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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这些话就不说了吧,德布雷,”博尚笑着说道,“因为,您看,夏托—勒诺来了,他会用他先祖勒诺·蒙托邦的利剑把您刺穿,也好给您治治这胡说八道的毛病。”
“那他就有失身份了,”吕西安接着说道,“因为我这个人很俗,俗不可耐。”
“好呀!”博尚喊道,“官府也唱起贝朗热法国歌唱家1790—1857,以歌唱人民群众而闻名。的歌曲来了。我的上帝,我们扯到哪儿去了?”
“夏托—勒诺先生到!马克西米利安·摩莱尔先生到!”跟班为通报新到的两个客人喊道。
“人齐了!”博尚说,“我们可以用餐了,因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要等的不就两个人吗,阿尔贝?”
“摩莱尔!”阿尔贝觉得纳闷,自言自语地说道,“摩莱尔!这人是谁?”
夏托—勒诺先生是位英俊青年,30岁,从头到脚一副绅士气派,也就是说,容貌好比吉什法国贵族世家。,才智好比蒙特马尔法国贵族世家。,他不等阿尔贝嘀咕完,就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说:“我亲爱的朋友,请允许我向您介绍马克西米利安·摩莱尔先生,驻北非骑兵上尉,我的朋友,而且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他堂堂仪表,足以作自我介绍了。请向我的英雄致敬吧,子爵。”
于是,他向边上闪过一步,让那年轻人同大家见面。这是个身材魁梧、气质高尚青年,额头宽阔,两眼锐利,髭须乌黑。读者会记得曾在马赛见过这位青年,当时的情景激动人心,想必大家还都历历在目。现在但见他一身英俊戎装,半似法国式,半似东方式,不但优雅地衬托出他那挂着荣誉勋章的宽阔胸膛,而且优雅衬出那遒劲刚健的体形。这位青年军官大方而彬彬有礼,弯身鞠了一躬。摩莱尔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从容,因为他是强者。
“先生,”阿尔贝殷勤而客气地说道,“夏托—勒诺男爵先生有先见之明,我很高兴通过他的介绍认识您。您是他的朋友,先生,希望也能成为我们的朋友。”
“说得好,”夏托—勒诺说,“您可以寄予厚望,我亲爱的子爵,必要时他将会同样为您驱驰,因为他帮了我大忙。”
“他帮您什么忙?”阿尔贝问道。
“噢!”摩莱尔说道,“不值一提,夏托—勒诺先生言过其实了。”
“什么?”夏托—勒诺说道,“不值一提!生命难道不值一提吗?……老实说,您的话过于旷达了,我亲爱的摩莱尔先生……您可以每天都是出生入死,而我,一旦冒一次生命危险……”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男爵,摩莱尔上尉先生救了您的命。”
“噢,我的上帝,是的,确实如此。”夏托—勒诺说。
“是怎么回事?”博尚问道。
“博尚,我亲爱的朋友,您知道,我都要饿死了!”德布雷说道,“故事就不听了吧?”
“那好!”博尚说,“我不反对入席……夏托—勒诺可以一边吃,一边给我们讲他的故事。”
“先生们,”莫瑟夫说,“请诸位注意,现在才10点一刻,我们应该等最后一位客人来。”
“啊,是的,等一位外交官。”德布雷说。
“外交官还是别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为我自己的事,我曾委派他做我的使者,他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使命,我满意极了,如果我是国王,当时就会把我各级勋章都授予他,如果我办得到,连金羊毛勋章和嘉德章英国勋章。都给他。”
“那么,既然我们还不能入席,”德布雷说道,“请像我们一样,斟上杯泽雷斯酒,跟我们讲讲怎么回事吧,男爵。”
“各位都知道,我曾萌生过去非洲的念头。”
“这是贵府先祖为您开拓的路,我亲爱的夏托—勒诺。”莫瑟夫奉承说道。
“不错,可是我怀疑他去非洲是否跟他先祖一样,也是为了拯救基督之墓。”
“您说得对,博尚,”那青年贵族说道,“我去是纯属爱好,想打打枪而已。你们都知道,我现在对决斗这种事颇感厌烦,因为那次为了调解一次争执,我请的两位证人居然逼我把一位好友的手臂都打伤了……喔,那是可怜的弗朗兹·埃皮内,你们都认得的。”
“啊,对的,有这么回事,”德布雷说,“你们曾经决斗过,那是为什么事?”
