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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筠的弟弟,太常卿张咱。
作为开元名相张说之子,张筠和张咱都官居高位,深受李隆基的信任。尤其张咱还是长安文坛领袖,长安文人欲得一官半职,他这柱香是一定要烧的。
天宝初年李白名震长安,就是因为看不惯张咱的权贵嘴脸,而被张咱陷害,最终被礼送出长安,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一诗中写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个权贵指的就是张咱。
今天张咱忧心仲仲来找大哥,是因为杨国忠得云南之战,而正式被封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杨国忠的强势入相牵动长安每一介。权贵心,如果说从前杨家受宠只是因为贵妃的缘故,杨骑、杨结之流虽然能官居高位,但不过都是弄臣而已,但杨国忠的入相则意味着杨家势力的真正崛起。
耐自不用通报便直接进了门,管家上前道:“老爷在后园钓鱼
“我知道了,我自去找他
张筠的宅子占地近百亩,亭台楼阁,树木葱郁,在后园还有一潭占地二十亩的小湖,这座宅子是他们父亲张说留下,张咱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无比熟悉,不需要引领,他很快便来到了后园的湖边。
远远看去,几名盛装侍女端着玉盘站在一座用整块白玉雕成小亭中。大唐户部尚书张筠便坐在亭子里,一杆鱼竿正垂钓西风,他穿着一袭蓑衣,头戴竹笠,俨如一个独钓寒江雪的老农。
张咱慢慢走进亭子,几名侍女见他进来,慌忙要施礼,张咱却摆摆手。令她们不要惊扰了兄长。
“是二弟吗?”张筠没有回头,便直接猜到子来人。
张咱十分惊讶,连忙笑问道:“大哥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这还用猜吗?除了你,谁还敢不经禀报进我后园?”
张筠回头瞥了兄弟一眼,向旁边指了指笑道:“坐下吧!”
张咱盘腿坐下。挥挥手命侍女们下去,片匆。亭子里就只剩他们两人,他叹了口气道:“大哥对杨钊入相怎么看?”
“他现在不是杨钊了,改名杨国忠,哼!国之忠臣,我还能怎么看。”
在兄弟面前,张筠没有隐瞒小心中不悦现于颜表,他很了解李隆基。这次李隆基极力反对众相不接受南诏投降的意见,一意孤行赞成了杨国忠的南诏方案。又以杨国忠大功于社稷,一举将他提升为相国,如此种种的急切表现,张筠便看透了李隆基的心思,让杨国忠来接李林甫的右相。
这个右相之个,早就是张筠内定为自己了,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文采能力,他都完全有资格升为大唐右相。而杨国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他居然能成为右相的候选人,着实让张筠对李隆基不满。
他重重又哼一声,道:“他现在入相并不能说明什么,最后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李林甫估计还能做几年,这几年是我们机会,我们一定要抓紧了
听大哥的口气,似乎有对策。张咱精神一振,急忙问道:“大哥可有什么计划?。
“计发?”张筠冷笑一声。“当然有,但关键是势力,只要势力足够了。这右相之位就跑不出我的手心
“可是大哥,我们伸手进军队恐怕不妥吧!”
