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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话虽这样说着，穆郁修的理智还是慢慢回笼。
最终他还是放开温婉，站在那里看了她一眼后，他满身鲜血地走出去。
穆郁修在椅子上坐下，屈起两条腿，用双臂抱住，再把脸埋进去。
温婉哭的时候最喜欢用这个姿势，像个孩子一样，无助而又孤单。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仿佛缓慢到一秒钟也没有过去，等待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煎熬和焦灼。
因为漫长，所以再一次逼疯了他。
他坐不住，起身又到了手术室门前，看不到里面的动静，他充满了绝望恐慌，用拳头砸了一会门，然后在关思琳的劝说下再次回到椅子上……如此反复，直到手术室的门被推开的响动传来。
穆郁修豁地起身，几步冲上前，“怎么样了？”
池北辙拉下口罩，嗓音同样是沙哑的，“暂时没事了，现在送去重症监护病房。”
暂时没事？
好。
暂时没事就好。
他还会救她，他不会让她死的。
穆郁修看到护士推了床出来，他连忙蹲下身握住温婉的手，“谢谢你温婉。”，眼泪又滚了出来，只是这次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像是失而复得一样，满足而又幸福，以往任何时候都不能与此刻相比。
那边的盛祈舟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痛苦，刚试图站起身走过去，整个身形一晃，眼前天旋地转，不受控制地栽了下去。
“二少！”
***
温婉被送进重症监护病房，除了医护人员外，任何人不准探望。
穆郁修隔着玻璃窗看着温婉，双眸里的猩红始终没有消散。
池北辙在里面跟其他几人交代着什么，几分钟后走出来，穆郁修迟疑片刻，跟他一起回了办公室。
池北辙亲自端来咖啡给他，他跟喝水一样灌下去不少，烫到了喉咙，总算清醒过来。
放下杯子后，他往后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突然停止了运转的机器，彻底垮了下来。
池北辙看着穆郁修脸上被玻璃碎片割破的皮肤，他拧起长眉问道：“你脸上的伤要不要处理？”
穆郁修摇了摇头，片刻的凝神后，他看着池北辙，“不是你说三级心脏功能不全的人也可以怀孕吗？所以我才把给她吃的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为什么怀孕了，却造成了流产这种情况？”
“我确实是说过，但前提是有一定的风险，并且必须在医生的配合下才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但实际上呢？”池北辙痛心地说：“温婉怀孕都有一个月了，为什么你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了，并且来医院保胎的话，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穆郁修闻言表情里又是一片痛色，同时也带着深深的自责，“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巧？我们两人在一起一年多了，几乎没有真正避过孕，偏偏就在这一段时间怀上了。”
“是，我早就劝过你要慎重，何必急于一时？但我也有责任。”池北辙的心里也不好受，低声说：“我身为一个医生，明知道生育对于一个三级心脏功能不全的人来说有多大的风险，但我看到你那么想要孩子，我还是一时感情用事，把维生素给了你，这才造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池北辙最初断定孩子能生下来，那么就应该没有问题，穆郁修也相信池北辙的医术，那么造成温婉流产的最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
穆郁修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的瞳孔紧缩起来，“我听关思琳说起初是出现了先兆性流产，原本可以再保一段时间，通过正规安全的手术拿掉孩子的，为什么到了最后连大人都有生命危险？”
有些事池北辙不想瞒、也瞒不了穆郁修，他沉思片刻说：“因为先兆性流产本来就是悲痛、恐惧……等心理原因造成的，再加上温婉的心脏问题，林音和陈医生才判定孩子保不住的，但也不至于突然出现危及温婉生命的这种情况，说到底最根本的原因是董母几人到病房里闹了起来，大概说了很多刺激温婉的言语，于是……”
也就是说温婉的孩子是生生被气死的。
虽然孩子注定保不住，但至少不会是这么残忍的方式，而且温婉差点因此送了命。
“好！真好！”穆郁修点着下巴连声说着，一次比一次加重语气，眼睛越来越红，咬牙隐忍片刻，他冲着池北辙低吼：“你们的医护人员呢？！董母几人去病房闹事的时候，他们都去哪里了？”
“我是不给你们钱，还是得罪你们了，为什么你们连病人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障？池北辙，你张口闭口都是职业道德，现在我的老婆和孩子在你的医院里出了事，你怎么解释？你配做一个医生吗？”
池北辙被侮辱了人品，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他跟白倾念的事，他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听了穆郁修这番话，他实在忍无可忍，冷着脸说：“首先我们的医护人员不是24小时一秒也不离开地守着病人的，而且你以为是国家要员，需要重兵把守？”
