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经过两人面前时,竟丝毫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从二人面前险险擦过,差一点点就撞到了人。
这也就罢,车主人并无下车道歉的意思,马车在前方戛然而止,从车上走下一个中年人。
此人一面笑着对薛家的管家拱手,一面就笑着进去了。行举之间顾盼飞扬,显然不是高官就是勋贵。
蓝衣男子眉头微皱:“三哥。”
“这是汝阳侯家的人,虽在朝中并无势力,但大小是个勋贵,祖上和太祖有旧。如今我沈家不同当年,凡事当低调些。”
蓝衣男子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紧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三哥知道你不想来,可这薛庭儴于我沈家有救命之恩,适逢其长子成婚,这个礼是一定要到的。”
说话之间,二人已行至门前,刚好门前无客,也不用等候。
胡三听闻对方报上山西沈家的字号,并未动容,也未亲自将他们领进去,而是叫了个家丁,就将二人领进去了。
像他们这样的自来客,今日有许多,若是个个都要胡三亲自招呼,恐怕将他劈成八瓣,也不够使。
山西沈家?
如今的沈家早已不再是多年前的那个沈家。
当年沈学被牵扯入三皇子谋逆案,他虽不是主使,但只凭那份遗诏上他也位列,便知其定然脱不了干系。
沈学入狱那段时间,是沈家最灰暗的日子。
不光京城的沈府被抄了,山西的沈家也被当地卫所派兵围了起来。
那段日子,沈家上下人心惶惶,却只能坐等着灭顶之灾的来临。
这种日子整整持续了大半年,关于沈学的处置终于下来了。沈家大房一门满门抄斩,二房因早已分家,陛下仁慈,幸免于难。
这不过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二房之所以能幸免,是因有人提前就给沈家递了话。
此人递话让沈家速速分家,虽不知此人是谁,但在这种时候听信比不信好,沈家人被圈在府里,就偷偷将族谱改了。
对外自是声称其实早已分家,之所以未向外界透露,俱因为了保存沈家的颜面。
为此还演了两场戏,就不细述。
后来沈家二房人才辗转得知,当日递话乃是薛庭儴的授予。
至于为何?
也许是因为当年夏县县衙沈复援手,救清远学馆一脉幸免于难;也许是因薛庭儴当日之所以能连中小三元,也有沈家的一份功劳。
总之这份人情还了,薛庭儴也从未再表现出对沈家任何另眼相看。
而沈家虽是幸存,却因沈学的缘故,频频受到牵连。不光沈二爷的官没保住,沈家其他在外做官的子弟也是举步维艰。
见此,沈家壮士断腕,命族中其他有功名的子弟俱皆辞官归家。
这其中便有排行为三的沈复,和排行为六的沈挚。
今日若不是沾了个山西的名头,像他们这种根本报不上名号的,估计连薛府大门都进不了。
谁能想到当年还要仰仗沈家鼻息的小子,今时今日会成长到如斯地步?
户部尚书,三十多岁的阁老,皇帝的心腹大臣,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一步错,步步错。
若是当年沈家没有快那么一步,而是再踌躇一二,也许今日立于薛家之位的,当是他们沈家。
而不至于像如今,虽不是丧家之犬,却是小心翼翼,苟且偷生。
只可惜感叹什么都晚了,沈家若不想继续这样下去,就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
这么想着,沈复的心情平静下来。
遥望着伫立在不远处,和上门宾客谈笑风生的儒雅男子,他的步伐缓慢但坚定。
与之相比,他身后的男子却略微有些踌躇。
“当年多谢薛大人援手之恩,适逢公子大喜,沈复特意从山西赶来道贺。”
看着站在面前毕恭毕敬的中年男人,薛庭儴眼中微微有些讶异。
一切思绪不过在须臾间落定,他面上波澜不惊,微微颔首:“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只是今日府上宾客盈满,招呼不周,还望沈三爷勿要见怪。”
“薛大人客气了。”
沈复并未逗留,也是看得出薛庭儴很忙,带着沈挚进去了。
薛庭儴不着痕迹地看了二人背影一眼,手微微一抬,便有一名护卫模样的人来到他身边。
等人凑到近前,他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摆了摆手,让之退下。
心中却不免有些微微叹息,该来的总是要来。
*
薛府今日备了喜宴百桌,到最后还是不够,又加了数十桌。
没有如此大的场地可同时容纳,只能分散了。
而上门宾客所坐之位,也按身份不等,分了不同的地方。
例如官衔高的,地位显赫的,自然位于正厅,其次的在各处偏厅,再往下就是一些不太重要的人家,则分散在前院的各个院落。像沈家这种自来客,家中无权无势者,只能坐在更偏远的地方。
不过席面倒是好的,看得出薛家办喜酒是用了心的。
这场喜宴从天明吃到天黑,因为坐的地方偏远,自是没见到新郎和新娘拜堂的场景。
礼后又继续吃,不多时就听见有其他桌的宾客说,新郎正四处敬酒。
其实到了此时,席间的人早已吃不下了。
