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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巧的是; 她正跟青嬷嬷抱怨着; 门口的小丫鬟冬雨突然走进来道:“府里的几位孙小姐过来看您了。”
谢嘉语瞬间就想到前几日初次见面的情形; 心里有了一些思量,让青嬷嬷给她整理了一下头饰,站起身来想要朝外面走去。想了想,又走了回来,直接坐在卧榻上等着。
因今日未出门; 谢嘉语让春桃梳了个简单的发型; 长长的头发垂至腰际。头上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金玉珠宝花簪,看起来简单又不失贵气。
耳朵白皙圆润; 耳垂上戴着镶东珠金耳坠。每一个耳坠上有两颗珍珠; 跟头上插的珠宝花簮交相呼应。
唇不点而朱; 眉不画而黛。
谢家三姐妹进来的时候,看着谢嘉语明媚动人的模样,眼睛都直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们甚至忘记自己过来做什么了。
谢思兰今年十七岁了,是三姐妹中的长姐,最先反应过来。她侧头看着谢莲眼中的嫉恨,用手帕掩着唇,微微笑了笑。
“好美啊!”不待谢思兰说什么,年纪只有十四岁的谢思蕊就忍不住说道。
谢嘉语听到这话笑了下,屋里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谢思兰这才轻咳一声,微微上前半步,道:“姑祖母安好。”
说罢,看了一眼其他二人。
虽然觉得怪异,甚至于不情不愿,但谢莲还是和谢思蕊一起叫了一声姑祖母。
谢嘉语脸上笑呵呵的,心里却觉得有些内伤。明明大家一般模样,她却已经老到被人称呼祖母了。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像个老气横秋的长辈。
“别站着了,都坐着说话吧。”谢嘉语道,“春桃,去拿些点心话梅给各位姑娘。”
“是,小姐。”
等谢家的三个小姐妹在圆桌上坐下,谢嘉语觉得这般高高在上的拿着劲儿说话挺累了,于是走了下来,跟她们坐在了一起。
吃了几颗话梅之后,谢思兰想到祖母的交代,看了一眼谢嘉语手腕上带着的莲花纹金臂钏,抿了一口茶,拿着绣着兰花的手帕沾了沾嘴,道:“姑祖母这一身打扮真好看,只是不知,这簪子是哪里买的?我竟没有在京城见到过。”
谢莲听到这话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有谢思蕊还在低头吃着点心。虽然她明年就要及笄了,可她向来对这些首饰不太感兴趣。
谢嘉语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诚实的道:“这个吗?忘记了,东西太多,想不起来是哪里得来的了。”
她今日不过是看着这只簪子简单,所以随手一指让春桃给她插上的,要说这簪子的来处,这就要问青嬷嬷了。可青嬷嬷刚刚出去了,不在这里,所以,她也不知道。
谢莲没忍住,讥讽道:“我听闻你来自北郡,那里可是穷乡僻壤的地方,你哪里来得来这么多的首饰?”
谢嘉语听了这话,脸色微微冷了下来,看向了谢莲。
谢思兰见状,扯了扯谢莲的袖子,训斥道:“二妹妹,你今日怎么这般无理?说起来北郡,虽然不及京城繁华,但也不是穷乡僻壤之地。还不快道歉?”
谢莲却是平时娇蛮惯了。虽是庶女,但平日里她姨娘得宠。且,她祖父不似祖母那般喜欢谢思兰,而更喜欢她。所以,除了身份不如谢思兰和二房嫡女谢思蕊,但在这府中的地位可是比谢思蕊高了许多,隐隐和谢思兰叫板。
“大姐,我不像你这般虚伪,想问什么还拐弯抹角,藏着掖着的。我可是有什么就要说什么。”谢莲抬着下巴冷哼道。
谢思兰听了这话,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谢思蕊也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眼睛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谢嘉语看着这个众人皆说跟她长得极为相似的侄孙女,淡淡的开口道:“你可知,你曾祖父十八岁之前都住在哪里?”
谢莲皱了皱眉,看着谢嘉语,道:“我曾祖父自然是从小住在京城里。”
谢嘉语站起身,慢慢的朝着榻上走去,一边走一边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这你可说错了,你曾祖父十八岁之前都住在你口说所说的穷乡僻壤之地,北郡府。后来进京赶考才来到了京城,再后来,尚了长公主,所以才长长久久的留在了京城里。”
谢思兰看着重新高高在上的谢嘉语,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忍不住站起身来,道:“姑祖母,您虽然长我们两辈,但如此随意的提及家里的祖宗,似是不妥。还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
谢嘉语似笑非笑的看了谢思兰一眼,道:“你说得对。怎么能随意说你们曾祖父少时所居之地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呢,这可是大大的不敬呢!”
