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帕斯特里尼摇了摇头。“明天前给你们赶出两套衣服?”他喊道,“请两位阁下原谅,这样的要求太法国化了,赶出两套衣服来!一个星期内,即使你们找裁缝给件背心钉六个纽扣,每钉一颗付他一个埃居,那也请不到。”
“这么说,我想弄几套衣服的念头只得作罢了?”
“不,我们有现成做好的,这事由我来张罗好了。明天早晨您一醒来,就会拿到衣服,帽子、上衣、短裤,样样齐全,保证您满意。”
“我亲爱的朋友,”弗朗兹对阿尔贝说道,“衣服的事就让我们的老板去操办吧,他早已向我们表明他有的是办法。我们放心去吃晚饭,吃完了去看《意大利女人在阿尔及尔》。”
“《意大利女人在阿尔及尔》这戏是要去看的,”阿尔贝说道,“不过,请记住,帕斯特里尼老板,本人和这位先生,”他指了指弗朗兹说,“我们明天一定要用刚才跟你定好的衣服,这是我们的头等大事。”
饭店老板又一次请两位客人只管放心,保证他们称心满意,于是弗朗兹和阿尔贝上楼去换下小丑的衣服。阿尔贝换衣服的时候,把那一束紫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是他明天识别的标记。两位朋友接着来到餐桌用餐,阿尔贝吃着便饭情不自禁地评论起来,说帕斯特里尼老板的厨师和基督山伯爵的厨师手艺上如何明显不一样。弗朗兹似乎对伯爵有偏见,但不管怎么样,面对事实他也不得不承认,当然是帕斯特里尼老板的厨师相形见绌。在他们吃最后一道点心的时候,仆人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用车,阿尔贝和弗朗兹相对望了一望,两人都真心觉得这样很不妥当。那仆人懂得他们的意思,“基督山伯爵阁下确实吩咐过了,”他向两人说道,“马车今天整天听两位大人安排,所以两位大人尽管请用,不必担心失礼。”于是这两个青年决定不要辜负了伯爵的一片好意,吩咐准备出车,他们则先去穿上晚礼服,现在身上穿的这套行头,经过多次战斗之后已多少有点弄皱了。一番打扮完毕,他们上路去阿根廷大剧院,来到伯爵的包厢。
演第一幕的时候,格氏伯爵夫人来到她自己的包厢,第一眼就朝昨天晚上基督山伯爵所在的包厢望去,发现弗朗兹和阿尔贝正坐在那包厢里,可她在24小时前正是向弗朗兹讲了一通关于伯爵的怪论。她的望远镜紧紧对准了弗朗兹,弗朗兹很清楚,要是再拖着不去满足她的好奇心,那就未免太残忍了。正好意大利剧院有它的方便之处,观众可以把包厢当会客室用,弗朗兹和阿尔贝也就借这个光离开他们的包厢,过去向伯爵夫人致敬。他们一踏进包厢,伯爵夫人就示意请弗朗兹在前排贵客席上就座,这一次轮到阿尔贝坐在后面一排。
“喔!”弗朗兹刚坐下她就说道,“也没有像你们这样着急的,匆匆忙忙只想结识这位新到的罗斯文勋爵,你们都成了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了吧?”
“我们的交情还不像您说的那样深,伯爵夫人,”弗朗兹答道,“但我不能否认,我们打扰了他一整天。”
“什么,一整天?”
“是的,这话没有说错。上午我们应邀在他那儿用的午餐,化装舞会上,我们从头至尾都坐他的马车在库尔街兜圈,晚上我们又来他包厢看戏。”
“您以前认识他吗?”
“也认识也不认识。”
“这话怎么说?”
“说来话长。”
“讲给我听听。”
“您听了会吓坏的。”
“说说别的理由吧。”
“至少等这故事有个眉目了再讲。”
“可以,我爱听有头有尾的故事。但现在您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说上话的?有什么人引荐没有?”
“没有人引荐,相反,是他先主动找上我们。”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离开您府上以后。”
“是谁牵线搭桥的?”
“噢,我的上帝,说起来真是平淡无奇,是我们饭店的老板搭的桥。”
“那么,他和你们一样,也住伦敦饭店?”
