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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晚来的是宁贵人,她肚子大的不行,好像动一动孩子就会掉出来似的,被人前呼后拥。
她优于众人最先进宫,从人前过去,元曦便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万一也生个女儿出来。”
元曦看了一眼,和身边的巴尔娅一笑,她心中感慨,皇后虽暴虐凶残,可后宫离了她,不见得就会从此太平,最怕人心猛于虎。
巴尔娅轻声道:“皇上可是答应过我,若是生了小格格,就让我自己养着,我巴不得生个女儿。阿哥所里那些人,实在信不过,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养不活呢。”
元曦心里一颤,将来她的孩子也会去那里,被乳娘嬷嬷们照顾,一年见不上几回,生活里平添出几分烦恼忧愁,真若是如此,还不如不要孩子,一心一意地陪着皇帝。
慈宁宫的嬷嬷出来相请,众人规规矩矩进门,正殿里威严庄重,众人依次排开向太后行大礼。
平日里玉儿都会早早就让她们起来说话,说的话多了还会赐座,但今日没喊起身,让孩子们都直挺挺地跪着。
她则离座,从她们一个个身边走过,吓得年轻的孩子们纷纷把头低下。
玉儿满身不怒自威的气势,缓缓道:“静妃娘娘身体不好,要长居内宫养病,闲人不得前去打扰,四季年节的贺礼,也都送到慈宁宫来,苏麻喇会代为转送。皇上朝务繁忙,见不得内宫终日里流言蜚语四窜,所以平日里,只管过好你们各自的小日子,静妃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不许任何人再提起。”
众人叩首称是,不敢违背太后的旨意,玉儿将众人看了眼:“那么,我刚才说什么了?“
她问跪在最前面的陈嫔,然而才丧女的人,失魂落魄,毫无精神,心里一慌就老老实实地说:“太后叮嘱,静妃的事,从今往后”
“太后娘娘方才什么都没说。”边上的宁贵人突然开口,打断了陈嫔的话,“陈嫔娘娘,太后方才,什么话都没说不是吗?”
陈嫔恍然缓过神,明白了宁贵人的意思,怯然看向皇太后:“太后,臣妾什么都没听见。”
这是玉儿要的答案,她冷漠地走开了,回到上首正襟危坐,朗声道:“随着年岁越长,后宫里的妃嫔会越来越多,大好的日子就在手边,望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再叩首,终于熬到太后训完了话,战战兢兢地离开大殿,一个个捂着心口,互相使眼色,揣摩着皇太后的意思,迅速结伴离去。
巴尔娅和元曦自然都被留下,到如今玉儿已经不再顾忌什么偏心不偏心,难道她还不能喜欢几个好孩子。
宫里碍于太后威严,孟古青仿佛成了不曾存在过的人,但皇城外,这一阵风波过去后,大臣和百姓之间依然还有人会提起废后一事。
今日,巴度夫人刚好带着女儿到佟府送喜糖。
且说侄女婚配,身为叔婶,该为鄂硕家奔忙周全礼数,但巴度夫人特地带着女儿来一趟佟府,那满身透着的骄傲和挑衅的气息,佟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说什么:“还想着明年姐妹俩一道参加选秀,能互相有个照应,我们葭悦傻乎乎的,是个笨姑娘呐。那位厉害的皇后,曾经叫我心里害怕,好在”
佟夫人只是以礼相待,而距离上一次在天宁寺相见,转眼就过去一年多了,这名叫葭悦的孩子,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眉宇之间,的确像她的堂姐。
真真是董鄂家出美人,哪怕不同的娘胎里出来,叔伯堂姐妹,也能如此神似。
原本董鄂葭音嫁了,佟夫人心里还暗暗松了口气,但私下与丈夫谈论过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几乎就是在鄂硕家送来喜帖后不久,皇帝和太后突然就要废后了。
虽然找不出什么证据,证明这两件事有关联,但他们就认为,一定没那么简单。然天家的事,还是少打听的好,万一惹怒皇帝和太后,必定牵连他们家的元曦。
如今再看眼前这个孩子,佟夫人不得不为一年后的选秀担忧,但愿皇帝纵然多情,也千万别伤了元曦,若是她多虑了,自然再好不过。
“夫人,大少奶奶不太舒服,怕是要生了。”此时婢女匆匆而来,禀告少夫人可能要分娩,佟夫人忙起身道,“今日不能多留你们母女,改日再来,我好生招待。”
巴度夫人道:“我先恭喜您了,盼着少奶奶给您生个大胖孙子。”
巧的是,这一日在慈宁宫听完训话后,宁贵人回到翊坤宫就觉得不自在,到了傍晚便破了水,立时要生了。
乾清宫里,福临心无旁骛地批阅奏折,吴良辅来了两趟,说宁贵人要生了。
福临抬起头,不知为什么,竟然想起孟古青曾经嗤笑他的话,没见过人生孩子吗?
