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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我?他向来在她的面前自称为朕,今天却肯开口自称一句儿臣?
太后的心颤动着,不能自抑。
多少年的恩恩怨怨了,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有什么不能改变的?聪明如她,怎么不懂得如何审时度势?虽然不曾生他,可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忍心让他痛苦如斯?
“可是,难道一定是她吗?是林家的女儿?即便你用了多少障眼法,可是,林豆蔻就是林紫棠,林文岳教养的女儿,你该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这该是她唯一介怀,唯一应该提醒他的。不管如何,不能为了儿女情长,真的拿祖宗的基业开玩笑。
林氏一族在朝堂上如何作威作福都不要紧,她知道,只要皇帝清醒,什么人都无法动摇朝廷的根基。
可是若是林家从皇帝身上动手,居然能撼动主宰他的意念,那么事情就变得可怕了。
“难道母后不知道嫁鸡随鸡的道理吗?她如今是我的妻子,李家的媳妇,而不单纯是林家的女儿!难道母后心心念念的,是王家的荣华富贵吗?”
即使是,也不会伤及李氏皇朝的根本。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一直纵容她在暗中把持后宫,今天在会如此浪费口舌,说动她,与豆蔻和睦相处。
太后无语,沉默了半响才又开口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母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
太后根本就不曾了解过豆蔻。
她不曾向他为自己,或者为她的娘家,谋取过任何好处,甚至,也不曾过问过他在朝堂上对林家所做过一切。即使他强迫林文岳回家养病,豆蔻都不曾为此向他求过一次情。
屋子里的两人都沉默了。似乎各自在心中思量着什么。过了好久,太后才又开口了:
“你放心,她在宫中是安全的,不会有人对她不利。”
“噢。”
“你今天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
“母后。”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哀家也不会拉着她参加什么后宫的聚会之类。”
那孩子应该是很介意这些的吧。空担了善嫉的恶名。如果可以,又有哪个女子会希望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她还是母后的儿媳礼不可废吗。”
“不管怎么说,她生下了太子,如今又怀有身孕,算是李家的功臣。你宠着她点,也不算是过分。让她好好的养胎吧,哀家该做的,自然不会少了。”
有句俗话说得很好:响鼓不用重锤。
“哎,代我和她说声对不起。哀家本来也不想的。”
“什么?”不知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李昊天一脸疑惑的看着太后,让她不觉也有些心虚起来。
“紫金花的事情。哀家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么毒辣。哀家,并不想要她的命的。”
怎么,最后把话还是挑明了?
紫禁城之三()
站在“坤安苑”前,李昊天突然觉得这偌大的宫苑中的建筑,显得过于空荡了,留白过重,而缺乏画龙点睛之笔。
坤安宫虽然比不上他的乾元宫气派宏大,却有着独属于他的温馨。
虽然那天对太后说那些话,是为了化解太后对豆蔻的敌意,一举杜绝未来的日子里,豆蔻可能会遇到来自这后宫的所有危机。可是,那天的很多话,也确实是出于他的真心。
这次的江南之行,在品尝过了与她相知相守的甜蜜日子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所住的乾元宫冷冰冰的,简直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就连独自坐在养心殿中处理政务,也觉得是一件寂寞冷清而辛苦的事情。
“何顺。”
“皇上?”
何顺知道皇帝一定又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赶紧集中精神准备应对。
“你说,在这座坤安苑中添盖一座楼,怎么样?”
何顺一本正经,很认真地顺着皇帝的眼神看了看坤安苑的整个建筑,点了点头道:
“皇上圣明。若是在这后院的花园之中,建一座两层的八宝玲珑塔楼,那么整座宫苑便变得活起来了。”
“不,要建个三层的楼。”
李昊天用手向上比划了一下:“不但可赏荷塘之境,还可以眺望整个紫禁城。”
若是在月下与她携手登楼,是否会有乘风归去,登临琼楼玉宇仙界的感觉?
还可以在二楼辟出一间暖阁来,供他处理政务。即便她不能陪伴在侧,也知道她就在不远处。
当然了,额外的功用就是:再也不用怕她会再逃掉了。
“可是,皇上,这,这可是越制”
皇宫——哦,不,这紫禁城里,一个后妃居住的宫苑里的建筑,怎么可以,比皇上住的乾元殿,甚至比前宫的大殿还要高呢?
就连紫禁城前面最高城楼,也只不过两层半高而已。
“越制?”
李昊天的眉毛微微的挑起,很不爽地看向何顺,让他赶紧垂下头去。心说:这可不是我说的越制啊,奴才只是提醒您而已。
“朕要用,哪里来的越制之说!”
