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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前所未有的银光骤然浮现,他竟然被夏清知从海里拉了出来,然后丢进了那道堪堪打开的时空裂缝中。傅琮思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夏清知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滚滚海水带往了更远的地方。她的身后,最后几架已被海浪打得破损不堪的战机,疯狂地不顾一切地追逐着。
然后一架架陨落。
陡然间,一道巨大的裂缝打开,刺眼的银光几乎覆盖整个海面。夏清知的身影只在那银光中一闪,就跌落进去。几个穆岩跳出机舱,飞身朝她扑去,却只有一个人,抓住了她的衣袂,也追进了裂缝中。其他几个,都淹没在海浪里。
更多的海浪,覆盖灌进了裂缝,清知和穆岩的身影,消失不见。
——
应寒时带着槿知,一点点艰难地靠近裂缝出口。
海浪已经变得如同滔天一般,从各个方向凶猛地朝他们吞噬过来,仿佛一片沸腾的蓝色火海。槿知的头死死抵在应寒时的胸膛,看着他的光刃一次次劈开巨浪,但是那些巨浪又立刻合拢,朝他们追逐过来。
他说过的,他说过的,即使是他的光刃,也是劈不开磅礴海水的。
可现在,他一次次发动攻势,宛如急风骤雨与海啸的对抗,护得她身旁短暂的安全。
她一次次听着,巨浪打在他背部的声音。因为头被他牢牢按在胸口,看不见他的脸,却听到几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听到他微不可闻的闷哼声。
“你别管我了!”她突然哭喊道,“你自己逃吧。”
“不行。”他只答了两个字。
槿知哭了出来,然后就听到又一阵大浪打来,狠狠撞上他的背。然后她就闻到咸湿的血腥味,在他们身边蔓延开。很快,就有鲜血从他脸上滴落,掉在她的脸上。
恍恍惚惚间,槿知听到他在耳边说道:“对不起,救不了他们。”
槿知心如刀割。
清知,清知,那个同样拥有时空裂缝中的女人,这个空间里的另一个她。
早在发现煤气瓶是空的时,她就有了猜疑。
清知的裂缝远强于她,她能穿越空间,焉知她不能同时预见未来?
清知今日突然出现,到底是真的想要替代她,还是想要
由自己迎来死亡那一幕?
槿知,再也无从知晓她心中的答案了。
——
深黑的天空,犹如永远望不见尽头的禁渊。
群星闪耀,光芒清澈而冷冽。
大片大片淡蓝色的水雾,浮动在空旷中。
夏清知也在其中。
在掉进太空后的几秒钟,她就失去了知觉。眼球爆裂,心脏停止。浅蓝色长裙上染满血迹。
最后一个穆岩跌落过来时,看到的已是这样的她。
他的眼球也在几秒钟后爆裂了,所有毛细血管全部扩张裂开。但在那之前,他漂浮过去,将她抱进了怀里。
然后低下头,跪在了万籁俱静的虚空中,一滴泪掉落下来。
他们会永恒地这样漂浮下去。
第95章 各自珍重()
山谷间,水流潺潺。因为落过大雨,到处都是湿的,树叶上,泥土里,岩石表面萧穹衍一行人,往密林深处穿行着。
“你看清楚了吗?是不是在这边?”萧穹衍嗔怪地问。苏言简意赅:“是。指挥官抱着个人,就是往这个方向跳离裂缝。”
这时走在最前的林婕忽然脚步一顿,失声道:“在那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片寂寂流动的水潭前,应寒时仰面躺在块巨石上,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眸紧闭,脸色苍白,尾巴和耳朵也没有显露出来。谢槿知被他单手搂着,趴在他的胸口,也是一动不动。
大家连忙跑过去,萧穹衍探了探两人鼻息,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他们还活着。”
一个小时后,他们与傅琮思在一片树林中道别。
傅琮思被夏清知丢进裂缝后,转眼间就跌落在地面。虽然精疲力竭,身上也有多处撞伤,但是没有什么大碍。
此刻,他脸色灰白,眼眶通红地望着萧穹衍等人。
萧穹衍说:“傅教授,我们要回那个空间去了。指挥官和小知还没醒来,他们需要得到救治。另外,根据夏清知在帐篷里留下的地址信息,我们在她家找到了晶片,一并带走了。”
傅琮思点了点头,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说:“谢谢你们为这个空间所做的一切事。保重。”
众人齐声答道:“保重。”
傅琮思看着他们转身,走向停在空地上的战机。很快,战机如同一道璀亮的流星,划过雨后碧蓝的天空,消失不见。
傅琮思的周围静悄悄的,他低下头,看到沾着水珠的青草,随风微微摆动着。头顶,有鸟儿清脆的叫声。他转身,步履蹒跚地走下了山。
正是下午光景,城市的街道车水马龙,很是热闹。只是他的衣衫早被洪水侵蚀得破损不堪,又加上他神色恍惚,许多人看到他,都绕开了走。
他看到人们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笑笑。走过一家电器行时,他停下脚步,听到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
“今天下午2点30分,有网友爆料在西郊看到数艘u~fo,并提供给我台模糊不清的画面。我们来看一看”
“真的有u~fo存在吗?这个话题在科学界一直没有定论。不过经过调查,大部分所谓ufo的照片和录像,都是伪造的,或者是目击者误把飞机、甚至风筝,当成了u~fo”
“为此,我台专门咨询了中科院著名天体物理专家。专家表示,u~fo的存在是可能的。不过今天下午多名网友目击的所谓的’u~fo’,很可能是雷电天气,云层折射光造成的一些虚影。原来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在此,我们郑重提醒广大市民,雷雨天气,请注意安全出行”
