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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殷勤时,桓宗真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桓宗真人与箜篌仙子?”长德想了想,立即摇头反驳道,“桓宗真人在剑道很有造诣,我们剑修何时看重过这些虚无缥缈的个人情感?更何况箜篌仙子不过十多岁的骨龄,还是云华门弟子,他们这两个宗门,修道理念不同,宗门管理方式也不同,又怎么会产生感情。”
绫波犹疑道:“难道是我想多了?”
“修道者之间,不似普通男女,寿命太长,看得太多,就不容易动心了。”长德看着还不到一百岁的小师妹,“你年岁尚小,不知道时间对感情的磨砺。”
年少时,愿意为情爱付出生死,即便轰轰烈烈一场也不后悔。年龄越大,对感情看得就越淡。看多了生死别离,便再难因其他人或者事而触动。
整个修真界,修为高深的大能中,又有谁有过道侣?或许曾经有过,但最后仍是为了追求各自的道,分道扬镳。
“难道就没有天长地久的感情吗?”绫波追问,“没有一个特别的存在?”
“没有。”长德摇头,“一个都没有。”
绫波虽没有心动之人,但对美好感情却有着向往,听到大师兄的回答,难免有几分失落。
“你不必介怀,或许未来会出现这样的神仙眷侣,只是不是现在。”长德笑着安慰,“你与其他师兄去逛街吧,我回去整理一下进秘境需要的东西。”
绫波点了点头,想到要买的东西,把心头那点失落忘得干干净净。
长德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到底还是年岁小。当年一位大能与他的道侣感情轰轰烈烈,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这份感情,还是没有经受住时间的消磨。两人相爱时有多浓烈,分开时就有多平淡。直到他的道侣陨落,大能却又忽然疯了一般,四处寻找复活道侣的办法。然而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活着的人还要在无尽岁月中继续活着。
这位大能已经消失了几百年,或许早已经陨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与泥土化在了一起。
箜篌把买好的东西与写给宗门的信,一起放进收纳袋中,送到了驿站,让飞剑使者把它们送回去。出门前她想了很多,比如万一没赶得及出来,她就要在秘境中关个几百年,所以她要提前告知宗门她去了哪儿。
“哎”箜篌在某家店铺里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能一眼发现此人,不是箜篌的眼神好,而是对方的脑袋太方,芸芸众生中,他就是最耀眼的存在,“那好像是双清真人?”
在他们面前的双清真人总是保持着微笑,是一位热情好客的主人。此时不笑的他,看起来倒更有宗门之主的威仪,尽管他此刻挑选的是小孩子喜欢的玩具。
挑好玩具,他还亲手摸了好几遍,似乎确认上面没有木刺后,才满意的点头。
这是买给年纪尚小的徒弟?
“这个双清真人”桓宗带箜篌往另一个方向走,“此人野心不小,你不要与他太过接近。”
“他想算计我?”箜篌惊讶,她一个宗门小弟子,算计她有什么好处?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元吉门想进入十大宗门,首先需要扳倒的宗门是谁?”桓宗是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对于人心或是野心,却看得清清楚楚。
“谁?”箜篌瞪大眼睛,“不会是我们云华门吧?”
桓宗看着她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因为我们看起来最老实本分?”箜篌皱眉,“欺负老实人可不好。”
桓宗:“”
“不过没关系。”箜篌很快释然,“这些事有宗主与峰主们操心,我们宗门的长老与峰主可厉害了。”
桓宗:“嗯。”
他们若是不厉害,云华门上下哪还能舒心的过日子?
“不过你提醒得对,我要写信告诉宗主此事。”箜篌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先不要急,若是我猜测错误,反而不美。”桓宗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拿传讯符出来,“此事牵涉到两个宗门的和平,引起误会不好。”
“你想什么呢。”箜篌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只是提醒而已,宗主他们自会有定夺,不会乱来的。”明明觉得可疑,为了稳妥不告知宗门,那不是给对方可趁之机。
不管是真是假,早点让宗门知道,有防备之心不是更稳妥?反正这件事除了宗门内部知晓,又不会传到外面去,怕什么矛盾?
人年轻的时候,思考问题时总是简单直接,但有时候恰恰就是简单直接,才能避免很多误会发生。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年轻,还因为她对宗门,以及宗门对她的信任。对于箜篌而言,云华门就是她的家,在外面发现了任何她觉得可疑的事,给家人告状再正常不过。云华门也不会因为箜篌传错了消息,而对她严厉指责。
这种相处方式,琉光宗做不到,也无法做到。这是一份独属于云华门与弟子之间的信任,外人理解不了,而他们似乎也不在乎外人是否理解。
想明白这一点,桓宗不再劝箜篌:“那我们回去就处理此事。”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太适合传飞讯符。
“好。”箜篌拽住桓宗,“那我们快些回去。”
低头看了眼被拉得紧紧的袖摆,桓宗失笑:“好。”
两人走了没多远,与自称有事要处理的绫波迎面碰上。
绫波:“”
奎城这么大,怎么还能遇到他们?她看了眼桓宗被箜篌拽住的袖子,这是男女之间纯洁友谊的相处方式吗?