可按规矩,得新郎敬完酒后,才可离席归家。本来今日上门就是为了博个眼缘,好不容易进来了,人家好吃好喝招待,提前走自然不像话。
因为沈复和沈挚坐得太过偏远,轮到这里时,已是月上树梢。
新郎一身红衣,气宇轩昂,身边跟着一名容貌俊美的蓝衣男子。这一红一蓝,相得益彰,只凭外表看去,皆是难得一见的人中龙凤。
另有两个捧着托盘,其上放着酒壶酒盏的下人跟随其后。
等到了近前,沈复也就罢,沈挚的目光不在新郎身上,反倒在他身边的蓝衣男子身上。
看得人正是王葳。
番外之宁宁(一)()
(一)
“顾夫人;我也就不说虚话了;我和老爷只这一女;为了她的婚事我也是愁白了头。除了人品德行;只一样——不能纳妾。”
回纹云纹格心窗扇上镶着西洋来的琉璃;阳光直直洒射进来;将这三阔的花厅照得一片开阔明亮。
花厅大而阔朗;地下铺着红色的地毡,摆设俱是一水儿的紫檀木家具,椅子上、榻上的褥垫皆是宝石蓝的万字花纹绸缎制成的;低调中透着一种隐晦的奢华。
临着花窗边,圈椅上各座一位贵妇,中间隔着张同为紫檀木的花几。
一人穿着靛蓝色缎面绣仙鹤灵芝纹的褙子;其下是绛紫色的马面裙;五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净细腻;面相和善亲切;一看就是个性子温和的。
至于另一位;年纪就有些难辨了。
她穿着莲青色绣暗纹的对襟褂子;下着墨绿色八幅湘裙。梳着随云髻;杏眼挺鼻朱唇,皮肤虽算不得极白;但保养得当,肤质细腻柔滑;说是三十也可;说是二十也行。
可看其与右边那位贵妇平起平坐,料想年纪不是太轻,即使年纪小了些,大抵身份也不低。
顾夫人听了对方的话,虽有些诧异,但并不吃惊。
薛阁老家的千金待字闺中,京中家有适龄子弟的人家无不是趋之若鹜。这薛夫人平时少在外面走动,但也不是没有交好的人家。
一些有意攀亲者,无不明里暗里打听探问,自是知晓薛阁老夫妇二人待独女爱之若宝,估计要求不会低。
而顾家和柯家交好,柯家的三姑娘是薛家的大儿媳妇,自然又能知晓些旁人不知道的私密事。
顾夫人通过柯夫人结识了薛夫人,早就心中有数,以薛家如今的情况,挑女婿恐怕家世背景在其次,人品德行乃至家风才最重要。
她可不知一次听柯夫人说,女儿嫁了个好人家,薛家没有纳妾的规矩,女婿至今只有女儿一人,连个铺床的通房丫头都没有。
结合这些,似乎并不难猜出薛家看重什么,所以顾夫人也就不太吃惊了。
她甚至是有心理准备的。
“这点薛夫人就放心了,犬子一心只读圣贤书,他爹管得又严,他本人也是洁身自好,不止一次说过但求一心人。”
说到这里,顾夫人似乎有些赧然,不好意思道:“若是犬子知晓我这当娘的这么说他,估计又要不乐了。只是我顾家的家风在此,薛夫人想必也是有所听闻,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自然是要商量着来的。”
这话是代表默许招儿所言的了?
不过官宦之家交往讲究的是含蓄,哪怕招儿心中十分满意,面上也不会露出急着想嫁女儿的心思。只是又说了一些其他别的话,就将这茬岔开了。
不过彼此都是明白人,且能有这次见面,也是柯家穿针引线,都清楚是为了什么来,所以顾夫人一看对方态度,便知晓这事差不多成了一半。
之后顾夫人离去,招儿独坐思索片刻,才露出笑容。
*
顾家的三子顾谦在京中一些大户人家中,风评算是极好的。
顾家的名声也不错。
与薛家一样,顾家也不是本地人,祖籍山东。顾家的大老爷顾衡一直在各地做官,直至做到山东巡抚一位,才功成圆满入京任了礼部右侍郎。
顾家算是清贵世家,本身在山东就是大族,其家族历代出了不少官员,甚至不乏三品以上大员。
若论起底蕴,可比薛家深厚多了。
可惜架不住薛庭儴在朝中势大,现如今谁不知道在内阁中,薛庭儴虽排位靠后,但主持内阁事务却以他为主。尤其首辅次辅都与他交情笃深,次辅还是其师,两者年岁都不小了,也不是赖在位置上不走的人,等二人退了,薛庭儴板上钉钉的首辅人选。
不会再有其他人选,这是朝中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所以顾家若想再进一步,能和薛家攀上交情为最佳。
且薛家那姑娘顾夫人也见过,知书达理,天真烂漫,若是做宗妇肯定差了许多,可若是做次媳,却是最好的人选。
世家大族挑选儿媳妇就是如此,除了家世背景,性格乃至家中其他儿媳的性格都要考虑。
毕竟做为妯娌,日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性格不合,就怕生了矛盾。
顾夫人回家跟丈夫说了,顾大人衡量一二后,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至于另一头,招儿也同薛庭儴说了,虽明知顾家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薛庭儴还是有些不满意。
“说一个不满意,说两个还是不满意,那你自己挑女婿去,别让我挑了。”招儿气道。
比起丈夫,她对女儿的关心从来不少,就是因为关心在乎,所以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格外慎重。
