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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冬香怎么拿着病人的衣服?”
“真是个黑心肝的贱人,她想死让她一人去死,居然拿来害人!”
“没想到她心肠如此歹毒。。。。。。”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下人们都是无知的愚民,尽管敬畏强权,在疫病面前还是暴露了怕死的本性。
无论老王爷怎么怒吼压制,下人们的议论声都盖不下去,反倒怨气沸腾了起来。
“冬香,你为什么要带病衣来太妃的房中,你到底是何居心,太妃大病初愈,身体最易感染,你这是要她的命啊!”杜漓玥上前一步,抢占先机,带着哭腔指责冬香。
冬香吓得瘫软在地,头发散乱,嘴唇翕动着,却是罪证已全,无法再为自己开脱了。
“你嚷嚷什么,这是我王府的家事,轮不到你个外人插手!”老王爷也慌了阵脚,他没想到冬香居然如此大胆,暗地里谋害起了太妃。
要知道他虽有杀心,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冬香不过是个无脑的妇人!
真是个拖后腿的蠢货,老王爷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中的暴怒在通明的烛光下显露无疑。
“贱人,你怎么敢谋害太妃!”面对一群难以平息的下人,他却不得当机立断,忍痛伸脚踹向了冬香。
他不光是男人,还是个王爷,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假以时日,倘若被御史抓住把柄,参他一本宠妾灭妻,皇帝本就因为萧珏对恒王府忌惮,还不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他?
老王爷越想越慌,只能牺牲自己的新欢了。
冬香毫无防备的受了一脚,心窝一痛,撞在墙上,干呕出了一口混着涎水的鲜血,浑身抖的像发了癫疯一般。
“王爷,王爷救救我,我不是存心的。”冬香挪动着自己剧痛的身子,爬到了老王爷的脚边。
她的双眼已经被眼泪糊住了,喉头满是腥甜的血气。
冬香只看得清模糊的人影,巨大的恐惧让她忘记了难堪的处境,求生欲使她卑微的如同蛆虫一般,死死的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王爷的腿。
一个好端端的少女如此狼狈,毫无尊严地求活,饶是心理素质强大如杜漓玥,也不免品尝出一丝悲哀。
封建时代就是如此的残酷,况且冬香是自寻死路,这是她自找的。
杜漓玥移开了目光,冷静而坚定地注视着老王爷近乎崩溃的双目,她想起了前世第一次面对病人家属医闹的场面,家属不比老王爷逊色多少,拳脚相加和肆无忌惮的辱骂,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做大夫的心酸。
缓缓地一笑,杜漓玥挺了挺胸膛,“是非已定,王爷心中应该有所决断了吧,今晚的闹剧,希望王爷能给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结果。”
她不遗余力地将老王爷逼入绝路,既然身为王爷,身为一家之主,就应当有担当的勇气,而不是如此昏庸窝囊。
“这是冬香的错。”老王爷不情不愿道,“就罚这贱人押入柴房禁闭一个月吧。”
听见这个偏心的没谱的答案,木夏和太妃脸色一僵,杜漓玥则挤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她早就猜到老王爷会偏心冬香,却没想到他居然敢做的这么明显。
“漓玥没有听错吧?”她暗中捏了捏太妃的手,像是在给颤抖的太妃递去安慰,“冬香犯的可是谋害太妃之罪,罪当处死,区区禁闭,未免处罚的太轻了,按您的意思,岂不是这王府中发生凶杀,犯罪者只需禁闭?”
“不知是大周朝哪条律例,还是王府哪条家规,竟然如此残酷无情,拿人性命当儿戏!”杜漓玥不愿意再退让一步,天上月色星辰被乌云拢上了一层黯淡的纱幔,分外慈悲地俯视人世的闹剧,正如被一层阴影笼罩的人心。
“是啊,王爷,我们都是王府的老人了,伺候了主子们这么久,从未听说过如此荒唐的断绝啊!”
“可不是,从前老太妃当家,什么时候发生过这种不公正的事?”
“老王爷这么做实在太让人心寒了,咱们虽然是仆役,无法置评王爷的决断,但这也太过分了,奴才们气不过!”
一个比一个态度冷硬的质疑,从下人们口中冒了出来。
只见这些素来卑躬屈膝,被他看做蝼蚁的仆役们,竟然纷纷吃了熊心豹子胆来质疑他的决断,老王爷只觉得火冒三丈,却憋屈至极,无处发泄。
院子中亮起了一盏盏的烛台,照亮了院中的半边天,愈发多的仆役们被叫醒,或是胆怯或是惺忪的加入了这支无力的抗议队伍。
所谓人心难平,正是如此吧?
