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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况是五五开。”罗伯特看着今天的杂志报纸，脸上露出了喜色。现在距离那次媒体发布会已经过去了一周，效果是越来越显著。
“这样一来，法官在审理之前，内心深处会处于一个较为公平的情况。”费恩走到窗前，看向公司门口，最近站在公司门口示威的人群已经少了很多，从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变成了只有几十个人散乱的走着，感觉还没有一旁的加强了警戒的警察多。
前些天守在他酒店门口的那些示威者已经彻底散去，他再也不用一出门就看到举着标语冲他大喊‘我们要平等’的人了。
“罗伯特，这里是你的主场，主审法官你知道是谁了吗？”费恩转头问道。
“当然，周一已经定下来了，怎么了？”
“那么他的成长经历和日常状况你也清楚吧？”费恩转身走向罗伯特：“汇总一下给我，开庭的发言，会更具有针对性。”
第21章 N。3 洛威尔自控公司案 开庭（）
开庭前的交锋只是一些开胃小菜，罗西一直到开庭前都没有采取什么有效的反击手段，实际上当这件事情引起全国大讨论的时候，事态发展早已超过了费恩和罗西可以掌控的范围。
不管怎么样，算是平手的结局，真的论起来，费恩觉得自己这方还是小吃亏的，温妮受到了伤害比取得什么结果都要亏。
最终在开庭前，又又两名原告女员工选择和公司达成和解协议撤诉，最终坚持起诉的只剩下五名原告。
密尔沃基市民事审判法院，诉洛威尔自控有限公司侵权案，民事审判庭。
费恩坐在被告席上扭头看着迪克带着温妮坐在旁观席，这场引起轰动的审理引来了全国各大媒体的记者，占据了一半的位置。其余的位置被更多的女性占据，大家在法官没来之前低声讨论着，让费恩想起小时候没有老师的自习教室。
很快法官到庭，经过起立迎接，算是正式进入了审理程序，审判庭内也安静了下来。
“我收到了被告在开庭前的动议答辩状，对原告提起的诉讼进行抗辩。”法官看着手中的文件，对罗西说：“那么双方就该事项进行辩论，原告代理律师，可以开始了吗？”
“是的，庭上。”罗西·戴维德律师整理了一下西装，走到审判庭中央说道。
“今年3月份，洛威尔自控有限公司负责生产电池的部门在给员工做定期体检时，发现有怀孕的女员工体内铅含量超标……”
费恩看着站在庭前侃侃而谈的罗西，觉得这个女人还是很有魅力的。真讲起来，她并不是十足的美人，如果没有一份气质在里面，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但此时的她穿着笔挺的西服，像一个战士一样举着证据，表情严肃而认真。倒是让人觉得凛然不可侵犯，而这种高冷的气质是很容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也难怪她可以掌控很多男性情人。
也许正是这种气质，让她成为第三次女权运动的领袖之一吧。
“我认为该案应当适用《民权法案》第七章第三节第703条第一款第二项之规定：对于雇主来说，下述雇佣实践将是非法的：（二）由于因为个人的种族、肤色、宗教信仰、性别或民族，而以某种剥夺或者倾向于剥夺个人的工作机会或者影响其作为雇员的地位的方式，限制、隔离或者将他的雇员或者应聘者分等。洛威尔公司的新规定已经严重侵害到我的当事人的自由选择工作的权利，并且伤害了她们的感情，请求法院依法判决。”罗西说完，挑衅的看了一眼费恩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
“有意思。”费恩喃喃自语道，果然是个很厉害的对手，她的一系列表述层层递进，并在最后结尾时援引的法条，从逻辑上来讲是无懈可击的。
“什么？”坐在他身边的罗伯特没听清，侧过头疑惑的问道。
“没，该我出场了。”费恩整理了一下西服，大踏步的走到庭前。罗西列举的证据适用的法律都非常恰当，并且在程序上不像刑事案件中那些愚蠢的检察官们留下漏洞可钻。算得上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只是，本身这个案子的核心点就是非常具有争议的词——平等。
“女士们，先生们，尊敬的庭上。非常感谢罗西女士的论述。”费恩对坐在原告席的罗西行了一个华丽的宫廷礼，好像他并不是在法庭之上，而是在十八世纪的凡尔赛宫舞会上。
罗西·戴维德冷笑一声，如同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随后不屑的将脸扭到一边。
“看来戴维德律师，并不尊重她的对手。”费恩耸耸肩膀摊开手，作出一个大大的委屈的表情，让旁观席上的观众一片哄笑，法官则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好吧，言归正传。首先我认为之后的证据开示（既质证程序，原被告双方相互展示并交换各自有关的涉及纠纷的信息的程序）程序可以省略掉，原告方提交的证据，我方全部认可，并且这也是我方的证据。”
