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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依依便是在他们用膳时间醒来的。
阮依依一醒来,就被四五个宫女围住,穿衣洗脸盘发,还未涂脂抹红就弄了半个多时辰,人都傻了。
宫女们见阮依依对着镜子发呆,便抿着嘴笑:“阮姑娘果真年芳十六?可是看上去却只有十三四岁,皮肤好得很呢。”
阮依依咧嘴笑笑,就在这时,有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在催阮依依进殿用膳。宫女来不及给她施脂抹粉,只能替她整理好衣领便带着阮依依去朝凤殿。
阮依依走进朝凤殿时,齐浓儿正追问颜卿有关炼丹的事。阮依依学着宫女的样跪在原地,等他们喊平身。
“师兄,别看你这徒弟的身材小,穿着宫里的蜀绵绣花裙还挺标致的。还有这童花髻,盘得真美。”齐浓儿没有架子的走了下来,缓缓来到她身边,将她扶起,然后围着她连转了两圈,又抬头对着吴洛宸说:“皇上,宫里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灵气的姑娘呢。”
“阮姑娘跟着你师兄长期住在佛牙山,时时受圣山保佑,沾染些仙气也是自然的。”吴洛宸也笑着站起身走了过来,揽着齐浓儿,轻声说道:“不过,她始终没有朕的皇后贵气。”
说完,眼神淡淡扫过阮依依,说:“你且坐到你师傅身边去吧。”
阮依依低头走了过去,竟不敢抬头多看吴洛宸一眼。
如果说颜卿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项阳则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而吴洛宸却有着天然而成的贵气和威严,终然是在笑着,也有种老谋深算的阴险和深沉。
刚落座,阮依依自觉的伸出手腕,颜卿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上面,诊了许久,皱着眉没有说话。
“这傻妞看上去好象很虚弱。”项阳见状,也拉过阮依依的另一只手腕诊了起来:“你昨晚没睡好?”
阮依依低下头,轻声说:“我认床……”
阮依依本来就是个认床的人,昨晚又惊又吓,怎么可能睡得好。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否则,也不可能一觉到晌午才醒。
齐浓儿听到她说认床,笑道:“你必定是睡惯了师兄那硬硬的竹木床,宫里的高床软枕想必是不习惯。”
阮依依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知道在这种场合就是言多必失,所以没有说话,低着头装害羞。
项阳见她脸皮薄尴尬,不但不帮她,反而还故意添乱:“娘娘,你这就不清楚了。这傻妞自小跟师兄睡惯了,每日都得跟师兄睡才能睡着。昨晚咱们把他们分开了,傻妞睡不好是自然的。”
“咳咳!”一直默不作声的颜卿突然咳嗽起来,吴洛宸看着热闹,瞅瞅他又瞅瞅阮依依,忽然来了好心情,笑道:“阮姑娘今年十六了吧?”
“是的。”
“不如由朕做主,将你许给你师傅,你可愿意?”