“原来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傅琮思在嘴里默念这句话,慢慢摇头失笑。
等走到分岔路口,他却停步了。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这几年,他都是住在沈家。如今沈家父子已死,庄园已毁,成为了当地警方的一宗悬案。沈家,是不能也不愿去了。
应寒时他们,也已经走了。暂时落脚的青年旅舍,也是人去楼空。
而清知他的眼中泛起泪水,他连这个可怜又可敬的女人,住在哪里,她的家是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最后,他懵懵懂懂,居然走到了昔日就职的研究所门外。
这是国内最好的一家研究所。高大气派的楼群,严肃整洁的建筑。门口还有大棵大棵的梧桐树,繁盛依旧。
他在一棵树下,席地坐了下来。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曾经,他也是一名受所有人尊重的、体面的科研工作者。曾经,抵御洪水制造诺亚方舟,是他坚韧固执的梦想。
今天,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所以他回到这里,他可以无愧地对自己说,他做到了。
正安静地坐着,就看到几个人从研究所大门走了出来。他们大多没有看到他,或者看到了也没认出。只有一个跟他曾经相熟的同事,迟疑地看着他,然后落后几步,走了过来:“傅琮思?”
他竟然也不想起身了,抬头看着他,微笑:“我是。”
那同事非常吃惊,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现在在做什么?”
他平静地答:“没做什么了。”
同事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琮思,如果外面混得不开心,就回所里吧。你是我们那一批中,资质最好的。院领导也经常念起你,你如果回来,肯定也有位置。你看,你以前总说今年的夏天,会发生毁灭性的洪水,还说什么平行空间,扯那些科幻的玩意儿。你看,现在夏天都要过完了,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也不会有人因为灾害死去。听我的劝,回来吧。”
谁知傅琮思听完他的话,却笑了,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眼中却涌起泪水。
“对,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会有人死去。”他重复同事的话,又哭又笑,甩开同事的手,转身就朝长长的、绿树成荫的街道走去。
同事望着他孤单的身影,静默良久,低声骂道:“神经病!”
傅琮思沿着街道一直走一直走,沿途车流穿梭,阳光灿烂。有相拥的情侣从他身边走过,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幸福;也有老人一脸溺爱看着孩童,嬉笑奔跑在蓝天之下。这个世界,依旧喧嚣而宁静。
傅琮思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满足地笑了。
数月后,傅琮思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中学教师,教授物理和数学。终其一生,默默无闻。却培养出无数优秀的学生,更有数人成为国内著名天体物理学家。
这是后话。
——
“小知。”
“知。”
“快醒醒,重伤的指挥官还等着你去呵护疼爱呢。”
“知,你什么时候才会醒?”
朦朦胧胧中,谢槿知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那是两个人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吵个不停。
她的头阵阵发疼,想要关掉耳朵,不再听他们的声音。
等等
指挥官?应寒时?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素净的、似曾相识的天花板。阳光从旁边照射过来,她看到了窗外平静的湖水。
这是应寒时的家?
床畔,萧穹衍高大精壮的金属身躯,正背对着她忙碌着。听到床上的轻微响动,他的身躯陡然一僵,转头望向她,露出惊喜交加的笑容:“小知!你终于醒了!”
槿知浅浅笑了笑,撑着床勉力坐起来:“我们回来了?”
萧穹衍马上跑过来扶住她:“是的,我们回来了。你躺了整整两天两夜,动作要慢一点,不然会摔倒的。”
槿知抓住他的胳膊,抬头望着他:“应寒时呢?”
萧穹衍的眼睛垂了下来:“还在昏迷中。小知你一会儿看到不许难过,他受的伤比你重多了。”
槿知一下子跳下床:“带我去见他。”
——
推开房间的门,首先看到一室寂静的阳光。庄冲、苏、丹尼尔等人得知她醒来,都过来了。但是他们跟萧穹衍一起站在应寒时的门外,没有跟进去打扰。
槿知一个人走进房间里。
他就躺在洁白的大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槿知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上身没有穿衣服,露出精瘦结实的肩膀,上面缠满了绷带。黑发垂落额头,遮住了他的眉。那双眼轻阖着,呼吸缓慢而均匀。
槿知在他床畔坐了下来,目光分毫不移地盯着他。想要触碰他,却又怕让他不适。
“放心,指挥官只断了十二根骨头。”萧穹衍在门口小声说道,“而且他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再过几天就能长好。”
断了十二根吗?