“戴维德律师的论述很精彩，只是她选择性的遗忘了一件事情，我的当事人制定新规则的目的是什么，并不是歧视女性，而是为了保护女性。”
“反对，你把剥夺女性工作的选择权称之为‘保护’？这是无耻的偷换概念！”罗西拍着桌子大喊。
“家长主义！（也称父爱原则，根据《法律哲学：百科全书》家长主义目的是为了相对人的福利、需要和利益，主要分为两种情形，一是阻止他自我伤害，二是增进其利益。这就是我们所谓的国家或政府的“爱”。）”费恩狠狠的挥下手手臂吼了回去：“根据《州卫生安全法案》，公司需要为员工提供安全的生产环境！戴维德律师！”
“那么公司应当发布的是指导性文件，并且咨询每个员工的意见而非用公司规章规定出来！”
“那么每个员工都会想着多赚钱！为了让怀孕的女员工保持健康的身体以及她肚子里的宝宝的健康，公司必须保护她们！”
法官敲敲法锤，示意双方律师冷静一些。
在合众国的法庭上，律师的表演成分多于他的专业，毕竟需要说明的早在开庭前以答辩状的方式呈上，而根据亲历主义原则，法官又必须见到双方当事人和律师，以辨别他们的言行，表情等。
而在早期的英国法学界甚至认为，当事人被律师在合适的时候弄哭（大多数是被律师狠狠的掐大腿）是法庭被认可的一部分，前提是要哭的恰到好处。
费恩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一下内心，同时让嗓子做短暂的休息。然后以平常的音量继续说道：“庭上，我在此想讨论一下‘平等’这个概念，因为我认为的平等和戴维德律师以及她的当事人认为的平等并不相同。”
“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
“反对，这是法院，不是教堂，我认为被告律师在谈无关的事情！”
费恩终于知道为什么说戴维德律师难缠了，这根本都不给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她尽情的使用着自己被赋予的异议权，在对方律师每次开口都打断，这种死缠烂打的庭审辩论方法简直无耻之极。
虽然头痛，但是费恩还是需要作出解释：“我想说的不是宗教，请允许我把话说完。”
“反对无效，被告代理律师请继续。”法官点点头说道。
而坐在原告席的罗西也根本不在意这次被判无效的反对，而是一直盯着费恩，像一头随时准备扑上去的小母豹。
“上帝创造男人和女人，为什么没有创造的一模一样，反而是相似又对立的两种个体？”
“不论是体型，力量，擅长的地方都不一样，这显然是上帝刻意而为之的。没错，我们的法律确实是平等赋予每个人不受歧视的工作和生活的权利，但是戴维德律师，这份平等的定义，你似乎理解错了。”
“我认为，所谓的平等，并不是说每个人都可以做到一模一样的事情，比如说，我就不能像女性一样生孩子，我是否该起诉我们的总统，因为他没让美国赋予我可以生孩子的能力？”
费恩的话再次引起旁观席一阵低声的哄笑，很显然到目前为止，大家更喜欢具有幽默精神的费恩·汉米尔顿律师，而非像个战士一样严肃的罗西·戴维德律师。
“那么被告律师可以另案起诉，我们现在在审理这个案子！”罗西不爽的反驳道，顺便提醒法官，费恩已经跑题了。
“当然，当然，我只是举例说明而已，实际上我认为所谓的平等就是让每个人都可以做合适自己的事情，而不是让每个人都可以做一样的事情。就像男人更合适提供精子，而女人更合适生孩子一样。”
“我反对！被告律师在发表侮辱女性的言论！”听到这句话的罗西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冲着费恩龇牙。
“我只是在阐述自然规律！并没有任何侮辱女性的想法！”费恩看到罗西的样子，大声而不失礼貌的回答。
“反对无效，被告律师继续。”法官没有理会罗西，继续听费恩说道。
“谢谢庭上。”费恩对着罗西挑衅的挑了挑眉毛，她庭前一定没有做好功课，这次主审的法官，是一个WASP。
在被告席上的费恩文件夹的法官调查报告上注明了这位法官各种情报。
第22章 N。3 洛威尔自控公司案 庭审（）
（600推荐票加更，补欠账……）
有人觉得，合众国的统治者是犹太财团。
抱歉，你被骗了，这是WASP故意诱导的让你以为是事实的的假象。犹太人虽然很早就陆续进入合众国这个新生的国家，但真正精英化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二十世纪中后期，犹太人在美国抱团取暖组成犹太财团，游说美国政府支持以色列等等。
迫使犹太人抱团取暖的团体，正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建国者、统治阶级、精英阶层——WASP（黄蜂？），犹太财团只是他们的管家、白手套而已。来自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合众国内的人民对犹太人的映像并不好，15％的人认为经济危机的责任应当归于犹太人。没错，WASP成功把锅甩给了犹太财团。
WASP，即WhiteAnglo…SaxonProtestant的简称，意为新教徒的盎格鲁撒克逊裔美国人，WASP的原义是指美国的新教上流社会，即自殖民时代从英国（尤其是英格兰和苏格兰）而来的移民，这些人属于基督新教中的长老教会、公理会和美国圣公会等教派，同时也代表着他们的性格——古板、冷漠、无趣、保守等。