话说到后面,谢嘉语的眼睛从谢思兰的身上挪到了谢莲的身上。
谢莲脸色憋得红红的,指着谢嘉语道:“你,你血口喷人,我哪里说过这种话。”
“哦,是吗?我且问你,你刚刚可是说过北郡是穷乡僻壤之地?”谢嘉语看着谢莲的眼睛问道。
谢莲嘴唇微张,翕合了几下,道:“我……我是说过又怎样?可我那是说的你,并未提及曾祖父。”
谢嘉语垂着眼睛,看着榻上小桌上放着的玉护指,慢慢的戴在自己的手上。抬起来手,欣赏了一下,殷红的嘴唇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满意了之后,像是才想起来下面站着的谢莲。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脸,道:“哦?是吗?可是你曾祖父就是那北郡长大的呀!难道你父亲没告诉过你吗?”
“你……”谢莲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先皇也曾在乾清宫上早朝时,看着同是北郡出身的状元郎李贺志,夸赞北郡乃人杰地灵之地。你如今却说北郡是穷乡僻壤的地方。你这是,置先皇、置你曾祖父为何地呢,嗯?”
说这话的时候,谢嘉语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了。
谢嘉语之所以还记得这事儿,是因为那时父亲和母亲失和已经很久了。母亲在怒极时曾在言语间蔑视了北郡,父亲最恨别人提到他的出身,所以两个人生了很大的气。
结果,过了几日,舅舅在朝堂上称赞了状元郎李贺志。
父亲没学到状元郎的机敏才华,却是把舅舅称赞李贺志的那句话记住了。仿佛这句话是在称赞他一般,仿佛拿到了什么金科玉律一般,回家之后就用这句话怼了回来。
把母亲气得不轻。
“来人,掌嘴。”谢嘉语想到母亲生前是如何被父亲气到病情加重的心情就莫名的烦躁。
虽然她母亲之所以去世是因为自小身子骨就不好,算命的也说不是长寿之相。但,父亲却也在母亲的伤口上撒过盐,致使母亲的病情加重。
只是,说完之后,下面却没人敢动。
“都没听到我的话吗?”谢嘉语眯了眯眼睛,看着下人道。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动弹。他们是这府里的奴才,很多人自小就长在府里,对府里的情况自然是非常的了解。谢嘉语虽然是皇上承认的表妹,虽然是老爷交代下来要好好照顾的人,但在没摸清楚她究竟有多大能耐之前,大家都不敢得罪受宠的几位小姐。
毕竟,这几位小姐才是文昌侯府名正言顺的主子,可比谢嘉语这种外来的人重要的多。
谢莲一开始听到谢嘉语要让人打她,心里是既愤怒又心惊,而当她看到没人敢动时,却开始得意起来。
脸上也渐渐浮现出来笑容,深深的酒窝笑起来却真跟谢嘉语相似的很。只是,这两个人的笑容一个明媚,一个骄纵。前者颇为贵气大方,后者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呵,你不过是一个穷地方来的人,祖父称你一声妹妹,你还抖擞起来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谢莲见下人们不敢动,所以胆子也大了不少。
谢思兰听了这话,本想提醒谢莲一句,结果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儿来。她拿着手帕遮了遮嘴,看看谢莲,又看看谢嘉语。总归,这两个人今日不管谁倒霉,都于她有利。
“我的身份?”谢嘉语重复,看着远远被春桃领着走过来的两个宫里来的宫女,道,“难道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小姐,奴婢来。”
此时,一个小丫鬟站了出来,这人正是刚刚进来通报的小丫鬟冬雨。
“哦?你怎么敢站出来了,没看到其他人都不敢动吗?”谢嘉语好奇的问道。
冬雨咬咬牙,道:“奴婢是老爷新买进来的,其他的不知道,但只知道一点,是谁的奴才就要听谁的话。而且,主子是这几位小姐的长辈,教训她们是应该的。”
谢嘉语笑着看着屋里的人,道:“还算是有个明白的,可都听清楚了?”
就在谢嘉语说话间,“啪”的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响了起来。
188。对比()
看着谢嘉语眼中茫然的神色; 裴之成顿了顿;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想必你也听说了,顾老将军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说起来这些话,谢嘉语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哀伤。
“会好的。”裴之成安慰道。
或许是太过喜欢; 情感上总是忍不住有那么一丝丝的怀疑。但理智却告诉他,谢嘉语不会骗他。如果她喜欢的人是顾嘉; 当初就不会嫁给他。
如若谢嘉语真的是因为顾老将军而悲伤,那么怪异之处就更加多了……
谢嘉语为何会对顾老将军这个人如此的看重,谢嘉语为什么会叫青嬷嬷为青娘……
文昌侯为什么会如此喜爱谢嘉语,以至于让她去住自己妹妹生前的院子; 出嫁之时陪送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即便是文昌侯不理智,可皇上却是一个理智的人。皇上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呢?
