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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我喉咙不由哽咽起来。我以为他不关心我,没想到知道我的一举一动;我以为他早就忘记了五年前的那个深夜,没想到他仍然记得!
五年了,我象一只离群的鸟儿一样无依无靠,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护,我早就习惯地冷漠与背判,习惯了伤害与被伤害。我以为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再让我感动,但是现在,我热泪盈眶。
与此同时,我暗暗祈祷,相本并没有象辱骂苗先婷一样辱骂我,事情应该过去了。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个开始。
到了星期六,外出招聘的张声翔竟然从人才市场带来了一大堆人事文员的资料。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苗先婷走了,再招一个文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星期一几轮面试后,竟然留下了两个。其中一个女孩叫李玉莹,虽然长相般般,却精通仓颉输入法。另一个女孩叫孙薇,漂亮得惊人,刚一进办公室,就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过去了。她至少1。72米,才只有21岁,有一头棕红色的头发,身材性感火爆,简直是人间尤物。
我听到韩路小声说:“这样的女孩,不到酒店做‘小姐’真是浪费。
这让我很是不安,苗先婷走后,张声翔看我完全能胜任两个人的工作,所以并没打算招人。并且,就算招人,怎么会同时招两个人呢?我感到隐隐的不安,很快,我的不安很快也得到了证实。张声翔让我教孙薇招聘,教李玉莹输入新员工资料。
我委曲地问张声翔:“怎么一样子招两个?”
张声翔无奈地说:“我也没办法,是相本要求的。”
我惊讶地问:“相本也去了?”
他点点头。
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嘶哑着声音问:“教会了她们,那我以后做什么呢?”
他同情地说:“另有安排吧。”
我颤声问:“另有安排?是不是解雇?”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我也不知道呢,你不是跟金自立挺好嘛,你去问他吧。”
我象被人泼了一瓢冷水,从头凉到了脚后跟,己经顾不得他的讥刺了。我去问金自立,金自立和张声翔的回答如出一辙。甚至于,我明显得感觉到周围很多同事对我也开始疏远了。
好在,单纯善良的赵宁依然对我很好。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神秘地问我:“海燕,老实说,你这段时间招工,到底收了多少介绍费?有没有十万?”
我感到万分委曲:“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一分钱都没收!”
赵宁便有些不高兴:“你收介绍费的事,有人都告到相本那儿了,办公室早就传开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啊?”
我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怎么会?我真的一分钱都没收呢?”
她撇撇嘴:“要是没收,你怎么会被解。。”
我心里一冷,急急地问:“解雇?你的意思是,因为办公室都在传我收了介绍费,所以才要解雇我?”
她赶紧吐了吐舌头,辩解道:“我可没说你要被解雇,是你自己说的哦。”
我还想问什么,她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感到自己比窦娥还冤,却有冤无处说!不知道我收介绍费,是相本故意放出的风声,还是那些被我拒绝收介绍费的人有意裁脏陷害,想借机把我赶走,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无论那种原因,我都无力辩解,索性听之任之了。
虽然我被解雇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但在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之前,我还要按照张声翔的吩咐教她们两个做事。李玉莹比我两,但之前就在一家港资厂做人事,经验比我还丰富,根本不需要我教什么。孙薇不但人长得漂亮,也极聪明,非常会为人处事,只是对工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以前一直认为,樱之厂的藏青色西装非常漂亮,再丑的人穿上去也会增色三分。但是现在这套衣服跟孙薇的衣服一比,简直就灰头土脸的了。孙薇是新员工,西装还没做好,所以她每天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上班,她的衣服都是紧身的,非常时尚,很好地凸现了她错落有致的身材。并且,她每天都化妆,听她同宿舍的人说,每天早上她都要在梳妆台前坐一个小时以上。如此精致的妆容,再加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很快将人事部乃至全厂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她刚进人事部三天,就成为全厂男人追逐的对象,人事部男人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甚至连一向安静的崔平凡也沉不气了,每天向她大献殷勤,这让赵宁非常生气。但孙薇从不来正眼看他们,她很快成为相本办公室的常客。相本的脾气似乎也好了许多,最起码,己经很少听他骂“八格牙鲁”了。只是每次看到我,他都是似笑非笑的。
随着李玉莹和孙薇越来越熟悉本职工作,我知道自己在樱之厂的日子不多了。但这次,我没有象在金秋厂一样急着写辞职书,而是随时做好被解雇的准备!并不是我脸皮厚,我实在不想离开,多呆一天,我就推迟一天到外面爱苦!