“不但住同一个饭店,而且住同一层楼。”
“他叫什么名字?你们一定知道他的名字吧?”
“不错,他叫基督山伯爵。”
“这算什么名字?这不是什么家族的姓。”
“确实不是,他买了一个岛,就叫这个名字。”
“他是伯爵吗?”
“他是托斯卡纳的一位伯爵。”
“算了吧,对他们这种人我们也是有口难言。”伯爵夫人说道,她祖上是威尼斯一带历史最悠久的贵族之一。“再跟我说说,他人怎么样?”
“您问莫瑟夫子爵吧。”
“您听到了吧,先生?把我打发到您这儿来啦。”伯爵夫人说。
第66章 罗马狂欢节(2)()
“要是我们再不觉得他亲切可爱,我们也就太挑剔了。一个10年之交的朋友不见得会比他更殷勤。而且,他优雅大方,细微周到,彬彬有礼,确实是一位上流社会的人士。”
“行了,”伯爵夫人笑着说,“你们以后会看到,我说的这个吸血鬼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他是想拿他几百万的臭钱买个宽恕,或许他会用勒拉的眼光看人,免得人家把他同罗特吉尔德德国银行家1743—1812。先生混为一谈。那女的,你们见到了吗?”
“哪个女的?”弗朗兹微笑着问。
“昨天的那个希腊美人。”
“没有。我想,我们听到了她拉单弦小提琴的声音,但人没有见到。”
“也就是说,我亲爱的弗朗兹,”阿尔贝说道,“您说人没有见到,这纯粹是故弄玄虚。那个在挂白缎帘子窗口坐着的,穿蓝色长袍,戴风帽的人,您当是谁?”
“什么地方的白缎帘子窗口?”
“罗斯波丽宫的。”
“这位伯爵在罗斯波丽宫有三个窗口?”
“是的,您是从库尔街过来的吧?”
“那当然。”
“那好!您有没有注意到,两个窗口挂黄缎帘子,一个挂有红十字的白缎帘子?这三个窗口都是伯爵的。”
“啊,是这样!这人是不是在印度发了大财回欧洲来的?狂欢节一个星期,在罗斯波丽宫,也就是说在库尔街最好的地段租三个窗口,你们知道要多少钱吗?”
“得要二三百罗马埃居。”
“两三千,知道吗?”
“喔唷!”
“他的岛上有这么好的收入?”
“那小岛?完全是一文不名。”
“他为什么买这岛?”
“纯属心血来潮。”
“那可是怪人一个了?”
“总之,”阿尔贝说道,“我觉得他相当古怪。如果他久居巴黎,而且是我们各大剧院的常客,那我就可以说,我亲爱的朋友,此人好恶作剧,不然就是一个深受文字作品贻害的书呆子。真的,今天上午他玩的那两三手,很有迪迪埃雨果剧作《马里翁·德洛姆》中的人物。或安东尼大仲马同名剧作中的人物。的作风。”
这时又来了一位客人,弗朗兹按惯例把他的位子让给新来的人,这一来人再加上换座位,话题也就转了。一个钟头后,两位朋友回到饭店。帕斯特里尼老板已为他们明天化装用的衣服张罗起来,并且夸口说,他们一定会对他的聪明才智感到满意的。
果然,第二天9点钟的时候他来到弗朗兹房间,跟他一起来的裁缝带了八九套罗马的农家服装。弗朗兹和阿尔贝各选了一套式样一致,大体合身的衣服,又请老板找人给他们每人的帽子缝上一条20米左右的缎带,再按照老百姓过节打扮用的又长又宽的腰带样子,给他们每人找一条漂亮迷人、色彩鲜艳的长条绸披巾。阿尔贝急着想看看自己穿上这套打扮后究竟怎么样。他穿的是蓝色天鹅绒的短褂和短裤,绣花长袜,带扣的皮鞋和一件绸背心,穿上这么一套别致的衣服,阿尔贝更是一表人物。他优雅地缠上腰带,再把头上的帽子略微歪向一边,涟漪一般的缎带洒落在肩头,这时弗朗兹不得不承认,我们说某些民族的人体型优美,服装往往起着重要的作用。土耳其人过去穿他们那种色彩鲜明的长袍,倒是优雅别致,现在他们上身穿蓝色排扣礼服,下身穿希腊式短裤,简直像一只只红盖子酒瓶,不是难看死了吗?弗朗兹向阿尔贝恭维了一番,阿尔贝自己也对着镜子照,脸上笑眯眯的,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他们正忙于打扮的时候,基督山伯爵进来。
