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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临表情有些微妙,朝凌月拱手道:“多谢仙子告知,不过那些店家并没有骗人,箜篌师叔与仲玺师叔确实在这些食铺尝过。”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箜篌师叔带着仲玺真人尝美食,从城头尝到了城尾,连小吃摊都没有放过。
真不知道,仲玺真人是以何种心情,陪着箜篌师叔做完这些事。年少慕艾时,他曾对箜篌师叔隐隐有过好感,不过这份好感,在看到仲玺真人如何对待箜篌师叔后,就化为烟云。
无他,因为他无法像仲玺真人那样,收放自如的撒娇。
堂堂仲玺真人,在箜篌师叔面前竟然是那副模样,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结道大典前七天,按照老规矩,箜篌与桓宗不能见面了,桓宗甚至不能住在云华门上。
没桓宗陪着一起玩,箜篌闲得无聊,就跑去教弟子术法,一来二去竟成了新弟子中最受欢迎的师姐之一。
结道大典的前一夜,箜篌以为自己会打坐一整夜,根本就睡不着。哪知道她刚沾着床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个梦有些奇怪,她没有看到自己,也没有看到师父,只看到两位师兄与青元师叔不太和睦。后来归临拜入宗门,被青元师叔收到了门下,宗门里频频闹出矛盾。
桓宗在哪儿呢?
箜篌刚有了这个意识,四周的风景就变了,变成了漂亮的琉光宗。
桓宗静静坐在巨石上,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只是脸色苍白得可怕,咳嗽时,竟然吐出不少鲜血。
“桓宗!”箜篌发现自己是一缕风,一团透明的气,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她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她看着桓宗的身体越来越糟糕,看着邪修忽然偷袭修真界,十大宗门死伤无数,桓宗拖着病体与九宿缠斗在一起,头上青丝变白雪,灵台破裂。
整个修真界化作汪洋血海,九宿最终虽被打败,但是整个月星门弟子无一存活,清净寺十不存一,几大剑修宗门死伤大半,云华门三位长老身死道消,五峰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最终分道扬镳。
从梦中惊醒,箜篌抱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还未亮起来的窗外,有些恍惚。好半晌后,她起身推开窗户,初八的凌晨看不到月亮,她看到的只有漫天星辰。
“大喜的日子,就不能让我做个好梦么?”箜篌朝天作揖道,“梦是反的,梦是反的。天道爷爷,你可要保佑整个修真界好好的,谢谢啦。”
作揖过后,她把桌上的点心与水果摆在窗台上:“给你的贡品,咱们这就算是说好了。”
天上的星星闪啊闪,有几颗流行划过天空,美极了。
望了一会儿天,箜篌终于从梦境中的惨像走出来,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喜服与喜冠戴上,对着镜子描起妆来。
修真界不讲究请什么喜嬷嬷,也不会让女修戴盖头。据传一千年前,有个从凡尘界出身的男修想让与他结为道侣的女修戴盖头,被这位女修一顿狠揍。
揍完以后,女修说,什么破毛病,女人的脸在喜宴上不能让其他男人看,男人的脸就能让其他女人看了?
两人的结道大典因为此事被取消,这位男修以自身悲惨的真实经历,促成了整个修真界男女平等的速度,至少再也没有几个男修敢让女修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天亮了,箜篌听到整个宗门传来了乐声,师姐们围在她身边,把她把头夸到了脚。
“灵慧师姐。”箜篌抓住灵慧的手,在她的梦里,灵慧被一个伪装成潭丰师兄的邪修杀害,新换上的流仙裙被鲜血染红。
“别紧张。”灵慧拍了拍她的手背,“反正都是走过场,你跟仲玺都那么熟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新郎来了!”
雍城百姓仰头看着在天空中奔腾而过的飞天马队,还有从天而降的红包与鲜花,激动得连连鼓掌。
飞天马过后,是两排华丽的飞舟,飞舟上坐着奏乐的乐师,仙乐阵阵。
后面还有起舞的飞天女修,华丽飞宫,红包雨一直没有停过。
低调的琉光宗炫起富来,没哪个宗门比得上。
终于()
结道大典前;琉光宗的管事特意传飞讯符给桓宗;问他结道大典是准备低调奢华还是奢侈得令整个修真界的人都心生羡慕?
本来这个问题管事是不打算多嘴问上一句的;反正以仲玺师叔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像那些浮夸男修;办个结道大典恨不得向整个修真界炫耀他的财力。
哪知道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得到的答案与他预想中完全不一样。仲玺师叔不仅要求大办;还要风风光光的大办。就连他身边的随侍林斛前辈也特意赶了回来,取了不少仲玺师叔私库的好东西,把整个庆贺结道大典的喜仪队;弄得金碧辉煌,声势赫赫,近千年几乎无人能及。
“真没想到;总是一副清高样的琉光宗炫起富来这么可怕。”清风门弟子躲在云华门角落里伸手接飘落下来的红包。这些红包里可不像是御霄门除夕夜发的那些;总是什么优惠券,打折券;而是真正的灵石、宝石、符篆或是药材。
“低调的人;高调起来才更有震慑力。”
抢到红包的清风门弟子满脸都是笑;不仅是他们;就连一些大宗门弟子;也偷偷摸摸用术法捡起掉在地上的红包,没有了平日的稳重。
听着四周有女修说仲玺真人与箜篌姑娘多配之类的话;凌月仰头看着天空中翩翩起舞的飞天女修,露出了一个笑意。此后五百年;甚至是一千年;看到过这场结道大典的人,恐怕都不会忘记今天这个场景。
摊开掌心,接住飘落的红色锦囊,锦囊上绣着“不离不弃”四个字,打开锦囊,里面装着九枚灵石。
寓意长长久久么?
