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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翠得的是妇女病,你一大男人,进去象话嘛!”阮依依佯装恼火的瞪他,却换来魅然那招牌白眼球。
魅然翻着白眼得瑟的说:“我雌雄同体,可男可女,不怕!”
“你不介意,人家会介意的。医者父母心,无论柳翠做错过什么,她现在是病人,魅然你身为仙医,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尊重病患。”阮依依一边说着,魅然就一边傲娇的撇嘴巴,阮依依无奈,只能端起师姐的架子,说道:“所谓有教无类,师傅收你为徒时,也没有嫌弃过你是制造瘟疫的花精啊。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正是有医无类,只要能治病救人,那人是什么人,我们都可以不用计较的。”
魅然自知说不过阮依依,也知道不能再跟她唱对台戏,万一她真得生起气来,又触动了伤口,魅然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魅然只能看着阮依依单独进去,听话的守在门外,然后支使其它看守快些去找几个老妈子,希望多些人在里面陪着,多份保障。
阮依依放下帐帘之后,站在门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当她听到魅然叫人去找老妈子时,笑了笑,慢慢的走到柳翠身边,打开药箱,开始翻弄着里面的瓶瓶罐罐,也不着急马上医治。
柳翠见阮依依的右手腕上还绑着绷带,虽然手指还能动作,但很不利索。无论是开药箱是拿药瓶,都是用左手,整只右手都虚虚的放在腿上,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哼,你残废了?”柳翠的目光停留在阮依依的胸口处,她明明记得,她将铁针插进了她的胸口里,按理,阮依依应该一命呜呼,怎么可能还活着。
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该放松警惕,只挑了她的右手手筋,应该把她的手筋和脚筋全都挑断。柳翠恨恨的想着,看着阮依依只是消瘦些许,动作缓慢,并没有她想像中的奄奄一息,心里别提有多悔恨。
阮依依淡淡的看着柳翠那后悔莫及的样子,并不激动。面对天谴,阮依依现在看什么都很淡了,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最受不得委屈,后来以为,她最怕生离死别。现在,阮依依觉得自己都快要得道升天了,心如止水,只要她所计划的事情都能一一完成,她就无怨无悔了。
很快,侍卫找来了三个老妈子,她们刚进来,阮依依就吩咐她们去搬浴桶,烧热水倒满后,又让她们抓住柳翠,将她脱光后强行按进了浴桶里。
这时,阮依依才从药箱里拿出药瓶,将里面的药粉全都倒进浴桶里。只听“滋啦”一声,就象扔鱼下油锅似的,浴桶里的水全都溅了起来,哗啦啦的响,自下向上的冒着泡泡。
柳翠保持一个下蹲的姿势,冒泡的药水带着一股力量直窜进私处,不一会,浴桶里的水就黑了。老妈子们将柳翠架出来,又重新换上一桶,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就在老妈子们换完了第五桶水之后,柳翠终于感觉到身体某处有种清爽干净的感觉。
到现在柳翠才知道,阮依依是真得在治她。
老妈子有条不紊的给柳翠重新换上了干净新衣服之后,又将那桶污水抬了出去,倒掉。阮依依等她们走后,点染了薰香,很快,整个帐篷里全都是香气,将那股恶臭掩盖。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图?”柳翠将信将疑的问阮依依。
阮依依没有理会她,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她,说:“这里面,有一百粒药丸,一日一次,每次一粒,塞进私处即可。期间,禁房事,注意卫生。此药用完之后,你的病,也能好个大半。”
说完,又拿出一个药方,压在瓷瓶之下:“这个药方,等你离开之后,找个镇子抓药。记住,每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分三次服下。连续喝一个月好,就能将余毒和病根除去。”