还有绑架她的章良……
其实,早在章良出现之时,裴之成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怀疑。然而,思来想去; 又觉得那个怀疑太过异想天开。
他极力克制; 才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这些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的事情; 他越是喜欢她; 越是在意她,就越想知道。然而,越是如此; 他越不敢问出来。
有些时候; 他不敢深入的查下去。他怕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想知道的; 也怕……挑明了之后,两个人的感情会发生改变。
他想等她亲口告诉他。
脑海中虽然想了那么多的事情,但裴之成表面上却是一派平静,轻轻的把谢嘉语搂在怀中,嗅着她发丝的味道。只要她还在他的怀中,她还真实的存在着,他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嗯。”谢嘉语淡淡的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躺在了床上。裴之成原本想要跟谢嘉语说会儿话,结果,刚刚躺到床上,便听到了谢嘉语绵长的呼吸声。
裴之成无奈的笑了笑,似乎,最近一段时日,她总是如此。
摸了摸谢嘉语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裴之成的手渐渐的收紧,安心的睡了。
又过了两日,顾嘉和谢莲成亲的日子到了。
或许是因着顾建武身子的缘故,顾嘉的婚礼举办的非常隆重。
承德帝虽然没有亲自过来,但却专门派了内侍过来送礼。除此之外,太子和二皇子也都来了。
见太子过来了,所有的宾客都过来问安了。待问安结束之后,这些人便出去做客了。只是,太子却独留下了裴之成。今日出宫之前,承德帝叫住了杨祐,让他去看看谢嘉语。
杨祐本想直接把谢嘉语叫过来,但却觉得不太妥当,因此,把裴之成也留下了。这样的话,外人就不会说什么闲话了。
“裴大人,且稍作片刻,孤让人去请芷柔郡主了。”
裴之成心里微微一动,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太子。此时,太子殿下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但对于为何会把自己的夫人叫过来,却没有任何想要说明的意思。
谢嘉语正在后院跟一些夫人们说着话,听到太子来叫,便带着丫鬟来到了前院。
到了小亭子里,谢嘉语发现裴之成竟然也在此处。跟裴之成对视了一眼之后,谢嘉语转身朝着太子行礼了:“见过太子殿下。”
“表姑快快请起。”不待谢嘉语行完礼,杨祐便赶紧上前来阻止了。
这种事情发生了多次,谢嘉语渐渐的也习惯了。然而,如今她已经嫁给了裴之成,为了不让人抓住错处,每一次行礼都非常的认真。
“表姑近来身子可还好?”等谢嘉语站起身之后杨祐关切的问道。
谢嘉语笑着道:“承蒙太子殿下挂念,臣妾身体无恙。”
“嗯,表姑要注意身子,临出宫前父皇还让孤见见表姑,慰问一下表姑。”杨祐笑着说道。
谢嘉语微微行了一礼,站起身之后说道:“还请皇上放心,臣妾无碍。”
看着太子和谢嘉语之间的互动,裴之成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表面上是一副冷静如常的模样,但心底却颇不平静。
他其实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太子和自家夫人之间相处的情形,但之前一直都有外人在,看不出来什么。如今却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太子对自家夫人是真的非常好。
太子是个什么性子的储君,他非常的了解。看起来一副温和的模样,对谁都很亲切。然而,却有着骨子里的属于上位者的疏离。
只有对待他们这些比较亲近之人才会有着发自内心的礼贤下士的亲近之意。
只是,太子对自家夫人却不像是一个储君,而像是一个晚辈对待长辈的姿态一样。
皇上对待自家夫人是什么态度,他从未见过。似乎每一次,皇上见她之时都非常的私密,伺候的人都不在殿内。
若说皇上和文昌侯是因为长相的原因,那么太子呢?作为一国储君,太子为何会是如此的态度?太子明明大可不必如此做,可他依旧非常尊敬。
这就说明——
说明自家夫人或许真的跟皇上的关系极为亲近,所以太子才会发自内心的敬重。
心中的那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虽然如今已经快入夏了,但一早一晚的还是有些冷,表姑要注意身体。”杨祐说道。
“嗯,多谢太子关心。”
随后,裴之成便跟谢嘉语一起离开了。
长长的一条回廊,两个人沉默的走了很久。
谢嘉语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裴之成,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裴之成侧头看了一眼一脸关切表情的谢嘉语,看着她乌黑亮丽的秀发,看着她水嫩光滑的脸颊,忍不住伸出来手摸了摸这一张光滑的脸。
谢嘉语没料到裴之成会有这个举动,微微瑟缩了一下。
虽然脸色变得绯红,但谢嘉语却并没有躲开,看着裴之成深邃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裴之成回过神来,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谢嘉语肉嘟嘟的脸颊,随后淡然的收回来自己的手,说道:“没什么。”
这动作,既怪异又幼稚。
谢嘉语撅了撅嘴,摸了摸被裴之成捏过的脸颊,嘟囔道:“没什么干嘛掐我的脸。”
见谢嘉语如此憨态,裴之成的脸上忍不住带出来笑意,正欲回答,却听到一旁走过来的脚步声。
“裴阁老和芷柔郡主的感情可真好啊,真是让本王羡慕。”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看,谢嘉语都知道是谁过来了。顿时,脸上的笑意减弱了几分。
待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