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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可曾似我心》
作者：心舞帆薇
正文
写在结局之前
映雪低下头，看见了刺穿自己胸膛的利剑。顺着剑锋流到剑尖的血，滴滴落下，在地上形成一朵殷红的花。身后握着剑的男子，眼中写满震惊。阵阵刺痛袭来，片刻恍惚。
男子闭上眼。旋转。抽剑。一气呵成。
多么熟悉的剑法。映雪的嘴角缓缓勾起。顺着她嘴角流下的血丝如一条慢慢游动的小蛇，身体顿时坍塌。落入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怀抱。
为什么，映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男子靠在她耳边低问，气流抚过她的耳背和脸颊。天旋地转，只一瞬，仿佛回到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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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识
那年她八岁，他十岁。原本也许会永远没有任何牵扯，如果母亲依然在她身边。
八岁前的映雪有另外一个名字，小梅，可这却是她努力要自己忘记的，而她也曾以为自己真的忘记了。可是，回忆起来，却依然那么清晰：
那年的雪很大，大团大团如鹅毛的雪花从天空不断降落。美丽，却也清冷。她记得娘把她带到城门口的石柱下，颤抖地对她说，乖乖呆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娘亲的眼神，迷离而忧伤。映雪有种感觉，如果自己放开手，也许就再也见不到娘亲。
可她还是慢慢垂下了紧紧拉住母亲衣袖的手，嘴唇嗫嚅着，可是娘，我害怕。
母亲温柔而无奈地对她说，小梅，你要乖乖的在这里，放心，娘一会就回来接你的。眼光却始终没有看向她。然后，转身。映雪记得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母亲的背影。
直到黄昏时候，桐山老人从街口领回了蜷缩成一团的映雪。从此，她是映雪，桐山老人成了她师傅。
她永远记得初到桐山槐花谷见到的画面。
那个古槐树下微笑着向着他们，声声唤着爹的白衣少年，发如墨，肤似雪，头巾顺着微风轻轻飘动着。是那么美丽而缥缈。缥缈的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犹如映雪梦中拥抱自己的仙子。温暖而美好。映雪感到自己有抱住他的冲动。害怕这么美好的景色会如她的梦一样，瞬间便消失。
廷儿，过来。
桐山老人把她拉到胸前对少年说，从今以后她是你师妹，你要照顾好她，不可欺负她。于是，映雪看见自己梦中的仙子朝她走来。
苏廷从古槐树下走到他们身边，瞅了瞅她。自然拉起映雪的颤抖的小手，惊讶道，怎么这么凉，我给你暖暖吧。说着把她冰冷的双手举到嘴边轻轻的呵气。并笑着问，好点了吗？
映雪只能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流过一股暖流。那是久违的温暖，瞬间撼动了她的心。除了娘，从来没有人给过她温暖，而那曾今给了她温暖的人如今也遗弃了她。苏廷的眼神那么温柔，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出现，以至于让映雪一生都没有能逃脱它的羁绊。
你叫什么？苏廷笑问。映雪抬起头，眼神茫然而空洞。
她想起了丢下她一去不返她的娘亲，还有那漫天的大雪。她是有名字的吧，可是那给她取名的人，赐予她生命的人，现在却不要她了。我叫什么？我该叫什么？她想着。眼前渐渐迷蒙，抬手一擦，凉凉的——原来是泪水。
苏廷慌了，你不要哭啊，不要哭。你没有名字吗？那不要紧啊，我叫爹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说着忙把她拉到桐山老人面前。
老人看了看两个孩子，说，我在雪天找到你的，就叫映雪吧。
好啊，好啊，苏廷雀跃的喊。 就叫映雪。
映雪，映雪，苏廷，苏廷，她在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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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托付
十年，弹指间。岁月总是在无意识间匆匆流过，却吝惜留下点什么。