“绫波仙子。”注意到绫波的眼神,箜篌低头看了眼桓宗身上被自己拽得皱巴巴的袖子,松开手与昭晗宗几名弟子见礼。
“两位请随意,告辞。”绫波怕自己再跟箜篌说几句话,又要推翻刚从师兄那里得来的认知。
“她走那么急干什么?”箜篌望着绫波的背影,“抢御霄门新款裙子?”
看着被丢开的袖子,桓宗道:“前几日我在吉祥阁看到成易道友手上带了一枚扳指。”
“你说的是那枚黑色扳指?”
“对。”桓宗绷着脸,看起来很严肃,“朴素大方,戴起来还不错。”
“那是我炼制的。”箜篌笑眯了眼,“那是我在雁城炼制的,全靠你送给我的精火,我才能炼制成功。”见桓宗拇指上空荡荡的,箜篌便道,“若是你不嫌弃,我给你也炼制一枚。”
“好。”桓宗回答得毫不犹豫,“我还没有扳指。”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桓宗的手,箜篌开始默默思考,究竟要怎样的扳指,才能配得上这样一双手呢。
回了元吉门后院,箜篌回自己院子准备传讯符。桓宗回到自己院子时,林斛正坐在石桌边泡茶。看到他回来,林斛放下茶杯,“公子回来得正巧,茶刚泡好,你要尝尝吗?”
桓宗走到石桌旁坐下,等林斛把茶给他倒好:“你想跟我说什么?”
林斛并不是喜欢品茶的人,今天特意在院子里泡茶,明显就是在等他回来。
“公子误会了,我只是见春日暖阳高照,想出来晒晒太阳。”林斛把茶杯端到桓宗面前,“还有宗门方才传来讯符,近来会在各地宣传邪修的危害,以及防止邪修邪恶手段的各种注意事项。宗门的意思是,若是我们看到本宗门弟子在外面受到危险,最好是出手相救。”
“我知道了。”桓宗缓缓点头。
茶水略有些烫,但是桓宗喝起来却刚刚好。自从身体出现岔子以后,他的部分感官便不再像以前那般灵敏,就连痛觉也有所退化。也正是因为此,无苦老人那件催生心魔的法器才对他影响不大。
抬头看了眼印在墙上的橘色阳光,桓宗不再开口。
“公子今天早上的反应,太过了。”林斛看着他这张神情淡漠的脸,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桓宗测了侧脸,苍白的脸被阳光染上了金色。
“周肖乃元吉门掌派大弟子,性格敦厚,并未有失礼的地方。”林斛继续道,“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该如此。”
“他好与不好,与我并无干系。”桓宗眼睑动了动,淡漠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类似恼怒的情绪,“他离箜篌太近了,他们不合适。”
林斛惊愕地看着桓宗,似乎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又似是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他相貌平平,天资普通,心性也无出彩之处,师弟师妹们也都不省心。”桓宗可以挑出周肖身上一大堆的毛病,“他的骨龄不小,修为却还那般低微,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比得上箜篌,这样的男人,何德何能敢肖想云华门五灵根亲传弟子。”
桓宗这席话显得有些刻薄了,以往的他,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林斛愣怔了很久,才轻轻开口:“可是公子,这一切应该是云华门忘通真人烦恼的事。”
呼。
风起,吹动树梢,桓宗的眼睫毛也被风吹得颤动起来。
桓宗对上林斛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林斛跟在他身边三百年,名为仆从,实则亦师亦友。林斛大多时候都很沉默,也不轻易对他行为发表意见。
他放下茶盏,移开自己的视线,绷紧嘴角许久没有说话。
“桓宗,桓宗!”穿着鹅黄裙衫的少女趴在墙头上,朝他招手道,“我在收纳戒里找到了一瓶青元师叔炼制的丹药,对灵台有益处,你拿去吧。”
她手腕上的月光色缎带在阳光下晃来晃去,闪耀着美丽的光芒,却也比不上她脸上的笑灿烂。
桓宗怔怔地看着她,耳边是春风吹起的声音。
风声很小,但是他却听得清清楚楚,这股风吹进了他的耳朵,他的眼睛,他的大脑,还有他的心中。
“桓宗,你怎么了?”爬墙少女从围墙上跳下来,走到桓宗面前蹲下,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走神?发呆?见我太漂亮,失了神?”
“嗯。”桓宗看着她笑,“你猜得没错。”
“什么?”
