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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几乎就住在了崇政殿里,偶尔才回凤凰楼睡一觉,大部分时间在崇政殿的偏殿歪着打个瞌睡,又或是去后院书房里,站在小阿哥们的窗外,看着他们不解其意地大声跟着先生背书。
所幸再无败绩传来,但也没有能令人欣喜的捷报,大清军队和明朝纠缠不休,长此下去,就看谁先耗尽气数。
皇太极心里酝酿着一个念头,但他深知自己的身体,只怕支撑不下心里的愿望,他一时没有向任何大臣提起,也没有对哲哲讲,可是海兰珠日夜在他身边,早已看出来了。
这一日皇帝精神好了些,散步到崇政殿后院来看小阿哥们念书,他从前无暇管教叶布舒和硕塞,回过神他们已经是不怎么听话的大孩子,如今看着六阿哥七阿哥还有福临从这么小一点一滴开始学,才知道孩子们也有孩子们的不易。
“他们比朕能干,比朕辛苦,自然也比朕有福气。朕小的时候,哪有人来盯这些事,连完善的后宫制度也没有,阿玛四处留情,甚至长大了才知道,在哪儿哪儿还有个兄弟。”皇太极苦笑道,“他撒出去的种,收回来都是兵是将。”
海兰珠嗔笑:“您说什么呢?”
皇太极也笑了。
福临在里头,看见了阿玛和姨妈,阿玛朝他皱眉头,要他认真听先生讲课,福临已经挨过一次打,惧怕父亲手里的板子,乖乖地转过脑袋去。
但是这日下了学,他刚走出书房的门,姨妈就在门下等他,福临撒欢扑入姨妈的怀抱,海兰珠抱起沉甸甸的小家伙,带他往崇政殿来。
福临却是很乖,奶声奶气地说:“额娘说,这里不能来。”
海兰珠道:“乖孩子,没事儿,这会儿是皇阿玛要见你。”
福临来到崇政殿,便见到高大的皇阿玛,光着半片肩膀,张弓搭箭,嗖嗖几声响,远处箭靶的正中心,便扎满了箭矢。
“皇阿玛,皇阿玛”小儿子毫不吝啬他的夸赞,拍着巴掌给阿玛叫好,飞奔到皇太极膝下,“阿玛,福临试试,福临也要”
他急切地朝父亲伸着手,小脚儿跺得着急,皇太极便抱起他,手把手地张弓搭箭射中靶心,福临高兴坏了,跑到海兰珠膝下来,得意洋洋地要姨妈表扬他。
宝清送来切好的瓜果,海兰珠便带着福临在一旁吃果子,皇太极又连射十箭,箭箭都在靶心,靶子都快被戳烂了。
她拿着帕子走上来,擦去皇帝肩头的汗水,为他扯起一半衣襟,温柔一笑:“皇上,您御驾亲征去吧。”
皇太极眉心一震,郑重而严肃地凝视海兰珠:“你说什么?”
海兰珠毫不胆怯,莞尔道:“我说,您御驾亲征去吧。”
皇太极抓着海兰珠的胳膊,指间的力道让她感觉到疼痛,可她忍住了,继续缓缓扣起皇帝衣襟上的扣子,为他将衣衫整理妥帖,口中道:“我会好好照顾你,把身体养好,太医点头了,皇上就出马吧。亲自去看一眼,赢要赢得痛快,就算”
她摇头,眼眸清亮,满满地溢出骄傲:“皇上必定战无不胜。”
皇太极嗔笑:“虽是吉利话,可眼下朕心里明白得很,若当真战无不胜,也不会打了几十年都没打下来。”
海兰珠道:“既然都打了几十年,也不必着急一两年,眼下那李自成,在洛阳杀福王朱常洵,将他与鹿肉同烹食用,如此暴虐残忍之人,他日称帝,恐怕难得民心。而恰恰是这样的人,绝不会和朝廷联手对抗咱们,只会落井下石。皇上这边只管打,等咱们打赢了,明朝内部也耗空了,汉人说什么来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渔翁必定是我大清,绝不是李自成。”
皇太极目不转睛地看着海兰珠:“这些话,谁教你的?”