张筠瞥了他一眼,带一丝嘲讽地笑道:“二弟,我说的势力可不是指军队
张咱一呆。这次恍然大悟,他拍拍脑门笑道:“看我糊涂,真有军队。莫说相国,就连”。
他干笑两声,说不下去了,这时,水波一阵荡漾,张筠一提鱼竿,一条一尺长的鲤鱼跃然出水,张筠笑呵呵将鱼取下,放进鱼篓中,这才又对兄弟道:“这扩大势力就和钓鱼一样,不能鲁莽,得用迂回的手段让他们愿者上勾,世家名门一直是朝廷打压的重点,圣上嘴上不说,可心中却忌讳,看他栽培崔翘,就是要用崔翘来分化崔家,这和当年他用裴遵庆来分化裴家如出一辙,所以无论是裴家还是崔家,我都不好直接出面,你是长安文坛领袖,你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去好好替我结交世家。明白吗?。
“是!我明白,请大哥放心。不过除了名门世家,关陇大族极为重要,长孙家族、独孤家族。这些都是皇亲国戚,大哥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圣上的影响将不是一点半点
“这咋小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上个月独孤适去世了,你是太常卿,对独孤适的身后名誉要定重一点,还有,下午我准备去一趟独孤家。我估计这个独孤家族,我能拿下来
说到这,张筠将没有加饵的鱼钩长长抛出,淡淡一笑道:“我要让你看一看。姜太公是怎么钓鱼的
独孤适的去世使独孤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几个在外地的儿子纷纷请假回京,操办丧事,长子独孤浩然更是请了半年的丧假,留在长安给父亲治丧,昨天过了四十九日,独孤家的法事终于撤掉了。尽管心情依旧悲痛,但至少每个人都从繁重的治丧压力中稍稍喘了一口气。
房间内,独孤浩然正和妻子裴氏谈论着两个女儿的婚事,小女儿明珠虽然已经十六岁,但她在五岁时因得一场大病,为了避羊刃忌神而刻意改大了一岁,她的年纪实际上才十五岁,而且她天性活泼,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娘,独孤夫妇也没真把她的婚事当回事,倒是长女明月,明年过了年就是十八岁了,独孤浩然平时忙于政务,无暇过问此事,但夫人裴氏却一直为此事烦恼。
“老爷,我知道父亲去世。不是谈论此事的时候,但明月毕竟年纪不小了,错过了这几年,想再嫁个好郎君。恐怕就不太容易了。老爷趁你正好这段时间在家。还是把婚事早点定下来好,就算现在不宜办喜事,但至少名份要定下来小婚事可以后办。”
裴夫人对独孤适的去世暗感窃壹,关键还是她的女儿的婚事,年初张相国特地来为得意门生赵绪明求婚,赵绪明也是她看中的未来女婿,相貌英俊潇洒、文采斐然,又是陇右世家,和独孤家门当户对,而且还是探花郎,今年四月已经升职为户部员外郎,可谓前途无量,条件这么好的如意郎君,偏偏父亲不肯答应,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迟搪塞,其实真正的原因裴氏知道,不就是看中了那个李庆安吗?
平心而论,李庆安的条件也非常不错,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北庭节度使。不知有多少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但裴夫人就是不喜,一方面固然是她对李庆安的第一印象不好。那年李庆安来独孤府相亲。她是见过一面的。长得又黑又壮,谈吐粗俗,着实一个当兵出身的粗人,而更重要的就是李庆安的身世,出身寒微,这对出身名门、门第观念根深蒂固的裴夫人来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现在独孤适一死,裴夫人没有了枷锁。她女儿的婚姻就要由她来做主了。
她眼一瞥,见丈夫依旧低头看书,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说话,她心中不由有些不悦,便坦率道:“如果老爷不反对,那明月的婚事就由妾身来决定,就这么定了吧!
独孤浩然在别的事情上都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唯独在女儿的婚事上他没有发言权,原因是四年前长女明静被圣上挑中和亲契丹,他当时的态度是极力赞成,不料不到一年,长女便被契丹人杀死,令他无比愧对妻子,在后面两咋。女儿的婚事上他便承诺了妻子,他不会插手,此刻见已经无法用看书来搪塞了。独孤浩然只得叹口气道:“只有一条,女儿自己喜欢便可,其他我没有什么意见。”
若要女儿喜欢,这婚事可就黄了,裴氏笑了笑道:“她们懂什么。洞房花烛夜郎情妾意,日子久了,哪有夫妻不恩爱的,再说她们现在喜欢,无非是看中相貌风流,却不了解秉性,将来生活在一起几十年。若脾性不和,闹出矛盾来怎么办,老爷是过来人,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了吧!”