合众国两百多年的历史中，多数WASP接受过精英教育，从小被家族培养，学习上流社会的习俗、礼仪、举止，从私立学校毕业，就读于是常青藤盟校。祖上往往拥有欧洲皇室血统，值得一提的是，合众国总统基本上都是WASP出身。真不能想象，那些建国者拼命也要摆脱英国皇室和贵族的统治，他们的后代却要求统治这个国家的人必须有皇室血统。
费恩就是一个WASP，出身古老的家族，家庭属于新教徒，虽然没有就读于私立中学，但是在被家族接纳以后就读于耶鲁大学，并且在学校期间加入了著名的骷髅会。从费恩的记忆中，费恩感觉出来他是一个非常典型的WASP，虽然在军队中还没有怎么表达出来，但是当费恩回归和平社会以后，那种白人至上的优越感急剧攀升。
有了这个经验，费恩当然会清楚，一个WASP的法官心里会想一些什么。
他们保守而刻板，虽然有绅士风度，但在家庭之中普遍认为妻子是丈夫附庸——也许他们不会说出来，但是思想上会有明显的倾向性。特别是在审判之前，一个黑人女性攻击了白人的小孩，费恩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法官这个时候必定是倾向于自己这一边的。
“如果说，对于女性的保护，被称之为‘歧视’，我真不知道我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在男女吃饭的时候，男性为女性礼貌的拉出椅子是‘歧视’。”费恩作出一个拉动椅子的动作，标准的像一名正在参加宴会的贵族。
“男女逛街时，女性觉得冷，男性将外套脱下来为女性披上也是歧视。”费恩举着手在身边挥舞，比划出很大的范围：“等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按照戴维德律师的思维推论下去……”
“我反对！这些是绅士的行为，代表的是礼貌！”罗西气的脸色发白，拍着桌子跳起来。
“但是这些行为的根本目的不正是男性觉得女性需要被保护吗！”
“反对无效，被告代理律师，请继续。”法官撇了罗西一眼，看起来很是希望看到罗西吃瘪的样子。
“谢谢庭上。”费恩优雅的对着法官鞠躬，继续刚刚被打断的话题。
“……戴维德律师的思维推论下去，我们不该设计盲道，因为设计盲道是保护盲人的安全，这样的做法是在歧视盲人；我们不该设计方便轮椅上下楼梯滑道和方便式便池，因为这样的设计是在歧视残疾人；我们甚至不该给黑人在政治、生活、工作中特殊的注意义务，因为这样我们就是在歧视黑人！”
费恩激动的对着罗西律师大吼，用手指虚空点着，像是在点着他说的每一条例子。罗西颤动着嘴唇，几次想站起来反对，却有被费恩的气势所迫，只能小声的说：“我反对，反对……”
“被告代理律师。”法官轻轻敲了敲法锤，同时让闹哄哄议论着的旁观席安静下来，对着费恩提醒道：“请注意一下你的情绪。”
“抱歉，庭上。”费恩重复了几次深呼吸，整理了一下因为动作过大而有些乱的西装继续说道。
“明显，我们的目的和行为都不代表了歧视，我们力图使他们得到保护，并且用人为的手段让他们觉得他们是平等的。这就是我前面说的，让每个人待在合适的位置上，做对于他们来说更合适的事情。”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擅长什么，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告诉他们，你该去怎么做。这是对于他们的爱护，这就是家长主义！”
“我们在小的时候，对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好奇心，总想着去探索这个世界。但是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的危险，无时无刻不威胁着我们的生命和安全。我们的父母告诉我们，你可以这样做，你可以那样做。难道他们是在歧视我们吗？不！他们是在爱护我们！”“我们是否应该像戴维德律师所说那样，起诉我们的父母，说他们在歧视我们？！”
“我反对……”罗西再次提出反对，只是这个费恩都不想解释，因为他知道，法官一定会说的是。
“反对无效！”
费恩对着坐下的罗西笑了笑，当然，这个笑容不带任何挑衅的感情，而是即将获取胜利的胜利者礼貌的看着失败者的表情。
“洛威尔公司毫无疑问的在这件案子中充当的是家长的角色，他出于关爱的目的，告诉他的员工：‘你怀孕了，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小宝宝的身体健康，你不该从事接触铅有关的工作岗位。’这不正如同我们小时候父母告诉我们：‘冬天的时候，不要用手去触摸暖气片！’是一样的吗？”
看着陷入回忆中的法官，费恩和坐在被告席的罗伯特交换了一个眼神。没错，这个法官在很小的时候，不听他妈妈的话，用手触摸了冬天取暖用的暖气片，他的手背至今还有没有消去的伤疤。这也让这名法官更加可以理解什么是“家长主意”。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