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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虽然也有此意,但他刚即位不久,还不克不及太获咎王珙等大臣,尽管如此,李亨还是给了李辅国一项权力,可以列席旁听政事堂会议。
所以李辅国和王珙的关系十分紧张,有消息说,李辅国已在黑暗收集王珙的罪状,今天,李辅国抓到了王珙痛处,便立刻把事情扩大化了。
他不依不饶地又向李亨启奏道:“陛下,臣怀疑王珙与李庆安黑暗有往来,所以他才这样明目张胆替李庆安说话,臣建议暂停王珙之职,查询拜访他的通敌罪状。”
王珙勃然大怒,哪有这样当面诬陷自己的,他立刻上前道:“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历经时日考验,绝没有私通李庆安之事,李辅国一派胡言,中伤诬蔑大臣,臣请陛下严惩李辅国肃清朝纲。”
“够了”
李亨一声怒喝:“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朕是要你们解忧,你们还嫌不敷,还要再给朕懊恼吗?”
两人见李亨发怒,都不敢再说话了,两人退了下去,怒视着对方。
这时,房琯出列道:“陛下,关于应对李庆安,臣也来说两句。”
李亨精神一振,连忙道:“房爱卿请说”
房琯看了众人一眼,徐徐道:“臣度李庆安的心思,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想取陛下而代之,另一种是他担忧陛下会夺他的权力,所以才兴兵来强逼陛下,这两种可能臣更倾向于后者。”
“为什么不是第一种可能?”李亨问道。
“很简单,因为他是建成太子的后人,他想即位为帝,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否决,除非大唐江山被外人所占,他才可以重续李唐,就像蜀汉之刘备,否则他名不正,言不顺,得不到天下人支持,他这个皇位也不会持久,我想,李庆安应该也明白这个事理,南唐先帝尚在,大唐正统尚存,还轮不到他即位,所以臣认为,李庆安的真正目的,是要陛下认可他现在的权势和土地,可以有谈判的余地。”
房琯的一番阐发,让李亨深以为然,他目光一转,却见令狐飞一脸轻蔑,显然是不赞成房琯的意见,李亨一怔,正要问令狐飞,就在这时,他的儿子李系仓促从外面奔来,急喊道:“父皇,大事欠好”
众人都吃了一惊,一齐向他望去,李亨也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系顶盔冠甲,他上前施礼道:“父皇,儿臣听到了两个消息。”
“什么消息?”
“一个消息是八千安西军刚刚护送赵王妃母子离开长安县向西去了,同行者还有裴旻等三百余旧臣和他们的家眷。”
李亨心中暗叫不妙,他克制住自己心中的紧张追道:“那还有一个消息是什么?”
“还有一个消息是王思礼部不遵命令,没有驻扎华州,而是东去占领了潼关。”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偏殿中的人都惊呆了,王思礼的四万军是三天前回来,原本是让他率军驻守华州,但他却占领了潼关,王思礼极可能已被李庆安策反了,他占领潼关,也就是截断了中原的军队回援。
众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了,李庆安已经脱手了,这时,李亨心烦意乱,对众人道:“大家都下去吧让朕好好想一想。”
众人无奈,都退下去了,李亨却给令狐飞使了个眼色,令狐飞会意,在外面走了一圈,又回来了,这时,李亨已经回了自己的御书房,房间里只有儿子李系、心腹李辅国两人,令狐飞走了进来,向李亨施礼道:“拜见陛下”
“不消客气了,大家都坐吧”
李亨叹了口气,对他们三人道:“形势相当危急,现在我们四人的决定,绝不克不及透露出去。”
众人颔首,他又对令狐飞道:“刚才说话未便,现在先生请说吧”
令狐飞见李亨对自己颇为了解,便捋须笑道:“知我者,陛下也”
“唉先生请说吧”
“陛下,刚才臣不肯说,是因为臣觉得我们这些人中必有人暗通李庆安。”
李辅国激动地接口道:“肯定是王珙,他曾和李庆安结盟,一定是他。”
李亨摆摆手,让他不要打断令狐飞的说话,“先生请继续说。”
令狐飞又继续道:“我倒认为不会是王珙,王珙心胸狭窄,和杨国忠一样很嫉恨李庆安,让他和李庆安私通,他放不下这个面子,原本我以为会是李俅或者李麟,或者张垍,但我听了房琯一席话,我才知道,这个人原来是房琯。”
“房琯?”李亨一愣,“可是朕觉得他说的话很有事理啊?”
