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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色轻友,一醒就找你女人。”冯浩又活了,抱怨着闪开身子,指指对面的床,南云静静地躺在那里。
万山放下心来,看看冯浩,又问,“眼怎么肿了?”
“啊,那什么,蚊子咬的。”冯浩说,“山区的蚊子真是大,又毒。”
万山勾勾唇,说,“咬得还挺对称。”
“啊,那什么,我去叫医生和局长来。”冯浩不好意思,一溜烟跑了。
万山笑笑,转头看向对面床上的南云。
她又瘦了,眼窝凹陷,颧骨突出,脸颊已经没有几两肉,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右手放在被子外,手背上插着针头,手腕细得像筷子。
就这么个瘦弱的人,愣是咬牙跟着他在山上跑了半夜,遭遇这么大的灾难还顽强地活着。
她瘦弱的身体里,到底蕴藏着多大的能量?
“山子,你醒啦?”门一响,局长从外面大步走来。
“队长!”万山还是习惯性地叫他的旧称,挣扎着要坐起来。
“躺着躺着。”局长摁住他,笑呵呵地拍拍他的手,“你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都是南导的功劳。”万山说。
“对,这丫头也不错,我没看错人。”局长说,“她带回来的帐册我都看了,证据确凿,明天我就回版纳,向上级递交申请,对胡光宗和孟超杰进行抓捕。”
“好。”万山点点头,“给我一个手机,我要打个电话。”
“打给谁?”局长把自己的电话递给他。
“打回老家。”万山说,接过电话,拨了老家派出所所长的号码。
十分钟后,万山面色凝重地放下手机。
“所长怎么说?”冯浩第一时间问。
“所长说,彪子被他姐夫保释了,出狱后一个人来了趟云南,很快又回去了,最近几天突然没了踪影。”
“妈的!”冯浩愤愤骂了一句,说,“可不没踪影吗,跑这来了。”
万山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什么,说,“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在植物园看孔雀时,我好像看到了他,但是人一晃就不见了,我以为我看花眼了,后来一直没再遇见,我就把这事忘了,现在看来,他那时候就是来见胡光宗的。”
“肯定是。”冯浩说,“咱们现在怎么办,彪子拉来的那一车动物和皮草不知道还在不在。”
“我都没逃过泥石流,他们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货暂时应该还在那边。”万山说,“队长你要赶紧派人去看看。”
“行,我这就去通知所长。”局长起身出去了。
门一关上,万山的脸色立刻沉下来,眼神也变得悲愤。
“怎么了山哥?”冯浩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耗子!”万山闭了闭眼,拳头攥得咔咔响,“所长告诉我,彪子才是杀我爸的凶手,之前被枪毙的那个,是替死鬼,彪子出狱后亲口承认的,还扬言说谁都奈何不了他。”
“卧槽!”冯浩吃惊道,“真的假的,你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队长在,他要是知道我和彪子有杀父之仇,肯定不会让我参加接下来的行动,但是我必须参加,我要亲手抓住他!”
“”冯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山哥为了给父亲报仇,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所里的同事都非常清楚,那人枪毙后,山哥虽然被免职,好歹也算是大仇得报,了了心愿,现在剧情突然反转,告诉他杀他父亲的另有其人,叫他情何以堪?
“山哥,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帮你抓到彪子的!”最后,冯浩只憋出这一句。
“谢谢!”万山情绪低落地说,“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给我也来一根!”对面床上的南云睁开眼睛。
第77章最后的尊严()
“南导,你什么时候醒的?”冯浩立刻跨到她床前,惊喜问道。
“局长出去的时候。”南云说,目光与万山隔空相接,缠在一起。
“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冯浩说。
“这不正好吗,省得你们再重复一遍。”南云说。
“嘿!你可真行!”冯浩说。
“别废话了,先给我点水喝。”南云说,“嗓子都冒烟了。”
冯浩赶紧倒了杯水端过去,扶她半靠在床头,把水递给她。
南云接过水,咕咚咕咚灌了一气,把水杯还给冯浩。
万山看她喝得痛快,也觉得口渴,说,“给我也倒一杯。”
冯浩随手把南云喝剩下的递过去,“给,南导的福根,赏你了。”
万山也不计较,一口喝干了,让他再倒一杯。
南云虚弱地喘息着,目光始终在万山脸上。
大难不死,睁开眼睛还能看到想见的人,真好!
“来来,一人一支命根子。”冯浩递完水递烟,殷勤备至。
三人点了烟,一口气吸掉大半根,终于彻底活了过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万山问南云。
“哪哪都不舒服。”南云说,“腰酸背痛腿抽筋,连手指头都疼。”
万山活动了一下手指,也觉得很疼。
“能不疼吗,那家伙,你俩手握的那叫一个紧,几个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才给掰开的。”冯浩说。
“你滚犊子!”万山不信。
“真的,不信等会儿局长来了你问他。”冯浩说。
“问我什么?”局长推门走进来,一看,好家伙,三个烟鬼正吞云吐雾,气道,“都掐了,掐了,这是病房,禁止吸烟不知道吗?”