阮依依想都没想的突然站了起来,情急之下竟撞到了腿,痛得她又坐了回去,半天说不出话来。
颜卿的脸色也变了,不是特别好看。
齐浓儿见吴洛宸玩笑开大了,赶紧圆场:“皇上你也真是,人家姑娘小脸皮薄,才见一次面就要做媒,叫人家小姑娘到时候怎么见人。再说了,我师兄可是一直清修,是不能成亲的。”
第十九章皇宫妇产科大夫()
众人呵呵陪笑,阮依依忽然想起自己沉入湖底里,齐浓儿正依偎在颜卿的怀里。想必这皇帝中吃醋了,又放不下架子去说,才拿自己来说事。
阮依依正暗自琢磨着,颜卿倒出十粒药丸,接过宫女递来的水,示意她要全部吃完。
阮依依象往常一样服药,忽然发现大家都盯着她看,很是尴尬,下意识的往颜卿身边靠去,小声问:“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颜卿到底比她更倔强,他见她主动说话,这才应了她一句。
阮依依这才想起,自已正在跟他冷战,又兀自生着闷气。一顿饭下来,她因为心情不好,什么都没吃。
齐浓儿却兴致很高,本来午膳后她要小憩片刻,吴洛宸见她谈兴正浓,便撤了席挪进了里屋,吴洛宸屏退左右,里屋里只剩下他们五人,颜卿才说:“在下已经给娘娘诊过脉,娘娘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但脉相不稳,怕是有流产先兆。不过,只要熬过三个月,此胎便能坐稳,日后只需要稍加调养即可。”
齐浓儿听后脸色一变,差点要哭出来,吴洛宸的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愁眉不展。
无忧国虽然国富民强,国泰民安,但后宫佳丽三千,都未有所出。这些年他雨露均沾,广播龙种,据说他当年娶齐浓儿时,也是看中她与仙医之间的渊源,体质强于凡人,希望能借此诞下健康的龙子。
如今齐浓儿好不容易怀有龙种,无论是龙子还是龙女都能堵住悠悠众口,稳住前朝后宫。所以,这胎尤其重要,一定要保其无忧。
项阳见他们个个都苦着脸,安慰道:“皇上、娘娘不必忧心,师兄必定有解决的方法。”
“听说小孩子气量小,三个月之内是不能公布消息的,否则……”阮依依说完这话就想抽自己两耳光,人家怀孕保胎干她何事,好好的插嘴作甚。
阮依依悄悄骂自己,一定是以前看宫斗戏看多了,才有这些多愁善感的情绪,给自己找麻烦。
“臣妾未曾听说过,不过臣妾觉得还是有道理的。”齐浓儿感激的望着阮依依,问她:“不知阮姑娘还有什么主意?”
阮依依腼腆的笑着,心里却在想该如何回答。
宫廷是什么样,多看几部宫斗戏就知道了。齐浓儿表现上说觉得她有道理,实际上是害怕被居心不良的人知道自己怀孕会来加害她,更何况刚才颜卿才说了,只需要等三个月后就能稳胎,而阮依依正巧说的也是三个月内不能散布消息,正合她意,所以才大加赞扬。
至于后面还有什么点子,说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错,阮依依已经心直口快的冲动了一回,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瞎说。
“嗯,我也是听师傅说的,娘娘不如问师傅。”
阮依依把皮球抛给了颜卿,齐浓儿也没有起疑。她知道阮依依一直都是待在佛牙山,她所谓的听说,一定是颜卿说过的话。
颜卿不置可否,他将怀里的药瓶递给齐浓儿,说:“一次一粒,一日三次,每次隔四个时辰。若有人问起,只说最近没有食欲,补脾益胃而已。”
项阳见颜卿把事情交待清楚后,又上前请求吴洛宸:“昨日路过御花园,有同僚问起师兄的身份,臣只说是臣与皇后的师兄,并未提及师兄是仙医的身份。如今师兄每日都需进宫请平安脉,若没有个合适的说法只怕会授之以柄,还请皇上定夺。”
吴洛宸沉吟:“项阳你心思缜密,思虑周全,难得难得……不如朕赐你们令牌,方便你们进出。”
说完,吴洛宸拿出一块令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宸”字,看来是他贴身之物。
“仙医明日即可入职太医院,一来有个身份进入方便,可以照顾浓儿身体,二来太医院所需药材器具齐全,方便炼丹制药。”吴洛宸扭过头来看阮依依,忽然笑笑,说:“阮姑娘是仙医的徒弟,也可入职太医院,有空进宫陪陪浓儿说话,解其苦闷。”