杜漓玥伸手遮去嘴角讥讽的笑容,看着这场闹剧,眼底一片冷漠,眉睫间仿佛下着雪,寒意逼人。
木夏瞥了冬香一眼,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片刻之后,院子中的仆役们忽然安静了下来,只见盏盏烛台之后,跳动的烛光中,木夏扶着衣冠素净齐整,眉目慈祥的老太妃,缓缓走了过来。
老太妃在府中积威已久,饶是退居静修,在仆役中的威望也不减半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老太妃来了!”整个院子的仆役们都自发地跪了下去,请安之声起此彼伏,像是故意针对众矢之的的老王爷,一冷一热,对比鲜明,可见在这王府中,最失人心的是谁。
第47章 冬香之死()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太妃敲了敲拐杖,一双深邃的瞳仁中的平静安抚了不少人。
众人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肩膀上的担子也都卸了下来,自发地静默了起来。
这一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老太妃雷霆手段,似冬香这样图谋不轨的下人,折在她手上的,也从没有少过。
“万事以大局为重,不可私心偏袒,平衡方能长久。”她的声音幽幽的,像是在警醒老王爷,又像是在警醒所有人。
夜风徐徐的吹来,吹动了杜漓玥的发丝,她抿了抿嘴唇,警惕的目光忽然松懈了下来,一丝丝景仰融在瞳孔里,几不可查地散发出几分热切。
和这院子里所有的仆役一样,杜漓玥对老太妃,只剩下了实打实的钦佩二字。
烛光明灭间,影子也颤动起来,老太妃的话让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忽然间,一阵低微的抽泣声,如同冰凉的藤蔓,钻进了人的心底。
冬香仿佛知道了自己即将到来的结果,她不甘心地咬着嘴唇,却被理智带来的恐惧扼住了喉咙,连抗议都是微弱无力的。
“漓玥,将事情的经过同我讲一遍。”老太妃虽慈眉善目,但常年茹素修佛,却叫她生出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清冷。
“是。”
杜漓玥微微抬起下巴,月辉给眉眼渡上了一层银灰,愈发显得皮肤雪白。
“子时一刻,冬香趁着丫鬟不备偷入太妃的房中,企图用病衣蒙住太妃的脸,谋害太妃,被我和木夏发觉马脚,及时抓捕,人赃并获。”
声线平稳,不带一丝起伏的情感。
“冬香,你企图谋害太妃,可有悔改之意?”老太妃忽然怜悯地垂下双眸,第一次用正眼打量这个丫鬟。
发觉到老太妃的口吻有些善意,冬香呼吸一滞,求生欲使她猛地磕起了头,“奴婢知错,请老太妃和太妃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一时昏了头蒙了心,求求你们,放过奴婢吧!”
血肉骨头碰撞到冷硬冰凉的地面,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上出现了青紫、伤口、血迹,灰尘污垢取代了她的嚣张跋扈,将她打入了泥潭。
看着仗着老王爷宠幸作威作福已久的冬香狼狈可怜,仆役中不少人爆发出了阵阵的讥笑,夜色愈发冷了。
冬香的身子蜷缩成了一团,几乎和阴影融成一片。
老太妃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施恩般地抬了抬,“起来吧。”
听见这句话,一直在一旁僵着脸,仿若隐形人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太妃,眼中迸发出了浓浓的疑惑。
冬香哭成了泪人,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惊喜,委屈的抖动着双肩,忙不迭要起身,“谢老太妃和太妃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没想到老太妃这么轻易的就放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扯出一抹楚楚动人的笑容,老太妃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摔入了寒潭,浑身结了冰。
“可怜了这一张花容月貌,也不用跪了,看在老王爷疼惜你的份上,留你个全尸,省的尸首送回家,你老子娘看了伤心。”
老太妃的眉眼是慈悲的,灯影在她的脸上摇曳着,加深了她的轮廓,使那份慈悲成了高不可攀的无情,残酷刻在每一道皱纹中。
这让杜漓玥想到了前世宣判病人死亡的时候,尽管低落、失望、浑身脱力,却不得不用镇定麻痹自己。
一条如花般的生命又要消失,尽管很可恨,但同样是可怜可悲的。
杜漓玥晃了晃身子,用手帕擦去了自己的失态,如同老王爷说的,这是王府的家事,严峻到了这种局面,她没有理由插手。
一阵短暂的唏嘘爆发了,仆役们一张张看好戏的面孔添上了几丝惶惑不安。
空气再一次凝固了,压抑的叫人喘不过气,他们加重了呼吸,垂下头,聆听这属于主子才享受的权利的发落。
太妃半眯着眼睛,唯有松垮的双肩和得体的微笑昭示着她的得意与轻松。
“不要!”冬香后知后觉地惊叫了一声。
她尖锐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捅破了空气中无形的大网,借着她歇斯底里的疯癫,众人总算从惊恐的麻痹中缓了过来。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冬香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她先是仓皇无措地抱住了老太妃的腿,却扑了个空,像条狗一样在众人的脚下钻行着,忽略了颜面与尊卑,死死地缠住了老王爷。
“救我,王爷救我,王爷,我会跳舞,我还跟名角儿学了唱戏,我会讨你欢心,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救我,你听,你听我唱,王爷你一定喜欢的!”
