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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依依一听他们都有救,兴奋的端着碗就去捣药。
阮依依捣药的时候,颜卿则盘腿,席地而坐,面对着五大簸箕的虫精灵,开始施法。
阮依依第一次见颜卿施法,她小心的和着药粉,一边搅拌,一边安静的坐在旁边看颜卿怎么救这些精灵。
只见颜卿口中念念有词,不停的动着嘴皮,却没有声音出来。他的五官长得极好,只是一脸的冷清,让人不能靠近。施法时,他席地而坐,腰板挺直,双手自然的放在腿上,阖着眸子,脸上的冷清渐渐变成了仁慈,仿佛这世间的造物者,看到自己所造的生灵受到损伤,心中悲伤,慈悲的念着咒语,乞求生命的复苏。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阮依依觉得,颜卿治病救“生灵”的时候,比平时帅气英俊许多。
很快,碗里的粉末都逐渐溶化,药水清澈,和平时喝的水没有两样。
阮依依想起颜卿说的要用毛笔沾药水,便转身去竹屋里找。里屋里没有翻到,便在外屋里找,炼丹炉里的天火好象很焦急,不停的跟阮依依打着招呼,可是阮依依没空理它,只是安慰了它两句之后,拿着毛笔,沾着药水,开始给颜卿已经施过法术的精灵涂药。
刚开始,阮依依以为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做了才知道,原来很辛苦。
虫精灵都太小了,毛笔上的药水太多,会淹死他们。太少,又不能涂均匀。下笔下重了,虫精灵沾在笔尖上,不能甩,只能轻轻的抖动,将他们抖下来。下笔太轻了,药水不能渗透到虫精灵的身体里,没有效果,又成了无用功。
阮依依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给他们涂药。她真害怕自己会突然打个喷嚏,一簸箕的虫精灵从此就要命丧她的喷嚏之下。
终于将这五簸箕的虫精灵都涂好了药水,一个时辰过去了,阮依依又要重新开始涂药。不过,颜卿已经准备好另一碗新的药水,拿着毛笔,开始涂药。
阮依依看他的手法,比自己纯熟多了,最多半个时辰,他就能做完。
“师傅,我去休息一下。”整整一个时辰,跪在地上,眼睛都看成了斗鸡眼,才能看清楚这些虫精灵。这样细致的技术活,做完了真心累,阮依依想着自己最多只能休息一个时辰,待会还要继续涂药,便与颜卿打了个招呼,自己回到外屋,躺了下来。
天火见阮依依进来了,不停的变幻着形状,好象有很多事要跟她说。
阮依依勉强打起精神看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可是,这次天火变化的形状比以前都复杂,阮依依看了半天都没看懂,只好说:“我好累,等我睡一觉起来再说哈。”
说完,倒头就睡了。
一个时辰后,阮依依起来涂药,颜卿休息,然后再配药。再过一个时辰,颜卿涂药,阮依依回去躺着休息。随后的五天,他们轮流照顾虫精灵,配药,和药水,涂药,然后还在防止阳光照射,将簸箕搬来搬去,再给他们翻身,再上药。
阮依依觉得这五天,好象自己生了一场大病,累到不行。
五天后,簸箕里的虫精灵终于回魂,个个扇动着翅膀,试着在空中飞行。阮依依看着他们都恢复了生机,感觉特别幸福,仿佛自己是白衣天使,将他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拯救生命的感觉,真得很伟大。
“师傅,你真厉害……”阮依依由衷的赞叹,她不是第一次见颜卿救治生灵,但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其中,才能感同身受。
她看着簸箕里的虫精灵一个个的在空中飞舞,每一个都健康快乐,将手搭在眼前仰头望时,忽然觉得头晕,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晕倒在地。
再醒来时,颜卿坐在旁边,愁眉不展。
“师傅,我怎么了?”阮依依自穿越过来之后,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奇怪。她没有很在意,毕竟是穿越过来的,她的灵魂附在颜卿的试药人偶上,肯定会有所不同。
或者,是这试药人偶吃了太多颜卿做的药,中毒了也有可能。
所以,阮依依对身体的异样,一直很淡然的接受着,并不觉得害怕。
只是这次,她觉得古怪。就不出来的难受,但又没有明确的难受的地方。就好象整个躯壳,都被放在火上面烤,炙热得,将身体里的水分全都蒸发干净,犹如惨死在沙漠里的人一样,被风沙吹干,完整的身体,不过是经久耐用的木乃伊而已。
特别是看见颜卿紧拧着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颜卿见阮依依醒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灵鹊见他尴尬,落在床头边,说:“你生病了。”
难得灵鹊没有嘲笑她,阮依依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病得不清,所以灵鹊才说得这样客气和同情。
“我生的是什么病?”阮依依眼睛看着灵鹊,实际上是在问颜卿。
灵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了她:“是天火说的……你靠它太近,所以你的身体被它烤干……你体温居高不下,假如再不降温,你会死……”
阮依依一听,马上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再摸手心,也不烫,她全身上下温度正常,丝毫感觉不到体温很高。
但她很快就联想到颜卿的话。颜卿不喜欢别人碰她,所以他们几乎不会有肢体上的接触,那天不小心撞到他他说自己发烧,但为了救虫精灵,他们都没有在意这件事。
还有就是天火,整天急得要跟她说话。那些变幻复杂的形状大概就是在描述她生病的状况,只不过阮依依没有看懂,颜卿又没有时间看,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病了。
如果她不晕倒,恐怕颜卿也不知道,她几乎在自焚。
“那……那我跳到水池里泡着……”阮依依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体内的火是由天火引发的,假如她泡到水池里去,不但不能灭水,说不定会把整个佛牙山都烧着。
阮依依这才乱了心神,她望着颜卿,急切的问道:“师傅,你没有办法救我?”