“如果我还记着,就得见鬼去。”夏托—勒诺说道,“但是有件事我记得十分清楚,人家送了几枝新手枪给我,我真想在阿拉伯人的身上试试,因为让我这种天才湮没,在我是一种耻辱。于是,我乘船到了奥兰,又从奥兰到君士坦丁,正好赶上那儿撤围。我就跟着大家撤退,整整两天两夜,白天下雨晚上下雪,我都熬过来了。可是第三天早上,我的马冻死了。可怜的畜生!马厩里有披的盖的,又有炉子,都被惯坏了……这还是一匹阿拉伯马呢,才遇到阿拉伯的十度低温就有点不适应了。”
“您想买我那匹英国马,原来是这么回事,”德布雷说道,“您以为英国马比阿拉伯马耐寒,是不是?”
“您错了,因为我已发誓决不再去非洲。”
“当时您是不是很害怕?”博尚问道。
“真的害怕,我不隐瞒。”夏托—勒诺回答说,“那是有原因的!我的马是死了,我也只得徒步撤退。六个阿拉伯人策马疾驰而来,想砍我脑袋,我用长枪打了两枪,撂倒两个,又用手枪打了两下,也撂倒了两个,真是弹无虚发。但是他们还剩两个,我的子弹也都打完了。一个揪住我头发——所以我现在只留短发,谁也不知道以后又会有什么事,另外一个把他的土耳其弯刀套在我脖子上,我都感到那铁刀寒气刺骨。就在这个时候,大家眼前看到的这位先生向那两人冲上去,揪我头发的人被他用手枪一枪击毙,正要砍我脖子的人被他用军刀一刀劈开脑袋。先生这一天以救人为己任,正好是我赶上了,以后我有了钱,一定去请克拉格芒法国雕刻家1810—1867。或马洛契蒂意大利雕刻家1805—1867。雕一尊幸运之神像。”
“是的,”摩莱尔微笑着说,“这一天是9月5日,这是家父神奇获救的纪念日,所以每年我都是尽我所能,用某种实际行动来纪念这一天。”
“也就是壮举,是不是?”夏托—勒诺抢着说道,“总之,我非常幸运,而且好事后面还有呢。他把我从铁刀下救出之后,又免去我挨冻之苦,他把他的披风给我用,不是像马丁法国主教315—397,传说他曾把他的披风与一个穷人共用。那样只分我半件,而是整个一件都给了我,接着又免去我饥饿之苦,跟我一起分享……各位不妨猜一下,分享什么?”
“弗利克斯的馅饼?”博尚问道。
“不,他的马,我们每人狼吞虎咽吃了一大块,味道并不好。”
“吃马?”莫瑟夫笑着问。
“不,那是一种奉献,”夏托—勒诺回答道,“您可问问德布雷,他肯不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奉献他那匹英国马?”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那是不肯的,”德布雷说,“但是为了朋友,或许我可以做到。”
“我已经预感到您会成为我朋友,男爵先生,”摩莱尔说道,“而且,我已荣幸告诉您,是不是壮举,是不是奉献牺牲,姑且不说,那一天你我应该做的就是向厄运献上一份祭品,以报答昔日幸运给我们的恩泽。”
“摩莱尔先生是在说他的一段经历,”夏托—勒诺接下说道,“这是一个令人钦佩的故事,以后你们跟他交往多了,某一天他会告诉你们的。至于今天,我们要填饱的是肚子,而不是脑袋。什么时候用午餐,阿尔贝?”