她盯着他过分苍白的脸。同样的遭遇,她在他怀里,却一根骨头都没有断。甚至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他用身体替她挡住了所有洪水啊。
“他为什么还不醒?”她问道。
“这个洪水的撞击力量确实太大了,到底是血肉之躯,大脑会受不了的。他可能还会昏迷几天。”
槿知轻轻“哦”了一声,抬眸望去,却见半张残破的纸片,放在他的枕头边上。上面依稀几个字“愿与寒时白头偕老。”她记得这张卡片是被他放在衬衫口袋里的,大概是被萧穹衍他们拿了出来。
“小知,你亲他一下。”站在萧穹衍背后的庄冲忽然开口,“亲一下,说不定就醒了。”
丹尼尔和苏都是微微一笑,萧穹衍眼睛一亮:“真的吗真的吗?我要看我要看”却被庄冲一把拉开,然后庄冲朝槿知郑重地点了点头,关上了门,替她挡住了所有打扰的视线。
室内变得安静无比。
槿知望着他清澈的容颜,静默片刻,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他一动不动,依旧安睡着。传说中公主用吻唤醒王子的画面,并未出现。
槿知脱了鞋,爬上了床,也躺了下来。然后轻轻握住他的一只手,整个人都蜷在他的身旁,慢慢闭上了眼睛。
“应寒时,你快点醒,我要跟你在一起。你要的一切,都给你。”
——第三卷唯一的槿知(完)——
第96章 番外 此生已忘言(上)()
夏清知很小的时候,就感觉爸爸妈妈,并不喜欢自己。
好几次她睁开眼,就看到他们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伸手想要抱抱,想要亲近,他们俩却都不理。
那个时候,她就会觉得很难受,也又是懵懂茫然的。
后来懂事了才知道,父母那时的眼光,叫做惊恐。因为小小的她,总是不由自主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这个孩子小知她莫不是撞邪了”妈妈压抑哭泣的声音传来。
“她是鬼吗”爸爸低声嘀咕。
“知知不是鬼!不是!”才几岁的她,听到父母的窃窃私语,急得不行,冲进半掩的房门。母亲到底还是哭着抱住了她,父亲却推开了几步。
“爸爸妈妈,不要不理知知,别不要知知!”她在母亲怀中哭道。
“嗯乖孩子”母亲柔声哄道,“爸爸妈妈会永远爱知知的,会跟知知在一起。”
后来,夏清知渐渐知道,所谓的承诺,都有失效的那一天。无论亲情,还是爱情。
父亲一直就是个赌徒,在她十岁那年输光一切,跑了。她和母亲开始艰苦的生活。母亲每天要做好几份工,甚至卖掉了家里的大房子,搬进了个老旧的小区,才勉强还上赌债。而她自小就沉默寡言,要学会自己做饭,洗衣服,做一切家务。每天上学放学,不会有人接送,即使下大雨,也要在老师无奈地注视下,一个人淋着走回来。
到十二岁时,她终于可以控制瞬移能力了。这是只有她和妈妈知道的秘密。当天晚上,她就进入了一家富人的别墅里,偷了叠钱回来,递给妈妈,然后淡淡地说:“妈,你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
妈妈迎头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这钱哪儿来的?偷来的?”
她不出声。
生活已经将曾经温柔的妈妈,磨砺得粗糙暴躁。她揪住夏清知的头发,狠狠说道:“清知,我们是穷,但是永远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再也不许你偷,再穷也不准偷!”
“知道了知道了——”她疼得哭了,挣脱妈妈的手,跑出门外。再回头时,却见妈妈颓然倒在地上,望着她。脸色显得后悔,但又执拗。
后来夏清知再也没偷过,直至母亲也离开她的那一天。
那年她十五岁。
母亲也许能够经受磨难,坚持让她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但是母亲无法抗拒爱情。孤身无依的她,终于爱上了另一个男人。那个出租车司机也愿意跟她在一起,但条件是不能带孩子。
那是一个细雨朦胧的早晨,夏清知躺在床上,听着母亲轻手轻脚收拾行李。最后,似乎在她房间门口站了很久,然后走了进来。
夏清知闭上眼睛,感觉妈妈在自己额头轻轻一吻,然后有泪水掉了下来。
夏清知忍着,没有掉眼泪。
“去吧。”她想,“开始你新的生活,妈妈。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下去。反正生活本身,也没有太大差别。”
母亲离开后,夏清知真正开始了属于她的生活。
家里开始变得乱糟糟的,她一点也不喜欢收拾,凌乱让她感到拥挤,拥挤让人觉得空间是满的,莫名就有种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