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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说了，那个目标，不过是你的目标，并不是萧离的。是，萧离是你肚子上掉下来的肉，他可以算作你生命的延续，但并不是你，他该有自己完整的人生，由他自己选择和确定的人生，你不该左右，更不该来决定。”顾研心说道，将萧红衣驳斥得哑口无言，“就比如，凡凡是我的儿子，他不喜欢上学，虽然我很希望他去学校，但是他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去，那么我尊重他的决定，让他在家里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喜欢做的事情”萧红衣重复着这最后一句话，突然发现，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就的儿子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她知道他喜欢顾研心而已，所以如果按照顾研心的说法，她不应该杀掉眼前这个儿子所喜欢的女人吗？
“对，喜欢的。”顾研心滔滔不绝，继续说道，“你能够说出来萧离是喜欢吃素菜还是肉类？你知道萧离更中意红色还是蓝色？你清楚萧离爱看书还是爱看电视？萧红衣，你一样都不知道吧，因为你根本没有在意过。而这些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在意的事情。这样，你还好意思继续说自己是萧离的母亲吗？”
迷茫，萧红衣第一次这么迷茫，第一次对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产生了很大的困惑。原本熟悉的离儿，突然之间变得很陌生，因为，她真的一无所知，顾研心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她都回答不上来。
“看，你不知道吧。因为你作为一个母亲最应该给他的东西，并没有给他，那就是母爱。”顾研心轻轻说出来，认真的看着萧红衣，“他已经没有了父爱，连母爱也没有过。”
“我我不知道母爱，因为我没有母亲。”萧红衣开口了，语调十分无助，“交给我功夫的人，他说，对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一个目标，然后交给他生存方式。”
顾研心哑然了，突然升起了同情，也突然理解萧红衣了，也许，萧红衣这一辈都没有得到过爱吧，不管是父母的，情人的，亦或是子女的。她也没有朋友兄弟，朋友之情兄弟之情她就更不清楚了。
自己没有体验过，得到过的东西，她怎么给得出呢？
“我的目标，就是杀人赚钱而已，我觉得单调无趣，人生没一点点的情愫在里面。”萧红衣说道，声音平平板板，“后来，我爱上了叶绝，再后来，我又恨了他，发誓要报仇。离儿出生的时候，我是恨的，一直是恨的，全部的心思都投给了叶绝的恨意。”
“所以，你将萧离当做了工具，而不是儿子。”顾研心说出来，她自己好像也很激动，为了萧离这么多年来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激动，“别说爱，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给他，你从来就没有问过他想做什么吧！”
低吼出了这一句，顾研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萧红衣却突然沉默了，没有给顾研心耳光，也没有杀了她，只是在她面前悄无声息的站着，依旧面无表情，微微低着头，像在思考着什么。
“他究竟想做什么？”终于萧红衣说话了，依旧还是看着地面，声音中带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的人。
“他想做什么，你应该问他，不应该问我。”顾研心说道，气息已经喘均了，眼前的萧红衣只是让她想起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觉得这个是你的儿子，你对他还有一点点的感情的话，那么就问问他吧。”
萧红衣继续没有说话，还是就那样站着，如同一尊雕塑。
“现在你要杀我就杀吧，我的话已经说完了。”顾研心轻轻坐下，“最好你不要让萧离看到我死在他的怀中，最好能够毁尸灭迹，不见尸体，至少让他心中有一个希望吧。这样他也没工夫来恨你，这算是我给你这个当母亲的最后建议吧。”
萧红衣没动，顾研心的心在怦怦直跳，是否这意味着将萧红衣说服了呢？万幸整天和萧离斗嘴，这舌头的本事提高了不少。加之萧红衣又鲜少与人交流，应该容易受到语言的蛊惑吧？
“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希望能痛快些，最好一下子就死了。”顾研心继续说道，声音放缓了很多，也很轻，免得打扰真在沉思之中的萧红衣，这些话只要缓缓钻入她的耳中，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就行了，“看在我在拿我的真心爱着萧离的份儿上，这个现实的社会，能够付出真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难怪离儿会喜欢你，你和别人不同。”萧红衣轻轻说道，总算是抬眼看着顾研心了，“很少有人不怕死，也很少有人在死前能够头脑清醒的说这么多话，我萧红衣杀人无数，你是头一个。”
顾研心只是微微笑笑，心中却在腹诽，你当然很少听到别人说这么多话，因为你根本不会给机会让他们说吧。
