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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智卓在病房里逗留了好一会,直到有电话来,他才边接电话边往外走。
廖金莲一直养优处尊的,很久没这样累过了,虽然下午躺了一会,还是觉得周身乏力,秦朗便让她回去,免得阳阳还没好,她又病倒了。
廖金莲有些不放心,说:“那你就在这里多呆一会,艾米平时看着是个靠得住的,遇上阳阳的事,她就慌了神,你在这里,我也放心些。有事就打电话回来。”
“妈,你放心走吧,再说还有徐医生呢”
艾米听到这句,抬了头看他,秦朗还是不看她,把阳阳交给小水,送廖金莲出去坐车。
小水是知道他们的事的,她也觉得有些不对,等秦朗走远了,悄声问艾米:“你是不是和少爷吵架了?”
艾米摇头:“没有。”
“那少爷怎么看都不看你?”
原来不是她胡思乱猜,连小水都看到了,艾米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工作太累了吧。”伸手把阳阳抱过来,看着酷似秦朗的眉眼,心里泛起一丝酸楚。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侯,秦朗反而对她若即若离,安慰她的只有徐智卓。本来已经想好要怎么跟徐智卓摊牌,但现在她又犹豫了。
过了一会,秦朗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把平板拿出来翻了翻,突然叹了口气,又出去了。
小水从艾米手里抱过阳阳,朝她呶了呶嘴,示意她跟出去,艾米咬着唇坐着不动,小水急了,这两个人真是绝配,关系才刚刚好转,马上又别扭上了。她抱着阳阳悄悄走到门口看,走廊里没人,秦朗就象凭空消失了似的。
小水返回来劝她:“艾小姐,你去看看嘛,少爷一准有什么事。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今天的种种已让艾米身心疲惫,加上脾气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倔起来,不管小水怎么劝,就是坐着不动。
等阳阳吃了药,艾米和小水一起替他洗了澡,然后把他哄睡觉了。小水在卫生间里洗衣服,艾米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儿子。只一天,那张小脸看着就瘦下来,真让她心疼。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高大的身影闪进来,艾米余光瞟见,仍是坐着一动不动。
秦朗反手把门关好,走过来问她:“阳阳吃药了吗?”
艾米并没抬眼,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秦朗也在床边坐下来,看着熟睡的阳阳出神。
两个人象两尊雕塑一样静静的守在阳阳的床边,小水洗完衣服出来,看到他们这样,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他们吵起来。她轻手轻脚的到阳台上晒衣服,然后便一直站在阳台上不敢进去。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她连大气也不敢出。一连探头几次,两个人仍是呆坐着,连姿态都没换一下。小水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总不能就这样呆坐一晚吧?
不知过了多久,艾米实在撑不住了,她的手一直撑着下巴都撑麻了,她用力甩了甩手,这一动倒象把对面的男人惊醒了似的,眨了眨眼睛问她:“怎么啦?”
“没事,”艾米又甩了甩,“手麻了。”
秦朗看了她一会,说:“我们出去谈谈。”
“谈什么?”艾米反问他:“有什么就在这里说。”
“如果你不怕吵醒孩子,我就在这里说。”秦朗的声音一下高了几度。
艾米无奈,只好站起来,“行,那就出去谈。”说着便径直走了出去。
秦朗把小水叫进来,嘱咐了几句,也跟着出了门。
看着他们出去,小水吁了一大口气,俯身把阳阳的被子掖了掖,然后在床边坐下来。悄声说:“阳阳,你爸妈真是不让人省心。”
给读者的话:
好还是不好,很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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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1艾米九十六()
盛夏的夜晚总有些闷热,风吹在身上都是暖烘烘的。 :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影。路灯隐在树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时长时短。
花石小道的两边种着一些月季,夜风暗香浮动,看着夜色招摇的花朵,艾米突然想起了去年秦朗住院的时侯,大概也是这个时侯,医院的楼下也种着这样的花,她扶着秦朗在花园里散步,那时侯,虽然知道即将分离,俩个人却是难舍难分,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千方百计想抓住最后的一点幸福,而现在,一样的花,一样的人,一样站在医院里,她却只觉得苦涩。
她停步脚步,声音很平静:“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秦朗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才说,“你是不是舍不得徐智卓?不想跟他分开?”
艾米一愣,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句,本能的摇头:“我没有。”
“不要骗我了,”男人缓缓的吐了口烟出来,“你答应过我不再让他碰你,但是你没做到。”
艾米以为他是说徐智卓替她擦泪的事,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她是没躲开,而且连躲的意思都没有。难怪他会生气,但众目睽睽下她实在是不好躲开,也并非出自本意,他应该要理解啊,而且他在那之前就已经在生气了,不是吗?
