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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只要他稍有异常,就立刻抓捕”
几名亲兵去了,李嗣业又回头凝视着褒城县,月光皎洁,但夜色中放佛又起了一层银色的轻雾,将城墙笼罩住了,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他还有七天,算上归途,他实际上只有四天的作战时间,明天天黑前,他必须要拿下褒城县,虽然他也知道李庆安的十天之限其实不完全认真,但也激发了李嗣业的好胜之心,他也同样认为,若三天之内拿不下南郑,那就是他莫大的羞辱。
.......
对一般的军队来说,是戎马未动,粮草先行,但对安西军而言,却是戎马未动,标兵先行.当主力安西军驻扎在河谷,一支由十人组成的标兵小队便潜到了褒城县附近,标兵头领是一名姓郑的校尉,经验极为丰富.他其实不急于靠近城池,而是先在数里外观察地形,褒城县是夹在两座大山之间,实际是褒水的河谷,两边都是悬崖峭壁,狭窄的河谷只宽约六七里,长十几里,这是褒谷道去南郑的必经之路,如果不走这条河谷,那么去南郑就得继续向西绕路数百里,或者退回到华阳县,再重走汉水道。
正是因为这里地势险峻,才修筑了褒城,成为扼制褒谷道的要塞,安西军标兵小队没有靠近城池,而是从攀上了城池旁边的悬崖峭壁,石壁笔挺向上,险峻峻峭,高约百丈,对一般士兵而言,从这里上山几乎是不成思议,但对标兵军却是家常便饭,他们灵活得像猴子,利用峭壁上的藤蔓和随身携带的绳子,迅速向上攀爬,十名标兵一点点地靠近了城池。
“校尉,上面有个山洞”一名标兵低声道。
郑校尉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上面两丈外果然有个黑黝黝的山洞,又扁又宽,高约七尺,但宽却有两丈,他点了颔首,奋力向山洞爬去,山洞是被藤蔓掩盖,显得阴森湿润,郑校尉其实不急于进去,如果里面藏有毒蛇之类,咬到了士兵,惨叫声可就流露了他们的行踪。
他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一手扯着长藤,另一只手拔刀砍断了覆盖洞窟的藤蔓,又背过身去,让一名士兵辅佐,点燃了熏筒,这也是安西火器局发现的一种火药物品,外壳是一个竹筒,点燃后能放出大量的浓烟,并且里面有各种配料,好比辣椒、毒药还有雄黄,郑校尉用的就是雄黄熏筒,一般用来清理毒蛇,他将熏筒扔进山洞,片刻,山洞内浓烟滚滚,气味异常刺鼻,只听哧溜哧溜的声音,十几条栖息在山洞的长蛇纷繁逃出,顺着藤蔓爬下山崖了。
他一连扔进三个薰筒,浓烟将整个山洞都弥漫了,将洞中栖息的毒虫毒蛇全部都驱逐干净,又等了片刻,待浓烟渐渐散去,郑校尉一纵身便跳进了山洞,他身后的士兵们也接二连三地窜进洞窟。
洞窟内湿润阴暗,不过还算宽敞,能容下他们十人,有了立足点,探查城池的情况就容易多了,郑校尉蹲在洞口,探头向下望去,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褒城全貌就异常清晰了。
月光下,褒城县呈一个长方形,宽六里,长约四里,就是修两道高墙将峡谷的两个口堵住,城内基本上都是石制建筑,没有什么居民,只有一队队士兵在城中巡逻,城墙十分高厚,城门却不大,只容三人并肩走入,高高的吊桥拉起,但这些都不是标兵们关注的重点,他们的任务是寻找到这座城池的弱点。
‘河流’郑校尉看清楚了,褒水从北而来,穿城而过,城墙的西面开了一条水道,河水就从这条水道流入城中,可是水道估计很小,完全被河水淹没了。
郑校尉迅速画了一幅草图,并在水道上重重打上了一个标识,凭他多年的标兵经验,这条水道就是褒城县的防御弱点所在,他寻思了片刻,最好还是想体例潜下水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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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内,被拷打的惨叫声不竭,那个樵夫又被抓了回来,跟踪他的标兵发现他从林中牵出一匹马,便立刻抓捕了他,果然是一匹战马,马袋中还有一身军服。
李嗣业脸色阴沉的坐在帅位上,竟然敢跑到他的面前来欺骗,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片刻,一名亲兵进帐禀报:“将军,他已经招了”
“把他带上来”
亲兵出去,很快几名安西军大汉便将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樵夫拖了上来,樵夫已经晕过去了,无法再回答李嗣业的问题,一名审讯官便道:“禀报大将军,这人叫裘勇,是李奂手下的标兵校尉,他是尾随我们从华阳县而来,褒城县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但南郑的情况他却很了解。”
“南郑是什么情况?”