映雪和苏廷一起长大。一起练剑。一起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一起看着它再从西边落下。他们在一起，说话的总是苏廷，在这时候，映雪都会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听他说谷里的槐花又开了，听他说师傅又叫他念的书里的美丽的故事，听他说站在山顶看到的山下的一切。
五月，槐花谷槐花遍开。那些白色的小花犹如柳絮一样在空中飞舞，组成一个个绚烂的梦。映雪想，能这样一辈子，该多好。
每天早晨，映雪都会在山头那棵古槐树下练剑。桐山老人用了十年的时间来教会了她一身武功。严厉异常。虽然映雪不知道原因，但她学得很认真。只因为苏廷偶然一次说起喜欢看她舞剑的样子。
映雪，映雪。远处白衣飘动。
映雪闪神，步伐微乱，慢慢收起长剑。身后槐花落了一地，在隔映雪身体一米处形成一个好看的圈。无法不爱上他，她只能任由这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滋长。
一起长大的日子里，尽管师傅曾说要他照顾映雪，其实都是映雪在照顾他。她不知道这样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她甘之如饴。
我爹叫我们一起去找他。苏廷的声音，拉回了映雪飘飞的思绪。她转身，踏步走在了他前面。身后传来苏廷的抱怨。每次都这样，就不能等等我啊。映雪步子微顿，再走时，已放慢了速度。等待着追上来的他。他们并肩走向山上唯一的竹屋。
这是映雪十年来最近最认真的看着她师傅，觉得他老人家仿佛苍老了许多。原来半白的头发已成为一头银丝。人，原来老得竟是这样的快。
桐山老人抓起映雪的手，把它放在苏廷手上，用苍老的声音说，映雪，你要发誓一辈子照顾你师兄。无论怎样，都不能背弃他，他有危险的时候，就算死也要保护他周全，能做到吗？说完，严厉的看着她。
映雪低下头，看这自己手下的这一双手，修长而美丽。抬起眼，然后，点头。她知道，她的一生，将为手下的这双手的主人而活，必将羁绊一生。
桐山老人缓缓闭上双眼，而他的另一只手里，紧紧地捏着两封信。两封改变了映雪和苏廷一生的信。
若映雪知道后来的结局，她绝对不会把那封信交给苏廷。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
很多事情，她只能眼看着它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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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下山
人生如云，永远变幻莫测。
映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儒雅少年，竟然是当今二皇子。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只有一子，不久前病重，而此时，圣上知自己竟还有一子。在桐山。便急切寻找。
桐山老人所给的一封信，便是要他认祖归宗并迎娶王妃的。而另一封是关于他的母亲。一位异国公主。倾国倾城，倾了自己的国，自己的城，被当今圣上夺为贵妃。不到一年，香消玉陨。
二皇子啊，这么尊贵的身份，苏廷他会回去吗？映雪多想一辈子留在桐山，和他一起，一起到老。
可映雪已经几天没有见到苏廷。
自从桐山老人死后，苏廷再也没有笑过。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和映雪一起坐在桐山山顶看日出，再也不会在她练剑是出其不意的从身后走出，手里捧着一大束野花。即使以前映雪从来没有收下过，但是，她喜欢，毫无掩饰的喜欢。喜欢和他一起看日出，也喜欢他送的野花。喜欢一切有关他的事物。
可是，她想，也许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她知道，师傅是要她对苏廷只有臣子的感情，忠诚，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
其它，再没有什么。
如果有苏廷的坚持，也许自己能选择不遵从师傅的话，顺着自己心里的声音，就算那样做的代价是一辈子的良心不安。可是，他的选择是什么，她不敢想。
再见到苏廷，映雪记得，那时一个黄昏，天边的晚霞鲜艳似血，异样的美丽。映雪竟看得入了神。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看见桐山的日落了。苏廷换了藏青绿的一件长袍，眉宇隐隐中有着淡淡的忧愁。映雪记得他以前只穿白衣，他们都只穿白衣。
师妹，我们下山吧。他开口。
师妹？映雪记得，苏廷从来不叫她师妹，只叫映雪。桐山老人曾因此责怪他，那时候，他笑嘻嘻道，我从来不要她当妹妹。而他也坚持不让她叫他师兄。