颜卿没有出声,阮依依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她的声音实在嘹亮,就连千里之外的彩虹都听见了她的哭声,赶紧的跑回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彩虹们赶回到竹屋时,颜卿已经在悬崖上布下结界。谁也进不去,就连灵鹊,都被赶出来了。炼丹炉,也被放在与悬崖遥遥相对的主峰的岩石上。
“咦,这是怎么回事啊!”清影问灵鹊。他们还从未见过,灵鹊被颜卿封在结界外面。
灵鹊落在贝影的身上,梳理着羽毛,淡淡的说道:“阮依依生病了,仙医在给她治病。”
“哦,这小丫头片子不是看着好好的嘛,怎么会生病?”落影觉得奇怪:“平时仙医治病救人,也从来没有布下过结界啊!”
灵鹊咳嗽两声,过了会,才说:“这次用的方法不一样……你们别问我,去问天火!是他把阮依依弄得体内自焚,险些要了命。”
彩虹们围着天火,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天火被他们吵得没有办法,这才乖乖的说了出来。
原来,阮依依不能用水灭火,但她必须降温,才能稳定住身体的正常运行。期间,她连水也不能喝,否则,只会令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这世间,能令阮依依降低体温的唯一办法,便只有颜卿。
颜卿是天生的暖玉;体质,遇冷则温,遇热则凉。阮依依现在体温居高不下,而颜卿的身体,则是最适合阮依依。
彩虹们一听,纷纷哦了一声,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所谓物理降温,其实,很简单,就是要颜卿抱着阮依依,利用他的身体来降低阮依依的体温。等她的体温降下来,他便可以放手。升高了,再抱抱,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彩虹们好想进去看看,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颜卿抱着谁。灵鹊也没见过,想看,最后被封在这结界外头。
“快说,要抱多久?”彩虹们想着,今天看不到还有明天,大不了,这些日子他们都不离开佛牙山,总能找到机会见见。
天火老老实实的说:“阮依依的体质很特殊,当初我以为对她无害才没有提醒她,谁知道她会自焚。她躺在炼丹炉旁边也有三个月了,我想,仙医至少要花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将她体内的火种给灭了。”
“哇,抱三个月!”彩虹们兴奋的拉着灵鹊要跳舞,灵鹊被他们拽得羽毛都掉了几根,他们才平静下来,然后坐在天火旁边商量着,这三个月他们都不去人间了,一定要待在佛牙山跟着颜卿和阮依依,看看拥抱是什么样。
就在他们商量得热火朝天时,结界里,里屋的竹床上,颜卿尴尬的抱着阮依依,两人面对面的,侧卧着。
“师傅……谢谢你……”面对这样的治疗方式,阮依依也觉得好怪好难堪,可是,保命要紧。
她能感觉到颜卿的紧张,僵硬的手臂,快要把她勒断。
但是,真得如天火所说,一进入到他的怀抱里,阮依依立刻觉得自己舒服了好多。不再难受,也不觉得头晕,就好象在炎炎夏日之间,突然跳进了清凉的溪水中,周身都湿润舒适,被溪水包围着,无比的清爽。
颜卿紧闭着双眼,假装没有听到阮依依的话。
阮依依怕他会误会,赶紧解释道:“我们是师徒,我们是纯洁的,师傅只是为了救我,我不会有非分之想……师傅你别紧张,我说的是真话,我很尊重你……你是长辈……是师傅……”
注:懒龟马上要开新坑了……马上……你们要激励我,记住,鞭策我,叫我开新坑!