柳翠象见了鬼似的看着阮依依,看见她又拿出几锭白银和一些散银,少说也有二百多两。
“你……你要放我走?……”柳翠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里面暗含惊喜,但更多的是质疑。
阮依依也不看她,只是将药瓶、药方和银子全都推到柳翠面前,弯腰将柳翠脚踝上的铁链给解开,然后,默默的坐在她的面前,等着她的决定。
柳翠看了一眼面前的银子,这些银子,足以保障她治好病,还有余钱在某个小镇买间房,做点小本生意。如果能遇到良人,还能当嫁妆把自己嫁出去。
阮依依给的,果然是一条阳光大路。只是,柳翠不信。
“这里是沙漠,我现在出去,还不马上渴死晒死!”柳翠还打定主意赖在这里不走似的,不但没有马上卷起银子跑路,反而懒洋洋的往床铺上一倒,等着阮依依求她。
阮依依没理她,拎起药箱准备离开。柳翠见状,紧张的坐了起来,又怕阮依依看出她心虚,半躺下去佯装要睡。阮依依走到门边,掀起帐帘时,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骆驼干粮和水,这几天,不会有沙尘暴,你随时可以走。当然,你不走,也不会有人拦你。”
说完,阮依依弯腰出去了。
魅然在外面等了很久,他看到老妈子们进进出出的,又是抬水又是拿衣服,又是准备骆驼又是拿干粮,象忙碌的小蜜蜂,没人理会他,也他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干着急。
终于等阮依依出来,见她面露疲色,喏喏的想问又不敢问。
阮依依瞟了他一眼,笑了:“魅然,派人守在这里……柳翠有问题。”
“哦?”魅然很是奇怪,拉着阮依依来到偏僻处,小声问:“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我给她治病的时候,虽然她身上很臭,但病情并不象我们想像中的那样恶劣。袁将军没有派人医治过她,她的身体不可能有这样的自愈能力。”阮依依捂着胸口轻轻咳嗽两声,又说:“我今天叫她离开,给她自由,她却不肯……她这样太反常……魅然,她肯定有问题。”
魅然一听,连连点头说好。阮依依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那帐篷,低声叹道:“假如她能悬崖勒马,早些离开也就罢了,否则,纵然再有善心,也保不住她。”
魅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他没有追问。最近大家都心事重重,时常大半天都是相对无言,偶尔说话也是挑些不痛不痒的话来说,都不敢问得太多太深,就怕会碰到各自的心伤。
魅然见阮依依不再多说,也不多话,他见阮依依往绿洲那走去,自己又要去通知袁铁轩,分身无术。
“叫上几个侍卫跟着我吧,我去散散心。”阮依依扭头对他说:“柳翠的事不能假手与人,一定要你亲自去跟袁将军布置。魅然,小心走露消息。”
“好吧。”魅然只能答应。他估算着来回的时间也不长,很快他就能去绿洲找阮依依,有侍卫陪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阮依依等魅然走了后,快步往绿洲走去。她来到柳翠挟持她的地方之后,寻了块干枯木头坐了下来。侍卫站在她身边,象一堵墙,将她围住,阮依依看不到见也看不到别的风景,只能仰头看天,然后无奈的跟他们说:“柴大公子是这么交待你们的吗?我又不是犯人。”
护甲兵们个个训练有素,摆着一张面瘫脸,对阮依依的抗议不予理会。
阮依依瞅着真是什么人训练什么兵,这些护甲兵有多大本事她不知道,但确实很象柴智,冷冰冰的,没事摆酷,而且特别忠心。
“你们没有听说什么小道消息吗?”阮依依掸掸衣裙,将上面的沙子都抖落下来,然后扯了一把嫩草无聊的说道:“你们的主子,柴大公子看上了我,准备娶我呢。我现在虽然还没进门,但你们也应该知道枕边风是什么样的……如果我心情不好,随便给你们安个非礼啊轻薄啊的罪名,你们吃不了得兜着走……”
护甲兵们都没有反应,阮依依坚持不懈的劝道:“我只是想来透透气,你们都围着我,我什么风景都看不成。不如这样,大家各让一步。你们就站在那边,离我不过三十步远。我既能安心的坐着想事情,你们也能保护我的安全,如何?”