“回禀将军,李奂以为我们会从汉水路而来,便在兴道县和固城县各摆设了五千重军,可是我们没有走汉水路,这一万军队他就会撤回南郑,问题是这个标兵在两个时辰前才发了鸽信给南郑,告诉李奂我们没有走汉水路,这样兴道县和固城县的撤兵就需要一段时间,具这个标兵说,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才能撤回。”
李嗣业背着手在大帐内踱步,明天下午才能赶回南郑,这里面是不是隐藏着一个战机呢?他的脑海里跳出来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兵者,诡道也
这时,派出探查城池的标兵回来了,郑校尉立刻来见李嗣业,李嗣业摆摆手,命将半死的探子拖下去疗伤,要继续盘问他南郑的情报,他又回到自己座位上,问郑校尉道:“可有什么收获?”
李嗣业所说的收获就是指破城的体例,郑校尉躬身道:“回禀将军,城池确实很高很厚,城墙前有护城河,难以架云梯,可是褒水穿城而过,城墙下面有通道。”
“通道?”李嗣业眼睛一亮,他立刻追问道:“可去探查过?”
“去了,一个水性好的弟兄顺褒水潜下去,通道是个半月形,在水下六尺处,水道最高处离河底有五尺,但装有很粗的铁栅栏,人过不去。”
“水道、铁栅栏......”
李嗣业垂头寻思,手指关节轻轻地叩击着桌子,这时,行军司马刘洋上前献计道:“李将军,前方五里外的水道很窄,可以将褒水断流。”
李嗣业忽然一拍脑门,他有体例了
........
褒城县内有三千驻军,准备了大量的粮食和箭矢滚木,三千人再加上高大坚固的城墙,足以抵抗数万人的进攻,这也是攻打南郑最难的第一步,褒城县就像一道坚固的盔甲,紧紧地将南郑护卫住。
褒城县主将姓杨,叫杨维,是一员中郎将,他和杨国忠有那么一点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只不过隔得太远,杨家全盛时他没有得什么好处,但杨家被诛时,他也没有被牵连。
这位杨维将军为人十分谨慎,说得好听是谨慎,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怯懦,但李奂就是看中他谨慎小心这一点,才让他守褒城县,李奂认为安西军主力会走汉水路过来,但也会派一支零星军队西取褒城,所以,只要谨慎的杨将军始终按兵不出,那褒城县就会万无一失。
但杨维将军万万没有想到,安西军主力竟然是走褒城县,已经兵临城下,他又慌又急,命三千士兵全部上城防御,又命人赶去南郑求援,整整一夜,杨维都难以入睡,他一次又一次地跑去库房查看粮食箭矢等物资,只有看到这些物资聚积如山,他才能定下心来。
四更时分,他忽然获得禀报,说褒水呈现了异常,杨维只感到腿一阵阵发软,一脚深一脚浅地去视察情况了。
城头上已站满了士兵,上千支火把将城头照如白天,所有的守军都上城了,但大部分人都躲在城墙根下睡觉,只有数百人在来回巡逻,注视着远方的情况,远处没有什么异常,但河水却产生了异常。
褒水穿过城墙后,便在城内汇成一片三亩大的水塘,然后继续向南流去,穿过褒城县,最后流入汉水。
此时在城内的水塘前聚集了上百人,每个人都拿着火把,围住水塘窃窃私语。
“将军来了”有人低喊一声,大家纷繁闪开,只见杨维在十几名士兵的护卫下快步走来。
“出了什么事?河水有什么异常?”杨维声音紧张得有点发颤了。
一名校尉上前禀报导:“杨将军,我们感觉河水忽然一下变小了,并且这处水塘的水位在不竭下降。”
“啊”惊呼一声,杨维连忙上前观察,水位确实变低了,足足下降了五尺,城下的水道眼看就要露出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手下的军官们都不太瞧得起这个怯懦无能的主将,刚才那名校尉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便道:“这还不容易解释啊?安西军已经在上游截断了河流,所以我们这里水位大降。”