秦朗见她默认,也沉默着,仰头看着天空发呆。深紫的天幕上浮着一层淡淡的白光,倒显得月亮黯然无光,星子也是东一颗西一棵,无精打采,散散的落着,象谁不小心掉了几颗银钉在上面。
半响,秦朗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灭,平静的说:“艾米,或许是我错了,我以为时间不会改变什么,但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是我强求了。徐智卓确实是个可以托附终生的人,你跟着他比跟我好,我祝福你们。”
说完,他快快的转身而去。留下艾米愣在原地,她根本什么都没说,他就判了她死刑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这次她是真的以为只要迈过了所有的沟沟坎坎,她就能迎来幸福,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她想过很多要面对的困难,或许事情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但她从来没想到问题会出在他们自已身上。幸福来得太突然,果然只是一场虚幻
艾米想哭却哭不出来,也是怪了,这一天她的眼眶都没怎么干过,怎么这时反而哭不出来了呢?
拖着疲倦的身子,她慢慢的往回走,她以为自已会很难过,但是没有,倒象是一口气憋得太久,突然间松了,整个人都舒服了,除了阳阳的病,她现在什么都不想。
回到病房,小水正坐在床边守着,见她回来,并没问什么,只说:“阳阳一直都没有烧呢,睡得很好。”
艾米点点头,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说:“小水,你去睡吧,我就睡这里了。”
小水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陪床边,迟疑了一下,说:“艾小姐,少爷刚才来过了,呆了一会又走了。”
艾米并不意外,他肯定要来看看才安心,就算和她没有关系了,阳阳毕竟还是他亲生儿子。岂有不担心之理。
艾米爬到床上,怕阳阳太热,不敢挨着他,趴在床沿一点点的地方睡着。她不敢睡沉了,时不时就伸手摸一下孩子,摸了几次,孩子的额头还是正常体温,她才安了心,慢慢的睡去。迷迷糊糊间好象做了个梦,梦见秦朗来了,站在床边看孩子,她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来看看孩子。”
他背着光,微微弯着腰,整个脸都隐在暗处,让她看不真切,她说:“孩子没烧了。”
他嗯了一声,再没说话,艾米便慢慢闭上眼睛再睡。
再醒来的时侯,是小水推她,说阳阳又烧起来了,她一惊,手摸上去,果然是烫的,阳阳大概又不舒服了,哼哼叽叽的吵着,艾米便怪自已睡得太沉,孩子吵了都没听到,赶紧叫小水拿温度计来量。果然又是三十九度九,她的心又悬起来,拿了退烧的药在小水的配合下,终于是灌进了阳阳的嘴里。
孩子被灌了药,哭闹得更加厉害了,艾米只好抱着他在房里走来走去。总算哄得他不哭了,却又咳起来,咳得很凶,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哇”一下吐出来,艾米吓坏了,声音都带了哭腔,“阳阳乖,乖乖,是不是难受了?小水,快去找徐医生来。”
仿佛和她心灵相通似的。话音刚落,徐智卓就推门进来,艾米象看到了大救星一样,抱着孩子眼泪汪汪的叫:“智卓,你快来看看,阳阳吐了,吐了好多东西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急。”徐智卓温声安抚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听了听肺部,问:“他刚才是不是咳嗽了?”
“咳了,咳得很厉害”艾米抱着阳阳坐下来,和小水一起把孩子吐脏的衣服换下来。
“没事,你放心,他是因为咳得太厉害而引起的呕吐。肺炎咳嗽伴有呕吐都是正常的症状,你别担心。”徐智卓说:“他吐过一回,会睡得好一些,你把孩子在床上,让他睡得舒服些。”
虽然舍不得放手,但此刻徐智卓的话对艾米来说就是圣旨一样,她还是把阳阳放在床上,孩子昏昏沉沉的并没有再吵闹,很快就睡过去。
“退烧药吃了吗?”
“吃了,刚吃的,也不知道吐出来没有。”
“半个小时后没退烧,就给他物理降温。”
艾米点点头,仍是担心:“好,我知道,你……”
“我不走,就在这里呆着。”徐智卓握住她的手:“艾米,你是妈妈,你要坚强,小孩子生病很正常的,你这样,我很担心。”
艾米抽了纸巾擦眼泪,“我知道,可是一看到孩子这样,我就忍不住。”
“忍不住也要忍,”徐智卓温和的看着她:“孩子虽然小,但他的意识很清楚,他本来是依赖你的,结果你都慌成这副样子,他会更加情绪不稳定,更加慌的。”
艾米很响的抽了一下鼻子,吁了一口气说:“我听你的,我会坚强的。”
徐智卓点点头,把她的手按在自已胸口,微笑着看她:“这样才对,不然我会心疼的。”
徐智卓很少说这样情意绵绵的话,艾米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着把手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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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2艾米九十七()
阳阳在医院里打了三天针后,病情得到控制,艾米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加上徐智卓常过来看看,说些鼓励安抚的话,艾米渐渐的从最初的慌乱走了出来,变得坚强起来,就算阳阳再哭再闹再出现症状,她也不再象之前那样六神无主。
廖金莲血压高,一坐车就有些头晕,但每天都来坚持看阳阳,早上来,下午走,艾米劝她安心在家呆着,反正阳阳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别来来回回的折腾了。秦朗也跟着劝,说别孩子好了,她又病倒了。廖金莲这才不来了,但每天早晚三个电话是一定要打的。
秦朗每天下了班来,在病房里呆到阳阳睡觉才走,艾米冷眼旁观,并没见他有什么异常,甚至他的笑容比平时还多了些,阳阳是最喜欢他的,一看到他就伸手要抱,到了秦朗手里,谁要抱都不肯再撒手,连艾米都不行,搂着秦朗的脖子哼哼叽叽的闹。
艾米觉得这个儿子完全是个白眼狼,徐智卓每天都来好几趟,给他买玩具,送吃的,阳阳连个笑脸都没有,只要徐智卓一靠近,阳阳就撇起小嘴,弄得艾米都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徐智卓不在意,说他穿了白大褂,小孩子不喜欢他是正常的。
小水一边搅着米糊,一边逗着阳阳:“想吃吗?阳阳,饿不饿啊?别急别急,马上就给你吃啊……你闻闻香不香,好香吧……”
阳阳趴在秦朗的肩膀上,一个劲的盯着小水手里的米糊看,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弄得秦朗肩膀上的一大块湿漉漉的印子。
艾米拿了小毛巾给他擦了嘴,“小馋猫,把大伯的衣服都弄脏了。”她放下毛巾,伸了手要抱他:“来,妈妈抱,妈妈抱着吃饭饭,好不好?”