苏廷，映雪，这是他们对彼此的称呼。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变的称呼。可是，现在这个称呼改了。映雪彻底的知道，他和苏廷，他们，没有将来，属于他们的将来。
是，师兄。
映雪觉得脑袋乱乱的，无法思考。胡乱的应了一声。听见了她回答的苏廷，收紧了放在身侧的手，成拳。蓦然转身。
下山时，苏廷走在前面。夕阳的余辉把他们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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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宫廷
十年没有下山，映雪几乎以为自己忘记了尘世的样子。
市集的喧嚣内心的不安和疑虑，使映雪原本平静的心，乱了起来。
宫中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见到自己的儿子，皇上龙心大悦。可苏廷，好像并没有见到父亲的喜悦。
由于苏廷的坚持，映雪得以一直陪在他身侧，不曾离开。皇帝甚至还特许她和苏廷一同出入皇宫。苏廷去了以前他母亲的宫殿，做了简单的祭祀。映雪看见了他随风飘逝的眼泪。
大臣们都为了一名皇子的到来而窃窃私语。太子病重，而圣上在这个时间找回了失散多年的皇儿。圣上日渐衰老，谁会继承大统，不言而喻。
于是，迎接仪式更为引人注目。频频有人像苏廷示好。而他则总是淡笑不语。静静地接受他们的恭维，举止儒雅而迷人，冷漠而高傲。映雪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苏廷。他正在自己的四周慢慢围上厚厚的城墙，隔断外界的一切干扰。包括她。
映雪听说抱病的大皇子也前来参加迎接仪式。一抬头，她看见了一双闪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它的主人躺在一张有金黄色帷幔包裹的椅子上，有人推着他。这便是大皇子——苏傲尘。
映雪知道，那不是一双生病的人该有的眼睛。里面有太多的欲望，明显到连久没有接触尘世的映雪都可以感觉到它的侵略性。映雪觉得这个皇宫里到处都有眼睛。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里，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你致命的弱点。她的背开始冒汗。
她多想对苏廷说，我们走吧，天涯海角，只有我们。可是她不会。她知道苏廷有他的报复，有他的理想。而她能做的，就是帮助他实现这个梦想，即使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映雪低下头，看见了苏廷疑问的眸子。
她没有闪烁。她不要他们之间有疑问。即使有，也不要出现在她身上。她开始为苏廷的境遇担忧起来，大皇子也许不会容忍他的存在。在权利之争面前，没有亲情，何况，他是在皇室。也因为她太了解那种感觉。如同当初她第一次看见那封信时一样，她有多么不想失去苏廷。也许苏傲尘，就有多么不想失去皇位。 而不同的，是他们的选择。
映雪闭上双眼，她感觉到，他们都在看她。苏廷和苏傲尘。而她，怎样才能保护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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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婚
苏廷大婚的日子。
映雪知道，自己该为他高兴。取的是当今宰相的女儿——秦湘柔。这样的婚姻，使他的皇位之争之路就又有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这一路又会少了许多危险。她该替他高兴的。宰相的地位人人都很清楚。和先皇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备受朝野敬仰。他为了他的独女将来母仪天下，他会帮苏廷下这一局棋的。胜算多了一重。
天生一对。天生一对。她努力地对自己说。映雪喉间突然一阵苦涩。她听见自己的声调，沙哑而颤抖。
还是会心痛啊。明明下山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的，明明对自己说了好多遍不要成为他的负担的。可是，心还是会痛啊。而且那么痛。那么痛。甚至难以呼吸。心像被人活生生的挖了出来。
那么就放肆这一次吧，映雪对自己说，再哭一次。最后一次。
她趴在苏廷府后花园中的石凳上，任眼泪放肆的流着。
夜很静。园中的花香静静的飘入鼻中。她听见眼泪掉在石板上的声音。
心碎的声音。