“真心是啊，如果当初，叶绝对我也是真心，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萧红衣兀自继续说道，“顾研心，你恨我吗？”
“老实说，在十分钟之前，我是恨你的，但是我现在不恨你了。”顾研心轻轻说道，“我知道原来你也没有被爱过。”
“没有被爱过还好，大不了无情无欲过一生。”萧红衣轻笑一声，还是那样淡淡的语调，“最可笑的是，明明没有被爱过，却以为自己被爱着，于是这虚无的爱，成了恨。”
“叶绝是个人渣，他不值得任何人爱。”顾研心斩钉截铁的说道，又缓了缓语气，“不管怎么说，你体验过了。”
“体验过了，然后如你所说，给离儿带去了二十多年的痛苦。”萧红衣说道，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萧离，“我爱错了人，于是错过了我的一生，也害了离儿半生，为了一个人渣，我付出了这么多。”
“你”顾研心有些疑惑萧红衣的态度，这样的转变，未免来得太突然了，也太容易了，“我的话，真的这么醍醐灌耳？我怀疑我眼前站的是不是一个人了。”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傻吗？只是有些事情执着了一生，放不了手；有的人恨了一世，赶不走。”萧红衣叹道，带着几分凄楚，“我想，可能我早就明白有些事情，只是我不愿看，不愿想。也不会有人如同你一样，在我面前将这些事情血淋淋的戳穿。”
顾研心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现在你面对和承认也不完，不需要放下对叶绝的恨，我们迟早会对叶绝动手的，就算我们不动手，叶绝也会动手。他害怕你，害怕我们，他比谁都怕，因为他心中也有着魔障，折磨着他呢。而且，这个仇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是我们的，只是不要着急，也不需要当做第一位，生活该享受的同样要享受，该欢笑的同样要欢笑。”
第192章 第一次沟通（）
顾研心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现在你面对和承认也不完，不需要放下对叶绝的恨，我们迟早会对叶绝动手的，就算我们不动手，叶绝也会动手。他害怕你，害怕我们，他比谁都怕，因为他心中也有着魔障，折磨着他呢。而且，这个仇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是我们的，只是不要着急，也不需要当做第一位，生活该享受的同样要享受，该欢笑的同样要欢笑。”
“不放在第一位”
“是的，不放在第一位，为什么要让这个人渣霸占着你的人生全部。”顾研心循循善诱，“人生会有阴暗，但总体应该是充满幸福和美好的，而这也是我们呢追寻的，你说对吗？”
“我不知道”萧红衣摇着头。
“不着急，慢慢来品位，只要你肯尝试着退一步，你会发现不同的。”顾研心说道，想了想，“其实，萧离也是在乎你的，但他同样不知道怎么表达，你们母子都忘记了怎么沟通而已。”
又是一阵沉默，但并不紧张，顾研心留出这足够的时间让萧红衣好好思考，记下今晚的这些领悟。
“你刚刚说，去问离儿想做什么，虽然我没有问，但是我现在还算是清楚一点，至少离儿是想保护你的。”萧红衣说道，转过身看向窗台，窗户没有关上，微风在吹动着窗帘，“这一次，我成全她，我暂且不杀你。”
顾研心沉默不语，她总不能说谢谢吧，她又不是活该被她杀，她有自己活着的权力，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来剥夺的。
“我也会问问他，好好和他谈谈。”萧红衣走向窗口，在窗户下顿住了，转过头来，看向顾研心，“你赌对了，我在乎离儿，比你们所看到的要多得多，只是，我没有表达出来而已，我不会像叶绝对待他儿子叶晨飞一样，看似很认真，其实没有将他放在首位。”
“叶晨飞”顾研心重复着这个名字，咬咬牙，看着萧红衣对萧离所隐藏的情感的份儿上，她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吧，“叶晨飞可能可能和叶绝的血缘关系不是那么确定。”
“嗯？怎么说？”萧红衣立刻来了兴致。的、“那时候我被囚禁在叶绝那里，有一个叫住李婶的人，是叶晨飞的贴身佣人，她偶然说漏嘴了一句话，让我有了这个猜测。”顾研心轻声说道，心中再次对不起李婶和叶晨飞，“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而已。”
“我会去查的。”萧红衣说道。
说完这句，萧红衣飞身而下，离开了房间，顾研心重重吐出一口气，瘫坐在了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萧红衣真厉害，看出她说这些话，并不仅仅是发泄，既是为了萧离抱不平，更是为了保命。
至少，她又从鬼门关前面回来了，不管萧红衣只是一时的想通，还是一直的想通。当然，她也希望萧红衣真的能够明白，真的可以换一种方式和萧离重建母子关系。
如果可能的话，也许她也应该暗中给萧离做一下思想工作？顾研心琢磨着，不管怎么说，她希望萧离快乐，萧红衣如果能够改变，他应该会开心一些的，至少不会有一个人一直逼迫着他，而且还是自己的母亲。
看着那窗户，嘴角微微露出一个微笑来，萧红衣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只是没有人她交流，她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中，于是让她看上去就像是石头一样吧。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有些痛，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肿起来，她现在是不是应该用冷水来敷一下，万一萧离看出来了，她该怎么说呢？说萧红衣半夜想来杀了她吗？最后没有杀，但是中途赏了她一耳光？
