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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蘅吃了一惊，接过医生递给她的单子，看了一下，“请问许教授，我不是就伤了左脚么，为什么还要做这个核磁共振？而且还是全身的？”在林若蘅看来，只有那些身患重症的病人，才需要做这么先进、昂贵的检查。难道这个所谓的专家教授，也会乱开单子斩病人？
“这个，等你做了检查，拿到报告我看过之后，我自会跟你解释清楚。”许教授和李教授对视了一眼，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我还想问一下，这个核磁共振是不是很贵？能不能用医保？”林若蘅显然底气不是很足，因为她知道这种检查费用通常是很高的。
许教授看出了林若蘅的为难，又拿出另外一张单子填了起来，然后传给林若蘅：“是比较贵，但是你必须要做，这样对确诊你的病有很大帮助。这是张CT检查申请单，费用会比核磁共振低一点，这个检查50％是自费的，你赶快去交费吧，我会跟CT室和石膏室打个招呼，让他们等你去了之后再下班，免得你行动不方便还要跑到急诊那里。”
林若蘅接过单子，缓缓地走出办公室。她满腹狐疑，但是刚才两位教授那笃定的神情又显得这些个检查是那么必要。她最终还是去询问了费用，去医院的自动提款机上取了钱，交了费用并做了检查。
林若蘅惶惶然地做完检查，被通知三天后前来取报告。然后她就瘸着腿栏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刚才医生跟她说的话，这使得她显得心绪不宁。此时，林若蘅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
“喂，丫头，你看完医生没有？”电话那头传来白景有些焦急的声音。
“看完了。怎么样，昊昊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应该是感冒引起的发热，我给他吃了退热药，现在睡着了。你的脚医生怎么说？”
“你怀疑的很对呢，之前的医生的确是误诊了。”林若蘅故作轻松地说着，“许教授仔细看了我的X光片，说我的脚踝处有细微的骨裂，现在已经给我装上了夹板，我想我的脚很快会好起来的。”林若蘅故意没有说许教授让她去做CT的事，她觉得这事许教授也没给自己一个详细的解释，连自己都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是不要告诉白景的好，免得他知道后跟自己一样胡思乱想。
而电话那头的白景却没有林若蘅的好脾气，他听了之后立即火冒三丈，因为那个无良庸医居然害他心爱的人白白忍受了一个多星期的痛苦！“丫头，把你病历卡上之前那个医生的名字告诉我，我要去投诉他，让他以后在中山医院没有立足之处！”白景的父亲是中山医院的教授，白景本身就因为父亲的关系认识很多中山医院的教授，要搞垮一个中山医院的无名小子，他自认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何况他觉得这种臭水平的医生本就不应该留在这种大医院继续害人。
而林若蘅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怕白景真的会把这事闹大，这对白景没什么好处，还会给他的婚姻带来巨大麻烦。他白景跟林若蘅非亲非故，凭什么要为她出这个头？那年头，全国医院每天误诊的案例，每天被医生误诊的人有成千上万呢！
“大白鲸，算了。许教授说了，那个骨裂的地方很隐蔽，通常很容易被忽视。之前给我看病的医生还年轻，经验不够丰富，才会误诊的。我们不能因为这个而一点机会也不给人家。好了，我快到家了，不跟你聊了。”林若蘅本身就没什么心情，被白景这么一搅，此时心里更是像一团乱麻。
白景也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了，幸好林若蘅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那，你到家早点休息，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脚，不要让它受力。”
“嗯，我会的，你放心吧。”
“对了，我明天会跟邵林和齐总说一下王思成的事，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就不要操心了。再见！”
“嗯，谢谢你，大白鲸！Bye！”
林若蘅回到家里，在陆雨飞的照顾之下，吃完晚饭，早早回房休息。她躺在床上不停地地在想许教授跟她说的每一句话。究竟是为了什么，许教授和李教授要让自己去做那个全身CT检查呢？还有，那张验血申请单上写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自己身体其他地方有什么问题？这会不会和平时自己经常全身酸痛有关？林若蘅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189章 2004年12月10日 第1179天（1）（）
白景果然在第二天就把答应林若蘅的事搞定了。就在林若蘅去瑞金医院看病后的第二天下午，邵林就带着他们齐少出现在公司。邵林办完事之后，就带着齐少进了人事部办公室。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之后，萧文凯被请进了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萧文凯大概以为他所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的，他估计做梦都没有想到，人事部能找出人来证明他偷看过王思成的设计图，而且还是两位！虽然，这要是在公安检察机关，仅凭着这两位人证的话，还不足以给萧文凯定罪量刑。可在公司，在服装设计圈里，仅有人证已经足够让萧文凯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使他在圈子里身败名裂。更何况，其中的人证之一是样衣公司齐总的儿子，这个人证的分量是十足的。