万山赶紧猛吸几口,把剩下的半截吸完了,过滤嘴递给冯浩。
冯浩把烟头都丢进垃圾桶,倒了水浇灭。
“开窗开窗,一会儿烟感就该报警了。”局长说。
冯浩吐吐舌头,又屁颠屁颠去开窗。
“联系上所长没有?”万山问。
“联系上了,正往那边赶呢!”局长说。
万山点点头。
局长亲切地慰问南云,“丫头,你可立了大功了,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就叫医生。”
“不用,除了有点疼,别的没什么。”南云说。
“这就好,这就好,你这丫头真是福大命大,山子都跟着你沾光。”
“局长是看中我福大命大所以才让我去的吗?”南云问。
“”局长哑然。
“局长给我取名叫胡金秀,到底什么意思?”南云又问。
“”局长难为情地摸摸下巴。
“局长难道不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南云再问。
“好吧,我承认,我隐瞒了一些事。”
局长躲不过,只好选择坦白,把之前跟科长谈过的内容又对南云讲了一遍,说,“小南同志,我承认,我事先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但是吧,这事儿真是我瞎蒙的,我怕当时告诉你们,会影响你们的判断,所以就没讲,呵呵!”
呵呵!面对局长的干笑,南云也呵呵两声,“原来你们警察办案是靠蒙的。”
“偶尔,偶尔。”局长搓搓手,“其实这也不叫蒙,叫联想,办案是需要想象力的你知道吧,呵呵!”
“呵呵!”南云以干笑回他,“事实证明,您老人家蒙对了,胡光宗确实有个妹妹叫胡金秀,不过那不是他亲妹妹,是抱养的。”
“抱养的呀?”局长意外了一下,“科长带人去他的祖籍走访了,当地盛传他们兄妹恋,原来不是亲妹妹。”
“不是。”南云大致讲了胡光宗父亲抱养孩子的经过,说,“确实,在我们那边也有双胞胎不祥的传说,我和我妹妹哎,我妹妹呢,局长,你还没告诉我我妹妹在哪呢?”
“对呀局长,南导妹妹呢?”冯浩也跟着问道。
“放心,你妹妹现在很安全,在你们上次住的那个招待所住着呢,等明天回去,你们姐妹就可以相见了。”
“干嘛明天,现在就走。”南云说。
“那可不行,你们的病情还没稳定。”
“怎么没稳定,我这活蹦乱跳的。”南云掀开被子就下了床,一刻也不想再等。
局长拗不过她,叫来医生给两个人做了检查,确定可以上路,一行人便离开打洛,风尘仆仆赶回景洪。
路上接到所长的电话,找到了那一车货,但是大半的动物已经死了。
局长吩咐所长把死掉的动物就地焚烧,活的立刻送往野生动物救助站进行救治。
通话结束后,大家都没说话,车厢里气氛压抑。
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因着人的贪欲,被捕猎,麻醉,从最北到最南,一路长途颠簸,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南云叹口气,看向窗外,雨后初晴,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树是绿的,花是红的只有人心,是黑的!
买卖不止,杀戮不止。
会不会有一天,这世界只剩下孤零零的人类和一个光秃秃的地球?
南山庄园里,胡光宗已经在书房坐了几个小时,面前摆着一本论语。
她可真是聪明啊,居然把帐册给掉了包。
这么聪明的人,她现在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希望她死了,这样帐册就不会落到警方手里,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她会死,心就隐隐作痛?
不是应该恨她吗,为什么会为她心疼?
他叹口气,透过落地窗看出去,依然是风轻云淡,满园苍翠,拱桥弯弯,溪流潺潺,四周都安安静静的,他却无端感到一股萧瑟之气。
曾经,这园子里总是溢满了女人的欢笑,只因为她的到来,他送走了所有的女人,到头来,落得孤家寡人。
“呵呵!”他自嘲地笑,也许这辈子,他注定得不到心爱的人。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除了钱。甄管家曾这样提醒他,让他不要对她那么上心,让他提防她,他却置若罔闻。
现在好了,他自食其果。
“先生!”苍蝇推门进来,头上缠着绷带,左手吊在胸前,胡子拉碴的,很是狼狈。
“什么事?”胡光宗回过头,面色恢复如常。
“那车货,被条子找到了。”苍蝇说。
胡光宗心里微微起了波澜。
条子能找过去,是不是说明她还没死,并且把地点告诉了警方?
他这样想着,竟然感到一丝安慰。
意识到这点,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这种像石头一样捂不热的女人,应该死无葬身之地才对!