海兰珠笑:“我这些日子天天在崇政殿,便是听你的梦话,也听懂了呀。”
皇太极皱眉,眼中露出几分威严,海兰珠的目光稍稍有闪躲,可软绵绵的一笑,便是融化了帝王的心,她说:“皇上怎么了,难道要罚我僭越朝政吗?”
“朕也在想,要硬挺入明朝,我们的队伍后劲不足,此番败仗耗损极大,更重要的是士气。”皇太极叹道,“我们在外面都打不赢,进了里头,除了明朝军队和李自成外,只怕走到哪里都会遭到百姓的抵抗。那些汉人呐,生生不息,铮铮铁血,比他们的朝廷和军队还要强。”
他走来,将吃果子的福临揉了揉脑袋:“你怎么还不长大,阿玛要你去打仗呢。”
福临一脸骄傲地说:“皇阿玛,我很快就长大了,我又换新衣裳了。”
他的意思,是他长高了,可皇太极已经等不及。那些年仗着自己年轻,总是不屑哲哲和玉儿挖空心思地想要为他生儿子,现在才知道,福临若早十年出生该多好。
“送他去内宫玩半天吧。”皇太极对海兰珠说,“告诉哲哲,宫里不必这么死气沉沉的,看得人憋闷,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你也放心,朕会好好保养身体,如今比起打胜仗,朕更想要一副结实的身体。”
海兰珠礼仪周正,福身答应:“臣妾遵旨。”
皇太极含笑嗔怪:“胡闹。”
不久后,皇太极召见大臣,海兰珠带着福临回内宫,将六阿哥七阿哥和几个小公主都带了去,寂静的内宫顿时充满孩子的笑声,看着孩子们窜来窜去,哲哲只觉得满眼生机勃勃,她叹了口气,对阿黛说:“谁也比不得咱们福临好。”
阿黛笑道:“您瞧您说的,六阿哥的样貌可不赖呢。”
哲哲朝四下看了眼:“海兰珠呢,又回崇政殿了吗?”
阿黛应道:“宸妃娘娘在永福宫里,要奴婢去请吗?”
哲哲想了想:“不必了,让她们说说话吧。”
崇政殿里,皇太极第一次向大臣们提起他要御驾亲征的事,虽然一半反对一半赞成,可这件事基本是定下了。大臣们散去后,皇太极独自坐在桌案前,尼满送来汤药,说是宸妃娘娘叮嘱一定要按时辰喝下去。
皇太极一口气灌下,皱眉回味着苦涩,便是问尼满:“后宫这些日子,可安好?”
尼满知道皇帝想问什么,笑道:“一切安好,只是静的很,偶尔宸妃娘娘去永福宫坐坐,才会有几句笑声。”
皇太极抬眼看他,尼满嘿嘿一笑低下脑袋,皇太极笑叹:“可不是吗?”
他当然知道,海兰珠怎么可能因为在崇政殿待久了,就知道什么福王朱常洵,更不可能听自己的梦话,就能随随便便讲出这些话。她一字一句说的那么谨慎,跟背书似的,必定是有人教了。
皇帝病了这么久,除了海兰珠日夜照顾,玉儿一次面都没露过,他卧病在床上时,连淑妃都来搭把手帮忙,可那个狠心的家伙,怎么都不来看一眼。
第253章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
“皇上,您当真要御驾亲征?”尼满则问道,“恕奴才多嘴,您的身体且要养一养才是。”
皇太极拍了拍胸脯:“再养一阵就好了,朕还结实着呢,不必多虑。”
尼满说:“这阵子实在辛苦宸妃娘娘,娘娘听说有些药材不够细,药效不得发挥,便亲自到药房里去研磨,和太医们再三商议。如今您喝的参茶里的参片都是娘娘亲自切的,多亏宸妃娘娘悉心照顾,您才好得这么快。”
皇太极道:“所以朕更加要去御驾亲征,亲自把明朝的江山打回来,朕要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离开这里,她就再也不会想念八阿哥。”
“是。”尼满应道。
“尼满,你还能骑马吗?”皇太极问道。
尼满忙道:“皇上,奴才也有的是力气,只是您如今不让奴才值夜罢了,而因为不再值夜,身体越发比从前好了。”
皇太极便说:“这次跟着朕一道上战场吧,朕要你在一旁照顾,不能辜负了兰儿对我的照顾。有你跟着,皇后她们也能放心。”
尼满激动不已:“奴才遵旨!”
