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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儿,你一定要坚持,为了朕和孩子坚持下来!
“父皇,这一次劫难,是因为赵十七她有前世的记忆,她应知道扬州有天灾,但她的记忆就算再强,也不可能会清楚地记下流星下坠的具体时辰和具体范围,所以……”兰缜赐声音稚嫩,神情却阴冷凶戾,“她很可能修习了南皓国的秘术!”
“该死!”兰亭暗咒一句,胸膛猛烈起伏,许久,兰亭转首,凉凉的瞥了钟慧,那眸光就如白日里的燃烧的烛火,明灭闪烁着,却看不出一丝的光亮,“可以感应娘娘的生命迹象?她……能坚持多久?”
“属下不知道……”可她知道,这么冷的冬夜,沈千染已经熬了两天,如果再加上没有食物……她甚至可以感应到,如果娘娘身死,眼前的帝王一定会大开杀戒!一瞬而至的惧意,钟慧绝望得连瞳孔都在急缩,颤着声,“属下只知道娘娘还在……”
兰亭只觉得胃腹一阵翻滚,他将赐儿放到水月怀里,转首俯身就呕了出来,他一只手撑在案桌边,干呕不止,好像要把自己的五脏五腑都吐出来,可他的胃腹空空,什么也没有。
自沈千染失踪后,他亦是滴水未沾,他不是想与她感同身受,他仅仅是无法进食,他胸口象压着一颗巨石,堵住了他的胃。
“父皇,您要保重,只有您才能救娘亲……”兰缜赐呜咽地搂住水月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虽然恢复了一些前世的记忆,但所记的并不多,只是隐隐约约有些片段,在他的心里,最多的记忆是在皇宫的那些日子里,每个夜晚,他和他的父皇和娘亲都会呆在寝房里享受着天伦之乐!
清晨,雪止,太阳升起照暖大地!
小家伙毕竟年幼,熬不住,寅时时辰,被水月带到安排的帐营中歇下。
回报的黄龙骑和禁军已改为半柱香回报一次搜寻结果,案桌上的扬州地图已密密麻麻地标满的搜寻过的记号,除了九霄云外,兰亭实在想不出,他的沈千染去了何方!
“皇上,外面有个女子自称是皇后……”帐外传来禁军的禀报声。
“染儿……”禁军话未说完,兰亭的人已闪至帐外,果然,看到两个禁军带着一个青衣宫裙的女子姗姗而来,可惜只远远一瞧,凤眸倏地冷若冰霜,他知道,那不是他的沈千染。
但他倒有几分好奇,到底是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冒称他的皇后!
那女子袅袅而来,缓至兰亭身前站定,似乎完全无惧帝王幽冷的深瞳,盈盈一跪,朱唇轻启,“叶胜广之女叶卿铃见过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卿铃这一身打扮自认已无可挑剔,而行为举止更足具了江南女子柔情似水又不失将门虎女胆色,耐何,帝王眸光不咸不淡地看着,甚至没有倾身扶她起来。
兰亭直觉,叶卿铃的到来,肯定与沈千染有关。两军交战,如果叶卿铃没有自持有把握,岂感孤身闯进敌营?
兰亭回到帐营,站在长案边,等叶卿铃进帐后,冷声问,“叶小姐长话短说,朕的时间有限!”
叶卿铃屏息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明黄,白巾束发,静静而伫,精美的五官如神砥,在宫灯下,他如画中剪影一般精美。
她注视着兰亭,虽然他此时看上去有些憔悴,却一点也不折损他周身的风华。
两人眸光交叉时,她没有避开他审视剖析的眼光,反而大方一笑,这样的男人值得她一赌!
“铃儿是来给皇上送一份大礼!”她自小在军中长大,并建立了属于自已的一支女兵,虽然她没有真正经历的战争,但在军中,她一向习惯以将军自称,可今天,在这个男子面前,她想娇柔委婉地自称小名。
这小名,在叶家,也只有她的爹娘能唤!