最好不要让萧离发现了，如果他还是看出来了，那就说就说是萧离自己睡蒙了，打了她，叫他好好负责，好好忏悔。
“胆子真大。”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充满了戏谑，“啊——”顾研心尖叫一声，刚刚放松了神经，突然之间就听到了有人突然说话，换了谁都会被吓一跳吧，“鬼啊——”
“真是不能表扬，刚刚才说你胆子大，立刻就胆小如鼠了。”萧离懒懒的声音在顾研心的身后。带着浓浓的笑意，“我是鬼吗？你连自己老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你好好回头看看？”
一只手搭在了顾研心的肩头，顾研心转过身去，接着床头昏黄的灯光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果然是萧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此时面带微笑，侧躺着，似乎很满足，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你你你”顾研心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萧离会这么精神抖擞的样子看着她。
“怎样？”萧离依旧是笑，坐起了身子，靠着墙。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啊？”顾研心诧异极了，盯着萧离，现在总算是能正常的说话了，“你不是昏迷了吗？不是被萧红衣下药了吗？怎么可能现在这么这么”
“我有那么容易被下药吗？这么多年，我对萧红衣还不了解？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是她的意图是什么。今天在办公室的时候，她下药的东西，我当然不会碰。”萧离带着微笑说道，虽然是在将下药的事情，但他此时的表情非常轻松，一点儿也没有恼火。“不过我承认我昨晚太辛苦了，稍微有些疲惫，没有立刻醒过来。”
“那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顾研心问道，“你把我和她的对话都听到了吗？”
“没有听完整，但当你穿好睡衣下床的时候，我就醒了，应该还是听到了大半部分吧。”萧离含笑说道，“嗯，你的演讲不错，煽动性很强，而且，真的胆大无比，我都意外了。”
“唔”顾研心低着头沉吟了片刻，然后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萧离，愤怒的说，“你既然醒过来了，竟然都不起来帮衬一下，让我独自一个人面对，万一萧红衣动手了怎么办？你就等着收尸吧！”
“别生气，别生气。”萧离安抚道，一边将顾研心拉过去，让她坐回了床上，“我本来想立刻起来，但听到你的说话，她的反应让我意外了，所以，我听了下去。”
顾研心没有说话，吸了吸鼻子，表示自己还没有完全消气。
“好了，老婆大人，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立刻起来的。”萧离继续说道，一脸殷勤，“不过，老婆大人很厉害，一个人也应付得很好的，你看，她都走了，而且还被你好好说教了一番呢。”
“哼。”顾研心傲娇的哼了一声，不过也不生气了，坐回了床上，窝在了萧离的身边，“唔，感觉你现在心情不错？”
“嗯？是心情不错。”萧离点点头。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开心的。”顾研心笑得贼兮兮的，“你看，她还是有点母子之情的，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是有点儿开心，我开心是因为你为我说了那么多话，还说拿真心在爱我。”萧离刮了刮顾研心的鼻子，宠溺的说道，“不是因为别的，你别想多了。萧红衣她怎么想，跟我没关系。”
“死鸭子嘴硬，好啦，我都知道的。”顾研心撇撇嘴，小心嘀咕道，“睡觉睡觉，现在我放心多了。”
“顾研心，我也拿真心在爱着你。”萧离让顾研心躺下，又给她盖上了被子，自己也躺下了，把等关上，“睡觉。”
刚刚才关掉等五分钟的养自己，窗口那边突然传来了敲击声，像是有人在轻轻的敲门，两人都没有睡着，萧离真想动作，顾研心却将他按住了，自己下床了，如果她的感觉没错，这个人应该是萧红衣才对。
果然，萧红衣趴在窗户边儿上，等着顾研心过去。
“怎么了？”顾研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的，万一萧红衣改变主意了，还是要来杀了她，该怎么办？这么想着，站的地方，就离萧红衣有点儿远了，也带着一点点的防备。
“放心，我不是要杀你的。”萧红衣一眼就看穿了顾研心的防备，很淡然的说道，伸出手来，她手中挂着一个东西，“这个，是给离儿的，那时候，我刚刚知道自己怀孕，还以为叶绝爱我的时候求来的。”
“这个是平安符。”顾研心上前两步，接过了萧红衣手上的东西，是很常见的，在寺庙中能够求到的平安符，可以带在脖子上的，“你为什么以前不给萧离，现在”
“以前忘记了。”萧红衣轻描淡写的带过，然后道，“我离开了，就这样吧。替我照顾好离儿。”
看着萧红衣落寞的样子，顾研心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变得很柔软，忍不住脱口而出：“等一下，你别走。”
“怎么了？”萧红衣顿住身形。
“你进来。”顾研心说道，深吸一口气，“进来坐坐吧，我叫萧离和你好好谈谈，他他没有昏迷。”
不管萧红衣的脸色怎样变换，最后她还是在顾研心的坚持下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