二百四十五章我好喜欢你哦!()
阮依依越解释越乱,到最后她索性不说了。反正,颜卿就象个木根似的,抱着她,一动不动。
阮依依觉得这个姿势很狼狈,犹豫一下,建议道:“师傅,我们不要面对面的抱着……你总是要闭着眼睛才能假装我不存在,很辛苦的……不如这样,我背对着你,你会好受点。”
说完,自己翻了个身,背着对他,头枕在他的胳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时,颜卿突然睁开眼睛。
阮依依很香,她身上的药香,沁人心脾。颜卿想假装自己搂着的是床被子,或者是块石头,可是,她身体传来的温度和药香味,不时的提醒着他,温香软玉的小人儿,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颜卿低头,细细的发丝,调皮的飘着几根在他的鼻子下面。一低头,女儿家特有的香气夹着药香,挑拨着颜卿的神经。
他无法入眠,他想放开手时,阮依依总是半梦半醒的主动蹭过来,嘴里来发出小孩才有的哼哼的,娇气软糯的嗓音,好象在抱怨他不关心她,又好象在讨他欢心,要他喜欢她。
颜卿习惯了孤单,就算有师傅、师弟和师妹在佛牙山时,他也偏好冷清。老叟是老顽童,整天想着法子要出去溜达,名为游医,实为玩耍。师弟项阳风流倜傥,见谁都笑,看着石头也能跟它说上半天的话。师妹齐浓儿就更不用说了,整天山谷里都回荡着她的笑声,跟着颜卿身边,不是笑就是在说话,嘴几乎就没有停过。
颜卿在他们当中,是异类。
有时候,他会为了能安静的看一本医书,独自悬挂在悬崖底下。那里全是云雾,浓得象牛奶,他一身白袍,混迹其中,只要悬而不动,便犹如水乳交融,根本找不到他。
有时候,为了一株草,颜卿会走遍佛牙山,十天半个月都不回竹屋。为了守得一朵花开,他能坐在旁边,纹丝不动,不眨眼的,盯着花骨花看上整整三天三夜,也不觉得疲乏。
有时候,他为了能治疗山中生灵,衣带不解,象陀螺似的连轴转上十几天,不急不躁,不怒不嗔,细心的观察,认真的记录。佛牙山的医书,自从有了他之后,短短一年的时间,都比老叟十年所著的书还要多。
齐浓儿喜欢颜卿,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颜卿。
竹屋很小,不可能容下更多人,老叟心疼这唯一的女徒弟,便将竹屋交给她住。但齐浓儿娇气,不肯好好守着炼丹炉炼药,总抱怨天火有能力自己控制火候,守了也纯粹是为了陪着天火让他觉得不孤单而已。
老叟无奈,便安排颜卿和项阳轮流守炼丹炉。
所以,颜卿也不是第一次与一个女子,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但,怀里抱着和共处一室是两件本质上有着很大区别的事。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如此的紧张过,他竟然会害怕。
害怕的时候,他甚至想到了齐浓儿。那时,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靠。她是他的师妹,颜卿待她也很是疼爱,怕推开她她会哭,便只能让她时不时的靠上一会。
但,也仅仅是靠。
现在,是抱!怀里,满满的,温香软玉,香气扑鼻,就算是柳下惠,要能不心猿意马,也需要一番努力和调整。
颜卿又闭上了眼睛,他轻轻的,小声的背着医书。
他的大脑开始放空,眼前,仿佛出现一卷画轴,长长的,不停的均匀的,从下往上转着。上面,写满了他所看过的医书的内容,草根该如何晒,草茎该如何切,叶子要如何磨,果实要如何脱壳,果肉要如何化废为宝……怀里的小人儿,好象不再是性别上的区别,颜卿有瞬间错觉,以为她不过是只银枝绿花,上面的小花朵,娇娇气气,玲珑小巧,花只有四瓣,每一瓣,都闪着不同的光芒,仿佛珍珠的光一样,低调,柔和,带着圆润的闰。
颜卿为这种感觉惊艳,他突然睁开眼睛,只见怀里的阮依依不知何时,因为燥热而脱了上衣,小巧却圆润的肩头露在外面,而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抚在上面。
她的皮肤是滚烫的,竹窗外吹进来的山风是清冷的,他的怀抱是凉爽的,抚在她肩头的手掌,莫名的变得炙热。
原来,他闭上了眼,却也不可阻拦她对他的影响。
他以为是银枝绿花的光洁,现在才知道,是她半褪衣裳的明艳。
小巧的,可爱的,还是孩子气的,却有着诱人气息的小山丘,犹抱琵琶半遮面。她的呼吸很轻,特别是在熟睡之后,更加的微弱。小山丘只是微微的在颤抖,是她的心跳所带动的,带着每一次的跳动,在空中,画着其它人无法看见的弧线。
颜卿象被人踩到尾巴似的,吓得赶紧的又闭上了眼。他不是信佛之人,却不由自主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他明明闭上了眼,但眼前,总是晃着银枝绿花,特别是那四朵花瓣,微微的晃动着,象一只小精灵,总是在冲着他微笑,向他招手,要他来抓她。
颜卿变得焦虑,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他总是平静如水,淡然从容的看待着周边的一切事物和生灵,就象无论世界如何变化,太阳会一直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而他,和他的情绪,也正如这东升西落,唯一的变化也只是因为这个变化是它固有的定律,而不会因为外界,而有任何的改变。
可是现在,他被自己闭上眼也能看见的银枝绿花弄得焦虑不安。颜卿不是焦虑明天再见到真正的银枝绿花还要不要吃的问题,也不是焦虑这银枝绿花什么时候消失,更加不是焦虑以后是否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焦虑,烦躁,郁闷,无法宣泄的恼怒自己,面对这不停晃动的银枝绿花,他竟然有想伸手去抓,好好的将这些花瓣全部揉碎捻出花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