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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基米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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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峻峭的眉梢小心翼翼地抬起,无限配合地小声道:“所以这是一个恐怖故事?”

    毫无疑问,他真搞不懂女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甄爱脸红了,轻声解释:“糖果屋的巫婆用这些来迷惑hansel,把他养肥了吃掉啊。”

    他的表情有如醍醐灌顶,缓缓地连连点头,“是啊,好吓人。”

    甄爱:

    突然好想拿他去做小白鼠!

    言溯见她垂眸不说话了,脸微白手握拳,不是假的,这让他疑惑不解,思量了片刻,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想法。

    难道,

    童话之所以变成梦靥,是因为感同身受。

    “你不会是有个哥哥吧?”他随意一问,甄爱乌黑的睫羽狠狠震颤,想否认,可考虑到他的观察分析能力,说谎是徒劳,索性缄默。

    言溯盯着她的表情看,便知道说对了。

    那再深入一分析。

    “而且”他刚要说什么,剩下的话却凝在嘴边。

    难道死了,死得不太轻松,或许很惨。这么一想,她们一家人很可能是某种组织的人,只有她逃出来了。

    对她来说,那个地方不就是邪恶的糖果屋?

    言溯的话撂在半路,静默不语了。

    甄爱低头盯着手中的玻璃杯,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抬头就问:“我上次给你的密码,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没看。”言溯直言不讳,“尽管我对世界上所有的密码都感兴趣,但我不会让我的能力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这句话不是针对你,但你的那个密码,显然不是别人给你的,是你自己写的。”

    他顿了顿,道:“如果有人威胁或者骚扰你,我会帮你处理;可如果只是你的业余爱好或私人交易,我没义务去满足你。”

    甄爱并不觉得忤逆,反而有些好笑。

    任何和解谜有关的事情,都对他有天生的吸引力。那一串密码放在他这里,他忍着不看,一定很难受吧。如果有人想用密码干坏事,他当然不能为了满足他的兴趣和表现欲就擅自解答。

    她笑笑:“或许等我想好了告诉你它的来由,再请你帮忙吧。”

    言溯抬眸看她,突然发现,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随性豁达,不拘小节一些。他其实可以想象到她恶劣的成长环境和谍战片里才会有的恐怖经历,可她呢,虽然淡定从容,却不曾冷漠冰凉,看上去也不阴郁嫉恨。

    这样的人,让他看着好想

    研究。

    他问:“另一个童话呢?你不是听过两个童话吗?”

    “哦,”她微笑了,很显然这个童话是幸福的,“是阿基米德的故事。”

    言溯:“我怎么不知道,阿基米德写过童话?”

    “不是他写的,是以他为主角的故事啊。”这一瞬间,她乌黑的眉眼里眸光流转,

    “他很自信,说‘给我一根杠杆,我就能撬动地球’,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改变世界,不是很有豪气,振奋人心吗?而且,后来罗马兵破城来杀他,他蹲在地上,写写画画,满不在乎地说”

    “先等我把方程式写完。”

    “先等我把方程式写完。”

    异口同声,言溯也忍不住说出来这句话,说完意犹未尽,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是啊,任何时候,科学和知识,都不能向政治和武力低头。学者更不能向强权低头。”

    甄爱微微一怔,垂下眼眸,淡淡微笑:“这是我听过最美的童话。”

    言溯看着她唇角满足的笑意,心弦微动,起身去书架最底层的一角,抱了一堆书过来,齐齐摆在钢琴盖上,煞有介事道:

    “看你这么可怜,把阿基米德当童话,我来给你补课吧。”

    甄爱奇怪看着。

    言溯拿起一本,很快投入状态讲故事:

    “从前有个公主,很笨,她吃了巫婆的毒苹果,死了,被一个王子亲了,就活了。”他不开心地皱了眉,明显讲不下去了,“这么不合逻辑的故事谁写的?换一个!”

    他把白雪公主扔在一边,探身重新拿一本,

    “有一个住在阁楼里当女佣的姑娘,和王子跳了一支舞,就嫁给了王子”

    甄爱丝毫没有听童话的幸福感,而是谨慎地看着他,果然,他浅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其妙,“这乱七八糟都在讲些什么?”

    又换一本。

    “有条美人鱼,用自己的声音换了一双人腿,想和王子在一起,但王子和别人结婚了,然后她死了。”

    “”

    “悲剧?”言溯颇有不满,暗暗懊恼没给甄爱讲一个好点儿的故事,于是说,“还是换动物世界的吧。”

    “有一只小鸭子,他又丑又伤心,最后他变成了一只大白鹅。”

    “”

    一阵古怪的沉默之后,言溯摇摇头,沉默地笑了:

    “果然,阿基米德才是童话。”

    他微微抬头,目光沿着一排排静默的书籍往上,不知停在哪儿。柔和的灯光打他的眼瞳里,流光溢彩,他说:

    “毫无疑问,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童话。”

