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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驿站,一个人驾车,一个人收拾红泥小炭炉,架口深罐子,路上咕嘟煮着沸水,等半路遇上要吃热汤面的,直接汆一把洒点葱花盐巴就成了。
除了吃食,还有伞具、夹袄、急用的药品可卖,只是数量不多,大多时候都是自己用的。
马车分批次出发,最远的可以到九州的最南边儿,每辆车除了自负盈亏外,还有订单上的货物要采购——
出发前,萝涩会考量自己京城饭庄需要的食材,付下订金,写下订单,规定下交货的期限,分别给到不同的马车。她核算了一下,等她的饭庄开起来,最先一批出发的马车也是时候回到京城来了。
除了自己的东西,她也考量京城稀贵的物件,叫着马车带回来兜售,这一部分盈利她就不要了,攒下留着给陆勇,只当团队的管理费用。
出了元月,萝涩为生意忙得焦头烂额。
一方面需兼顾辣锅和秦淮楼,一方面要准备京城饭庄和流动美食站,在家安生的吃饭功夫也没有。
那筹办婚礼的事儿,就尽数落在梁叔夜的身上。
每日下了朝,一堆琐事要他点头,大到喜宴宾客、小到红枣花生,都力求完美,再加上他有选择困难症,有一两项事情较真起来,折磨下面的人跟着呼天喊地,头疼不已。
七七落了单儿,虽有梁府里有专门的嬷嬷管带着,梁夫人也尽心看护,可还是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直到梁玉和升子上门,接了她去外头耍玩,她才会放开了欢笑。
……
又是一日忙碌,萝涩匆匆回了梁府,饭厅里早用过了晚饭,桌上倒是给她留了菜的,她只随意扒拉几口,填了肚子,就打算去饭庄一趟。
甫一出房门,就被赶来的梁叔夜捞了走——
困在他的胸膛前,萝涩左右一瞄,小小的挣扎道:
“你干啥,大门外的这么多人看着……”
“你是属泥鳅的,我若不抱紧了,一眨眼功夫又叫你溜儿了”
梁叔夜不肯松手,这一日日的,都见不到她的人儿,别说再干点别的亲密的事儿了。
“错!我是属貔貅的,金子晃眼,银子煞白,都在与我招手呢”
萝涩软下身子,抬起臂环上了他的腰,贴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抒了一口气——
对于周围窃窃的偷笑声,也就随它去了。
梁叔夜紧了自己的怀抱,暗叹一声:
“又是饭庄又是船舫,一家辣锅子店还不够,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知道你要挣那么多钱作甚么?”
在他的印象中,她不是一个醉心金银的享受之人,甚至还勤俭的很,梁家不说富甲天下,可也是响当当的氏族大户,光是皇帝赏下的财物田地,就够几代人挥霍开销的。
她这般拼了命去挣钱,他心疼的很,可知道她的坚持,所以只好默默在她身后护着,让她有说不干就不干的底气。
萝涩闻言,眼底一黯,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人皆道,她视钱财如命,或者说,她为了嫁进梁家,拼了命的想法子挣钱。
可每当夜深人静时,只有她一人翻着账目,拨弄算盘珠子,无奈的核算着十年期到之后,能攒到手里的钱,那几十万两,甚至于几百万两,又只能够自己多留多少时间呢?
吸了吸鼻子,眸子沾染着水汽,她把头埋进梁叔夜的怀里,闷了半天才道:
“你太贵了……可我还得努力把你买下来”
梁叔夜以为她指得是三年军令状的事儿,叹了一声,宽慰道:
“怎么还在意这个?我娘不都说了么,她看重的不是金银俗物,既然认可了你,就不会在乎往日之事了。她向来有一说一,既然出了口,那就是实话”
萝涩恩了一声,闻着梁叔夜身上好闻的味道,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为了不变成像嘉元那样夺人性命的魔头,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多留一日就赚一日。
偷摸着把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她仰起头,笑盈盈道:
“看你今日是闲下了,不如与我一道去饭庄转转?”