第223章()
忽然就有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孙薇以前是在深圳关内做“小姐”的!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这消息象长了腿一样传遍樱之厂大大小小的角落。
原来,去年春节前,深圳市政府组织了n个相关部门,以“消防、执照、卫生证等等”名义,进行了一场大扫荡,把大名鼎鼎的红灯区“上沙村、下沙村、沙嘴村、沙尾村”等四个地方的娱乐场所全部查封。这四个村,一直是香港北上“寻欢族”长期光顾之地,故有“深圳芭提雅”之称。据说村里十个女人有七个是卖yin的,另外两个是填房。
所以政府的行动,等于是捅了马蜂窝,几天后,数千名浓妆艳抹的小姐打着“要工作、要生存”的旗帜到市政府所在地游行示威,当时的场面十分壮观,政府赶紧出动了5000名警察才把局面控制住。
樱之厂不但有人光顾过孙薇的生意,还有人认出她就是走在游行队伍较前面的一位“小姐”。因为当时反应过激,引起相关人员强烈不满,所以现在那些红灯区虽然己恢复营业,但再也没有人敢收留她了,只好来到了关外。
这个消息让原先那些对孙薇大献殷勤的男人们极度失望,其中最得不偿失的是崔平凡,以前他总对赵宁爱理不理的,现在想回头对赵宁好时,赵宁再不给他好脸色了。
但孙薇的心情似乎没受任何影响,她更加频繁地出入相本的办公室,在里面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再傻的人也看得出,她和相本的关系己经不一般了。他们关系越不一般,说明我越该离开了。
自我感觉离开的时机己经成熟时,崔平凡却兴奋地向我宣布:“杨海燕,经过全厂科长级以上人员评分,你的我是乡村的女子得分最高,获得‘故乡、异乡’征文比赛一等奖。”
对于一个即将离开的人来说,这消息毫无意义,我自嘲地说:“哦,好象有500块钱吧,够我回家的路费了。”
崔平凡奇怪地问金自立:“怎么?杨海燕要辞职吗?”
金自立讪讪笑着,一句话也没说。
我以为我离职己是铁定的事实了,果然,第二天早上刚一上班,金自立就把我叫了过去。因为早有准备,我很坦然:“什么时候走?”
他脸上再次堆满久违多日的笑容,好脾气地说:“谁说让你走啦?刚刚接到总经理室张小姐电话,让你过去一下。”
张小姐是田中总经理的行政助理,我只是远远见过她一面,并不熟悉。便奇怪地问:“张小姐叫我做什么?”
他脸上的笑容堆得更深了:“她说田中总经理要见你。”
我又惊又喜。惊的是,害怕田中总经理也象相本一样对我;喜的是,我可能不需要辞职了。想到这里,我拔腿就往设在技术部大楼的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田中总经理有两个办公室,一个是在行政人事中心,但这个办公室他几乎不用。还有一个是在技术部大楼,据说田中本身就是机械工程师出身,所以对技术和生产都盯得很紧。
在保安的指引下,我很快来到技术部大楼。人事行政及财务中心以女孩居多,除了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下面的管理员、文员清一色的女孩子。但技术部却以男孩子居多,并且都是看上去和我年龄相当。我暗想:技术部的男孩子几乎都是大专以上学历,平均工资在全厂各部门也是最高的,倘若能在技术部大楼上班,找一个工程师做男朋友,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
张小姐二十八、九岁的年纪,看上去极精明强干。办公室的女孩子,虽然不能说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但最起码也要中人以上之姿吧。而张小姐呢,以前离远了看她十分漂亮,也很有气质,但是现在走近了才知,虽然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脸上却布满了深一块浅一块的蝴蝶形斑点。她正在打电话,她的办公桌在总经理室门外,“总经理室”四个字让我心生敬畏。
等她打完电话,我才诚惶诚恐地走过去,礼貌地自我介绍:“张小姐,你好,我是人事部的杨海燕。”
张小姐站起来,友好地说:“进去吧,田中先生正在等你呢。”
马上就要见到樱之厂权利最高的人物了,我不禁有些紧张,讷讷问:“田中先生找我有事吗?”