齐浓儿见吴洛宸早已想得妥妥当当,自然没有二话。颜卿也点头称好,阮依依只能跟着跪拜谢恩。
就这样,阮依依算是正式成为了皇宫里的妇产科大夫。
第二十章马车温情()
齐浓儿服下一粒保胎丸后,便歪在贵妇榻上打瞌睡,吴洛宸也恩准了阮依依跟颜卿出宫住到项阳的国公府去。三人离开朝凤殿后径直出宫。
宫外停着国公储的马车,颜卿轻车熟路的上了马车,转过身来,向阮依依伸出手。
阮依依正在犹豫要不要踩那家奴的背上车,见颜卿伸手,毫不犹豫的握住。颜卿一用力,阮依依象风筝似的飞了上去,落入他的怀里。
颜卿搂着她将她带进马车,看着她坐好后,掀起车帘却看到项阳骑上了另一匹马。
“项阳,你……”颜卿刚想问他为何骑马,项阳已经抢先回答:“哥,马车不大,我若进去,你和傻妞挤在里面会不舒服的。不如我先骑马回去打点一下,傻妞一进府,就会有竹床睡了。”
说完,一拍马屁股就跑了。颜卿拿他没办法,退回到马车里,与阮依依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阮依依眯着眼睛看着透过车帘的阳光,此时应该是下午两三点的时间,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纵然有颜卿在马车里,她还是大汗淋漓,热得象被火烧似的难受。
跟着他们出宫时,一路上还有些风和树萌,可是现在马车跑在路上,被太阳直射,里面就跟蒸笼似的,热得快要把她煮熟。
阮依依有些执拗,她自认为她在午膳时已经示好,颜卿就应该表现得更殷勤关怀些。
可是从头至尾颜卿就两个字“没有”,便再不多言,甚至都没有好好看她一眼。阮依依知道自己这是自寻烦恼,但她就是生气,所以这边热得头昏眼花,那边还死扛着,不肯向颜卿低头。
突然,马车颠簸起来。明明是阳光大道,却好象多了很多坑,马车左摇右晃,颜卿坐得稳如泰山,而阮依依则被颠得坐不住,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了对面的颜卿的怀里。
“你很烫。”颜卿轻轻抚着她的额头,不悦的说:“为何不说?”
阮依依咬着唇,委屈得快要哭了。
她的身体,再也没有比颜卿更清楚的人了。她怕热,颜卿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就坐在他对面,热得快要蒸发不见,他又怎么会看不到。现在好了,他还恶人先告状,问她为何不说。
说了又如何,说了他会借身体给她降温?
颜卿见她死咬着唇不放,如玉般的手指轻抚娇唇,柔声哄道:“知道自己会流血不止,还要咬?”
阮依依蓦的松了嘴,狠狠的瞪他。
颜卿突然握着她的双手,引导她,穿过他的衣襟,贴在他的腰间。颜卿的身体是清凉的,阮依依滚烫的双手一摸到他的肌肤时,顿时觉得自己全身凉快了不少。
颜卿将她的头轻轻的搁在自己的颈窝,这里有一片皮肤裸露在外,清凉无比。阮依依渐渐的有了些困意,熬了一整晚,再不睡,就会被熬干的。
“师傅,你陪我睡?”
“嗯。”
“这个夏天都会陪?”
“嗯。”
“我要是病了,你也要陪。”
“嗯。”
“那我睡了。”蜷在颜卿怀里的阮依依抽抽鼻子,往他身上再贴进几分后,才缓缓的睡着。
颜卿轻搂着她的腰,怕她被颠下去,可是马车好象变得平稳了许多。
一直待在马车顶棚的灵鹊突然飞走,项阳听它汇报完马车里面的情况后,奋笔写下一张纸条,绑在灵鹊脚上要它传给赶车的马夫。
只有项阳才知道上面写的是:“再围着京都多转两圈”。
第二十一章国公府里的小天地()
阮依依是颜卿抱着进国公府的。
也许平时项阳经常抱女人进府,国公府的杂役们都视若无睹,训练有素的干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对颜卿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
驾马车的家奴叫小四,他见颜卿抱着阮依依下车,也跟着跳了下来,向前引路。项阳听说他们回来,已在院子里等,见阮依依睡得昏天暗地,颜卿的脸也不似从前那样紧绷,知道自己的计策起了作用,含笑迎了上去:“哟,这傻妞还睡得真香,看来这些日子还真是累坏她了。”
