事情，只要是青城的业内人士，谁不知道六年前的慕氏，一夜之间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我也把青春全部都耗费在了慕家！”
“那是你自找的，跟我的当事人没有丝毫关系！相反，你还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很多麻烦，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用五年的时间抚养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是多大的打击？你说你爱他，那好，即便你造成的慕氏巨大的财产损失的赔偿你可以逃掉，那就可以把精神损失费也赖掉吗？”
蒋子湄被杨律师怼的哑口无言，她半张着嘴巴，似乎想要再继续说下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剩下了眼泪无声的掉下来。
眼看着慕锦阳这边马上就要将蒋子湄彻底的打压下去，突然，丁律师开口了——
“杨律师，我们法庭上看的都是实实在在的证据，你怎么就能说，这些损失就是我的当事人一手造成的呢？仅凭着你现在的这些物证，就能证明她当初是诈骗吗？如果是慕锦阳当时已经知道我当事人怀的不是她的孩子呢？反正两个人结婚这几年也没有感情，那这孩子是谁的，对他有影响吗？所以说，这些——”
“真是天方夜谭，丁律师。”慕锦阳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知道这孩子不是我，首先，我不会跟你的当事人结婚，其次，我是不会每个月给这个孩子两万块钱的抚养费，除此之外，为了让这个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我投资了青城最大的国际贵族学校，这笔账，我还没有算呢，你们就开始倒打一耙？”
“证据呢？”丁律师眼看着没有了希望，只能把所有的宝，全部都压在“证据”这两个字上，“你用什么证据证明，你当时压根就不知道，你又用什么证据证明，当初慕董事长的死，真的是被气的？用什么来证明，慕氏的衰落，不是因为你的决策失误，而是因为慕董事长的死，和我当事人带来的负面影响呢？”
慕锦阳的脸色一变。
“慕董事长”这几个字，就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彻底把慕锦阳给炸毛了！
他缓缓的皱起眉头——
当年，他父亲手术已经成功的结束，生命体征恢复不错，就等着出院了，谁知——电视里有关他的婚礼的一切全部报道出来的时候，就在那个晚上，慕锦阳直到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当他依旧穿着新郎的笔挺西装。
当他千般呼喊却依旧得不到回应。
他迅速的跑出去找医生。
可是那个时候，夜已经深了，主治医生已经回家了，只有另一个医生和护士值班，可是，当他把医生带来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停止了呼吸。
这是一条人命，是一条人命！
“你特么说话给我注意一点！”
慕锦阳挽起袖子，指着对方律师的鼻子，大声叫了一句。
“请保持安静！”
法官转过身来，冲慕锦阳喊了一声。
慕锦阳咬咬牙，气的眼圈发红。
顾新瑶坐在台下，不禁为慕锦阳捏了一把汗。
就连她都知道，慕叔叔是在手术后，因为气血上涌被活活气死的，他得的是心脏病，才做完手术，他的情绪都不能有太大的波动，更别说是生气了！
这件事情，新闻上都已经报道了，青城几乎人人知道，现在却——
只有所谓的“证据”才能证明了？
蓦地，顾新瑶的心里，有种怪怪的难过的感觉。
就在现场的人都屏住呼吸，在大家的神经都紧紧的绷起来的时候，这时，一名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跑进来：“法官，有一位证人，要求进来作证。”
法官点点头：“进来吧。”
随着这三个字，大家的目光，全部都转向了后方——
一位略苍老的女人，穿戴整齐，脸上没有半点畏惧之色，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而顾新瑶的眼睛，却在这一刻，一下子就瞪得大大的。
第482章缓和6（）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变得很安静。
顾新瑶万万没有想到，她她会来。
这时候的慕锦阳，也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过了好半天，他才整个人都反应过来，往台下走了几步：“妈，你怎么来了？”
“给你作证。”
陈丽华抬起头来，说道。
这场官司，在电视台上，是在直播的。
当她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这场直播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心，都整个吊在了嗓子眼儿上。
休庭的那十分钟，慕锦阳给她打来了电话。
不得不承认，她怕——在这么多人面前，在电视机面前，她没有办法承认自己的错误，也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错误。
那天，慕锦阳来家里的时候，他说的没错。
是她，纵容了蒋子湄。
是她，不明真相，不明是非，蒋子湄的所有错，她都有一份！
一想到当年，丈夫的死，自己也算是办法“刽子手”，她心里就像是被生生的绞着一般，痛的没有办法呼吸。
她忘不了，当医生告诉她，她的老慕，是因为术后情绪波动太大造成的心脏骤停的时候，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也忘不掉，在老慕去世以后，慕氏内一时间群龙无首，一团混乱，慕锦阳又是个才毕业的小伙子，没有几个人真正愿意让他去做主，也没有几个人，真正愿意服从他的安排，慕氏如同大势已去，合作伙伴违约的违约，撤单的撤单，慕氏的辉煌，差点一去不复返。
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似乎就在眼前，历历在目。
她忘不掉！她真的都忘不掉！
蒋子湄就那样坐在电视机前，脑袋里思考着这些事情，心里，也在拼命的挣扎着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她还能再拒绝她儿子的要求么？
她已经快要失去他了！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面子，尊严，真的比儿子，真的比这个家都还重要了么？
不应该不是这样。
蒋子湄缓缓的站起身来，让佣人帮她打理好衣裳，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慕锦阳说的没错，顾新瑶，是个受害者。
她是有错的。
为了她的儿子，为了这个家，多多少少，她还是要弥补一点。
哪怕是一点点。
于是，她来了。
在来的路上，她的心里，还在不断的纠结和紧张，但是，在进来的那一瞬间，这些情绪，竟然都不见了，没有了。
看到慕锦阳的脸上，先是惊愕，再转而，又变成了惊喜和欣慰的时候，陈丽华的心，也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坐在证人席上，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来作证，六年前，是我陪着蒋子湄，拿着她已经怀孕的化验单，去找顾新瑶，把她给气走的。”
蒋子湄也瞬间呆住了。
她跟“婆婆”相处的这么多年，从两个人无比亲密，到她终于站在法庭上，来指正她的“罪行”。
其实，细细数来，这些年里，陈丽华对她多好，如何帮助她，她都还记在心里。
大概是完完全全的，彻底的失望，才让她，一个把尊严和面子当做一切的人，站在这里，将她心里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吧。
呵蒋子湄无奈的笑了一下。
她知道，她，是——是一个让人彻底绝望的儿媳妇。
刚刚干涸的眼泪，也在这一刻，又一次决堤，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陈丽华，轻轻的喊了一声：“妈”
陈丽华扭过头来，同样泪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
接着，她又将脑袋扭过来，继续说道：“我可以作证，是蒋子湄，一口咬定孩子是慕锦阳的。蒋子湄从小就跟我们家阳阳在一起玩儿，两个人感情很好，我也一直都以为，跟阳阳结婚的，只有蒋子湄一个，所以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一说到静好，陈丽华简直是老泪纵横。
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她头的头发，又白了很多。
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似的。
仿佛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恍惚的。
她擦擦眼泪，说道，“蒋子湄生下孩子以后，也经常不会带孩子，不着家，静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