他知道自己很无情,可他是真的不在乎。
“反正朕也不能进门的,你看着吧。”福临淡淡一言,又把头低下去了。
吴良辅暗暗叹息,转身要走时,皇帝突然道:“对了,朕要在宫里设立新的内宫衙门,往后内务府也归你管。”
“皇上”
“江南三大织造,也统归新衙门,往后直接向朕禀告。”福临道,“江浙一带的事,你要多留心。”
吴良辅惴惴不安:“这件事,您和太后商议过吗?”
福临漠然:“什么事都要额娘操心,她忙得过来吗?”
“可是”
“皇上,皇上。”
吴良辅话还没说,门外小太监跑来,跪地恭喜道:“皇上,宁贵人生了小阿哥,母子平安。”
第469章 我好像有小娃娃了()
宫里又有了皇子,本该皆大欢喜的事,福临却表现得很淡漠,直到二阿哥洗三的日子,才到阿哥所看了眼。
那孩子足足八斤重,才出生就好大的个头,据说宁贵人生的很辛苦,也是九死一生。
“额娘,晋封宁贵人吧。”福临淡漠的说,“毕竟是生了皇子。”
玉儿见福临精神不济,知道他还在为董鄂葭音难过,岳乐去浙江送贺礼还没回来,他一定在等皇兄告诉他葭音好不好。
这份情要维持到什么时候,玉儿猜不出来,也不敢逼着福临立刻就放下,但她很明白,长此下去,于国于家都不是好事。
离开阿哥所,玉儿道:“孟古青已经送到盛京去了,据说每天都哭,每天都哀求见我们一面,现在终于老实,可也来不及了。”
福临目光冰冷:“额娘放心,朕不后悔。”
玉儿道:“未来的新皇后年纪很小,还要叫你一声姑表叔父,这一年额娘会派人去科尔沁好好教导她,你放心。”
福临眼神晦暗,兀自呆了片刻,才问:“她性情好吗?”
玉儿颔首:“你姐姐说,是个乖巧的孩子。”
福临僵硬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母子俩就要分开各自回宫,玉儿喊住儿子问:“福临,你是在为董鄂氏难过,还是在为孟古青难过?”
皇帝茫然地回头,可笑的是,他竟然两者都有。
宁贵人子凭母贵,封了宁嫔,主到了翊坤宫的正殿里,只是妃位以下都不得赡养自己的孩子,二阿哥出生后,母子就分开了。
各宫前来贺喜送礼,坐月子的人靠在床头,和和气气地接待了所有人,今日元曦和巴尔娅结伴去的时候,宁嫔也很客气地请有身孕的巴尔娅免礼。
他们说话的时候,刚好皇上来下旨,赐名二阿哥为福全,如此气派又吉祥的名字,还与皇帝的名讳相似,一看就是父子,宁嫔喜不自禁。
当年巴尔娅的大阿哥名牛钮,是太后盼着小孙儿健康强壮,如今自然也是盼着二阿哥福气满满,平安周全。
但离开翊坤宫时,巴尔娅小声对元曦说:“我不是吃味啊,可就是觉得,这个名儿起的有些随意了,仿佛随便丢两个寓意美好的字眼。听说皇上这阵子,总是心神不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他在惦记静妃?”
