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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成国画很好吗？平时见他嘻嘻哈哈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林若蘅有点不敢相信。
“若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说人不可貌相，你怎么可以凭着平时看到的思成的样子，就片面地思考问题了呢？告诉你，思成有很好的国画功底，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国画，并一直坚持到现在。思成的国画可是在大赛上得过奖的。”凌寒晓有些埋怨林若蘅的语气，似乎在替王思成抱不平。
“寒晓，你教训的是。”林若蘅朝凌寒晓吐了一下舌头，“把思成专门叫来加班，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思成不会介意的。再说周一让他画的话，我们就赶不及将计划书交给沈经理讨论了，沈经理下午要出去开会的。这样吧，你要觉得不好意思，我来打电话给思成好了。”凌寒晓看出林若蘅的为难之处。
第62章 2002年6月15日 第270天（2）（）
“那拜托你了。谢谢你，寒晓！”林若蘅很高兴凌寒晓帮她找来帮手，寒晓这上司真的是好的没话说，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快到四点的时候，林若蘅的计划书做到梅兰竹菊水墨画的部分，她准备自己先画一下试试。这时她无意中听到沈晓漪手机响起：“喂，爸爸，我知道了，五点半在俏江南嘛！哎哟，爸爸，你真的是越老话越多，俏江南我怎么会不知道，在淮海路柳林路那里的时代广场嘛！什么？伯伯他们已经在家里了？知道啦，我会准时到的。”
俏江南是今年年初才新开的一家高档川菜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去这种饭店吃饭，平时林若蘅想都不敢想。林若蘅暗自指责自己不该偷听别人讲电话，也不应该有这种不平衡心里。于是她站起来去样衣间准备国画的材料。
等林若蘅铺好宣纸，拿着墨汁、毛笔再次走到样衣间门口的时候，林若蘅看见沈晓漪急匆匆地走了。看来沈晓漪还是很重视这次她们家的家庭聚餐的。
林若蘅进样衣间后开始画四君子图。在提笔之前，林若蘅陷入了沉思。
梅花剪雪裁冰，一身傲骨，它不屑与桃李在春光中争奇斗艳，而是在天寒地冻、万木不禁寒风凛冽时，独自傲然挺立，繁花满树，有着一种“凌寒独自开”的孤傲。画梅花关键是要画出梅花的高洁傲岸，隐逸淡泊，坚守自贞。
空谷生幽兰，兰花生长在深山野谷中，绮丽香泽，清婉素淡，从不取媚于人，不以无人而不芳。画兰花关键是要画出兰花的空谷幽香，幽雅空灵，孤芳自赏。
翠竹随风低吟，挺拔劲节，青翠欲滴，婆娑可爱。它既有梅花凌寒傲雪的铁骨，又有兰花翠色长存的高洁，在风霜凌厉中苍翠俨然。画竹关键是要画出竹子的筛风弄月，虚心有节，萧疏潇洒。
菊花于晚秋时节傲然开放，斜阳下，矮篱畔，处处可寻踪迹，不畏严霜，不辞寂寞，无论出处进退。画菊花关键是要画出菊花的冷艳清贞，凌霜自行，不趋炎势。
想到这里，林若蘅深吸一口气，然后提笔饱蘸墨水，下笔一气呵成。
这时，凌寒晓走到样衣间门口，看到林若蘅还在里面忙活，“若蘅，今天可是端午节，早点回去吧。”
林若蘅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回去也是面对四面墙壁。”林若蘅站直腰，抬起头来看着凌寒晓。
“哈哈哈哈……”没想到凌寒晓看见林若蘅的脸就大笑起来。
林若蘅不明白凌寒晓为什么会大笑，不解地问：“寒晓，你笑什么？我的国画水平是不怎么样，可你也不用笑成这样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伤人自尊的。”
凌寒晓踱进样衣间，将林若蘅挂在绳子上的四君子图一一看了一遍，说道：“你的画还可以，至少我觉得你把梅、兰、竹、菊的傲、幽、坚、淡体现出来了。不过，我的国画水平也不是很高，这仅是我的观点。我们公司真正的国画高手可是王思成，刚才我说过了，这家伙可是得过奖的。”
“既然你刚才不是在笑话我的画，那你笑什么？”林若蘅更加疑惑了。
“呃，若蘅，我很好奇。平时你只要拿起画笔画画的同时，也会将自己的脸画花？”凌寒晓忍不住又嗤嗤地笑了。
“啊？”林若蘅下意识地用右手——她的手上满是没干透的墨汁——擦了一下脸。
“我说若蘅，你就别再用手擦脸了，赶快洗脸去吧！这里交给我吧。”凌寒晓拿过林若蘅左手拿着的毛笔，把林若蘅推出了样衣间。
林若蘅来到洗手间的大镜子前，总算弄明白为什么凌寒晓要那么笑她了。她的脸在她画画的时候不经意间被自己弄成了大花脸。真是丢死人了！学设计、学画画出身的人，居然把自己搞成这样！
林若蘅洗干净脸回到办公室，凌寒晓已经干净利落地将样衣间收拾完毕。
“寒晓，真不好意思，居然还要你帮我收拾。”林若蘅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走吧，下班了！”
“我刚才说了，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正好可以把事情多做掉一点。”林若蘅坐下准备继续她的计划书。
“不要做了。今天端午节，又是周六，你没有约男朋友？”凌寒晓突然提起林若蘅的男朋友。