兰亭利眸攫紧叶卿铃,盛怒让仿若沾染妖欲的漆眼愈发幽邃,而最深处,蕴藏着勃勃的杀机,“愿闻其详!”袖襟下,他的双拳紧紧握起,他暗暗发誓,如果她敢以他的沈千染为人质提出条件,他必将叶胜广麾下的二十万大军活埋,而眼前的女人将会被他制成人彘,放在洒缸中,吊在城门,活活饿死!
叶卿铃瞬间惨白,一时竟不敢回视他如兽般的利刃眸光!
因为那眼神,仿佛她是他的仇人一样,如果她说了一句他不愿听的话,他将会生吞活剥了她,这里将成为她的葬生之地!她突然忆起别人说过,他曾在沙漠中为了活命,饮着死人的血——
她,心惊肉跳。
掌心都是汗,全身开始不自禁地发抖,她直觉,这一趟她来错了,她太自信,以为兰亭拒绝联姻是因为从不曾见过她的容貌,如果有一天,他见了自已,必会后悔当初的草率。她自小在身边人的夸奖下成长,一向认为自已的魅力足够她无往不利。
“皇上,外面有士兵说捉到一个奸细,又……自称是娘娘!”帐外再一次传来禁军的报告。
别说又,就是百次,千次!兰亭也不会错过,就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于他,也是一个奢侈的希望!
他扔下叶卿铃,冲了出去。
沈千染被当做奸细带到兰亭面前时,兰亭简直无法置信,眼前这又脏又瘦,灰头土脸的小人儿,是他染儿?
但看到那一双灵动饱含泪水的明眸,陌生空寞一下褪尽……
兰亭从禁军的手上夺过剑,一挥手便断她身上的绳索,将她抱起,往自已的明黄帐营处奔去。
身后的众将士,一干人全愣住,这个象乞丐一样,根本看不出长相的女人是他们的皇后?
兰亭眸光至始自终落在怀中沈千染的脸上,他抱着她坐在自已的龙榻上,蹲了身为她除去脚上满是泥宁的靴子。
太监早已让人备了水,端着一旁侍候。
此时的她鬓发凌乱,脸上沾着泥污斑点,好好一件衣袍,现在也被乱枝划扯得残破,模样可谓狼狈至极。
兰亭亲自绞干了毛巾,细细地为她擦着脸上的粉尘还有泪渍。
他只有做些什么,才可以强按下心里失而复得的狂喜,才能忍住将她抱进怀中,狠狠地疼惜一番的冲动。
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看到她脸上、脖子处,手心手背全是划痕,他怕他控不住力道,伤了她!只好,强压下一切的思念,只为她细细地洗脸,小心翼翼净手!
“兰亭……我回来了!”她的手废劲地抚上他的脸,食指落在他干涸的唇瓣上,“你怎么这么憔悴呀……”亦哭亦笑,只是抬手时,牵动浑身各处的细小伤口,不禁痛得呲牙咧嘴。
“嗯,染儿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近乎巅狂、痴狂,合不拢嘴似的笑,却没有发出笑声,那模样瞧着傻极了,让她禁不住泪掉得更欢!
换了三盆的水,那张玉脸儿方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她舔着干裂的嘴角,睁着一双兔子般的眼圈,眼泪哗啦啦地流着,俯了身,吻上了他的唇,呢喃的声音不停地灌入他的腹腔,“兰亭,我一直在想你,太想太想了,我怕,怕极了,我不想死,从来没有这么畏惧过死亡……我一直告诉自已,我一定要熬过去,我不能死,我死了,你定是也活不成了,你一定会来陪我……可我不能这样想,我一想,死后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那么畏惧了……所以,我告诉我自已,不停地告诉我自已,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会抱别的女人,你和别的女人会生一堆的孩子来欺负我的孩子……我不要这样……”她语无伦次,泪止也止不住,脆弱无助、反反复复地摇首,“兰亭,兰亭,你亲亲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连日来,她以雪水裹腹,饿得连挣眼的力气也没有,可她还是不停地挖着,夜里冷得她根本不敢闭上眼睛,幸好,伤兵营的房子烧了两天两夜,风吹过来时,空气中带了丝暖意。她才挨过那漫漫的长夜。
当疲累到连呼吸都感到难时,她多想依蜷进他的怀中!感受他的力量,呼吸着他的气息!