她把九枚灵石放进自己收纳戒里,转头看到不远处昭晗宗的绫波正在弯腰捡红包,动作比几个男修快多了。她愣了愣,记忆里那个出门要婢女撒花开路,无时无刻都喜欢讲排场,跟女人比美的绫波,竟然拎着裙角在这里跟人抢红包?
注意到凌月的注意,绫波转身背对着凌月,用眼神逼退敢跟她抢红包的男修,弯腰把红包捡了起来。
不是她喜欢贪小便宜,只是箜篌这个人的运道太神奇,与她有关的红包多抢几个,肯定不吃亏。
喜仪队飞过正门,飞过前殿,跨过其他山峰,来到了栖月峰上。
桓宗身着喜服,骑在为首的飞天马上,站在石阶上的箜篌抬起头,与他的视线缠绕在了一起。
桓宗对箜篌笑了笑,挥袖用出了箜篌曾经给他用过的小术法。
闪烁的光芒在空中变成无数鲜花,这些花瓣慢慢飘落,整座栖月峰美得恍如在梦中。
那时候的箜篌走在街道道,笑着对他说,给他变一个戏法。
现在的他,每天都可以给她变很多很多的戏法。
“好漂亮”陪在箜篌身边的师姐们仰头看着空中飘落的“花瓣”,眼中露出艳羡。灵慧扭头对箜篌笑道:“我原本还担心仲玺真人性格闷了些,你这种跳脱的性格与他在一起,会受委屈。到了今日,我就知道自己白担心了这么多日子。”
再沉闷的人,在心爱的人面前,也会变得不同。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这是不需要的本能。这种本能印在骨子里,印在血脉中,只要遇到那个对的人,就无师自通。
“怎么会受委屈,桓宗除了生孩子不会,基本上所有的事都会。”箜篌带上带着幸福的笑,“他会炼制漂亮的流仙裙与发钗,会陪我四处游玩。”
“我小时候幻想过的东西,在他那里都一一得到了实现。”箜篌轻笑出声,扭头看灵慧,“所以师姐你不用担心,我会过得很好的。”
“我原本还想,你修为与仲玺真人一样,仲玺真人若是让你不开心,你也能跟他打个平手。哪知道他修为忽然嗖的一下上去,你现在已经不是他对手了。”灵慧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不过你不要担心,他如果敢对你不好,我们可以叫三位长老帮忙。”
“好。”箜篌点头:“我可是有后台的人。”
桓宗从飞天马背上下来,凌空一步一步走到箜篌面前,他与箜篌之间,只隔着几个台阶。
箜篌在台阶上,他在台阶之下。
他的身后,是穿戴整齐的琉光宗弟子,箜篌的身边,是云华门的师姐们。
明明此处有无数人,他们的眼中却只有彼此。
桓宗把手递到了箜篌面前,箜篌把手递到他掌心,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了一起。
“刚才外面撒了那么多红包,我一个都没有捡到。”箜篌想起刚来云华门那几年,每到除夕都会跟二师兄跑到山下接红包,然后两人在一起愉快的平分。
“我把最大的留给了你。”桓宗掏出九个锦囊,这九个锦囊与撒下去的锦囊不同,这是绘制了符纹的收纳精囊,看似小巧,实际上能装很多东西。
箜篌笑眯眯接过:“我就喜欢大红包。”
“你喜欢的,我怎么会给别人。”桓宗看着箜篌头顶上的凤冠,“这样的结道大典,你满意吗?”
“满意。”箜篌看着天空中还没有消散的花瓣,“很喜欢。”
什么低调简单,她才不要。她要整个修真界都知道,她喜欢的男人为她举办了千年以来最豪华的结道大典,为她付出了很多心力。
结道大典人生只有一次,简单低调有什么意思?