“10点半钟。”
“10点半整?”德布雷问,一边掏出他的表。
“噢,请你们宽限我5分钟,”莫瑟夫说,“因为我等的也是一位救命恩人。”
“谁的?”
“当然是我的。”莫瑟夫回答说,“你们难道以为我不能像别人一样得救?只有阿拉伯人才杀人砍头?我们的午餐是一席博爱餐,与我们共同用餐的,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有两位人道主义的大恩人。”
“我们作何处置?”德布雷说,“我们的蒙蒂翁奖只有一个名额。”
“嗨,可以让某个无功者受奖。”博尚说,“通常法兰西语言研究院就是这样摆脱窘境的。”
“他从哪儿来?”德布雷问道,“请原谅我一再发问。我知道您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不过说得比较含糊,所以我冒昧再问一遍。”
“实不相瞒,”阿尔贝说道,“我一无所知。三个月前我邀请他的时候,他是在罗马,但从那以后,谁也说不清楚他踏上了哪条征途。”
“您是否认为他能准时到?”德布雷问。
“我认为他无所不能。”莫瑟夫回答说。
“请注意,加上宽限的5分钟,我们也只有10分钟了。”
“这样吧,乘这工夫我给各位略微说说我的客人。”
“对不起,”博尚说道,“您要给我们讲的事情,有没有写专栏文章的素材?”
“肯定有的,”莫瑟夫说,“甚至是非常奇特的。”
第73章 来宾(3)()
“那么请讲吧,看来众议院我是去不成了,我必须补偿这个损失。”
“今年狂欢节我在罗马。”
“我们知道。”博尚说。
“对,但是你们有所不知,我遭强盗绑架了。”
“哪来的强盗?”德布雷说。
“真的,是有强盗,而且非常可憎,也就是说,令人赞叹,因为我发觉他们可爱得令人发指。”
“喔,我亲爱的阿尔贝,”德布雷说道,“您就老实承认了吧,您的厨师耽搁了,牡蛎还不曾从马莱纳法国西南部大西洋沿岸的牡蛎养殖场。或奥斯当德运到,您这是学曼特侬夫人,想拿故事当菜招待。我亲爱的朋友,您应该实话实说。我们都是有教养的人,可以原谅您,而且您的故事不论多么荒诞无稽,我们都会听下去。”
“而我则要告诉您,故事虽然荒诞无稽,我要给你们讲的从头到尾都是真人真事。土匪把我劫持,又把我带到一个非常阴森的地方,那地方叫做圣塞巴斯蒂安陵墓。”
“我去过这地方,”夏托—勒诺说,“还差一点得了一场寒热病。”
“我可是有过之无不及,”莫瑟夫说道,“因为我真的病了一场。他们说,我是俘虏,不过只要交赎金就放我,钱倒是小意思。4000罗马埃居前文为4000皮阿斯特。也就是2。6万个图尔城铸的里弗。真是不幸,我只剩1500。我旅游已到了回来的时候,汇票都已经用尽。我给弗朗兹写了封信。啊,对了,弗朗兹当时在场,你们可以去问他,我究竟有没有半句假话。我给弗朗兹写信告诉他,如果在早上6点钟他不能带4000埃居赶到,6点10分我就要加入真福圣徒和光荣殉道者之列,而且我已不胜荣幸与他们相伴了。吕日·旺帕先生,强盗首领叫这名字,他对我决不会徇情,必然是说一不二的。”
“但是弗朗兹有没有带了4000埃居赶到呢?”夏托—勒诺说道,“见鬼,谁的名字叫弗朗兹·埃皮内,或者叫阿尔贝·莫瑟夫,谁就不难弄到4000埃居。”
“没有人带钱,他只是由我正说着的,也希望能介绍诸位认识的客人陪着来了。”
“啊,竟有这等事!这么说,这位先生是杀死卡古斯古希腊神话的盗贼,因偷赫拉克勒斯的牛而被其杀死。的赫拉克勒斯,营救昂德罗梅德的珀修斯古希腊神话,埃塞俄比亚公主昂德罗梅德遇难,勇士珀修斯将其救出,两人遂结为夫妇。?”