冬香已经是走投无路,比街上乞讨的乞丐更多了一丝疯劲。
涎水混着眼泪鼻涕一起融在昂贵精美的锦缎上,老王爷不知道为何,无端端的从心里生出了一股颜面扫地的感觉。
昔日黄鹂鸟般婉转动听的歌喉不再动人,哭泣与情绪过激残留下的绝望摧毁了她引以为傲的喉咙。
嘶哑的不成调的戏曲,从女人惨白干裂的嘴唇中吟唱了出来。
冬香的长指甲也被扯坏了,双手流着血,她却费力地挽着手花,幽怨的吟唱不似欢歌,反倒像是祭曲,歌颂自己可悲的一生。
“王爷,王爷听呐,看,香儿刚学的——”
一边唱着,冬香还用乞求卑微的眼神看着老王爷,像是要将这个成就了她,同样也毁了她的男人看穿。
老王爷听着凄凉幽怨的曲子,又被这样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第一回见这个丫头的时候,羞红的小脸娇艳的眉眼,几乎吸走了他的魂,若是早知道她这疯样,他早一脚把她蹬回娘胎里了!
“贱货,快滚!”
老王爷急匆匆地拔出自己的衣袍,看见上头沾满的血污,恶心的胃里一阵翻涌。
“没听见老太妃的话吗,还不赶紧把这个贱人杀了,脏了本王的眼睛!”
没想到死到临头,催着要杀她的居然会是那个她最信赖的男人,冬香彻底失去了理智,一边狂笑着,一边手脚并爬冲向了老王爷。
“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贱妾也是人呐,我不会放过你,我做鬼也要你记住我!”
她得了失心疯的模样震撼了不少人,杜漓玥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疯癫到这种程度。
老太妃别过脸,拿手绢掖了掖鼻尖,立刻有仆役会意,将搅得鸡犬不宁的冬香拖了下去。
她撕心裂肺的嚎叫与辱骂直到很远,还隐约传了过来,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将这天都骂塌下来。
也不知道她哪儿受了伤,身下一片血迹,人消失了,血迹却还残留在地面,被烛火照的分外刺眼。
可不一会儿,凄厉的叫声便戛然而止,几个默不作声的仆役拿着水桶刷子,将血迹擦了个一干二净,夜色仍是浓郁而沉寂的,尽管众人还没有从刚才那场惊人的闹剧中恢复过来,一切便已经重归平静。
杜漓玥嗅了嗅,唯能从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确认刚才所发生的并非幻觉。
老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端着手臂,冲着漆黑的夜幕看了一眼,眼中不知是淡漠还是安宁。
“尸首呢?”
“已经搁在后门,等候老太妃发落。”
“扔去乱葬岗吧。”老太妃不急不忙地说着,“不必留全尸了,挑个部位给她娘家送去,算是告知了。”
说完了,她便费力的揉了揉额角,仍旧是那慈眉善目老太太的模样,可这一回,杜漓玥却不敢掉以轻心了。
“母亲,您身体不好,快回去休息吧。”
“老太妃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老王爷与杜漓玥同时出声,话语中充满着浓浓的关切,杜漓玥猛地抬起头,却没有从他眼中看出儿子对母亲的关怀,反倒是浓浓的忌惮。
“闹了这么一出,叫你们看笑话了。”老太妃呵呵一笑,“漓玥,同我回房,替我开一剂宁神的方子吧。”
她有意无意的扫过在场众人各色纷呈的面庞,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今晚把我这个老婆子累坏了,但愿天佑王府,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杜漓玥悚然一惊。
白鸽扑打着翅膀,再一次立在了天牢的窗口,随着一声低沉的口哨,白鸽低头飞去了男人的手掌中。
总算退了烧,萧珏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靠常年培养积累下的毅力与残酷的环境做斗争。
他拿出传书,小小的纸片上只写着零星五个大字:李将军赴姣麓。
见到李将军三字,萧珏涣散的目光一凝,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才如释重负地仰起了头。
自古帝王多疑心,伴君如伴虎,饶是精明算计如他,也免不了被皇权迫害的结局。
尽管不甘心,萧珏无力的双手拢起又散开,再浓郁的愤恨,也只能化为半空中虚无的光点,消失殆尽。
好在他征战多年,武将之中自有一帮劲友,李将军就是其一。
抿了抿唇,萧珏伸出残破的指尖,写了一句简短的话语:请李将军相助,拖延时间。
第48章 太子震怒()
刚要卷入放进白鸽的竹筒之中,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犹豫良久,他又在末尾加上了一行小字:她可好?
王府乃是是非之地,她那样蠢,那样傻,若是无他护着,岂不是狼群中的白兔。
想到这里,萧珏的心又惶惑不安起来。
他面对政局一贯从容,操纵摆布如同走棋,唯独杜漓玥,是他棋局中最惊险意外的一招,也是他第一回,产生了失控的想法。
一定是疯了。
萧珏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借由痛苦将惦念发泄了出去,白鸽收到信件,扑打着翅膀飞了出去。
木夏收到传书,原本紧迫焦急的面容,在觑见那一行透露着不安的小字后,变的古怪又无奈。
没想到他无所不能的主子,还是难过美人关。
这封简单的传书,在木夏的加工下成了一封洋洋洒洒的书信,通过王府的信使,一路快马加鞭送到了边界的驻扎营帐中。
李将军刚从太子那里挨了一顿训,心情不郁的走进营帐,便发现了那封被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