“我哪里是闲下,我是特意来抓你的!别的事丢给我就罢了,试嫁衣的事儿,我就没法子了,走,试完了我陪你去饭庄”
梁叔夜松开了手臂,虚拢在她的腰处,清然一笑。
萝涩一拍脑袋,愧疚的笑了笑,讨好着挽上梁叔夜的胳膊,晃了晃:
“我是忙昏头了,你帮我操持着,我放心的很——走走,咱们试嫁衣去!”
*
等萝涩换上了嫁衣,觉得可以收回刚才的话。
倒不是嫁衣不漂亮,不贵重,只是太讲究了,里外里各色衣服穿了七八层,不算头上那十来斤重的凤冠,光挂在身上的衣服,就有毛二十斤。
她一想起到自己成亲,要承受三十多斤的重量走来走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梁叔夜满意的审视着自己挑选的嫁衣,可他见萝涩一脸痛苦之色,心里有些发虚:
“不好看么?”
“不不,好看!就是……你不觉得有点繁复有点多么?穿起来会显得很壮!”
梁叔夜一脸懵逼,新娘子不都这样么?
壮?她在开玩笑吧,她这小鸡仔似的身板,再吃胖二十斤,也跟壮没有半分关系吧?
萝涩见梁叔夜表情松动,于是再接再厉,道:
“现下都快三月天了,虽还不热,但也过了春寒料峭的天儿,穿这么多,可不得热死我?有没有新娘七八月出嫁的,那种薄衣裙,给我来一套?”
她扯了扯身上的大红霞帔,努力转了个身,她眨巴眼睛,希望能博得梁叔夜的一二同情,把这套衣服给换的轻便一点。
“不成!”
他很果断的拒绝了:“你若嫌重,我背着你走”
萝涩尴尬一笑,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就它吧,就它吧”
屈从了之后,她准备脱下霞帔,只是衣服太厚,又花样繁复,一个人有些吃力,见梁叔夜还愣怔在面前,萝涩小声道:
“你出去帮我喊一下丫头进来,帮我脱一下吧”
梁叔夜嗤笑一声:“我来吧——真是蠢得可以,连个衣服都脱不下来”
萝涩心里‘呵’得一声,你能耐,你穿,我看你脱不脱的下来!
只是现在还要求他帮忙,她只好把吐槽的话,放在肚皮里疯狂腹诽。
梁叔夜走到她跟前,帮着在襟口处找盘扣,好不容解开了一个,把披帛脱了下来,里头还有大袖衫、褙子、襦衣一堆衣服要脱。
手心下是她柔软的身子,脖颈处白皙的肌肤,透着若有若无的锁骨,挠着他心里痒痒。
脱着脱着,梁叔夜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正帮忙解着胸口处的结扣,他的手慢慢停了下来——
他抬眼看去,见萝涩被厚重的衣服闷出了一身薄汗,小脸泛着红,额头、脖颈都汗津津的,叫边上的红烛一照,简直把他的魂也要勾去了。
喉结一滑,梁叔夜唤了她一声:
“萝涩……”
“恩?”
“你去饭庄做甚么?”
萝涩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一问,揉了揉鼻子,老实交代了句:“去视察一番,看看工匠们有没有偷懒呀,我赶着四月开业做生意哩”
“也就是,不着急去,可去可不去?”
“……”
萝涩听到这里,才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对上梁叔夜如狼似虎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在他偏头吻过来的瞬间,她下意识为自己争取了最后的权益:
“唔——不要在桌子上!老娘的腰!……哇,你压着我裙子了!”
“这衣服怎么这么难脱?”
“问你啊!”
“算了算了,我去给你换一套来……”
“梁叔夜,你就是图自己方便——唔……”
“专心一点!”