“先生!”苍蝇久得不到回应,又叫一声,问,“咱们现在怎么办,甄管家说应该尽快离开,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离开?”胡光宗慢慢抬起眼皮,“避到哪里去?”
他是边境盗猎者的庇护神,现在却要他去避难,能避到哪里去,谁能庇护得了他?
“要不,和鬼爷联系一下,咱们先去他那里躲躲?”苍蝇试着建议。
“不去,我哪也不去!”胡光宗说,“大家既然叫我司令,司令怎么可以临阵脱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着,看他们能奈我何!”
不跑路,是他最后的尊严!
尊严和命,哪个重要?
他选择尊严。
因为他的命早在妹妹跳崖时就已经豁出去了。
南云三人回到景洪,被局长安排在之前的那个招待所。
车子拐进大门,南云一眼就看到大厅门口站着一个俏生生的身影。
是妹妹!
她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卧槽!”冯浩突然大叫一声,指着窗外膛目结舌,又回过头看南云,目光来来回回看了几道,末了憋出两个字,“真像!”
“废话,双胞胎,能不像吗?”南云被他一逗,感伤的情绪也散了。
“山哥,你能分清吗,到时候可别搞混了!”冯浩嘿嘿笑,表情极其猥琐。
“闭嘴!”万山瞪他一眼,往窗外看了看,虽然也很震撼,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这个妹妹,也是瘦高个,马尾辫,额头饱满下巴尖尖,一双灵动的杏眼,还没接近,野性和倔强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
这可是传说中敢枕着蛇睡的姑娘啊!
“你不会真搞混吧?”南云也跟着调侃。
“不会的。”万山淡淡道,“你脸上有疤!”
“”南云差点没噎死。
她的脸在山上被刮了好几道,正担心会留疤呢,他倒好,居然把这当成区分的标记。
车子在门前停下,南云的心又雀跃起来,第一时间开门下车,展开双臂叫了一声,“小疯子!”
台阶上的俏身影嗷一嗓子冲了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
“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南云哭笑不得,收紧双臂把妹妹搂住,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踏遍万水千山,走遍海角天涯,都无法割舍的亲情。
在这孤独的尘世间,她们是彼此的唯一!
万山和冯浩下了车,静静站在旁边观看,这姐妹两个,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抱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哎,山哥,南导有没有这样抱过你?”冯浩悄悄捅了万山一下。
万山默默地看了他两眼,说,“滚!”
冯浩嘿嘿笑起来。
南云听到他的笑声,才想起还有两个人,拍拍妹妹的肩膀,“南风,来,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
南风从姐姐怀里撤离,回头打量万山和冯浩,那锐利的目光,让两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第78章受阻()
南云拉着妹妹走到两人面前,先介绍冯浩,说,“这位帅哥叫冯浩,我们叫他耗子。”
“耗子,不就是老鼠吗?”南风咯咯笑,声如银铃,杏眼弯弯。
冯浩那张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老脸居然破天荒地红了。
“那什么,别听你姐瞎说,叫我浩哥就行。”他嘿嘿笑着伸出手,要和南风握手,被南云一把打开。
“握什么握,男女授受不亲。”
“”冯浩郁卒,“南导,新中国都成立多少年了,你这老封建老思想怎么还没破除呢?”
“我才是南导好吧!”南风在旁边说,“我姐是南大记者,是吧姐?”
她一开口,冯浩又脸红了,嘴直打磕绊。
出息!万山冷眼旁观,心说,这怂包,见美女就怂了!
正在心里鄙视冯浩,南云已经开始介绍他了,“这位是”
“这位一定是万山了!”南风接过话,挑着眉梢瞟万山,“就你勾引我姐的,是吧?”
万山心脏突突了几下,有种被女方家长打上门的错觉。
这小妮子,来者不善呀!
他吞了下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还在腹诽冯浩,现在比冯浩还怂。
“瞎说什么呢?”南云戳了下妹妹的额头,替万山解围,“搞不清情况就不要乱讲。”
“我怎么搞不清了?”南风冷哼一声,“局长可都告诉我了,磨破嘴皮子他都不愿意去边境,一说为了你,他立马就去了,不是想勾引你是想干嘛,姐我可警告你,你看男人的眼光根本不行,你可不能再上一回当啊!”
南云,“”
万山,“”
冯浩,“”
乖乖,这妹妹太猛了!冯浩心说,不愧是枕着蛇睡的,啥话都敢说,半点不留情。
南云早就想到万山答应去边境是为了她,此时听到正确答案,还是忍不住心花怒放一下,看万山的目光湿漉漉的,能拧出水。
万山已经招架不住这场面,从背后掐了冯浩一把,让他赶紧救场。
冯浩清了清嗓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