她几乎是衡量了又衡量,才会说到薛庭儴面前来,可惜当爹的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甚至因为父亲的身份,格外多了一种‘全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我女儿’的心态。
“瞧你气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招儿气了,薛庭儴倒是软了。
招儿也知道自己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可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特别容易心浮气躁。静下来想想,无外乎一到了儿女亲事,她就患得患失的厉害。
总怕给女儿选错了人家,女儿嫁过去吃苦。毕竟女子不同男子,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妻子不合意了,还有小妾。
而女子一生就这么一回,真错了也没办法后悔。
“顾谦年仅十八,已经有了举人的身份,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出类拔萃了。虽然不能跟我比,跟老大比,也算不错。”
这说话又把招儿气笑了,笑着啐他:“恬不知耻。”
“我怎么恬不知耻了?你看我有牙,我可没老到眼花牙掉的时候。”薛庭儴特意把脸凑过去,还露出一口白牙给招儿看。
他这怪模怪样把招儿逗得直笑,嗔他:“越老越不正经!”
“我老?在朝堂三品以上高官普遍都白了胡子的情况下,我是很年轻的了。”薛庭儴今年不过四十,是大昌自建朝以来,最年轻的阁臣。
若说老,可真算不上。
“那你的意思是这顾家三公子可行?”
薛庭儴斟酌一下,道:“挑不出什么问题,不过我得见见。”
“那我来安排?”
“那倒不用,我来吧。”
*
薛庭儴政务繁忙,办事素来利索,次日他就吩咐胡三安排了下去。
连番试了几回,此子人品德行皆无问题,就是为人处世嫩了些。薛庭儴撇除作为父亲的身份再去看,倒也是难得的佳婿人选。更何况此子也不过十八,尚未定性,而世情练达这些都需要时间去积累。
遂再不多想,点头同意。
招儿见此,心里终于安定,便忙碌着操持起来。
这日,她将宁宁叫来,将这件事与她说了。
对于娘最近忙碌的事,薛馨宁心知肚明。此时点破来说,倒有一种终于来了之感。
招儿摩挲着女儿的发顶,有些感叹道:“真没想到,咱们宁宁也快到了要嫁人的时候。过两日娘便安排你们见一见,若是你也合意,这门亲事就算说定了。虽是爹和娘都觉得不错,到底还是要你觉得不错才成。”
宁宁伏在娘怀里,一时间心情百感交集,面上却是点了点头。
“如今你大了,这两年也不像以前那样还像是个孩子,娘倒是不惯了。你说人心也是复杂,你像个孩子似的,娘发愁你以后怎么办。如今听话了,娘又巴望你还能像以前那样,这样娘和你爹也能再多留你两年。”
“娘”
“好了好了,不说了,也免得娘心里难受,你也不美。好好回去准备吧,娘过两日带你去龙泉寺上香。”
在正院里待了会儿,宁宁便回了宁熙院。
丫鬟知书迎了上来,见姑娘面色有些不好,不免多看了两眼。
“姑娘,这是怎么了?”
宁宁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娘说过两日带我去上香,你们快去给我准备衣裳首饰。”
四大丫鬟面面相觑一番,很快就明白意思了,忙喜笑颜开地一面和宁宁说着话,一面就去收拾了。
唯独知书,略有些担忧地看了宁宁一眼。
宁宁坐在妆台前,透过西洋来的琉璃镜看着自己。
镜中的女孩正是最好的时候,黑发如墨,肌肤如脂,眉若轻烟,眸含春水波潋滟,鼻梁挺翘,脸颊浅浅的有个梨涡,没笑也似带笑。
她伸手摸了摸眉心,那镜中的女孩儿眉心却是微蹙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几个丫头一会儿拿件衣裳来给宁宁比划,一会儿拿件首饰跟她说话,宁宁时不时搭上一句,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
“姑娘既然说行,那就是行了,你们也别跟着瞎掺和,都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知书这话有些一语双关之意,几个丫头又互视了一番,便说笑着下去了。
屋里静了下来。
知书来到宁宁身后,看着镜中的姑娘,犹豫道:“姑娘,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宁宁扬起笑说。
“可”
“行了,我没事,你也下去忙吧。”宁宁忽然站了起来道。
番外之宁宁(二)()
(二)
法源寺位于西郊;乃官宦之家的女眷;最常烧香拜佛的寺庙之一。
京城寺庙繁多;以法源寺的香火最为旺盛。
到了当日;一大早招儿就带着宁宁及一众丫鬟护卫;往法源寺去了。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