    这句认同让甄爱心里很温暖。

    她深吸一口气,淡静地挪开目光。

    她看到那一排照片,想了想:“欧文之前说你看出那个密码是死亡威胁,你还一直没有讲给我听。结果刚才你又说不是威胁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言溯随手抄了一张纸,拿起笔就在纸上画起来。

    甄爱凑过去,见他在画摩斯密码,刚要问他,可目光一抬,便落在他清秀的脸上。刚才不知分寸地一凑过来,距离很近,她闻见他身上清新的香味,像清晨的树林。

    她的心砰地一下跳,小心翼翼往后缩了一小点儿,问:“纸上的印记,你记得?你是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人的脑袋就像一个图书馆,”他头也不抬,一边解释着,手上没有丝毫停顿,

    “人的六种感觉就像是一本本的书,如果杂乱无章垃圾一样堆成一团,当然有很多信息会被遮盖,只看得到表层。可如果分类排序,清理归类,任何时候想要找的时候,输入索引就可以很快调取出来。比如这个密码,我给它贴的标签关键词是,‘甄爱’‘摩斯’‘复写’‘不值一提’,然后”

    他听到周围一片静谧,连女孩近在耳边的呼吸声都屏住了。

    他浅茶色的眼睛眨了眨,却没有抬头,手指微微一顿,不用想都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微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就像他第一次见面跟她说人的手分泌油脂一样。她肯定会无语地说:你用回答“是”就可以了。

    他立刻打住,继续写密码,隔了半晌,木木地说:“是,我是过目不忘。”默了默,补充,

    “还有听到的

    闻到的

    尝过的

    还有感觉到的

    当然还有心里的感受。”

    说完,他自己都默默皱眉,干嘛说这么多?

    但其实,甄爱并没有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认为他古怪又刻板,此刻反而觉得很可爱。她不自觉地幻想出他这枚看不透的脑袋瓜就像此刻的图书室一样,高高的图书直上云霄。他脑袋里还住着一个小人儿,勤勤恳恳地整理着他的记忆。

    她心中忽而划过一个想法,微风般在湖面撩过涟漪,说不出,抓不住:

    “那,很多年后,你不会忘记我吧?”

    他握笔的左手白皙修长,顿住,低着头垂着眸,乌黑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平静道:“不会忘记但,应该也不会想起。”

    他见过的一切,不存在忘记一说,全凭他愿不愿意回想,去记忆里寻找。

    如果以后是路人,当然不会想起。

    甄爱的心海平静如初,唇边泛起微笑:真是一个连说话都笔直的家伙!

第12章 阿基米德与密码12() 
言溯根据记忆复原了密码,看她:“看得懂摩斯密码吗?”

    甄爱不说话,拿过他的纸和笔,在纸上写了起来:“delfbenagust15025004412”

    言溯看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写完,唇角微扬:“我一开始把这三个单词的首字母当做关键词,上面的英文看上去像人名,数字像中国的手机号码,但放在美国的大环境下,不会有这样的电话号码。设计这个密码的人考虑很不周到。”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明显含着轻佻,仿佛嗤笑这人的不专业。

    甄爱:“现在不是评价人家密码好坏的时候吧?”

    “后面的数字同样应该换成字母。之所以分成三段来写,是因为有的字母代表的数字是十位数。比如15,它可能是第1个字母a和第5个字母e,但也有可能就是第15个字母o。所以15后面的数字0是为了表示,这个字母不是个位数。”

    甄爱:“所以150是第15个字母o,250是第25个字母y?”

    言溯抬眉:“剩下的不用我解释了吧?”

    甄爱早就跃跃欲试:“剩下的0441特地把0放在最前面,就是为了和前面两个数字区分,说明这次的字母都是个位数。故意写成441,不写成144或414,也就是因为英文字母只有26个。所以0441代表的是dda。后面特意标明的2感叹号,是要重算两遍,是吗?”

    言溯一副你继续的表情,甄爱立刻在纸上写写画画了:“所以现在的字母,是delfbenagust,再加两个oydda。”手中的笔尖停顿,她抬头看他,眼中全是征询,“难道,要用字母变位?”

    这猛地一抬头,刚好迎上他近在咫尺的脸。

    他见她低头认真写画,欺身过来准备指点一下的,没想她毫无预兆地仰头,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五指。

    甄爱愣愣的,眨巴眨巴眼睛,她的背后是钢琴,已经无处可退了。

    他的呼吸不紧不慢地痒痒地挠她的脸,可偏偏这个男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睛澄澈干净得像秋天的银杏树林,一瞬不眨盯着她。

    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在他浅茶色眼瞳里细小的影子,她看不清自己的脸,红了没。

    言溯一开始什么也没想,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感受到女孩温热的鼻息,暖暖软软的,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距离不太对。

    所以,

    他缓缓地,缓缓地,退了回来,完完全全坐进了椅子里,脸倒是没红,却明显带着木木的凝滞感。

    他垂下眼眸,看着甄爱手中的纸,语气略显僵硬,道:“嗯,就是字母变位。”

    甄爱也立刻将刚才的诡异抛诸脑后,精神抖擞地说:“我来试试。”

    “我们还是节约时间吧。”他忽然又恢复了傲慢的调调,直接说出答案,“deadbodyatsfu,goldenday”sfu是sorrelfraseruy,黄金日,大学死尸。

    “goldenday?是不是在有些地方,人们认为闰年闰月的最后一天是goldenday?”