“再者医院是允许朋友或是家属探望病人的，董母几人进去后，温婉也并没有叫来医护人员赶走他们，真要说起责任来，关思琳负责照顾温婉，她难道就脱得了干系？穆郁修，你也别发疯，归根结底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出了事，是你这个做老公的没有保护好他们，你在迁怒别人之前，自己先反省反省！”
穆郁修闻言怔愣几秒，瞳孔里晶莹的液体颤动着，差点又要滚落出来。
他满目通红地瞪着池北辙，一字一字地说：“我知道我有错，我没有尽到责任，我会接受温婉所有的惩罚，但是你们这些工作上有疏忽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就认为我发疯吧池北辙，我们别做兄弟了。”
他说完就走，到了门边又猛地转过头来，浑身杀气腾腾，“我们绝交池北辙！”
池北辙无言以对。
他看到穆郁修大步走出去，他突然想到什么，顿时脸色大变，正要阻拦穆郁修。
然而他刚开了门，突然来找他的白倾念，一下子撞入他的胸膛。
穆郁修大步流星地走在长廊里，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向锐，“你跟关思琳一起休假吧！不要让我看到你们。三个月后你回来，关思琳就别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
不等那边回应，他收起手机，再停下脚步时，已经站在了沈度的病房前。
穆郁修进去时，林惠淑正坐在床边。
他疾步上前扯住林惠淑的衣领，大手上移，突然掐上她的脖子，用力到底，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来一样森寒，“林惠淑，几年前我放过你一次，现在是你自己不要命的。”
第250章 阿修，够了（）
林惠淑突然被扼住喉咙，根本没有缓冲的时间，穆郁修的五指就像是勾子一样，穿过皮肉直掐她的喉管，她连最起码的叫声都发不出来。
她想用双手把穆郁修的手臂拽下来，穆郁修却就着掐捏的姿势，单手举起她。
林惠淑的脚下慢慢凌空，自身的重量更增加了她的痛苦，手抬到半空中，却再也没有抬起的力气，最终重重地垂落下去，五官扭曲着，双眼死死瞪着穆郁修。
“欺负我的女人和孩子，你是嫌自己的命长了，还是你觉得你的一命能换我老婆和孩子两人的命？林惠淑，想死是吧？”穆郁修手下不断地用力，一步步把林惠淑逼到窗前。
“我现在就成全你！”他说着就用另一手打开窗户，扭着林惠淑的脖子甩到窗台上，正要丢到楼下去。
房门猛然间被打开，“姐夫！”，温宁冲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抱住穆郁修的腿，哭喊着说：“姐夫，跟我妈妈没有关系！姐姐和孩子都是我害的，你若是想报仇，你就来找我，求你不要伤害我妈妈。”
穆郁修突然被温宁抱住腿，他的动作上慢了几秒，再听到温宁这样说，他慢悠悠地勾起唇角。
低下头从高处睥睨着温宁，眼眸里头是无边无际的黑色，仿佛是被控制的木偶，没有任何的感情，“你急什么？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抬脚便往温宁瘦弱的肩上踹去。
温宁栽在旁边的铁架床沿上，额头撞在上面，又破了一个洞，鲜血蔓延染红了纱布。
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想晕过去，转头看到穆郁修已经把母亲的身体丢出去一半，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扒着床头站起身，她按铃叫来了医护人员。
两个护士跑进来，温宁扑过去掐住护士的手臂，哭着说：“我姐夫要杀我母亲，你们快阻止他啊！”
护士之前也照看过温婉，自然也认识穆郁修，看到穆郁修果真是要把林惠淑丢到楼下去，她们的脸色顿时煞白。
其中一个护士示意另一个护士去找池少，她则一边慢慢地走近，一边劝道：“穆先生，请你冷静点！你有再深的仇恨，但杀人毕竟是犯法的。何况你跟池少也是好兄弟，人在他的医院里出了事，他也要负责任。”
“我跟池少是好兄弟？”穆郁修猛地回过头来，唇角噙着笑，轻蔑而阴冷，“他身为恒远的老板，连我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我没有这样的兄弟！还有你们这些医护人员，我杀人的时候，你们怎么来这么快？我老婆被欺负的时候，你们都去哪里了？”
墨色的瞳孔里浮起血色，他的嗓音嘶哑，痛怒交加，“我杀人犯法，林惠淑杀了我的孩子，她难道不该死？你们这些没有尽到责任的医护人员，我全部让你们偿命！”
这时医护人员已经走近几步，穆郁修一声冷笑，“不自量力！”，抬起脚就往护士的膝盖上踹去。
“嘭”的一声，护士跪在了地上。
穆郁修望过去一眼，眸子里没有了光，只是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最好让所有人都过来，也省得我再一个个去找。”
疯了！
如果最初这个男人还有理智的话，那么在这一刻，他只想着给温婉报仇，给他们死去的孩子报仇，他要杀死所有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的人。
他抛弃曾经追求的权势和名利，以往那么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此刻却丝毫不顾形象，违背道德和良知，成疯成魔，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样的疯狂，究竟是怎样一种爱？
面对这样的男人，没有人再敢说话。
穆郁修片刻的分神间，却是给了林惠淑挣扎的时间，她用尽力气推开穆郁修，从窗台上跳下来，正要逃离危险地带，却再次被穆郁修的大手抓住肩膀，随后他反手一甩，直接把她丢在了沈度的床上。