颜卿挑眉,示意他小声。项阳扔了锭银子给小四,然后带着他们往颜卿的房间走去。
一推门,只见东厢房里换了张竹床,虽然不及陋竹的好,但看上去很舒适。
颜卿弯腰,要放阮依依到床上,她却紧紧的搂着他不肯放。颜卿想扯开她的手,却惊醒了她,阮依依见项阳和小四都笑眯眯的站在身后看,一惊,突然放开手,颜卿没留心,她啪的一声摔到床上。
“哎哟,好痛!”阮依依爬在床上捂着屁股轻声叫唤,这里有外人,她不好意思跟颜卿撒娇,只能委屈的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张望着这房里的摆设。
虽是项阳的国公府,但这间房的摆设特别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中厅除了一个圆桌和几个凳子便再也没有其它的家俱摆设。但整面墙的书柜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类医书,中厅的三面墙全都做成了药柜,满屋子的药香。
乍一眼看去,阮依依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佛牙山的悬崖。
“傻妞,今晚想吃什么?”项阳见她露出满意的表情,笑道:“这房间是按照佛牙山的来装饰的,但是吃饭可不能象山上一样,只吃草我可受不了。”
阮依依嘻嘻笑着,她和颜卿在山上待久了,几年都未沾过荤。如果让项阳跟着他们只吃丹药和素菜,他肯定会发狂。
“我随意,你弄什么吃什么。”
项阳见阮依依没有要求,便带着小四离开了。颜卿见没有外人,这才坐了下来,提起阮依依的裙摆,挽起她的裤腿到她膝盖上方,只见上面一大片青紫,是她午膳时激动的站起来磕到桌腿的淤青。
“午膳时你为何冲动,也不怕把腿磕坏。”颜卿一边小心替她上药,一边问:“痛吗?”
颜卿的手指上全是去腐生肌的灵丹妙药,阮依依见他拿来给自己去淤青,暗自心疼,又有点美滋滋的。听他问,瘪瘪嘴,避而不谈当时的难堪,只是撒娇说道:“师傅是清修,不能成亲。那皇帝乱点鸳鸯谱,徒儿是替你着急嘛!”
颜卿手指一僵,愣了愣,又继续按摩。眼见阮依依腿上的淤青淡了许多,他细心的替她整理好衣裳,便重新坐到桌上,钻研他的医书去了。
阮依依无聊,见外面的太阳不再毒辣,跳下床,找项阳去了。
阮依依穿越前,在现代社会是典型的吃货。每日最快乐的事就是在网上收集好吃的地方,然后利用业余时间每家每家品尝。不管山珍海味还是垃圾食品,都来者不拒。
穿越后,因为身体原因,长期吃药和吃素,肠胃早就适应,但脑子里还是不停的回荡着各类美食的身影。
刚才项阳问她想吃什么时,她恨不得列个单子给他。但一想到这是无忧国,不是二十一世纪,就什么念头都没了。
颜卿一看医书就能看一整天,守在那也无聊。阮依依心想就算吃不了也能瞧瞧国公府的伙食,寻着味道,无师自通的找到了厨房。
可是,她站在厨房外面徘徊了很久,闻着香味就是不敢进去。
第二十二章引火烧身()
那厨房早就炊烟袅袅,远远的就能闻到浓郁菜香。厨房所有的灶头都烧着熊熊大火,火苗闪着诱人蓝光。主厨拿着锅铲却不炒菜,在每个厨师身后来回走动,不时的指点一二。那些干活的厨师挥汗如雨,手里的锅铲舞得是五花八门。
阮依依就算站在外面,也能感觉到里面的热浪阵阵袭面。特别是看到主厨抹脑门时带出来的汗水,就知道里面有多闷热。
她连半夜的暑气都受不了,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厨房里的热气。可是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在叫嚣,哪怕只是看看都能解解馋,平息一下对美食的渴望。
阮依依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抵抗不了那香味的诱惑。她从井边找来水瓢,用水浇湿了衣服,又洒了些水到脸上,感觉不那么热了后,便一头栽进厨房里。
项阳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