    “嗯,所以我之前说的死亡密码,清楚了吧?”

    甄爱兴致盎然,没想到密码竟然这么有意思,现在看起来简单,可一开始找头绪的时候,没那么轻松吧。要不是言溯的提示,她不知道要想多久,“你真厉害,这种密码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吧?”

    “确实。”他倒是毫不客气,只是半刻后极轻地蹙眉,认真道,“但很多时候,一种密码往往有很多不同的解法。所以我才说,它不是死亡威胁。”

    甄爱不解:“现在已经有人死了,验证了啊。”

    “这其中有一个逻辑问题。”言溯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处,眼瞳微眯,“单纯的数字和字母密码,解法太多。所以发出人和接收人之间,必然达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解密方式,方便交流。so,

    如果接收人,也就是死者,她看得懂死亡威胁,知道有人来杀她。她还如此悠闲地在宿舍里等死,说明她视死如归到了一定的境界。

    如果死者看不懂威胁,那发出人还煞费苦心地搞一出接收人看不懂的密码,说明这人无聊空虚到了一定的境界。

    结果就是,这个密码不是死亡威胁。”

    甄爱恍然,不愧是逻辑学家。经他这么抽丝剥茧的一捣鼓,她真不得不感叹,这么明显的违和感,她之前为什么没发现?

    他交叉的食指有规律地轻拍着手背,像是一下下振翅的蝴蝶,“事实上,那天我以为你的舍友会对你不利,先入为主在第一刻就把它翻译成了死亡威胁。可之后的任何时候,我都没认为它是威胁。”

    “那究竟是什么?”

    言溯从甄爱手中抽过来纸笔,握着橡皮,认认真真把刚才的分析擦拭掉,只留了原来的人名和电话号码,道:“之前是我想复杂了,字母就是字母,数字就是数字。你先只看字母,对delfbenagust进行变位看看?”

    “feb”有了刚才的讨论做铺垫,甄爱首先想到了二月,剩下的就是

    她一震,惊讶地抬眸看他:“angeldust!”

    言溯眸光渐深,意味不明:“你也知道天使尘?”

    甄爱一梗,心里猛跳,却不显山不露水地解释过去:“不就是普斯普剂的俗称嘛,之前对迷幻类毒品做新闻调查,所以了解了很多。”

    可其实,她了解的不止如此,她还知道pcp普斯普剂的专业名称是苯环已哌啶phencyclidine。但她想不出江心怎么会和毒品扯上关系,赶紧问:“那这些数字呢?是什么意思?”

    “三个单词对应三个数字。angel150,是一家酒吧;对应dust的那250,应该是250克的意思;feb对应的是01442,2月29号。”言溯懒懒地长呼一口气,仿佛演讲完毕,不肯说话了。

    甄爱缓缓道:“原来,这个密码的意思是,2月29号往angel150酒吧带250克的angeldust。”

    言溯散漫地看她一眼:“真聪明。”

    甄爱:“我听得出来你是在笑话我。”

    这时,欧文散步回来了,和言溯说起山里的风光,说有处河流溪水很好,等到春天雪化夏天水涨,就会有大批的鲑鱼逆流而上。

    甄爱前一晚没睡好,先上楼睡觉去。

    没想这次没marie的带领,她竟然迷路了。

    古堡二层的走廊四通八达,弯弯绕绕,哪条走廊看上去都相似。甄爱好几次以为找到了房间,一拧门锁,打不开,只得重新找。

    好在试了几次终于找对了,洗完澡后没有睡衣,就裹着浴巾上床睡觉。躺了一会儿,发现黑暗中,她的心里异常的宁静。

    这个陌生的地方却莫名地给她安宁。

    她缩在被子里微微一笑,爬下床来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欧文给她买的助睡眠药,吞了两片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言溯看书到很晚,回房间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浴巾不见了。走到镜子前拉开,背后柜子里的其他洗漱用品还在。

    咦?浴巾呢?

    他立在原地左右看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这么晚了也不能去问marie,就拿了备用的。

    从光亮的浴室出来,眼睛完全不能适应黑暗的卧室,可他对这里一清二楚,闭着眼睛就找到了床,掀开被子躺上去,安眠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言溯的睡眠开始松动,似乎总有类似羽毛的东西,绵绵的软软的,在他脸上挠痒痒。

    他是一个任何时候都起床气十分严重的人,很是不满地睁开眼睛,却在一瞬间,所有的睡意都幻化成灰灰飞到月球上去了。

    甄爱的睡颜宁静安然,近在咫尺,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月光下女孩的脸蛋清透得几乎透明,他也可以很清楚地闻到她身上清新的香味,和自己一样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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