直到萧文凯垂头丧气地从人事部经理办公室走出来，林若蘅就知道，他完蛋了。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林若蘅只不过是在其自取灭亡的过程中加了一把力。
公司人事部的工作效率真是高的出奇。就在昨天人事部发给萧文凯一封解雇信。的确，抄袭他人作品，在设计界是为人所不齿的，所以这种人再也无法在设计界立足，也没有一家公司会聘请这样的人。
公司只给了萧文凯五天的时间交接各项工作事宜。沈露嘉给林若蘅的内部调整通知就是，将姚玲玲调至林若蘅一组。至于凌寒晓那一组，则由凌寒晓从米兰发了一个人员申请给人事部，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招聘新员工。
林若蘅先吩咐姚玲玲这两天跟王思成交接，凌寒晓下周一就能回公司上班，这样姚玲玲正好利用下周一和下周二的时间跟萧文凯交接。
王思成这回可神气了，只要他碰到萧文凯，就指桑骂槐地讽刺他。也难怪王思成这样对待萧文凯了，公司为了大事化小，不惊动客人及公司其他员工，对外只是称萧文凯是因为个人原因而辞职。毕竟这是家丑，公司领导经开会讨论决定，这事还是控制在小范围内，不要公开处理了。这样一来，那件原本是由王思成设计的礼服，将永远被属上萧文凯的名字。你说王思成能不心生怨愤么。
为了这事林若蘅也专门找王思成谈过心。王思成嘴上说理解公司领导的想法，也完全接受公司的处理方式，不过他心里总还是有那么些小小的别扭和委屈。这需要多给他点时间才会消化得了了。
林若蘅这两天忙完自己的事，还要连带整理萧文凯那边的事情，她怕萧文凯心有不服，临走时还给他们弄出什么麻烦事来。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这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林若蘅忙得将她要去复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昨天晚上，那时不时会光顾的刺痛又找上她时，她才想起她忘了去取报告。她连忙将那天在瑞金医院碰到的挂号黄牛的手机号码找出来，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挂明天许教授的专家门诊。她跟黄牛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400元成交。
其实林若蘅只需要拿起手机那个电话给白景，就完全可以将这400元省下来。400元对于平时省吃俭用的林若蘅来说，可是大一笔开销了。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白景并不知道她还要去复诊的事，还是让他不知道的好。对于这次她的复诊，林若蘅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若蘅今天请了一天的假，她想上午看完医生之后，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在家等着凌寒晓回来。她跟凌寒晓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她想凌寒晓一定乐意晚上一起跟她吃晚饭的。原本林若蘅想亲自下厨，可是现在她的脚弄成这样，这个想法只能作罢。
林若蘅大概在八点接到她委托的黄牛的电话，她的专家门诊预约号已经排到，他在医院门诊大楼一楼等林若蘅前去一手交钱，一手交号。挂掉电话，林若蘅无奈的笑笑。上海的医疗水平的确是在全国属于领先地位，可也就是这样，好多人都赶着要到上海来求名医诊治，挤破头要看那些个专家门诊。再加上上海本身的人口数就比别的城市多好多，于是就出现了这种专家门诊一号难求的现象，而医院挂号处的黄牛这种职业也就相应而生。
林若蘅通过电话联系，很快就在门口找到帮她买票的黄牛。在用400元换回一个号码之后，林若蘅便拄着拐杖先去拿了验血报告和CT报告，然后就去了骨科候诊区候诊。
林若蘅百般无聊地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看着形形色色的病人进出诊室，自己心里确实充满着不安。自己会是之前那些病人中的那种呢？是大病初愈后的如释重负，是排除疾病后的喜形于色还是确诊之后的愁云惨雾？
正当林若蘅恍惚之际，电脑叫号系统总算叫到了她的号码。林若蘅怀揣着刚拿到的报告，忐忑不安地走进许教授的办公室。
许教授似乎对林若蘅还有些印象，见到她便主动问她：“验血报告和CT报告都出来了？快给我看一下。”
林若蘅连忙将报告取出递给许教授，微微有些颤抖地问道：“许教授，你看我，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许教授将林若蘅的CT片子放到灯箱上看了半天，期间还结合林若蘅的验血单看了又看，脸色的凝重使得林若蘅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过了许久，许教授终于开口问林若蘅：“你近期有没有经常发热，有没有浑身疼痛、疲劳之类的感觉？”
林若蘅一怔，为什么今天许教授问的这些都是她最近经常出现的情况？“发热还好，只是着凉以后经常会感冒，有时会引起发热。不过您说的浑身疼痛、疲劳的感觉我经常有。只要我感觉累，浑身就会酸痛，尤其是背部。而且有时会出现针刺般的疼痛，这种疼痛没有固定地点，但是每次都疼得要命。还有就是我发现近一年以来，我的体力越来越差，经常会感到很累，很想睡觉。”
第190章 2004年12月10日 第1179天（2）（）
“那你出现这些症状就没有引起注意，来医院看一下？”许教授觉得真是服了眼前这位小姑娘，自己身体向自己提出了这么明显的预警，她居然拖到现在才来，而且还是在自己的脚摔伤了的情况下才来的。