皇帝有一阵子不亲近后宫了,连元曦也见不到他,她朝近处远处,重重叠叠的金瓦顶看去,听见巴尔娅叹道:“你说静妃娘娘,关在哪一间屋子里?”
元曦曾经见过娜木钟的惨状,完全可以想象孟古青会受到什么待遇,纵然皇后又如何,皇权之下,人人都是一样的。
“姐姐,你好生安胎,别人的事,咱们就别管了。”元曦收回目光,对巴尔娅说,“回头为了把小格格给不给你抚养,宫里恐怕还要有些波折呢,是不是?”
巴尔娅捧着肚子,不安地说:“可是皇上答应我了。”
原以为废后之后,宫里云开雾散,但皇帝大半个月不亲近后宫,总是独自一个人在乾清宫待着,后宫的女人们渐渐感到不安。
碍于太后威严,不敢胡乱猜忌,只能安分守己,等待这一阵消沉赶紧过去。
元曦的嫂嫂为佟家生了长孙,她满心想要看看自己的大侄子,若是之前,在皇帝怀里撒个娇,指不定能捞着回家一趟。
自然就算是之前,元曦也不会轻易开口,毕竟不合规矩,而眼下,她是更没有机会说了。
转眼已是八月初,夏末秋初的燥热完全褪去,一早开门,凉风袭人,还带着甜甜的桂花香。
清早,元曦就站在墙根下,听乾清宫早朝的动静,虽然很久没见到皇帝,但每天知道皇上好好地上朝,她就安心了。
此刻,石榴悄悄走到她身后,轻声道:“小姐,您月信还没来呢。”
元曦转身,这些日子光顾着惦记皇帝,她把这一茬全给忘了,但那次呕吐之后,她一直都挺好,吃得香睡得着,偶尔没胃口,也是因为惦记皇帝。
石榴说:“找太医来瞧瞧吧,八成是了,您一向挺准的。”
元曦摇头:“可我想除了你们之外,第一个告诉皇上,老实说,我怎么觉得自己不大高兴呢。”
石榴笑:“您不是不高兴,您是担心皇上,自从咱们搬来这里,您几时隔开这么久没见过皇上?”
元曦垂下眼帘,平静地说:“所以我和别人是一样的,不过是稍稍讨他喜欢罢了。”
话这么说,就心酸了,石榴心疼道:“别胡思乱想,等皇上忙完这一阵,一定就好了。”
这日傍晚,福临到慈宁宫请安后,随额娘一同去探望二阿哥,顺便把二公主也重新送回阿哥所照顾。
玉儿意在不愿厚此薄彼,福临倒是希望孩子们能跟着母亲过。
但如今大清的皇权,比昔日金国更重,玉儿深知规矩就要从一开始做起,就算冷血无情,为了江山千秋,唯有狠下心。
翊坤宫里,小宫女来告诉宁嫔,皇帝去了阿哥所。
宁嫔自从分娩后,一次也没见过皇帝,此刻听手下的人说:“皇上看过二阿哥,必定会来看您的,主子,奴婢给您把头梳一梳。”
宁嫔心里有些激动,她的身体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不过是要坐足月子才不能出门,忙起身梳妆打扮,盼着皇帝能来。
然而福临送母亲回慈宁宫后,没有留下用晚膳,径直返回乾清宫继续忙他的事,夏日里的水患灾民才安顿,云贵一带又有反清复明的势力冒出来,让他头疼不已。
吴良辅站在门外,慢悠悠地把小太监送来的名牌一块一块擦干净,深吸一口气,带着人进门来。
福临抬头瞥了一眼,没有伸手,直接就道:“一会儿去景仁宫,先别去传话,搅得她不得安生吃顿饭。”
而景仁宫里,元曦等过了传旨的时间没动静,就命小泉子关了宫门,早早吃了饭预备睡了。
这些日子虽然会因为惦记皇帝而没胃口,但夜里睡得特别香特别沉,好几次早晨险些误了慈宁宫的请安,这会儿舒坦地躺下,浑身一松,来不及多想一想惦记的人,困意就迅速袭来。
福临夜里来时,元曦正轻轻打着呼噜,睡得又香又甜,福临看了看时辰,问石榴:“贵人不舒服?这么早就睡熟了?”