护甲兵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的退到了离阮依依三十步远的地方。
阮依依坐在枯木上,面对湖水,背靠灌木丛,默默的坐了一会,突然自言自语:“老掌柜,这些天你整天在我梦里叫我出来,现在我出来了,你打算躲在灌木丛中一辈子都不出声吗?”
身后,传出呵呵笑声。老掌柜隐身在灌木丛中,并不现身,阮依依也不回头,呆呆的看着湖面,小心的蠕动着嘴唇,与之对话。
“你是为我师傅而来的吗?”阮依依问他。
老掌柜咳嗽两声,一脸庄严:“我是专门来渡他的。”
“哦?”
“他身为仙医,违抗天道,必遭天谴。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师傅治瘟疫收花精保皇宫,救了无忧国的百姓,又在花都解了千年绝男蛊,令花都生生不息不再混乱。此后你们一路上免费医治病人,悬壶济世,处处行善积德。这些,老天都在看,所以,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叫我来渡他。”
老掌柜一边说着,阮依依一边眨着眼睛。
刚开始,阮依依觉得眼睛很干,痛痛总想去揉。听着听着,眼眶湿了,她怕护甲兵会看出端倪,便仰起头假装看天空,硬生生的把眼泪全都逼了回去。
原来,他们的苦心没有白费。尽管颜卿本就是个一心救人的善良仙医,但阮依依还是私心的希望,他们的善举能化解天谴。
如今,天谴已至,纵然不能化解,有仙来渡,也是一线生机。
“你要如何渡他?”阮依依问老掌柜。
老掌柜没有回答,反而还笑着反问她:“你要我如何渡他?”
阮依依没有说话,老掌柜叹道:“你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何苦还要再纠结这一天两天的时间……早渡早了事,我也好完成任务,快些办自个的事……”
阮依依将脸深埋在双手之中,眼泪,趁机夺眶而出,全都落在手心里。护甲兵远远的看去,以为她看天太累,正在用双手搓着脸解乏,却不知道,泪水泛滥之后,便再也无法抬头看人。
许久,身后的灌木丛里没有声音,阮依依再睁眼时,看见眉眉就站在她的面前。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两颗药丸。
“为何不是红色的。”阮依依清晰的记得,忘情是赤红的。她急着让精灵带着眉眉回花都,是因为精灵可以日行千里方便眉眉往返。而鱼娘,守着忘情千年,一定破解了里面的成分,凭着鱼娘的能力,一定能在短时间内重新制出忘情。
眉眉见阮依依问,啾啾说道:“鱼娘说,她的忘情,是因为掺和了老叟的鲜血,所以特别的鲜艳。这两颗忘情,是没有血的。鱼娘的,有没有血,都是一个效果,不碍事。”
阮依依点头,眉眉欲言又止,犹豫了会,又补充道:“鱼娘说,虽然你只要一颗,但她觉得你应该会需要第二颗……所以,叫我两颗都带来了。”
阮依依一怔,笑了。她手握着两颗药丸,藏在怀里,然后带着眉眉,一起回了大营。
阮依依一回去,颜卿就把她拉了过去,长长短短的追问她去哪了做了什么为什么才回来。以前,他从来不问这些,但这次,他问得细,阮依依也答得细。
两人玩着你问我答的游戏,亲昵的依偎着,又说了些闲话。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护甲兵按照阮依依的吩咐,弄好了支架烤全羊,摆满了一排的调味料,只等着阮依依来烤全羊。
“师傅,阮阮不是说过要给你做顿饭吗,阮阮现在就做。”阮依依拉着颜卿走到营地外,只见袁铁轩和魅然风尘仆仆的走了过来,对着他们一阵耳语。
一切正如阮依依所料,只等时机而已。
“师傅,我们去烤羊吧,沙漠里的羊,别有风味。”阮依依胸有成竹,不想让别的事再烦恼自己,拉着颜卿来到篝火边,开始学着伙夫的样子,开始烤羊。
颜卿在旁边打下手,一会递油,一会送孜然粉,一会帮着转动羊身,一会拿刀割上两刀看看是不是烤熟。
阮依依跟他有说有笑的,就好象是专门来野餐的。
阮依依右手有伤不能用力,颜卿便代劳将羊肉切成一块块的,沾着调料喂她。阮依依用左手拿着刀,学着颜卿的样子,戳着肉块,在调味料盘那沾上些孜然粉和盐,然后大块的塞进了颜卿的嘴里。
“师傅,以后要多吃些肉。”阮依依深情的望着他,说的全是家常话:“都说人是铁饭是钢,肉是钢筋铁骨,不吃身体会虚弱的。”
颜卿笑笑,回道:“人是铁饭是钢师傅听说过,至于肉是钢筋铁骨这话,为何师傅没有听说过?”