“陛下,他的前一段话是不错,李庆安现在登基确实名不正言不顺,但他的后一段话却是在误导陛下,他话中有一个很大的漏洞,不知大家听出来没有。”
李亨和李辅国都陷入寻思,房琯的后一段话是李庆安的目的是为保住自己的利益,双方有谈判的可能。
李亨摇了摇头,“朕想不出哪里有问题,爱卿就直说吧”
“陛下,李庆安虽然自己暂不克不及登基,但他可以扶持另外人啊他若立一个幼儿,岂不比向陛下称臣更能保住自己的利益。”
李亨和李辅国对望一眼,这才恍然大悟,是的,房琯既然能想到李庆安暂时不克不及登基,他又岂能想不到李庆安立其他人的事理。
“这个该死的混帐”
李亨一拍桌子,怒道:“朕要先宰了他。”
李适虽然没有子嗣,但李豫还有两个儿子,在太后沈珍珠手中,她现在已经被安西军带走了。
“陛下,杀房琯随时可以脱手,但现在应该考虑后路。”
李亨无奈,只得问道:“那朕该怎么办?请先生教朕。”
“臣以为陛下现在应该做两手准备,现在李庆安转移家人大臣,占领潼关,很明显是要为他进军安西做铺垫了,臣没有猜错的话,还有郭子仪的军队,也会配合他入关中,但他至少还要三五天才能摆设完毕,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这三五天的机会调兵。”
“爱卿的意思是.......”
“陛下,臣的意思是,小王爷应该先率主力入汉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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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惊弓之鸟
第五百二十六章惊弓之鸟
随着赵王妃母子和三百余名大臣及家眷撤离,长安城的局势开始骤然紧张起来,长安县和万年县都先后实行了宵禁,天刚一擦黑,长安城隆隆的鼓声便开始敲响了,这是关闭坊门的鼓声,三百下鼓声敲过后,长安各个坊门都将关闭,军队开始上街清理,禁绝民众出门。
长安的紧张气氛也影响到了每一户人家,几乎所有的长安人都意识到了,李庆安的归来将使大唐变天,他们都感受到了局势的紧张,天色刚刚昏暗,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东市西市的商人也关闭了商铺,酒楼客栈,以及青楼、乐坊等各种娱乐场合也停止接客。
大街小巷都冷冷清清,只有一条条的野狗在黑黑暗悄悄出没,大街上不时可以听见骑兵奔过的马蹄声,可以听见士兵跑过的步靴声。
亥时刚过,长安县呈现异动,大量的军队在长安县太平坊集结,此时的太平坊内已经挤满了黑压压的军队,骑兵、步兵、弓弩兵,个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太平坊内所有的消息出口都被封死了,民众禁绝落发门一步,甚至连鸽子也禁绝放飞,不但有专人猎杀,并且谁家胆敢放飞鸽子,立刻会有军队砸门冲入抓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宵禁了,这种紧张的气氛是战争的前兆,一场战争确实要在这里爆发了。
太平坊内已经摆设了一万五千军队,一万千牛卫和五千羽林军,由大将南霁云和长孙全绪率领,他们今晚将攻占皇城。
皇城是大唐王朝的政务机构集中地,尚书六部,储放各种物资的各大仓库都在皇城内,贮存原料的将作监、保管兵器盔甲的军器监、储放财物金钱的左藏库、囤积粮草的太仓和司农寺大仓库等等等等,可以说皇城内集中了天下近一半的国家库藏,尤其太仓和司农寺大仓库内的粮食更有三百万石之多,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