“先生们,”他说道,“有人陪着玩是惬意的,但是自由自在地玩更遂意,所以我来告诉二位,这几天二位只管像昨天一样用我马车好了。饭店老板可能已向你们讲了,我在饭店还包租了另外三四辆马车,所以我不会因为你们而没有车坐。二位随意用车好了,去玩也行,去办你们的事也行。假如我们有什么事要商量,可以在罗斯波丽宫见面。”
两位青年本想婉言谢绝,但是实在找不出恰当的理由,而且这样的盛情他们也是却之不忍,最后他们也就不推辞了。基督山伯爵和他们一起约摸一刻钟工夫,应答如流地谈论各色各样的问题。读者已经注意到,他对各国文学都很熟悉。一看他客厅墙上挂的画框,弗朗兹和阿尔贝就知道他酷爱油画,而从他顺口随意吐露的几句普普通通的话里,他们听出他对科学也不陌生,似乎他对化学格外有研究。弗朗兹和阿尔贝都不好意思回请伯爵用午餐,因为拿帕斯特里尼老板那种粗茶淡饭来回敬伯爵的美酒佳肴,简直如同对伯爵搞什么恶作剧。他们直率地把自己的想法向伯爵说了说,伯爵表示理解,而且言语间对他们如此有礼很有一番称道的意思。阿尔贝被伯爵的风度迷住了,要不是提到了科学,阿尔贝早把他看成一个地地道道的绅士了。更使阿尔贝乐不可支的是,他可以随意用马车。他已看上那些花容月貌的农家女,而昨天与他相会时,她们坐的马车非常雅致,在这一方面今天如果仍能与她们并驾齐驱,这当然不是什么扫兴的事。
下午一点半,弗朗兹和阿尔贝下楼,车夫和跟班也真能想得出来,竟然在他们化装穿的兽皮之上又套上他们的号衣,这就比昨天更滑稽可笑,弗朗兹和阿尔贝对他称赞了一番。那束紫花已经凋谢,阿尔贝还是一往情深地把花插进纽孔。钟声一响,他们立即出发,从维多利亚街匆匆驶进库尔街。兜到第二圈,从一辆满载女丑角的马车上抛出一束新鲜的紫花,正好落到伯爵的马车里。阿尔贝看到,昨天见到的那几个农家女跟他和他朋友一样,今天也改了装。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心心相印,阿尔贝文雅地穿上了她们那种服装,而她们则换上了他那样的行头。阿尔贝用鲜花把旧花换下,但这束凋谢的花仍在手里捏着。当他又碰上那辆四轮马车的时候,他自作多情,把鲜花举到嘴边,这一手看来不仅使抛花的美人非常开心,而且她那些疯疯癫癫的女友也很高兴。这一天同昨天一样热闹,而且,如果仔细观察的话,甚至会看到今天的声音更喧闹,洋溢着更多的欢笑。弗朗兹和阿尔贝一度看到伯爵就在他的窗台旁,但是马车再次经过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不用多说,阿尔贝和那个抛紫花的穿丑角服的美人足足相互调情了一整天。
傍晚回来的时候,弗朗兹收到大使馆送来的一封信,通知他明天将荣幸地得到教皇陛下的接见。以往他每次来罗马,总要恳求这种恩典,而且每次都获准。出于宗教信仰,也出于感恩之情,他只要来到罗马,到了基督世界的首府边上,就一定要去圣皮埃尔基督12弟子之一,被视作第一位教皇。的继承者脚下表示他的一番敬意,因为圣皮埃尔是难得的集各种美德于一身的楷模。这一天弗朗兹顾不上狂欢节了。人称格里奇利十六1831—1846年间教皇。的这位老者,不但高贵而且神圣,虽然他威严而又慈祥,但只要见到他,人人都是激动万分,油然起敬。弗朗兹从梵蒂冈出来的时候,故意绕开库尔街,径直回了饭店。教皇接见后他心中装满了虔敬,再去混迹于如痴如狂的化装舞会,那简直就是亵渎神明。