“那是因为师傅认识我太晚了,呵呵,如果五千前年师傅就认识我了,肯定是只会吃肉的雪豹,而不是只吃素的雪豹了。”阮依依勉强挤出笑容,又塞了一块羊肉给他,说:“师傅何时听说过雪豹喜欢吃树叶和草的?本来威风凛凛的,结果连只猫都不如了。”
“小丫头,你笑话师傅?!”颜卿佯装举手要打她,手掌落下来时,却是轻轻的抚着她的脸蛋,象要抚摸滑柔似水的丝绸,不舍的摩挲着。
阮依依刚伸手,轻轻的碰了碰颜卿的头发。这些日子,每每一觉醒来,枕间就全是颜卿的落发。他以前乌发浓密,从未稀疏过,可是现在,却似迟暮老人,掉了近一半的发丝。
长发束冠时,颜卿都不敢用木梳,生怕落发缤纷引起阮依依的注意。其实,阮依依早已知晓,颜卿也不再用青玉冠束发,而是改为头巾罩头。这身打扮虽不如原来那样仙气,但多了几分人气。阮依依看着,越发觉得他象是自己的夫君,只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了。
阮依依低头咬着一块羊肉,双腿跪在颜卿面前,凑上前去,喂于颜卿。颜卿低头,咬住羊肉一端,轻轻的含了进去。唇瓣越来越近,最后,粘在一起便分不开,阮依依流着泪,因为仰头的缘故,全部顺着眼角,隐入发鬓之间,如沙漠里的一滴黄沙,转瞬不见。
唇齿之间,全是香浓馥郁的羊肉香,阮依依睁大双眼,直直的盯着颜卿,而他,则紧闭双眸,仿佛害怕被阮依依这样看着。
嘴边,传来咸咸的苦涩味道。阮依依知道,那是泪水的味道。
颜卿用力的紧闭着,但仍然无法阻止泪水的涌出。一颗颗,沿着脸颊,流入到两人的口中。不同与羊肉上的咸味,这里面,更多的是苦味,咸涩得,令人发颤。
项阳等人都远远的躲在帐篷后面,空旷的篝火旁,只有颜卿和阮依依。忘我的相拥,仍由泪水狂飙,无声,带着隐忍的窒息感,恨不得将对方都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
佛牙山的夜晚,一幕幕的,仿佛走马灯,在天空中出现。阮依依含泪笑着,那是颜卿给她的承诺,不分离,在佛牙山上,在这个世界里,他做到了。因为,他们彼此的心里,只会有对方。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阮依依第一次,这样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诗的无奈和悲伤。
终于,分开了。颜卿别过头去,只是这么一转头,阮依依就看见,头巾散落,大把的头发,寸寸断离,飘落而下。
原来,伤心不只使人消瘦,还会令头发如相思一般,寸寸相思寸寸灰。
阮依依硬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