萝涩还在再抗议什么,可渐渐从喉咙溢出的,只有破碎的呻|吟声了。
*
吃干抹净后,蜡烛泪滴了一桌面儿。
萝涩抖着腿儿,坚持还要再去饭庄看看进度。
梁叔夜心里愧疚,帮着收拾好两个人,换上了干净衣服,他果断的一把抱起人,大大方方的出了府。
京城饭庄选在北城,就在皇城的天子脚下,原是两座四合院改的,现在萝涩添了钱,平地又起了二层楼房,大院子里加了大罩棚,和清凉磨砖的房舍。
这饭庄主要承办红白喜事、大型流水摆筵,朝廷文宴之地,宽敞的场地是首先要紧的。
到了饭庄大门外,磨砖门楼,新漆的黑油大门,进大门迎面影壁上,是金光照眼的大铜牌子,刻着:“京城饭庄”四个大字。
门楼前檐挂着饭庄的幌子,黑地金字的长木牌,写着:“山珍海味,旨酒佳肴,南北细点,筵席珍馐”
大模子已经差不多了,还剩里头门廊小柱,雕花木刻的工艺,上需要一点时间慢慢打磨。
萝涩走了一圈儿,听着梁叔夜的建议,默默记在了心里,打算明个儿来找包工匠,再好好说道说道。
场子弄完了,食料都在路上跑着,接下来要办置的,就是这厨房班子的问题。
大饭庄不像辣锅子店和秦淮楼,选一二颠勺的师傅,就能把灶台给撑起来了,她得选一个厨房班子,炒菜颠勺的、切葱拍蒜的、配菜摆碗的、调汁下酱的,都要合作无间,就像早些时候,萝涩搞起来的辣菜班子一样。
扭头,萝涩问向梁叔夜:“你当纨绔的时候,吃过京城那么些酒家饭庄,觉得哪里上菜快、没什么差错的?”
梁叔夜笑了笑:
“你这问的稀奇,若要挖墙脚,只管别人炒菜好不好吃,管什么上菜快慢?”
萝涩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样子:
“论好吃与否,我只会管着秦淮楼,半点不精细、不美味,那都是我心头的刺儿,可大饭庄不同,咱们接的是红白事儿,大筵席,若执着味道上的瑕疵,上菜慢了,或是上菜出错,配合不默契,这饭庄是开不长久的”
梁叔夜沉吟片刻:
“这不难,我有主意!”
第166章 大婚礼成 满地红衣()
梁叔夜所谓的主意,不过是延请名家大厨掌勺,再把灶事儿包给别人去做。
自打萝涩首推辣菜班子之后,京城也有人开始效仿,他们自己拉拢人,成立了各色菜系班子,有庄眼儿和散包儿之别。
所谓庄眼儿,是有字号的饭庄,散包儿是厨行中私人来办。
萝涩要请的就是散包儿班子,多叫几个班子备下,只要饭庄接了生意,便提早通知。
等开筵的当日,他们便可以挑了大圆笼、行灶到饭庄子里现烧,不会占灶房的炉子,饭庄还可以接下散客,不必为了一场红白筵,叫人给包了场子。
红白事儿的菜例都有定数,按照价位分档儿,除了个别调整的菜色,基本都不可以变动。
这样饭庄可以早早备下食料儿,冷荤摆盘,往桌上一摊就齐全,热菜都已经切好、拼好、配好、该开水焯的已经焯过、该热油拉的也已拉好,只要一下炒瓢,旺火一翻身就能上桌。
这样做,大大加快了摆菜、上菜的效率,节省了人力成本。
日子过得飞快,陆勇拨出去的第一批流动美食车,已经回京城了,他们各自交了账目核算,除了偶尔几两是亏损的,其它皆有盈利。
他们把萝涩要的食材也带了回来,有些还新鲜,有些蔫了,但到底是见着了的。
由梁夫人牵头,这流动美食车有了钦定的皇商头衔,萝涩作为幕后股东,也赚得腰际鼓鼓。
京城饭庄正式营业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这饭庄幕后的东家,是梁家撑得面子,大家纷纷上门捧场。
原定的其它饭庄的筵儿,能挪过来的生意,都挪来给了萝涩,别人虽然有些愤愤不平,可碍着梁家的脸面上,谁也不敢吱声。