“看你长得太漂亮,失了神。”
“真会说话。”箜篌把丹药放到桌上,叹息般摇头,“可惜师姐们早就告诉我,男人说的漂亮话,听着高兴便够了,万万不能信。”
“我不说谎。”桓宗看着她,眼底满是认真,好看的桃花眼里,蕴满了温柔。
箜篌捂了一下小心脏,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丹药你留着吃,我回去了!”被美得天下无双的男人用这种眼神看着,很容易让女人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
美色害人,太害人了。
箜篌跳到围墙上,往后看了一眼,匆匆跳回自己院子。
为了广大女同胞着想,她要与桓宗做一辈子的朋友。美色要害人,就来害她吧,其他女孩子是无辜的!
看着匆匆跳墙跑开的少女,桓宗扭头看林斛。
“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你能把好好的小姑娘吓走。”林斛扭过脸,伸手把自己的脸遮住。
把细腻冰凉的玉药瓶握在手里,桓宗站起身道:“林斛。”
林斛放下手看他,阳光太过刺眼,他眼睛有些花,桓宗的表情在他眼里有些模糊。
“有时候做事,也许不需要想明原因。”桓宗弯起嘴角,“余下的人生还有多久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很快活。”
林斛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却被桓宗打断。
“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很多,你会习惯的。”把玉药瓶放进收纳戒,“熟能生巧,见怪不怪。”
林斛:“”
公子不仅被染缸染成了五颜六色,连文化水平也下降了。
熟能生巧,见怪不怪是这么用的么?
夜里,奎城开始下起雨来,雨下了整整一夜,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到了午时,春雷炸响,大雨仍旧未歇。
在屋子里看书的桓宗看了眼窗外,站起身走出门外。
秘境开了。
在屋子里打坐的箜篌察觉到天地间涌动着不同于往的灵气,她撑开伞走出门外,就看到了站在她院子里的桓宗与林斛。
“桓宗,林前辈,是不是秘境已开?”箜篌走到桓宗身边,见他面色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好一些,放下心来,“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桓宗点了点头,抛出飞行法器,三人坐上飞行法器,便朝秘境所在之处赶去。
秘境入口在一座山谷中,外貌看起来极不起眼,若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看了,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山洞。箜篌等三人刚到,昭晗宗的弟子便已经赶了过来。
在场的修士并不多,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元吉门几名修为不错的弟子,以及几个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的散修。
散修看到名门弟子出现,不仅没有恼恨,反而松了一口气。秘境中危机重重,仅凭他们几人,根本不敢往里面走。有这些名门出身的修士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修为高深,护身法器也多,不会看到他们得了什么东西,就想着杀人夺宝,最重要的是品行端正,若是见他们这些散修落难,能救的时候绝对会伸出援手。
也正是如此,在场的几个散修纷纷上前见礼,得知箜篌与桓宗的身份后,态度更是加倍的热情。
箜篌仙子与桓宗真人的尊名他们早就听说过,不仅仅因为他们曾出手救过好几名清风门弟子,还有他们对散修持褒扬态度的原因。据说两个月前有邪修冒充散修作恶,以散修自居,借此挑拨散修与宗门修士的关系。然而箜篌仙子却说,散修自由率性,心性极好,绝不会做出邪修那些事。
这些话传到散修耳朵里以后,就成了箜篌尊重散修的证明,所以尽管箜篌还没做出什么震天动地的大事,在散修心中,已经成了天分高、心性好、讲理又充满正义感的名门高徒。
“箜篌仙子果真美如九天玄女,出尘如青莲。”
“秘境中危机重重,仙子进入秘境后,定要多加小心。”
“这枚玉牌里有老朽的一道神识,现赠予仙子,若是仙子遇到危险,就捏碎玉牌,老朽一定尽快过来相助。”散修中修为最高的是一位元婴老者,他是散修盟里的长老,为了守护这几位散修的安全,才被散修盟派来跟着一起进入秘境。
“多谢老祖。”箜篌接过玉牌,放进收纳戒中。
“不谢不谢。”元婴老者笑容越发和蔼,散修与名门宗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看似平和的表面下,却暗藏着名门弟子的高傲以及散修的无奈。能进入名门修行,谁愿意做散修。成为散修的,只有小部分人是为了自由,更多的却是因为无法进入名门。天分与修炼资源上的不平等,让散修一直处于不自信的状态,所以听到名门中地位颇高的修士夸他们,他们才会如此高兴。
更重要的是,箜篌仙子资质好,年龄小,未来不可限量,还对散修十分尊重。与这样的名门弟子交好,对散修没有半点坏处。
看着散修们围着箜篌打转,夸奖的话犹如不要钱一般,绫波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她长得没有箜篌好看,还是名气没有她大,这些散修怎么偏偏讨好她?
这里难道就箜篌一名女修么?
“诸位。”长德用术法抬高音量,让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说的话,“现在秘境已开,请大家注意安全,行动的时候,尽量不要分离得太远,以免遇到危险时,他人赶不及救助。”
“秘境开启的时间在一个月左右,这一个月里,我们昭晗宗会留弟子在外驻守,但为了稳妥起见,请大家尽量提前几日出来,我担心秘境万一不稳,会提前关闭。”长德看了眼在场的几十余人,“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