独孤浩然半天找不到话反驳小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丫鬟禀报:“老爷,管家说有客人来了,是张相国。”
“啊!”独孤浩然腾地站起身,急对妻子道:“夫人,我去会客,明月的婚事容后再说
说完,他急急匆匆地走了,裴夫人也愣了半晌,她眼睛忽然一亮,忽然明白过来了,一转身,也向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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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以死抗争
浊孤浩然匆匆老讲贵客室内,拱年歉意道!“不知张尚呕出训,未曾远迎,还望尚书海涵。”
张筠正在喝茶,见独孤浩然进来。他站起身回礼笑道:“是我不请自来,道歉的应是我才对。”
“张尚书客气了,快快请坐。”
两人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一名侍女又给独孤浩然也上了一杯茶。独孤浩然端起茶杯,掩饰心中的一丝不安,张筠选择今天上门自然不是为父亲一事而已,四十九日已过。独孤家可以谈一些正事了,他隐隐猜到张筠极可能还是为女儿之事而来。
独孤浩然之所以不太同意明月嫁给赵绪明,其中一咋。原因是他为太子党人,而张筠表面上看持庆王李综,当然,党派之争是他们这一代人的事,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也卷入其中。所以赵明绪的支持太子还是庆王,这其实也并不重要。关键还是女儿的态度,独孤浩然一直以溺爱女儿而出名,在婚姻大事上,他尊重女儿的选择,他知道明月并不喜欢赵绪明,女儿不喜欢,他就不想勉强。
“家父之事令我心力憔悴,很多事情也暂时无心考虑,以至于进京两个多月了,也没有去拜访张尚书,真是很抱歉。”
不等张筠开口,独孤浩然便抢先定下了论调,家中不便谈喜庆之事。独孤浩然的态度在张筠的意料之中,他笑了笑道:“浩然贤弟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年先父去世时,我也悲痛了很久,但先人既已仙去,我们为人子者尽了孝道,最终还是要回到各种繁琐的国事家务中来,我今天来,是想和贤弟谈一谈新相国一事。”
独孤浩然愣住了,“新相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张筠笑着继续道:“贤弟可能一直忙于丧事,朝中的一些事情不太了解,前几日圣上和我们几个相国谈到了扩相一事,现在朝中相国只有五人,圣上的意思是想扩大到八人,除了杨国忠已任兵部尚书外,还有两个名额未定,命我们各自推荐一人,李相国推荐了河西节度使安思顺,陈相国推荐了户部侍郎崔翘。裴尚书推荐了扬州太守卢涣,杨慎衿还没有定,我这里也在考虑之中。如果贤弟有兴趣的话,我这个名额可以给你。”
独孤浩然抨然心动,入相,这是他做梦也渴望之事。父亲去世后。独孤家族便陷入了弱势之中。如果他能入相,不仅一改独孤家的弱势。而且他个人的仕途也将达到辉煌。可一旦他点头,他身上就会贴上张党的标志,太子那边又会怎么想?独孤浩然心中十分为难。
独孤浩然的表情落入张筠的眼中,他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这件事颇大,贤弟也不用急着回答,可考虑两天再答复我。”
说到这,张筠话题一转又笑道:“还有另外一件小事,年初时。我曾为门生赵明绪来求过亲,当时令尊没有明确答复,后来朝务繁忙,也就忘了,呵呵!我可不是个好媒妁,可前天赵明绪又来找我,他还是想娶独孤之女明月为妻,这着实令我有些感动,没办法,我只要厚颜再来替门生求一次婚,还望贤弟玉成美事。”
果然是为了明月之事,独孤浩然沉吟不语,张筠的诱饵抛在前面,他倒不好明着拒绝了,这时。张筠忽然看见对面的房门下有个人影在晃动,有人在偷听他们谈话,张筠心念一转,他立刻又笑道:“我也知贵府现在不宜办喜事,所以这门婚事只要贤弟先应允了,定下名份,半年后从容考虑婚事,这样可好?”