“是吗?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截断河流?”杨维究竟结果不是蠢蛋,他忽然反应过来,惊呼道:“难道他们要抽干护城河,为了攻城”
众人都点了颔首,应该是这样,护城河和褒水相连,褒水断流,护城河自然也会干枯,这是褒城县的一大弱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安西军发现了,众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种不祥之感,恐怕褒城县很难守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轰轰的鼓声,城头上有人大喊:“杨将军,安西军主力开来了”
杨维吓得恍如一脚踩空,跌下了万丈深渊,安西军终于来了,他也顾不上褒水断流之事了,调头便跑上城头,失态地大喊大叫道:“全部起来都给老子统统起来,要兵戈了。”
士兵们纷繁从梦中惊醒,抓起武器便站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向北方望去,只见黑夜中,一片无边无际的军队正向褒城县开来,黑压压的,令人心惊胆战,城头士兵们在主将杨维嘶声力竭地叫喊下,纷繁张弓搭箭,搬运滚木。
安西大军越来越近,开始走进了喇叭形的谷口,在距离城池约三里外停下了脚步,李嗣业一马当先,他冷冷地望着这座雄伟的城堡,嘴角上挂着轻蔑的笑容,再坚固的城堡只要有弱点,那它就和豆腐瓦砾无异,他今天将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褒城县。
他的目光不由瞥向褒水,褒水的上游已经被他们梗塞,但又没有全部断流,只是水位大为降低,酿成了涓涓溪流,此时,城墙下的水道已经露出了一半,一个黑洞洞的月牙形,依稀可以看见洞中的铁栅栏。
李嗣业一摆手,下达了行动的命令,只见十几名士兵抬着一块木板,跳进了河中,原本几人深的河流,现在只齐人腰际了,他们放下木板,木板上放着四只黑黝黝的像南瓜一般的扁圆物什,木板开始在水中漂流,不快不慢地向城墙流去,由一名水性极好的士兵在下面掌握木板的标的目的。
这只是一个小细节,城头上的士兵都在紧张地注视安西军阵脚的转变,谁也没有注意到河流上的异常,就算有人注意了,也会把它当作一段木头之类,不去留意,谁也想不到它意味着什么。
安西军在不断地转变阵脚,时而骑兵突出,时而弓弩军上前,吸引着城上的注意力,还有几名巫师在月光下跳舞,仰头对月亮大喊大叫,谁也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只是李嗣业地目光在紧紧地注视着木板,这时,木板悄然流进了月牙形的水道,水道足有数丈深,木板被铁栅栏盖住了。
只见水道中一燃烧星闪烁,似乎在燃烧起来了,点燃了引线的水鬼一头扎进水中,拼命向回游,他必须在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内游出百步外,否则他必死无疑。
李嗣业和他身旁所有的安西军将士都屏住了呼吸,骑兵开头调头向北狂奔,安西军将士都似乎明白什么了,很多人都趴在地上,捂住了耳朵,只有几名巫师依然在狂放地跳舞,吸引着城墙上数千双傻呆呆的目光。
就在这时,只见水道内一道赤亮的红光迸射,紧接着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水浪冲天而起,恍如山崩地裂一般,城墙剧烈摇晃,城头爆发出一片恐惧的尖叫声,尖叫声被黑烟笼罩,黑烟中又传来了哗啦啦的垮塌声,待硝烟散尽,安西军将士们慢慢站了起来,眼前的城墙已经完全变样了,西北面,也就是水道上方,一段三百丈长的城墙崩塌了,巨石滚落一地,夹着无数士兵的尸体,在河道正中间,露出了一处宽约数十丈的大豁口。
褒城县的天险在瞬间消失了,李嗣业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杀进褒城县,不放走一人”