石榴有些紧张,但不敢多嘴:“回皇上,贵人她这些日子爱犯困,没什么不舒服。”
福临道:“要仔细些,不自在了就宣太医,她不爱多事,可也不能讳疾忌医。”
说罢走到榻边,看了看睡得浑身烫呼呼的人儿,心头忽地一软,大半个月没见面,怪想她的。
可是福临想把自己的心情整理好了,再去面对其他的女人,不然抱着元曦,脑袋里想着天边的那一个,对元曦多不公平。
而他那些日子,消沉的连自己都瞧不自己,除了不得不面对额娘,根本不想让元曦看见自己那副模样。
“睡得可真好啊。”福临念叨,俯下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元曦睡眼惺忪,迷瞪瞪地看了眼皇帝,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如花儿似的一笑,又甜又欢喜地翻过身去,继续睡。
石榴在一旁,咽了咽唾沫,她家小姐的心是真的大,也可能是真的傻。
一夜安宁,元曦饱饱地睡醒,睁开眼,外头天还没亮。
慵懒地翻个身,猛地发现身边躺了个人,不用看清脸颊,光是闻见气息就知道是皇帝,吓得她一下子坐起来。
福临被惊醒,没好气地哼了几声,把她拽到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要继续睡,却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越来越烫,呼吸也渐渐急促,便嗔道:“不老实了?今日可不成。”
元曦却小声说:“皇上,有件事一直没机会对您说。”
“嗯?”
“皇上,我好像有小娃娃了。”
福临的心情,忽然就敞亮了几分,翻身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元曦放在榻上。
光线昏暗,他们只能看清彼此的轮廓,他的手轻轻摸过元曦的肚子:“真的?我们有孩子了?”
第470章 我们一家子人是一条命()
“是好像,还没请太医看过。”元曦软绵绵地说,“可我想头一个告诉皇上。”
“傻子,万一旁人不知道,对你有什么不小心,伤了你的身体怎么好?”福临担心不已,“往后再不许了。”
元曦笑得眼眉弯弯:“这一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皇上都再想下一个了?”
福临在她额头轻轻一拍:“你只管对朕嘴巴硬,到慈宁宫见了太后,看你还敢不敢嘚瑟。”
元曦果然是怕太后的,撅了嘴,起身要往福临怀里钻,福临便再躺下,搂着她抱着她。
趴在皇帝的胸膛上,元曦想说什么,抿了抿唇,还是把话咽下了。
该她知道的,总会知道,不该她知道的,知道了又如何。
皇帝到底为什么难过了大半个月不亲近后宫,是为了废后还是别的什么事,他不愿说的话,终归有他的道理。
他来了,他们就好好的,他不来,她就安心地等着。
这一批人里头,元曦心里是骄傲且自信的,但下一批人,再下一批人呢?
到明年选秀,还有一年多的光阴,哪怕这辈子就只再有这一年多的恩爱,她也要好好珍惜。
“又睡着了?”福临见怀里的人没动静,笑着说,“昨晚朕来,你醒了,冲朕笑笑翻个身继续睡,你知道吗,石榴看你的眼神,就跟看个傻子似的。”
“她就会欺负我。”元曦咕哝。
福临闻着元曦发丝间的香气,轻轻抚摸她的背脊:“想朕了是吗?在梦里也舍不得醒来。”
“嗯。”
“朕好了,元曦,朕好了。”
那一天凌晨,皇帝说的话,元曦一直都没想明白,可她知道,或许那就不该是她想明白的事,又何必太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