她告诉自已,原来人生有如此多的变数,只要她活下来,她将狠狠地抱着他,吻遍他的全身,不分白天与黑夜,只要想,她就要他!本着自已的心,去爱他,与他纵情欢娱,挣脱一切的束缚,与他裸裎相对,抵死纠缠!
她用头上的金钗挖着墙上的土,不停地堆高地上,当金钗断成三截后,她开始用手来刨,她不停地自救,她就是凭着心中的一种执念,她要见他,爬也要爬到他地面前,死也要死在他的怀中!
终于,脚下的泥土越堆越高,让她的爬上时,她的手足以搭到枯井的边缘时,她却发现,她连出去的力量也没有。
她死拿地用手指继续刨着,在半中央刨出一个可够脚支撑的地方,刨到她的手一点知觉也没有,鲜血混着泥土沿着墙壁落下!
终于,她成功了!可她一出洞,饿得连站都站不住,幸好,看到废墟中有烧得半焦的鸡,她根本不管能不能吃,一口就咬下。
她笑,笑得泪恣意而流,他亦笑,笑得幸福,却心疼发紧,唇一抿,压制了所有的情绪,眉眼淡淡,“染儿,染儿,如果你敢死,我兰亭肯定会三千宠爱环膝,从此把你沈千染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你敢死,我兰亭肯定把你沈千染的孩子送到天涯海角,让他们做无父无母的孤儿!如果你敢死,我一定把你……”如果她死了,他会上天入地,逆天将她带回来,就算以江山百姓为祭,以天谴堕进修罗,永世不入轮回,他也要把她找回来……他再也说不出来,眸光凶狠却隐着泪,伸了手帮着她抹着眼泪,大掌抚上她的后脑勺用力压向自已,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辗转中,灼热的气息直入她的心田,“你回来了……”
两人互诉别后相思,全然忘了帐营内除了几个服侍的太监,还有呆伫一旁的叶卿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旁的郝公公上前一步,满脸是笑意,几天的压抑阴霾终于一扫而空,他笑着提醒,“皇上,不如让奴才备水让娘娘沐浴。”这样擦,怎么会擦得干净?
兰亭换一条毛巾,他一双眸暗得像淬了最浓的墨,“身上净是小伤口,沾不得水。就这样擦着将就。郝公公,马上吩咐弄膳,染儿这会一定饿了。对了,拿件干净的衣裳,先换了。”
“我要喝水!”挣回一点力气,她破啼为笑,“我口好渴!”
“好,我给你倒水!”兰亭有些虚脱地站起身,笨手笨脚地倒了杯茶,见她两手指甲缝里黑乎乎,只将茶水递到她唇边,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道:“马上来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你到底去了吧,怎么把自已搞得这么狼狈?”用软布慢慢地帮她净着指甲缝里的污泥,十指肿涨得历害,兰亭擦得极轻,但沈千染还是疼得连连吸气。
她虚弱地笑开,微微撑着身体,唇还是抖得历害,“我不小心掉进了伤兵营的一个废井里,还好那井里没有水,井壁还没来及得砌上石块,要不然……”沈千染告诉兰亭,那日她帮高漠清理好伤后,本想去西北营找他,但很快就转念想到,既然她急着去找兰亭,那兰亭肯定也会来寻她,如此,两人倒是易错过。
所以,她返身回到了伤兵营。
当时,她到达时,隐隐有听到兰亭在叫她的声音,可当时浓烟很大,到处可以听到燃烧发出“噼呖叭啦”的声响,加上好多地方火烧得很猛,她听得并不真切。
她张开口,本想大叫一声,或许兰亭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可就在张口的那一瞬间,就被浓烟呛住了。她当时被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缓了许久才回过劲来。
她想竖耳听时,已经听不到了,她只好到处乱窜地寻找,后来,她终于看到兰亭站在高高的房檐之上,她刚想扬手并试图呼唤,却猛地一头栽进了那个枯井。
当时,她又疲又累,摔下去时,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天色已黑!她拼命地喊着,周围却安静地如同鬼狱!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兰亭心痛如狂,他开始吻着她不安颤抖的羽睫,吻着她颤动的唇角,吞下她微薄柔软的呼吸,他一遍遍地暗责自已,是他不够冷静,是他情恸智损,他几乎把整个扬州城掀了过来,唯独漏了伤兵营!