“我有看过啊！可是那些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于是便说我可能工作压力太大了，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所以才会这样。他们就关照我平时多注意锻炼身体，多注意休息，就这样。”
“啊？”许教授有些不管相信地看着林若蘅，“你看的什么科？”
“内科啊！难道不对么？我又不懂医学方面的事，我问分诊台的护士，护士就让我去看内科了。”林若蘅很奇怪为什么许教授问了她这么多奇怪的问题。
“这就难怪了。”许教授有些惋惜地看着林若蘅，接着又问道，“你没有家人陪你一起来么？”
林若蘅听着许教授的话，看着许教授的神情，心里一阵阵发虚：“许教授，有话你就直说好了，我目前的亲人只有我妈妈一人而已。何况，我自己身体的情况，我有权利知道。”
许教授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出他的诊断结论：“上次我和李教授两个人针对你的X光片会诊了一下，发现你的骨骼里面充满了细小的黑点阴影。我们初步诊断为骨癌。”说到这里，许教授取出林若蘅之前的那张X光片，把它放在灯箱上，指着那些小黑点继续说道，“为了进一步确认我们的诊断结果，我们才会让你在做进一步的检查。现在就你的验血报告和CT报告来看，我们已经基本确诊你患了骨癌，而且是晚期。”
许教授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林若蘅说懵了。她不敢相信许教授所说的，她怎么可能得这种病呢？“许……许教授，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骨癌？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得这个病呢？你……你是不是弄错了？”林若蘅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许教授刚才的那番话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许教授颇为理解林若蘅此时的心情，他安慰道：“其实就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讲，癌症已经不再是不治之症，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那你的生存时间是会大大延长的。”
林若蘅已经几近疯狂，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延长生存时间？许教授，你的意思是我活不了很长时间了么？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的骨头上长了肿瘤？在哪里，是不是这只脚上？是不是把它锯掉我就能活了？啊？”
许教授爱莫能助地看着林若蘅，无奈地说道：“很遗憾地告诉你，目前你的癌细胞充满了你的骨骼细胞中，它们正在疯狂地破坏着你的骨细胞，而且通过CT报告我发现，你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充满了你全身的骨骼当中。你目前的情况，并不是单纯截肢就可以根治的。而且就你现在癌细胞占据骨细胞的情况来看，你的骨癌已经到了晚期。目前唯一可行的治疗方案就进行化疗，希望可以延长你的生命。”
“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我活下来么？我不能死，我死了，我妈妈怎么办？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林若蘅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刚才也说了，现在医疗水平在不断提高，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你的生命被延长也不是不可能的。当然，还有你的心情、求生意志也很重要。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积极配合我们去治疗，时时保持乐观开朗。”许教授依然好言相劝着。这种场面他经历地多了，多数病人在得知自己所患的是不治之症以后，都会表现出情绪激动甚至失控的样子。所以林若蘅现在这个样子，他非常能够理解。
渐渐地，林若蘅似乎面对了现实，她慢慢平静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有气无力地问许教授：“那个化疗的治疗费用很贵吧？能用医保卡么？”
“这个怎么说呢。一般得看你的治疗效果才能再定治疗疗程。不过，医保卡里那点钱肯定是不够用的，到时你只能够自费了。”
“如果不做任何治疗，我还能活多久？”
许教授没想到林若蘅会这么问，不过似乎他早有准备，因为一般病人或病人家属都会问这个关键问题：“如果不做任何治疗，你大概还有六个月的时间。”
“嗯，我知道了，谢谢许教授！”林若蘅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我回家先跟家人商量一下，然后尽快前来住院治疗。”
“好的，到时你还是来看我的专家门诊，我会立即给你安排床位的。对了，你的伤脚，你要好好保护好。以你目前的身体情况，它很难复原。你要做的就是不要使你伤脚的情况恶化，给你带来更大的痛苦。”许教授不忘关照林若蘅。对于林若蘅这种重症病人来说，他巴不得立即安排她住院治疗。
“嗯，谢谢你的关照，许教授再见！”
“再见！”
林若蘅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许教授的办公室，脑子里一片空白。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