喊杀声震天,数万安西军如狂潮般地向褒城县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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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 计赚南郑(上)
褒城县的城墙虽然坚固,但它层层相叠,更像一副多米若骨牌,当一个缺口产生崩塌后,便产生严重的连带崩塌,以至于看似坚固无比的城墙在瞬间便瓦解了,安西军如潮流般的杀进了褒城县,数百战马强劲飞奔,如狂风卷过黑夜,最先冲进了豁口。
此时的褒城县守军还沉浸在极度的惶恐和茫然中,震天雷带给他们的冲击无异于天地崩塌一般,安西骑兵率先冲进县城,战马狂奔,横刀杀人,人头被劈飞,胸膛被刺穿,在凶猛如虎的安西军面前,任何抵当都是徒劳,守军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繁跪地投降,顽抗者被就地格杀,骑兵一路疾奔,一直冲到褒城县的南门,此时的守军还来不及开城逃跑,安西骑兵便风驰电掣般赶到,控制住了南城门。
城墙一角,守将杨维害怕得浑身颤栗,他身上的谨慎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怯懦和怯弱,安西军犀利的攻城器将他完全吓瘫,他甚至连高呼投降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想喊,声音却哑了,只有浑身在筛糠似的瑟瑟颤栗。
“投降吧!我们投降!”
他的亲兵已经意识到了杨维的恐惧,开始大喊起来,他们的叫喊成了最后一块多米若骨牌的倒下,城门大开,吊桥放下,一队队的守军举着蛇矛弓弩跑出来,片刻便聚集了近两千人,他们跪倒在地上,恳求安西军的饶恕,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布满了恐惧,很多人都浑身颤栗,连跪都跪不住了,完全瘫软在地上。
李嗣业骑马上前,眯着眼打量着这些投降者,这一刻他忽然对褒谷城失去了兴趣,也对汉中军失去了尊重,一个连抵当的勇气都没有的军队,是不配和安西军对阵,他摆了摆手,将措置战俘的事项扔给了手下,自己率领大军穿过了褒城县,继续向南,向南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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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安西军***褒城被攻下的消息,但南郑的李奂还是从第一时间知道了褒城失陷,这让他极为恐慌,他无法知道褒城县被攻克的细节,但他知道褒城县的坚固,这么坚固的城墙竟然在一夜间被攻克,这让他的心中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之中,他唯一有所抚慰的,就是双方的军力对比,他手中有三万军,又有坚固的城池为依凭,而对方只有四万人,只要他死守城池,依照正常的进攻战术,半年之内安西军休想拿下南郑城,说不定还有后继不支,溃退回关中,这是李奂一直在打的如意算盘,但安西军一夜拿下褒城县却惊醒了他的梦,他忽然意识到,南郑城也其实不那么牢靠了。
李奂站在城墙之上,目光忧虑的望着北方,从褒城县到南郑城大约相距六十里,可昨天四更时分,他们有士兵隐隐听见了从褒城县标的目的传来的响声,俨如打雷一样,可是昨晚他们这里晴空无云,褒城县那边应该也是一样,那这雷声从哪里来?它真是雷声,还是什么其他的......
李奂有点不敢想下去了,他早听说安西军有一种威力极大的武器,叫天雷,爆炸时响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