目前皇城由效忠李亨的羽林军控制,军力其实不多,只有三千人,但根据李庆安和李亨告竣的协议,国家库藏双方军队都不得动用,否则朱雀大街分治条约将立即作废。
正是被这个条约限制,李亨即位以来,他也其实不敢轻举妄动,将国库物资私给关中军,每天上午城市有千牛卫的士兵前来检查物资库存情况,每一笔物资领用城市有清晰记录,并由千牛卫抽查复核。
尽管李亨对千牛卫的这种审核颇为恼火,但他也无可奈何,为了争取李庆安的支持,千牛卫的这种严格的监查,他也尽量容忍了。
但随着时局的骤然紧张,李庆安和李亨将随时翻脸,当初两人签订的分治条约也将随时作废,为了避免李亨将皇城内的物资搬走,李庆何在两天前便下达了命令,提前脱手,抢占皇城,这也是他继撤走家属百官、占领潼关后的第三个重要行动。
行动由南霁云全权负责指挥,之所以将进攻点放在太平坊,是因为太平坊的东北角正对皇城的含光门。
军队已经渐渐集结完毕了,此刻南霁云骑在马上,单手挽弓,期待着探子的消息,他在今天下午又一次率领士兵检查了皇城各大仓库,暂时还没有发现李亨搬走物资的迹象,但今天下午,关中军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李亨应该会有所行动了,如果不是在今天晚上,那就是在明天白日,关中军一定会将皇城内的各种物资搬走。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南霁云的嘴唇渐渐咬紧,腰中的横刀也被他捏出了汗,就在这时,皇城上空呈现了一个亮点,‘啪’地炸开了,这是潜入皇城的标兵发出的脱手信号。
南霁云立刻下令道:“毁墙!”
在太平坊东北角已有数千千牛卫士兵准备就绪了,当南霁云的命令传来,数千千牛卫士兵便冲至坊墙之下,开始一齐用劲推墙。
坊墙约高三丈,基本上都是用泥土和砖石砌成,坊墙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很有些破败老旧了,在千牛卫士兵们的奋力推动下,坊墙开始摇摇欲倒。
“一、2、三”
随着士兵们最后一声大喊,一段百余丈的坊墙终于轰然倾圮,灰尘飞扬,一万五千大军如决堤的洪水,向皇城汹涌冲去。
沉闷的倾圮声和地面的轻微颤抖将整个太平坊的民众都惊醒了,也惊动了二十几丈外的含光门守军,含光门有两百余名守军,大部分都住在高高的门楼上,这时,很多守军都已经睡了,但坊墙的倾圮声惊动了他们,士兵们纷繁跑到城楼边向下观察,眼前的情形将他们惊呆了,只见铺天盖地的军队已经冲到城楼下,黑压压地挤满了整条街道,数百名士兵抱着粗大的木槌正向城门冲击而来。
“轰隆”一声闷响,如平地一声闷雷,寂静的夜晚被这撞门声惊破了,整个皇城内的士兵纷繁从梦中惊醒,他们面面相觑,不知产生了什么事。
朱红色的含光大门高约三丈,皆用铁皮包裹,大门十分厚重,但大门并没有特别防护,只用一根八尺长,两寸厚的木条闩门,这根木条经受不住千钧一击,一下子便断裂了,大门轰然敞开,一万五千大军如潮流般涌进了皇城。
.......
含光门的撞击声并没有传到大明宫,李亨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有宦官惊惶禀报导:“陛下,失事了”
此时,李亨已经有一点杯弓蛇影了,他吓得从床榻上翻身坐起,颤抖着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南霁云和长孙全绪率一万五千军队占领了皇城。”
李亨吓得呆住了,他第一个反应即是宫廷政变了,他跳了起来,在地上打转,慌如热锅上的蚂蚁,口中急惶惶念道:“朕的衣服呢?朕的靴子呢?快给朕穿上”
和他同帐共寝的张皇后却还冷静,她连忙低声道:“陛下别急,不是大明宫,是皇城”
“皇城?”