生意来往去,总归是有的。
自己定下的三个台阶目标,算是顺遂的完成了。
萝涩暂且松了一口气,她算过一笔账,以现在的挣钱速度,攒到十年期的时候,她勉强够留下来。
可若再叫她扩张多开些店铺,怕也是有心无力,一个人实在看顾不过来。
一口吃不成胖子,唯有说服自己慢慢来。
生意的事儿放到一边,她马上就要迎来自己的婚礼,那场心念已久,来之不易的天地媒证。
*
五月初三,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萝涩凤冠霞帔,品级大妆,她是梁叔夜明媒正娶的妻子,受朝廷敕封,是名正言顺的诰命。
从帽儿胡同的小院儿出嫁,梁玉乔装了一番,帮持在萝涩的身边。
七七一身水红色的小褂子,丝白的小绸裤,脖子上带了只如意锁,藕段似的手臂上,是两只蒜头银镯,她甜甜腻在萝涩的膝边儿,乌溜儿眼珠子盯着葵镜里的娘亲,哇哇的直夸漂亮。
萝涩叫她夸得红了脸,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梁玉取出妆奁里的耳坠子替她带上,萝涩自己则抿了抿嫣红的唇纸,上完了妆,便盖上了龙凤呈祥的喜帕。
三娘和翠英还忙碌在灶房前院,她们煮着红枣桂圆蛋汤,准备一会儿给来迎亲的梁府花轿队食。
李琛伸手,在院子外的磨砖墙添上挂鞭儿,他喊徐升去拿竹杠,拦在了胡同的当口,一会儿要狠狠敲梁叔夜几个大红封子。
这家要出嫁,边上四邻早嚷嚷开了,徐升的身边围着一堆垂髫娃娃们,还有一干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来啦来啦!”
进门吉时快到了,小毛从胡同口跑了回来,他边跑儿边嚷着。
李琛听了这话儿,点起了手中引信,一时胡同小道里噼啪作响,孩童们蹲在地上捂起耳朵,咯咯直发笑。
满地红,风一刮,像下了红色的雨一般,梁叔夜的高头大马,就在‘红雨之中’踏尘而来。
他一脸春风得意,眸色晶亮,还时不时的向左右两边恭贺的四邻还礼,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向上勾起,心头又甜又暖。
在徐升拦下的竹竿前下了马,桑柏机灵的抱着一摞红封小跑而来,冲着大伙儿颠颠的笑:
“各位叔伯婶子,弟弟妹妹,新郎官儿等着娶娇娘呢,这里一点喜气,大家喝茶的喝茶,吃糖的吃糖,一块高兴!”
说罢,帮着梁叔夜,分发给竹杠后的人。
大伙儿抢着接过红封,笑做一团,气氛喧阗欢闹,若不是桑柏抖机灵,满嘴哄着甜,梁叔夜可没那么好进这个门。
过了前头的坎儿,终是进了院子。
院子里摆开几张八仙桌、马扎条凳、能给迎亲来的人歇歇腿儿。
待人都进了,三娘端着红漆案,与翠英一起招呼着轿夫、随从坐下来吃桂圆汤。
本来风俗只到这里,等着吉时到了,喜娘把新娘子背上轿子,往夫家府门去就是了。
可萝涩不肯,她觉得梁叔夜娶媳妇太容易了些,虽说是入乡随俗,嫁在了这里,没办法穿婚纱、换对戒,但总归也得捉弄捉弄他,叫他铭记五内才成。
故而,在堂屋的房间外,又拦了一道门。
萝涩想了想现世的一些拦门游戏,体力类的无非是做做俯卧撑,深蹲跳,这些对梁叔夜来说,简直就是吃饭喝水一般的轻松。
换了搞笑的,涂脂抹粉,穿草裙带发箍之类的,又太损他的形象。
故而,她思虑老半天,还是正经叫他写下保证书,按下手印来的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