“避”独孤浩然犹豫了一下,道:“这件事让我再考虑两天,一定会给张尚书一个明确的答复。”
在门口偷听的,正是裴夫人。她听此事有望,本来正心喜,不料丈夫却又拖延,她心中不由大急,她想出去应允,可那样又显得无礼,正无计可施时,只张筠站起身笑道:“那好吧!我就再等两天,提名和联姻之事,望贤弟一并答复,我就先告辞了。”
“呵呵!我送的书一程,张尚书,请!”
两人寒暄着走出了房间
“老爷,听说张尚书来了,可是为了明月之事?”
独孤浩然网回到内院,夫人裴氏便笑吟吟迎了上来,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哦!张尚书是为公事而来。”
“公事?那明月的婚事没提吗?”裴夫人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嗯!好像提了一点点。”独孤浩然吱吱呜的地答道。
“那么结论是什么?”
“我说要考虑两天。”
“那老爷准备怎样考虑呢?”
裴夫人努力使口气变得宽和一点,她勉强笑道:“老爷,别怪我问得太多,明月的婚事让我忧心了几年,我这个做娘的不管,可能就没人管她了。”
独孤浩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只有一咋。答复,只要明月自己愿意,我就没有意见。”
“那好,既然老爷一定要坚持女儿的想法,那我去和她谈一谈。”
话音网落,院门口出现一名小丫鬟,盈盈施一礼道:“我家主母请夫人过去。”
这个小丫鬟是独孤适之妻张夫人的贴身丫鬟,自然就是张夫人请儿媳裴夫人过去了,裴夫人和她这个婆母的关系不是很引她们年纪相仿,张夫人就比她大岁,其次张失知壬出小到一年便改嫁给了独孤适,让她有些不耻,再加上张夫人为老不尊,没有长辈的风范,上元中秋还私自跑出去和年轻人跳舞,这些都让从小礼教极严的裴夫人瞧不起她,裴夫人哼了一声,网要回绝,独孤浩然却道:“夫人,你就去看看她吧!父亲去世了,对她打击很大。我们做晚辈的应多关心关心她。”
裴夫人瞥丈夫一眼,她可不愿丈夫跑去关心他这个年轻的后母,便点点头道:“好吧!我去看看她。”
裴家占地很大,张夫人和裴夫人虽然同住后宅,但她们的宅子之间却有一道高墙相隔,要走两道门才能过去,裴夫人带着两名丫鬟慢慢来到张夫人后宅,却隐隐听见张夫人的笑声传来,“这次你可踢偏了!”
绕过一丛细竹,只见张夫人孝服已除,正和几名丫鬟在踢毡子,自己女儿明珠也在里面,裴夫人眉头皱成一团,丈夫死去才五十天,她便除去了孝服,还放肆欢笑玩娱,这太过分了,丈夫还说她悲痛难抑,公公网去世的那几年她悲痛难抑不假。可现在,她哪有半点受打击的样子。
裴夫人走上前,哼了一声斥责女儿道:“明珠,谁让你除去孝服了?”
明珠没想到母亲会来得这么快。吓得她一吐舌头,怯生生道:“不是说过了四九就可以除孝服吗?”
“哼!要除孝服,也要为娘来决定,你怎敢擅自除去孝服,还踢甚子。你对得起死去的祖父吗?”
一边骂女儿,目光却不屑地向张夫人膘去。
张夫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指桑骂抚,她脸一沉道:“是我让明珠除去孝服的,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哟!看祖娘说的,没有什么不妥。祖娘说能除孝服,那就没有问题。明珠,大人有话要说,你先去吧!”
裴夫左的话说得很客气,她已经决定,绝不会再让明珠进入这个院子。
“祖娘。那我先去了,改天找你玩。”明珠有点害怕母亲,匆匆溜走了,可走到拐弯处,却趁母亲不注意,钻进了竹林中,偷偷躲在林中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