“皇上要用,越制自然是不存在的了。”
何顺见风使舵的本领早就炉火纯青。他早就明白了,何时何事可以向皇上谏言,何时何事最好点到为止。
“通知工匠,把图样先拿来给娘娘选。明天春天就开工。”
“是。”
说是他自己要用,不还是要娘娘亲自选图样?事关这位“新宠”豆蔻娘娘,他最好还是闭嘴。
何顺停住脚步,看着李昊天独自走进坤安苑。叮咛小太监小心在门口候着,侍卫们守候在宫外,然后他也溜去找门房喝茶了。
经验告诉他,皇上来了这里,恐怕不到明日早朝是不会再走了,而且一时半会儿,用不着他了。
用糟透了这个简单的词语来形容豆蔻此时的心情,是再恰当不过了。
离开了风景优美的江南,被李昊天拐回了这死气沉沉毫无自由的宫里,这是她心情不好的第一个理由;
和那两位刚刚深交的知交好友分别,而且此生再见无期,这是她心情低落的第二个理由;
一路舟车劳顿,回到宫里又开始了孕吐的恶劣反映,这是她心情糟糕的第三个理由;
如果非要为她此时快要濒临爆发边缘的坏脾气找第四个理由的话,那么玉儿手里端着的那碗黑色的药汁,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豆蔻正斜倚在太妃椅上假寐。
她身上一袭宽松的白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散乱在绣满并蒂莲的软垫子上,一块白色绢丝的手帕盖着她半张脸,只露出丰润的红唇和秀挺的鼻子。
她身边的地上凌乱地放着几本书,,微风从开着的窗户中吹进来,撩拨着书页的纸张,发出刷刷的声音。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让李昊天的心中微微一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随着小玉的出现,一股混合着草药和甜品的味儿便飘溢在整间屋子中,从窗外看去,那躺在软榻上的人儿,分明微微皱了一下鼻子,然后便把头转开了。
“小姐,该起来喝药了。”
小玉轻唤了几声却不见人应,索性走过来,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案几上,打开来,又叫了一声。
“小姐?”
她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小姐,你怎么又躺在这里睡了?都是做了娘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爱惜自己?好了,该喝药了。”
小玉过去关上窗户,收起书本,拿了条被单搭在紫棠身上,刚想扶她起来,却被她伸出一只手拦住了。
“你不要过来,我,不,吃,药!”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任性,还有一些让人心疼的恨恨之意。
“我身体又没病,为什么总要拿难吃的黑药汁给我?”
就算是那静心调制的药膳,也让她感到反胃。太后不知和她有什么仇,紫金花害不死她,就要用这种方法来慢慢折腾她吗?
怎么才几个月不见,连小玉也成了她们一伙的了?难道她是要报她把她抛在宫中的仇吗——哎,小玉,不是小姐要错怪你,怪就怪,为什么你总是伴随着这难闻的药味出现呢!而且还要在她心情如此黯淡无光的时候出现?
豆蔻伸在半空中的手又缓缓垂下来,放回了软榻。
“小姐?!就算药不想吃,饭总要吃的吧!”
这次小姐回来,明显地变得比以前更加无所顾忌,甚至肆无忌惮了。是皇上太过纵容她了吗?还是她根本就是在用这种近乎放肆的方式,来试探皇上的心意?
“不想吃,让我再躺一会儿吧。”
小玉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听见身后有轻浅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微微露出了笑意,欠了欠身子,便低下头走了出去。
李昊天慢慢走到软榻边,挨着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豆蔻躺在那里没有动,两人都没有开口,可她心里却知道是他来了。不知为什么,他身上那好闻而熟悉的气味,让她烦躁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原本上下翻腾的胃袋,也似乎不再作怪了,居然感到有些饿了。
“我饿了。”
她听到自己开口了,声音有些撒娇,有些委屈,还有些些的无赖和霸道。这是她吗?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这样的她,他还爱吗?他还能忍受多久呢?
冷宫之一()
冷宫,一座近乎被忘记,被废弃的宫苑。说它是宫苑,不如说是几间勉强可以住人的荒芜小屋。
豆蔻一步步的向前走,越走,心里愈是冰冷。
难道这些日子,紫藤就是在这种地方度日的吗?