虽说她爱美,还有些小虚荣,但她还是一个好女修。
“你喜欢就好。”桓宗有些遗憾,“只可惜宗门里一些弟子去了其他宗门驻守,不然我能让大典更加热闹的。”
“没关系,这样的排场,已经足以让很多男女恨死我们了。”箜篌牵着桓宗的手,眉目如画,“日后只要有人举办结道大典,就会想起我们的结道大典。想一想就很开心呀。”
“你啊。”桓宗笑了笑,与箜篌走到了山峰边。
“请鸾凤和鸣车。”
琉光宗弟子齐齐祭出飞剑,飞剑在两人面前搭成了一座华光闪烁的桥。云华门的师姐们见状,也都祭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宝。
云层中,八匹飞天马驮着一辆华丽无比的鸾凤车停在了剑桥那头。
桓宗率先踏上用飞剑搭成的桥上,转身看箜篌。箜篌对他笑了笑,跟着踏了上去。
风起,箜篌身上的披帛猎猎飞舞,她脚步微顿,转身看着身后的云华门师姐们。师姐们笑看着她,甚是还有师姐用术法在剑桥四周,营造出龙凤飞舞的虚影。
“往前走,不要回头。”灵慧微笑着道,“我们就在你身后,你不要害怕。”
箜篌对她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声道:“我不怕。”
这一生,她遇到了最好的师父,最好的师兄,最好的同门,还有最好的桓宗。所以,她无所畏惧。
云华门正殿,宾客们都在大门外等着这对有情人出现,有人远远瞧着飞天马拉着一辆马车过来,忍不住惊呼道:“那可是鸾凤和鸣车?”
鸾凤和鸣车不仅是名字吉祥,而且这辆马车是琉光宗某位已经飞升的前辈所有物,据说只要坐过这辆马车,就会给人带来好运。自从这位前辈飞升以后,他们以为鸾凤和鸣车已经被前辈带去了仙界,没有想到竟然还在琉光宗,并且被他们藏了这么久。
为了办好这场结道大典,琉光宗把这种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看来金岳对徒弟的这门婚事很满意。
琉光宗拿出来的东西,几乎每一样都能让修真界看傻眼。而云华门似乎也不想自家弟子被看轻,摆放在正殿上的东西,都是不多见的好东西。
两个大宗门齐齐给后辈长脸的行为,让在场的宾客们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琉光宗好东西多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平日不显山露水的云华门也如此有底蕴,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以为,云华门在十大宗门里只能排倒数?
鸾凤和鸣车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降落,穿着华丽喜服的新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什么叫天作之合,容貌出众?他们总是用这种话来夸奖别人,但是到了今天,这两句话只能算是实话。
总是一袭白衣的仲玺穿上艳红的喜服,整个人都染上了喜气,那张好看的脸,让不少女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头戴凤冠,长裙曳地的箜篌更是人比花娇,两人站在一起,实在再相配不过。
有心人发现,某些宗门平日不露面的长老也出现在人群中,琉光宗与云华门几位长老倒是不见踪迹,不知去了哪儿。
“拜天道,得天道庇佑,愿二位携手飞升,早登仙界。”
箜篌与桓宗站在殿门外,朝着天空深揖到底。
“入殿门,拜先祖。”
殿内的贡桌上,摆着代表云华门与琉光宗的徽章。这一拜,是为了感谢历任先辈的付出与对后辈的教导。
“夫妻对拜。一叩首,与天地同游。二叩首,恩爱到白头。三叩首,相伴到永久。”
叩首结束,箜篌与桓宗从指尖逼出一滴心头血,这是结道大典上最重要的是,结同心契。
只有结了同心契,才能算是天道承认的道侣。
两人的心头血交汇在一起,最后一分为二,飞入两人的眉间。天上红云阵阵,灵气翻涌,这是天道承认了他们道侣的意思。
“礼成。”
嘭!
云华门的暑九长老从地上爬起来,怕了拍身上的灰:“结道礼成了?”
众人:“”
暑九长老干咳一声:“邪修终于打过来了。”没让邪修破坏徒孙的结道大典,他们已经很努力。
众人:“”
终于?
可笑()
邪修默默隐忍了几百近千年;这些年因为实力不济;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甚至连毫无修行天分的低贱普通人;也开始穿起绫罗绸缎;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反而是他们这些曾经显赫一时的邪修们;仿佛成了阴沟里的苍蝇臭虫;只能隐姓埋名,过着食不知味的日子。
低贱的普通人类算什么呢,生得多;给口吃的就能活下去,割了一茬又会长出一茬,邪修实在不明白;那些名门正派为什么要费劲儿照顾这些低贱的普通人。
更可笑是;不少正派修士竟然跟普通人混居在一起,丢尽了修士的颜面。
苦修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高高在上;为了体验所有人都匍匐在脚下的得意?
邪修看不惯名门正派的行为;眼见名门正派在整个修真界占了主导;他们心里是又急又气。名门正派多了;那么天下的灵脉资源也大多被名门正派拿走,他们邪修势单力孤;还能得到什么好东西?
近几百年来,正派隔三差五就出现几个惊才绝艳的弟子;尤其是琉光宗的那个仲玺;简直就是人形杀器,有他在的地方,就没有他们邪修好日子过。
好不容易等到尊主醒来,并且还有了整个修真界无人能及的大乘期修为,扳倒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有望,他们自然高兴万分。
初八这一日早上,天还没亮邪修们就在各个尊者的带领下,四面八方涌入雍城,准备在城内大杀特杀。
但是他们还没进城,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跑了这么久还没靠近城门?
一炷香前,他们刚从某一棵树旁边跑过,怎么现在又看到它了?
不对,不对,雍城不是内陆地区吗?怎么前面忽然出现了汪洋大海,海的四周还是几丈高的焰火?
冲到东门的邪修们不敢往前走,带头的尊者冷笑:“这些伪君子尽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