阳阳看着她咧嘴笑,就是不伸手,艾米要接过去,他还不肯,开始哼哼叽叽了要闹。
秦朗说:“我抱着喂吧。”
艾米便把小兜兜给阳阳系上,从小水手里接过小碗,试了试温度,舀了一小勺放进阳阳嘴里,阳阳还没长牙齿,小嘴一撇,再张口,嘴里的米糊糊就没有了,吃得又快又好。艾米一边喂一边表扬他:“真乖,真不错,阳阳太棒了……真是个好孩子”
碗里最后一勺都进了口,小家伙还睁着圆碌碌的眼睛盯着小碗,一副没吃饱的样子。
秦朗说:“再喂一点,他好象没吃饱。”
“智卓说一次少吃点,免得他咳起来又要吐,”艾米拿着小毛巾替阳阳擦了嘴,笑着逗他:“还想吃啊?呆会再吃好不好?咱们休息一会,一会再接着吃啊……”
阳阳似乎听懂了,却不干,小手一下抠住了碗沿,把小碗抓在手里往嘴里送。
艾米看着好笑,伸手去拿他的碗:“乖,给妈妈,阳阳乖,呆会咱们再吃,好不好?乖乖……”
小阳阳使上了小性子,就是抓着不松手,小小的人儿力气却不小,把小碗抓得死死的。
“去,再弄点给他吃。”秦朗直接对小水发号施令,小水为难的看了艾米一眼,站着没动。
“去呀”秦朗见她没动,提高了声音。
“秦朗,一次不能给他多吃。智卓说……”艾米好脾气的解释。
秦朗扬了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徐医生的话,你现在倒奉为圣旨了,阳阳胃口好了,想吃还不让他吃饱。真不知道你这个妈的是怎么想的?要不你去请示一下徐医生”
“我是为孩子好,听医生的话总没错。”
“那你听吧,”秦朗扬了声叫小水:“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阳阳在舔碗吗?快着点,别饿坏了孩子。”
小水只好又拿了一只小碗去冲米糊,艾米气有些不顺,板着脸说:“如果天天吐了,你负责。”
“他是我儿子,我当然负责。”秦朗的脸色倒是很平静,嘴角还扬着笑意,温和的看着正津津有味舔碗的小阳阳。
艾米有些无奈,一个人坐在靠窗的短沙发上,看着阳阳出神。
一直到小水调好了米糊糊,阳阳才肯把手上的小碗交出来,立刻就把注意力转到还冒着热气的米糊上,嘴里呀呀的叫着,秦朗抱着他坐在椅子上,从小水手里接过碗,轻轻的吹着气,阳阳靠在他的臂弯里,眼神热烈的注视着那只小勺,却不象艾米喂他吃饭那样乱动乱扭,他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很有耐心的等着秦朗把小勺放到他嘴边来。
艾米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诧异,她一个人抱着阳阳喂饭根本做不到,好几次小家伙都把碗给打掉了,所以平时总是她和小水一起,一个抱人,一个喂,就这样还弄得到处都是。
秦朗并没有带小孩的经验,头一次抱阳阳的时侯,艾米有些不放心,没想到他的姿式还挺到位,还知道要护住孩子柔嫩的颈脖,这也是秦朗头一次给阳阳喂饭,从容不迫,很娴熟的样子。一勺又一勺,他慢慢的喂,孩子慢慢的吃,居然也不吵不闹,很有耐心的样子,连小水都惊奇了,说:“少爷,阳阳也只有在你手里边才这么听话。”
秦朗喂完孩子,又细心的替他擦试了嘴角,抱着孩子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小孩子眼睛眨巴了几下,便慢慢沉入梦乡。
秦朗把阳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这才直起身子叫了声艾米。
艾米正在恍神,冷不丁被他一听,啊了一声站起来。
秦朗说我走了。
艾米说好,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