内宫里,玩累了的福临,窝在大玉儿怀里睡着了,玉儿嗔道:“还是跟小时候似的,就爱睡在胳膊弯里,都是姐姐惯的,听说几位乳母胳膊都落下伤,就是抱他抱出来的。”
海兰珠不以为然:“他能有多重,这会儿还小呢,不过是你和皇上把他当大孩子。阿图阿哲这么大的时候,哪个不是被捧在手心里含在嘴巴里,福临不委屈,你们还委屈?她们没力气抱,我来抱好了,我不累。”
大玉儿瞥了姐姐一眼:“是谁对我说,慈母多败儿。”
海兰珠笑:“你是母,我只是姨母。”
苏麻喇在一旁笑:“如今格格说不过大格格了,真稀奇。”
大玉儿没好气:“你得意什么,快去帮着把小阿哥小格格们送回去,姑姑该头疼死了。”
哲哲一向不怎么待见其他庶妃生的阿哥公主,不过是维持着几分体面,今天一大窝孩子来玩耍,只会让她觉得麻烦,赶紧都领回去才行。
苏麻喇走后,海兰珠便对妹妹说:“御驾亲征的事,我对皇上说了,皇上很高兴呢,像是要决定了。虽然我心里不踏实,巴不得他不要去,可是这么久,头一回又见到他的精气神了。”
大玉儿道:“姐姐放心,皇上不会去冲锋陷阵的,他只是振作士气,稳定军心,也就路上辛苦一些。”
“真的吗?”海兰珠掩不住的担忧。
“自然是真的,但也不排除最糟糕的情况,万一全军溃败,皇上被俘。”大玉儿眼见姐姐脸色骤变,忙道,“看我该死,对你说这些话,姐姐别胡思乱想。咱们不打到北京已经是咱们客气了,明军现在只能守不能攻,绝不会有那种事。”
海兰珠见玉儿扇自己的嘴巴说乌鸦嘴,忙拦下道:“童言无忌,你还是小孩子呢。”
大玉儿一愣,海兰珠也尴尬地笑:“别生气,在姐姐眼里,你永远都是妹妹。”
“下回再说我是小孩子,我可翻脸啦。”大玉儿故意生气,换了边手来抱福临,小家伙不安地咕哝了几声,一手抓着额娘的衣襟,又睡踏实了。
虽然嘴巴上说着不能宠,可如今和儿子聚少离多,相见时真真只想把他捧在手心里,大玉儿低着头,看不够似的看着儿子。
“玉儿,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对皇上说。”海兰珠道,“皇上病的那会儿,你也不来帮我,莫说皇上盼着你来,我也盼着你来。”
“姐姐盼我我信,他不会盼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大玉儿平静地说,“姐姐啊,你答应我的,绝不会告诉皇上是我在教你那些事。”
海兰珠嗔道:“你觉得皇上能相信,我会懂这些?你也太看得起我,太看不起皇上了。”
大玉儿不以为然:“那也是他的事,姐姐只管不承认,你可是答应我的。”
“是是是。”海兰珠无奈,在妹妹额头上轻轻一点,“我就拿你没法子。”
只见跑去清宁宫的苏麻喇又回来,一脸幸灾乐祸:“贵妃娘娘在皇后跟前哭求,让她去见见十一阿哥。”
这阵子,不仅是庶福晋们被要求在自己的住所不得擅自出门,内宫尊贵的几位也一样不能走过凤凰楼。
淑妃带着自己的女儿,衣食无忧过得很好,还奉旨到崇政殿给海兰珠帮过忙,可麟趾宫那一位,见不到儿子见不到皇帝,终日挠心挠肺。
今天见这么多孩子进内宫来玩耍,分明她的女儿也在其中,可她眼里没有女儿,她只想见自己的儿子。
“你生下女儿,一眼都没去看过,可见你是不喜欢孩子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强。”哲哲很和气地拒绝娜木钟的请求,“十一阿哥被照顾得很好,你放心就是了。”