这是她第三次流泪。一次是母亲的抛弃，记得那时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哭泣了，弱者能做的永远只是哭泣。她不要成为一个弱者。而另外两次，都是因为他——苏廷。想到那个令自己伤痛的名字，原本以为麻痹的心再一次抽紧。
苏廷在花园背后的小径上看着石凳上抽*动的肩头，手握成拳，静静闭上眼。转身离开。
后花园的围墙上，一双眼睛目睹了这一切。嘴角慢慢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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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宰相之女
大婚第二天，映雪见到了苏廷的王妃。
秦湘柔，的确人如其名，娴静如水，姿容若花。
她京城有名的美女子，才气更是胜过美貌，再加上宰相的掌上明珠这一身份，想当然，有众多的追捧着，是众多王孙公子的理想妻子。可这样的女子往往是与众不同的，对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完全不以为然的。
听说宰相曾允诺她可以自己挑选夫婿，所以，早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仍没有出阁。
直到她遇见的回朝的苏廷，并成为了他的王妃。
听说宰相原先是反对的，无奈女儿的意志无法改变，而他爱女心切，只得同意。
映雪想到了这些从府里丫鬟口中听来的碎语。不禁佩服起这个女子来，一个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努力追求的人，不正是自己想成为的吗。可是，她太懦弱，不会，不敢，也不能做这样的选择。因为，她早已经丧失了选择的机会。从娘亲丢弃她的那天起，从桐山老人把她带到桐山的那天起，从她跟着苏廷下山的那天起。
聪明如宰相，原本不会表示他的立场，毕竟皇位的选取权，最终在于皇帝。可是，他的女儿现在成为了皇位继承人之一的王妃，就由不得他选择了。
苏廷也是这样认为的吧。还是，他真的喜欢这个女子。是前者吧，映雪这样欺骗自己。
抬眼，她看见了苏廷身旁的秦湘柔。一件红色长裙，使她显得的美艳而不庸俗，却又恰到好处的说明了她的快乐。她静静地站在苏廷的旁边，是那么般配。
不知怎么，映雪竟然觉得这个画面是如此的刺眼。逼得她不得不敛下眉眼。不忍再看。
是师妹吧。果然是国色天香，再加上一番英雄的气概，更显别样风情。难怪你师兄常常念及。
秦湘柔的声音，如弦上黄莺语。温柔中带着逼人的气息。映雪楞在那里，竟找不到词语回答。或者是不想回答。因为苏廷觉得不会对别人提起她的，就她对他的了解。
师妹，你先下去吧。
苏廷的声音传来，为她解了围。却也在她心里掀起了一阵风，吹皱一池水。为什么不给她回答的时间，怕她冒犯了她吗？还是其他。
心，再次疼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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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应允
映雪看到苏廷敛了敛眼，掩饰眼中的不快。她知道，他正处于愤怒之中。他很少愤怒。大多时候都难以琢磨。可她太了解他的习惯了。这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以至于他的表情代表的意思瞬间就可以看透。
这让映雪心中突然升起阵阵喜悦，觉得即使他生气也是好的。至少可以看见他真正的情绪。让她以为他是和自己一同在桐山长大的苏廷，而不是当今二皇子。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苏廷的。可进宫后的情形让映雪对自己，也对自己对他的了解产生了怀疑。苏廷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茶细细品味着，瞬间，他似乎又变回了从容不迫。
皇兄的安危自有皇兄府中之人负责，小小一个映雪，怎可担此重任？
苏廷漫不经心地回答。言语只中多了丝烦躁和不安。
映雪看见太子挑了挑眉。可本王得知，映雪姑娘乃桐山老人嫡传的徒弟，武学造诣奇高。由她保护本王的安危，本王甚是安心。言语中的挑衅不言而喻。
苏廷放下茶杯，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映雪看见太子兴味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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