医疗仪器因此发出异常的响声来，穆郁修听到后猛地顿在那里，双眸盯了床上的沈度几秒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几步走过去，弯身就去找开关。
很显然，他是想借此结束沈度的生命。
其他几人满脸的惊恐，一时间全部怔愣在原地。
仪器太多，穆郁修连续掐掉几个电源后，除了发出各种警报声响，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出真正可以让沈度停止呼吸的那个。
他顿时失去了耐心，阴鸷的目光左右扫了一圈，直到落在一个插头上，他抖地眯起长眸。
穆郁修正要伸手去拔，池北辙终于赶了过来，厉声喝道：“穆郁修你给我住手！”，几步走上来。
穆郁修突然转过身来，手枪不知何时握在了手中，双手迅速地举起来，朝着池北辙的心口。
池北辙猛地顿住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穆郁修。
跟在池北辙身后的白倾念，以及在场的其他几个医护人员，全都抬手捂住嘴，一脸恐惧地盯着穆郁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池北辙片刻的怔愣之后，慢慢地挺直脊背，面色恢复一贯的冷然坚毅。
他望着穆郁修的一双眼眸里，浮起淡淡的血色，既悲哀，又痛心，连嗓音也沙哑了几分，“穆郁修，以往执行任务时，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多少次，我几次救你性命？你现在却拿枪指着我。行啊！有本事你就开枪！”
他眼中血丝越加浓重，抬脚一步步走近，突然抓住穆郁修的枪口，指向他的胸膛，声音猛然拔高，“你开枪啊！一枪打死我算了！”
枪口抵在胸口，曾经患难与共的兄弟，如今反目成仇。
剑拔弩张下，两人皆是双目通红。
“池少，我们……”杜华在身后提醒，话说到一半却被池北辙厉声打断，“滚出去！所有人全都给我滚出去！”
杜华停顿几秒，然后示意其他人都出去，眼角余光瞟到白倾念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他走过去拉住她。
白倾念挣扎了下，再看了一眼指向池北辙胸口的手枪，她断然地甩开杜华，“你们都出去吧！我不怕。”
池北辙的脊背一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敛回心神继续跟穆郁修对峙。
半晌后，还是穆郁修先移开了枪口，池北辙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他正要说话，却见穆郁修把枪转到了病床上。
“穆郁修！”池北辙脸色大变，连忙抓住穆郁修的手臂，试图阻止穆郁修。
穆郁修却仍旧紧紧握着手枪，冷声提醒道：“枪走火了可不怪我。”，转过头看向池北辙，他的眼睛里此刻才恢复了清明，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漠，“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暂时不杀林惠淑几人，但我说过了，沈度必须死。”
刚刚林惠淑被穆郁修甩到床上，此刻她又爬了起来，拦住沈度的前面，她用身体挡住穆郁修的枪口，一脸坦然无畏，语气里带着怨恨，辩驳道：“七年前我为什么要杀温文，为什么要处处置温婉于死地，因为他们都该死！”
“我儿子犯了什么错，温文凭什么那么自私，要用他的心脏，来救他的女儿？你穆郁修也布局取沈度的心脏。他傻，他自杀，自愿把心脏交出去，结果没有死成，你还是要杀他。”
林惠淑的头发已经散落，说出这一番话来，面容也是扭曲的，声音刻薄而尖锐，“你们每个人都这样对待我的儿子，我报仇，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就是要让温婉偿命！早知道只是死了孩子，我应该像对温文一样，直接杀了她的。”
穆郁修闻言刚刚压抑下来的情绪，再次爆发，他额前的青筋抖动着，“你跟我讲道德伦理？林惠淑，我告诉你，别说是为了一颗心脏杀他沈度一个人了，只要能救温婉，让我杀光全世界的人都可以！”
冷蔑地笑了一声，他的手指慢慢地扣压扳机，“原本想暂时放过你的，但你却争着抢着去死，可以啊！反正你林惠淑的祖宗十八代我都不会放过，还分什么先后顺序呢？先杀一个，是一个吧！”
“是吗？”林惠淑也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她反而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更加深刻，她刺激着穆郁修，“有你的孩子跟我作伴，我也算是值得了。穆郁修，我是罪魁祸首没有错，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你还是个男人吗？杀了我又能怎么样？我相信你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和愧疚当中。”
穆郁修的眸瞳剧烈地颤动，除了愤怒外，心中的悲痛让他难以自已，胸腔里翻滚着狂潮，握着手枪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在他濒临崩溃的状态下，要么他会放下枪，要么他会胡乱打出一枪，这是池北辙不希望看到的。
他准备借此机会出手打落穆郁修的枪，一片死寂下，房门再次被推开的响动传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去看，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