虽然二叔家的生活比不上左相府,可是也是富裕的官宦之家,生为独身女的紫藤所受到的照顾,只会比自己的更加周全细致,也因此,造就了紫藤睨视天下性格,谁都不放在眼中,连皇帝在她的眼中,也只不过是副穿着龙袍的臭皮囊。
“娘娘,您还是不要进去了,我进去把她叫出来吧。”一起陪同前来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地把豆蔻拦在了门口。
贵妃娘娘现在正身怀有孕,而这冷宫中又生僻寒冷,到处是陈年的灰尘,连地上的道都不清爽,如何能进得。
若是娘娘有任何差池,别说他一个小小太监,就是大内总管,怕也担待不的。
“不用了。”
豆蔻摆摆手,让他闪开。
以紫藤的高傲,只怕受了这样的委屈,一定会视为奇耻大辱,现在一定已经要死要活了,若她再命人把她拎出来说话,只怕紫藤就会误会这一切都是她设定的局。
豆蔻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可是由此而让父亲在二叔面前难做人,就不好了。
更何况,紫藤还是在二夫人的撺掇下,才会想到入宫的。
“你在门口侯着,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娘娘,这可使不得。怎么着,也要有人陪同才可以啊。”小太监吓得脸都变了颜色,连连摆手。
“里面是我的妹妹,你还担心她对我不利吗?”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担心娘娘”皇上,赶紧来救我啊!
“算了,你就在里面的门口等着吧,真有什么事,我叫一声,你不就听见了了?”
走进一片荒凉的庭院,豆蔻缓缓推了推里面的大门,只听吱呀一声,乌黑色木头大门便大开了。
屋子里面虽然稍稍比外面清洁整齐一些,显然有人居住过的痕迹,可是却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冷宫中应该会有两三个年老些的宫人,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偷懒去了。
“紫藤,紫藤?你在吗?”
豆蔻一边叫着,一边往里走,依稀能听见里面的屋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这屋子里还是有人在的。
“紫藤,你在里面吗?是我啊,紫棠啊。”
里屋响起了“砰”地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然后便模模糊糊听见有人答应了一声,那声音有些熟悉,可是那有气无力声音却让豆蔻的心不觉一跳:难道说,紫藤出事了?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不觉加快了步伐。
里间的屋子,比外间更黑,窗户被封上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糊着好几层厚厚的窗户纸,基本上没有阳光透进来,靠近门口的地方点着半只白色的蜡烛,很像是那种人家出殡时用得白蜡烛,闪烁着白惨惨的光,点亮了昏暗的屋子里两尺见方的地方。
豆蔻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努力适应了一下屋里的黑暗,便看到里面靠近床的地方,地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那身子起伏着,还伴随着喘息声。
“紫藤?”
地上的影子抬起了头,赫然正是紫藤,只见她只穿着一件素色的中衣,披头散发,一副容颜憔悴衣衫不整的样子跌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豆蔻,略略消瘦的脸上是是十二分无法相信的表情。
“是,是你,你怎么会来?你来做什么?”
豆蔻走过去要扶起她,她却一甩手自己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依然怒目瞪视着她。豆蔻微微叹了口气,退后了一步。
“我我回宫了,来看看你。”
“你为什么回来?你回来了,我,我怎么办?”
她在冷宫中呆了几天了?每日煎熬地过着这不知晨昏的日子,简直比坐牢还难受。支撑她挺下来的唯一信念,便是等到有朝一日皇上能够回心转意,重新召见她。
也因此,她一听到豆蔻的声音,便被吓了一大跳,希望落空的震惊让她居然从床上跌落下来。
“我不回来,你呆着这冷宫之中,又能怎么办?”
豆蔻感到好气,又好笑。相当初,被羁押在冷宫中的紫藤,也是李昊天诱惑她回来的筹码之一呢。
她不回来,难道紫藤像这样在冷宫中呆一辈子吗?
她自然明白紫藤的真正心思是什么。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在经历了那么多后,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聪明如紫藤居然还没有想明白一个道理:在当初“那样”的情形下,李昊天都没有接受她,那么穷此一生,他也不会接纳她的了!
“如果你不回来,早早晚晚,皇上总会发现我的好!可是现在你回来了,我先前受的苦,不是都白受了吗?”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而她相信皇上还是喜欢她的,只是一时间面子上过不去而已,否则得话,又何必派大内侍卫守候在冷宫外门口呢?分明是害怕失去她吗!
可是,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守候在冷宫门外的大内侍卫已经被撤走了,她却视若无睹,依然抱着那一线的希望数着日子,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向来不屑于那些独守空屋,满腹闺怨的女子,以为自己能够免俗,可是她却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经步入了最为不屑的怨妇行列——而且是一个未曾得宠,未曾真正被接纳的弃妇。
“紫藤。若是皇上能发现你的好,又何必在乎我回不回来?”
豆蔻叹了口气。为什么骄傲的紫藤,也如此想不开?收了如此大的罪,也学不乖吗?
男人,难道永远是女人的宿命吗!
“皇上若是喜欢女色,天下多少绝色找不到,又怎么会在乎冷宫里的你?”
“那么说,你是来看我的笑话,趾高气扬的回来,看看我输得有多惨吗?”
“若我不来,你以为凭借你的一己之力,能够走出这冷宫吗?”
“我宁可呆在这冷宫一辈子,也不愿意见到你回来!这样一副神气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