“我上不去,只好不停地挖着壁上的泥土把地垫高了,才爬出来。”她咽了咽口水,诉尽衷肠,此时方觉得饥肠辘辘,“我要吃东西,兰亭,我可以吃下一头牛了!”
膳食送上来时,沈千染的十指伤肿,兰亭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吃,两人眸光含笑,嘴角含情……
叶卿铃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那女子一身褴褛,她那倾国无双脸被他捧在掌心之上……她脑中空白一片,唯觉得,她的到来是如此可笑,如此地莫名其妙,如此地多余——
郝公公安排好一切后,命所有的太监撤下,不打扰帝王温存,最后缓至叶卿铃的声边,尖细的嗓音里带着毫不隐藏的刻薄,“怎么,这位‘西凌皇后’,你还想呆在这?”
叶卿铃木然地看了郝公公一眼,她甚至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来,她好象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说。
她原本想告诉他,如果他肯联姻,那她就会放沈千染一码,至少让她以好的声名被厚葬!
如果他不肯,那明天,她的人会把关于沈千染的事以传单的方式散布在江南的各个重镇。有关沈千染如何逼死府里的丫环奶娘,害申姨娘被剥皮,害庶妹发疯最后发落永恩寺为尼,囚禁并趋赶祖母,逼离帝王生母离京。
西凌有这样的恶后,如何不遭天谴?
不行,她得马上离开这里,如果让西凌的帝王察觉到她接下来的一步行动,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在今天信鸽被放出前,她一定要安全回到自已的帐营!
可惜,天不遂人愿,当脖子间触上了冰冷时,她的神智略才完全清醒,侧首一看,激凌凌地打了个冷战,原来一把利剑已架上了她的脖子。
“大胆,竟敢拿剑架在本将军的……”话未说完,伴着一声“啪”脸上火辣辣一疼,喉中瞬时腥甜盈溢。
“清醒了点了么?”卫扬笑得猖狂,眸光却如蛇信,“叶广胜在老子面前都不敢自称本将军,你一个娘们竟敢在这里张狂!”
“你是谁?”叶卿铃抚着脸,感到一阵热辣辣地疼痛!
卫扬微微动了一下剑锋,瞬时,在叶卿铃细白的脖子拉出了一条血痕,他眯了眯眼,慢条厮理道,“本将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卫扬!”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叶卿铃眸光落在银白的剑身上,腰身挺得笔直。
“来使?千里给皇上来暖床的吧?你以为你是天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什么德性,冒允我家二小姐!”不知道从何方突然冲出一个女子,身手极快,一把掌过后,又是手一扬,干脆利落地狠狠地连煽两巴掌,神情溢满鄙夷。
“打得好,这臭娘们就是欠揍!”在叶卿铃盛怒的眸光下,卫扬耸了耸肩,收剑入鞘,嗤笑,“两国?看来你这臭娘们还没清醒过来!淮南军允其量不过是一群污合之众!”
叶卿铃被连煽几掌,气得全身发颤,指着水月和卫扬恶狠狠地咒着,“不管你们是谁,别落到我叶卿铃的手中!”但她的样子远比她的声音狼狈。发髻已被打残,一边脸五指横布高高肿起,嘴角处被水月刻意用指尖扫过,红唇破损,口腔内有鲜红的血沿着嘴角一直挂到胸口。
这场战争她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