“不,他是人,身材与本人相仿。”
“一直武装到牙齿?”
“他身上连根打毛线的针都没有。”
“但他处理了您的赎金?”
“他对强盗首领轻轻耳语了两句,我就自由了。”
“强盗甚至向他道歉,说不该劫持您?”博尚说。
“一点不错。”莫瑟夫说。
“啊,此人莫非就是阿利奥斯多意大利诗人1477—1533,传说担任过强盗肆虐地区的总督。?”
“不,他是基督山伯爵,仅此而已。”
“没有叫基督山伯爵的。”德布雷说。
“我想不出会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见过一位基督山伯爵。”夏托—勒诺从容不迫地说道,似乎他对欧洲贵族的族谱完全了如指掌。
“他可能是从圣地即巴勒斯坦。来的吧,他祖上什么人或许占领了髑髅地,就像蒙特玛人占领死海一样。”
“请原谅,”马克西米利安说道,“我想我可以帮助诸位解开这扣子,先生们。基督山是个小岛,我常听到家父手下的水手谈起,这是地中海中的一粒沙,宇宙间的一粒原子。”
“太对了,先生,”阿尔贝说,“我说的这一位就是这粒沙,这粒原子的领主和大王,他的爵位敕书可能是在托斯卡纳某个行署买下的。”
“那么他很有钱,您的这位伯爵?”
“我想当然是的。”
“不过,我总觉得应该是眼见为实吧?”
“您就错了,德布雷。”
“我不懂您的意思。”
“您是否读过《一千零一夜》?”
“当然啦!问得真妙!”
“那好,请问,故事中的人物是富翁还是穷鬼?他们的麦粒不也是红宝石或金刚石吗?他们像是可怜的渔夫,是不是?您也是这样想的,然而突然间他们为您打开某个神秘的洞窟,里面的财宝足以买下整个印度。”
“然后呢?”
“然后,我的这位基督山伯爵就是这种渔夫,他甚至因此给自己取名为水手森巴,并且拥有一个装满黄金的洞穴。”
“您见过这岩洞了吗,莫瑟夫?”
“没有,弗朗兹见过。但是,请留神,当着他的面这话可不能说。弗朗兹是被蒙住眼睛进去的,有哑奴和美女服侍他,和那些美女一比,埃及七女王之一的克莱奥帕特只能算是贱骨头了。然而这些美女是真是假,他也是半信半疑,因为她们是在他尝过大麻精后才进来的,很有可能他说的那些女人,其实不过是一排美女雕像罢了。”
那几位青年都在张目注视莫瑟夫,似乎在说:“啊,亲爱的朋友,您是失去了理智呢,还是一味戏弄我们?”
“是的,”沉思中的摩莱尔说道,“我曾经听到过一个叫佩内隆的老水手讲过这样的事,跟莫瑟夫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啊!”阿尔贝说道,“摩莱尔先生给我解围,实在太好啦,他为这个谜指了一条线索,你们就不高兴了,是不是?”
“请原谅,亲爱的朋友,”德布雷说,“您这故事也实在是难以置信呀……”
“啊,是的,因为你们派出去的大使和领事不会向你们讲这种事的,他们没有时间,都去折磨在国外旅行的同胞了。”
“啊,瞧,您生气了吧,拿我们那些可怜的使节出气。噢,我的上帝,您说,他们拿什么来保护您:议院天天都在削减他们的薪水,害得他们现在什么也拿不到了。您想不想当大使,阿尔贝?我可以派您去君士坦丁堡即今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
“不去。我一旦流露出支持默罕默德—阿里埃及总督1769—1849,曾与法国联合,企图取代奥斯曼王朝的苏丹,苏丹就会给我送绳子,让大使馆秘书把我勒死。”
“您看得很清楚嘛。”德布雷说。
“是的,所以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