娜木钟再三恳求,皇后就是不点头,命宫女将她送出去,她就差站在宫门前破口大骂,可她知道眼下的形式,她若闹腾,哲哲就能名正言顺地清理门户了。
淑妃本陪着女儿在院子里,一见她满身戾气地被人从清宁宫撵出来,立刻抱着女儿回衍庆宫,娜木钟孤零零地站在宫苑里,看向四周,想象着那一双双眼睛,正隐在窗棂后嘲笑她。
娜木钟握紧双手,头也不回地闯回麟趾宫,她要忍,她连儿子都盼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惹,一切都会有转机。
永福宫里,海兰珠和大玉儿果然站在窗下,海兰珠叹道:“她也怪可怜的,看不见孩子。”
大玉儿皱眉,她忙道:“我不是可怜她,我只是说,做娘的看不见孩子可怜,不是娜木钟可怜。”
见姐姐急于辩解,怕自己生气,大玉儿不禁笑了,但对于娜木钟,可没有半句好话:“其实她一点都不可怜,每天都活在自己的梦境里,美梦做得好好的,人家乐呵着呢。”
海兰珠轻声问:“玉儿,八阿哥的死,会和她有关系吗?”
大玉儿颔首:“皇上既然对你说,在麟趾宫里不知不觉地就和她上了床,可见她有些手腕,动了手脚。赛音诺颜氏再怎么被欺负,也不至于就疯了,兴许是被什么人喂了药。只可惜我们都没证据,只可惜她这条命,还能给皇上换马换粮草兵器,挺值钱的。”
海兰珠垂下目光,大玉儿安抚她:“别想那个女人如何,就看着皇上吧,若真有什么事不得不憋着,他心里一定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因为他还要残忍地辜负你。”
“我知道。”海兰珠打起精神来,“不论如何,八阿哥人死不能复生,要紧的还是活着的人,都好好活着,玉儿你放心,姐姐没事。”
大玉儿一直很放心,姐姐心里再如何苦,她也不会像当年那样要寻死,她比任何人都盼着,能长长久久地陪在皇太极的身边。
玉儿道:“姐姐也要保重身体,这些日子你这么累,都瘦了。”
海兰珠莞尔:“怪谁?你也不来帮我。”
这自然是玩笑话,大玉儿去不去,并不影响皇帝的养病,海兰珠该辛苦还是辛苦,不过是心里多一分慰藉,她不会把照顾皇帝的事,假手他人,在皇太极身上,她和玉儿彼此,谁都没让步过。现在不是玉儿让着她,只是玉儿不要了。
之后的日子,海兰珠依然贴身照顾皇太极的起居,皇太极有她在身边,事事都踏实。偶尔再从海兰珠嘴里听说几句对朝务和战况的见解分析,就知道玉儿还惦记着他,心里更宽慰。
六月末,皇太极决定御驾亲征,将亲率两黄旗精锐奔赴前线。
这日便要点兵出征,海兰珠一清早就起了,将皇帝的盔甲战袍战靴都准备好,蹲在地上把皇帝的佩刀擦得锃亮。
皇太极一觉醒来,就看见海兰珠蹲在门前,晨曦刚好从门前投射进来,几乎将她娇柔的身体照得通透。
她捧着威武的佩刀,举向天空,耀眼的光芒辉映着她的笑容,像是十分满意,她小心翼翼地将佩刀放回刀鞘,回眸,就和皇帝对上了眼。
海兰珠笑容温柔,道:“皇上,该出征了。”
第254章 我多吃几服药,必然就好了()
皇太极翻身而起,海兰珠捧来战袍,屈膝双手奉上,柔美的眼中满是骄傲自豪,他是她的天,他是大清的神。
“起来,永远也不要跪我。”皇太极搀扶起海兰珠,接过她手中的战袍,在心爱的人唇上深深一吻,“兰儿,等我回来,带你去北京。”
“是。”海兰珠心满意足地看着他,“皇上,我等你回来。”
十王亭前,将士们陆续进宫集结,等待皇帝发号施令,雅图跟着大玉儿却在此刻来到这里,她提醒母亲:“额娘,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