“没有，他家里有事。可能上海这里的习俗，端午节也要跟家人一起度过吧。寒晓，你要是急着回家吃晚饭就回去好了，不用管我，我会锁门。”林若蘅朝凌寒晓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先走。
听到林若蘅大大方方地说起男朋友的事，凌寒晓心里还是忍不住酸酸的。“也不是每个家庭都要求家人在端午节一起吃饭，起码我家就没这个规定。既然你一个人，今天我请你吃晚饭如何？”凌寒晓并没有走，反而走到了林若蘅办公桌旁边。
“唉？这样不合适吧？雨飞不在，你就请我吃晚饭，这让雨飞知道了，她作何感想？”
“我邀请你的动机本来很纯洁，怎么到你那里就变味了呢？雨飞才不会像你这样小气，这样胡思乱想呢。”
“这么快就雨飞雨飞叫得这么亲热！”林若蘅转过身打趣道。
“好啦，关机啦！”凌寒晓冲上前去帮林若蘅关闭计划书，然后按了关机。
“哎，你怎么不经我同意就把我电脑关了？我的计划书有没有帮我保存？”林若蘅被凌寒晓的突然袭击弄得措手不及。
“快点吧，不然店里面又要没座位了，要在外面等半天了。我可是想尽快将十八只蹄膀还给你的。”
林若蘅一边手忙脚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边嘴上仍不放过凌寒晓：“不急不急，你慢慢还好了，这样我还可以收些利息。”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前往吃饭的地方。这两个人哪里有给人上司和下属的感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小夫妻在打情骂俏呢。
第63章 2002年6月15日 第270天（3）（）
要是白景现在在旁边，保准要拎着林若蘅的耳朵把她拉到一边去训话了。
到了饭店，凌寒晓点好菜后，就问林若蘅：“最近你自己独立操作订单也有一段时间了，感觉怎么样？”
“当然是压力很大啊！以前凡事都可以向你请示，由你做决定。现在不行了，自己变成了决策者，凡是都要由自己决定，做安排，做协调。我还没完全进入决策者的角色，再加上经验还很不足，所以觉得做每个订单都很累。面对客人时，有时不知所措，生怕他们对我的设计或是工作不满意。”说完，林若蘅长叹一声。
凌寒晓笑笑，安慰道：“不要垂头丧气地，一开始是这样的，慢慢来。没有人天生会做一件事的，每个人都是经过千万次的学习和实践才做成功一件事的。我刚开始也和你一样，觉得被压得透不过气来，气馁过，沮丧过。但只要你熬过这一段适应期，累积了一定的经验后，慢慢你就会得心应手了。你放心，在公司，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你的团队，怎样依靠团队的力量出色完成工作任务，也是一门学问。平时要是忙，有些事你可以让思成帮你，他也要学着慢慢独立的，但是他的独立是基于我们给他机会。还有要是碰到让你左右为难、举棋不定的事，你可以找我商量。”
“嗯，寒晓，谢谢你！”林若蘅感激地看着凌寒晓，面前这个男人，总是会在她工作遇到困惑、瓶颈的时候，适时找她谈心，给她帮助。林若蘅有时真想脱口而出喊他一声“哥哥”。林若蘅想到这里忍不住一笑，为了掩饰，她又接着对凌寒晓说：“放心吧，有你这个老大和思成这个小弟在，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没过多久，我会真真正正地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让别人都称我‘林设计师’。”
“这就对了！”凌寒晓很高兴林若蘅能看得开，笑着面对压力，“你怎么也跟思成那小子学，一天到晚老大、小弟的，弄得我们组像黑社会一样。”
“呵呵呵呵，这个你跟思成说去呀！我又不是始作俑者。”这时店里服务员开始上菜，林若蘅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块糖藕放在嘴里。
“是呀，对他太客气了。最近订单多，看来要多压点任务给他，好让他知道老大的厉害！”凌寒晓一脸坏笑。
“哈？寒晓你给思成穿小鞋！平时你不也是很乐意思成叫你老大的么！”林若蘅笑凌寒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凌寒晓看着林若蘅，尴尬地笑了——他被林若蘅逮了个正着。
林若蘅笑着笑着，突然笑容凝结在脸上。“寒晓，虽然现在订单多，但总有头绪去完成。可我手上还有一个烫手订单，却不知道怎么去下手呢。”
“嗯？有这种订单？我怎么不知道？”凌寒晓觉得奇怪。照理他所掌管的那个组的所有订单，他心里都是清清楚楚的。
“那个可以说是订单，也能说不是。四月下旬的时候，沈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说让我帮沈静波做一件礼服。对了，沈静波你应该认识吧。”
“是啊，静波是沈经理的堂妹，沈晓漪的堂姐啊。她每年都让公司做一件礼服，在定婚纪念日那天穿的。我还在奇怪今年她怎么没来公司预定，原来沈经理把这事交给你了。”凌寒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现在都过去一个半月了，她都没跟我联系过，谈谈她的想法。我都无从下手。”林若蘅抱怨道。
“哦，她的订婚纪念日在十月呢，所以她也不是很急。”
“可是我急啊，总觉得有一件事情没完成，总这么被吊着，感觉很难受的。”
“那你可以主动去找她呀。”
“我有找过，她要么不在公司，要么在开会，总之是大忙人一个，根本没空见我，跟我谈谈礼服的事。”林若蘅回想起前面一个半月，自己不间断地找沈静波总是碰壁，快要崩溃了。