李亨一下子冷静下来了,他又急问道:“千牛卫没有进攻太极宫或者大明宫吗?”
“没有,他们只占领了皇城,没有进攻宫城。”
李亨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张皇后道:“吓死朕了,多亏皇后冷静。”
张皇后也披上衣服起身了,她命宫女点亮了灯,对李亨道:“陛下,臣妾猜李庆安是要抢占库禀,所以他们才占领皇城。”
李亨倒吸一口冷气,他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肯定是这样,其实李庆安还高估了他,他今天下午才刚刚命令李系率六万军入汉中,他身边只剩两万金吾卫了,根本没有能力搬走国库。
“速去召王珙觐见”
李亨想到国库被李庆安抢占了,他也不由慌了手脚,这时,李辅国也接到消息仓促跑来了,他在门口道:“陛下,是老奴。”
“进来吧”
李辅国进了内寝室,对李亨急道:“陛下,千万不成召王珙来”
李亨一怔,问道:“为什么?”
“现在时局对陛下很是晦气,我们只有两万金吾卫了,对这些大臣应尽量少让他们知道,否则引起恐慌,如果他们泄露了消息,千牛卫便会立即对我们脱手。”
“可是我知道库房的存量情况。”
“陛下,老奴知道,快去召回宣旨宦官。”
李亨一下子醒悟过来,连忙道:“快把人叫回来,不消召王珙觐见了。”
李辅国从身边取出一份折子给李亨道:“这是我刚刚接到的库报,请陛下过目。”
这其实是户部三天前上奏的折子,关于库存的清点情况,奏折被李辅国扣下来了,他不想让李亨知道实情,但现在他知道隐瞒不住了。
此时,李亨心慌意乱,没有注意这份奏折的日期已被涂改了,他仓促浏览一遍,粮食三百五十万石,钱五百三十万贯,绢一千二百万匹,安西银元一百七十万枚,还有其他金银财物无数;这只是户部的钱粮奏折,还有其他军器物资,这里就没有了。
李亨看得心中直滴血,这么多钱粮都被千牛卫抢占了,他忽然眉头一皱,问道:“朕记得前几天,你不是告诉我库禀中没有几多钱粮吗?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辅国为了让自己的侄子出任度支使一职,才故意对李亨隐瞒了库禀钱粮真相,此时他早有对策,他一顿脚道:“陛下,老奴是听房琯所言,老奴也是被他骗了。”
房琯在今天下午已经被李亨秘密赐鸩酒而亡,死无对证,李亨听信了李辅国的话,他不再追究,便忧心忡忡道:“现在李庆安已处处脱手,朕很担忧他明天就会知道系儿率军南下的消息,从而知道我们军力空虚,会对大明宫下手,朕想连夜离开长安。”
依照李亨的原计划,是先派儿子率军去汉中,然后等河南道和河东道的军队返回关中,他再随大队南下,但他万万没想到,王思礼竟然在最关键时候叛变了他,占领潼关,截断了中原军队的撤回,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而上午令狐飞的意思是分两步走,一边派人去和李庆安谈判,然后他们悄悄在三天内南撤,但今天晚上千牛卫占领皇城,又让李亨惶恐起来,他觉得自己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不等李辅国回答,旁边的张皇后忽然插口了,她听懂了李亨的意思,竟是抛下大臣悄悄逃跑,这可不可,很多大臣都是她辛辛苦苦说服的。
“陛下是不是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李亨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样,“什么事情?”
“陛下丢下王珙这些大臣,将来去成都,如果那边的大臣不支持陛下怎么办?陛下不就酿成孤家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