5点10分的时候,阿尔贝也回来了,他已是乐不可支。穿小丑服的女子又换上了农家女衣衫,当她与阿尔贝的马车贴面相遇的时候,她揭下了面具。她实在太美了。弗朗兹真心诚意向阿尔贝祝贺了一番,阿尔贝听这些恭维话,很有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还说从某些他人难以效仿的举止看,他已认出这位无名美人极有可能是贵族闺秀。阿尔贝决定明天给她写信。弗朗兹在听阿尔贝吐露隐情的时候,发现阿尔贝仿佛有什么事要求他帮忙,可又吞吞吐吐的不肯提出来。于是他决定成人之美,自己先来说明,为了阿尔贝的好运,一切牺牲只要他能做的,他决不推辞。阿尔贝再三推让,直到朋友交情上说得过去的时候,他才最后向弗朗兹说了实话,请弗朗兹成全他,明天把马车让给他一个人用。阿尔贝认为,那位美丽的农家女肯倾心揭下面具,功劳全在于弗朗兹不在旁边。读者会知道,弗朗兹不会自私到在一场奇遇的中途阻挡阿尔贝,况且这奇遇对阿尔贝来说,不但痛快淋漓,撩起了他的好奇心,而且使他兴致勃勃,满足了他的自尊心。弗朗兹很清楚,他那位可敬的朋友心里藏不住事,一定会一五一十地把前后经过告诉他。这两三年来,弗朗兹虽然游遍了意大利,但从不曾有机会编织这花前月下的故事,能听听这种美事的来龙去脉,对他来说倒也未尝不可。这样,他答应阿尔贝,明天一天他在罗斯波丽宫的窗口看看就行了。
第二天,他果然看到阿尔贝兜了一圈又一圈。阿尔贝捧着一大束花,显然他要用花束来传递情书。如果说起初只是可能,后来则是确信无疑的了。因为这束花很好认,是一束扎成小环的白色山茶花,弗朗兹后来看到这花已到了一位身穿玫瑰红绸缎小丑服的美貌动人的女子手上。所以这天傍晚阿尔贝不只是喜气洋洋,而简直是晕头晕脑了,他相信那位无名美人将会如法炮制给他送来回音。弗朗兹已料到他的心意,于是告诉阿尔贝说,狂欢的喧闹声已经听厌了,明天一整天他想再看看纪念册和写些笔记。阿尔贝没有料错,因为第二天傍晚他来到弗朗兹房间的时候,弗朗兹看到他凫趋雀跃,手指捏着一张方纸片的角,机械地摇晃着那纸片。
“怎么样,”阿尔贝说道,“我没有说错吧?”
“她回信了吗?”弗朗兹喊道。
“请念吧,”阿尔贝说这几个字的语气简直无法描述。弗朗兹接过纸条,念道:
星期二晚上7点钟,请在蓬特费希街对面下车。一个罗马农家女会过来夺您的长命烛,请跟她走。为使该女认出您,当您来到圣佳科莫教堂台阶第一个踏级时,应在您小丑上衣肩头扎一条玫瑰色缎带。星期二以前暂不见面。忠贞并谨慎。
“怎么样?”弗朗兹一读完,阿尔贝就问道,“有何感想,我亲爱的朋友?”
“我看,”弗朗兹回答道,“进展到这地步,完全是风流韵事一桩了。”
“我也这样想,”阿尔贝说道,“恐怕勃拉西亚诺公爵的舞会只能是您一个人去了。”
原来这一天上午,弗朗兹和阿尔贝都收到了罗马这位着名银行家的舞会请柬。“请您注意,我亲爱的阿尔贝,”弗朗兹说道,“罗马所有贵族都会去公爵府上的,假如您那位无名美人真是大家闺秀,她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