凌寒晓吃着一块叉烧，向她表示同情道：“沈静波平时的确很忙的。这点你也要慢慢适应，我们的客户大多都很忙，他们不可能为了我们而调整他们的时间，所以怎样跟客户提前预约时间，怎样配合客户时间也是你的必修课。”
“怪不得你经常要在下班后去见客户。”林若蘅恍然大悟。
“不过我才说过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可以找我，现在你有求于我，我总不能言而无信。这次这个事我可以帮你，给你个小建议。”凌寒晓一脸得意，因为这次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帮上林若蘅。
果真，林若蘅听了无比开心，立马让他快说。
“你找不到沈静波这个大忙人，但是有一个人你肯定能找到的。找他问沈静波的喜好还有情感世界也是一样的。而且这个人平时都还挺好说话的，应该会看在你是沈静波礼服设计师的面子上，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凌寒晓故意卖关子。
“哇，有这样个人在我身边，我居然不知道！寒晓，你别卖关子了，快说是谁？”林若蘅急得直冒汗。
“白景啊！反正他几乎天天来公司，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向他咨询。”凌寒晓终于说出了答案。
“什么？”林若蘅被吓了一跳，她有点想不通，沈静波的事干嘛要去问白景。
凌寒晓见林若蘅没明白，又补充解释道：“看你傻呼呼的，怎么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这静波是白景的未婚妻，所以她的事你问白景不是一样？”
听到凌寒晓的话，林若蘅像是当空被雷劈到一样，身体僵硬，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她怎么也不相信凌寒晓说的是真的。白景订过婚？怎么可能？于是她脱口而出：“不可能！”
凌寒晓却没看出林若蘅脸色异常，依旧侃侃而谈：“什么不可能？这是事实！
第64章 2002年6月15日 第270天（4）（）
白景和沈静波两家是世交，早在他们小时候双方家长就定下了这门亲。七年前两家更是为他们操办了订婚仪式，只是因为白景和静波都事业心强，忙于工作，所以才一直未举办结婚仪式。不然沈经理会对白景这么客气？沈晓漪凡事都给白景三分面子？就因为他们是亲戚。”
林若蘅此刻心乱如麻，她耳朵里听着凌寒晓的话，可心里有个声音拼命阻止她去相信凌寒晓的话。
“不可能，沈静波要是大白鲸的未婚妻，那我算什么？大白鲸说喜欢我，不会骗我！”林若蘅努力说服自己，“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行，我要去看看，我一定要去看看！”
林若蘅蹭得一下站了起来，对凌寒晓说了个拙劣的谎：“寒晓，对不起，我要先回去了，我现在才想起来衣服晾在外面没有拿回家。”说完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店外跑去。她记得凌寒晓说白景和沈静波是未婚夫妻，沈静波和沈晓漪是姐妹。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家庭聚餐白景应该和沈晓漪在一起。她还记得沈晓漪跟她爸爸电话里说的饭店是俏江南。她拼尽全力奔到外面拦了辆出租车就跳了上去。
等凌寒晓反应过来，想去追林若蘅，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却被饭店服务员拦住了。凌寒晓无奈，只得给了服务员三百元钱，说了句“不用找了”，就跑了出去。可是外面只有车来人往，哪里还有林若蘅的影子。
凌寒晓觉得很懊恼，他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讲错了，使得林若蘅莫名其妙地就走了。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努力回想刚才他们相处得每一个细节，想了很多种可能，可最后还是不能确定林若蘅为了什么匆匆离去。他觉得他很不了解她，很想了解她。长叹一声，凌寒晓终于还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出租车被堵在了淮海中路上，但是已经离柳林路不远了。林若蘅已经第八次拿出手机看时间了。她怕自己去晚了，沈晓漪他们都走了。出租车司机好言安慰林若蘅，她要去接人的话，时间还早，现在八点还没到，客人肯定还在吃饭。可是现在的林若蘅，心急火燎，一刻都等不了。她想立刻见到沈晓漪和她的家人，可她又怕见到他们，她害怕揭晓答案的那一刻。
带着忐忑与不安，林若蘅终于无法忍耐，她需要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使备受煎熬的心稍许好受些。于是她付了钱下了车，深呼吸了几下，使自己狂跳不已的心稍微平静一下。
林若蘅一路狂奔来到此行目的地，快步地走在时代广场的自动扶梯上。她这样行色匆匆地赶时间，与时代广场清静高雅的环境是格格不入的。可是林若蘅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在她力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