她并不正面回答,安慰道:“别紧张,田中先生会和你谈的。”
我不好意思地说:“可我不会说日语。”
她微微一笑:“放心吧,田中先生能说流利的粤语和普通话,汉字写得比我们还好,是地道的‘中国通’。”
想起相本那“半中不日”汉语,我有些怀疑。更怀疑的是,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文员,他会和我谈什么呢。这时,张小姐己经帮我敲开了总经理室的门,并轻声说:“田中先生,人事部的杨海燕来了。”
我赶紧鞠了一躬,乖巧地说:“田中先生,你好。”
早在我成为樱之厂正式员工前,我就见过田中先生,那时他在门口鞠躬迎接上早班的员工,印象颇为深刻。现在,他瘦小的身材挺得笔直,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前,看到我进去,脸上立刻露出微微的笑意,用熟悉的汉语热情地招呼着:“你好,请坐。”
他的汉语不但地道,竟然还带着浓重的京腔,我简直有些吃惊了。张小姐立刻退出门外,并顺手关上了门。房子就剩我们两个人了,田中先生从身后拿出一叠文件。我忽然想起在相本宿舍的一幕,不禁有些忐忑,真害怕他也拿出一本黄色杂志来。
但他不但没有拿黄色杂志,也不谈工作,而是从那叠文件中抽出一页纸,认真地说:“这首我是乡村的女子写得不错,听说你的舞跳得也好,你真的很有灵气。我通过人事系统查看了你的人事资料,难为你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真是太可惜了。”
我很不好意思:“我己经算大龄了,厂里有很多人比我年龄更小的呢。”
他摇摇头:“真是不可思议。在我们日本,象你们这样十几、二十岁的人,政府根本不会让他们出来打工。他们是国家的未来,国家将来几十所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一代人身上。在我们日本,生产一线的工人全部是三、四十岁的人。”
我吃惊地瞪大了眼晴,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在我们国家,无论是珠三角还是长三角乃于全国各地,哪一家工厂的普工要求不是18-25周岁呢?即便这几年开始“民工荒”,招工求求也只是宽限到16-28周岁而己。还有学历,无一例外地要求初中以上学历呢。据听有一些财大气粗的公司,招个普工都要求大专以上学历。而这些大学以上学历,到了生产线就是搬个箱子、拿个烙铁、打个电批、装个配件什么的,这其中,也有一些民营企业,连我们国家的自己人都这样对我们,谁还把我们放在眼呢?
第224章()
别的国家都把我的同龄人当作是国家的希望,而我们国家却把我们这一代当成廉价的劳动力。想到这里,我不由感到万分委曲,低下头哽咽道:“在我们中国,不是这样的。年纪大了人家会嫌手脚不麻利,不好找工作,要是过了40岁,打工就没人要了。”忽然又想起,既然在日本如此优待年轻人,那为什么现在樱之厂普工招聘要求也是16-23岁,并且还要高中或中专以上学历呢?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他也意识到什么,讪笑了一下,然后怜悯地看着我,故作轻松地说:“看过我是乡村的女子,我就想起了红楼梦扉页上的四句诗,你知道是哪四句诗吗?”
我轻声念道:“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他惊喜地说:“对,就是这四句,真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象你这么大年纪的中国孩子,是很少知道这四句诗的。你读过红楼梦,是吗?”
我点点头:“是的,我小学时就读过。”
他更加兴致盎然了:“中国的红楼梦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完全可以和日本的源氏物语相媲美,你知道源氏物语吗?”
我感觉他这话有逻辑错误,应该是源氏物语有可能和红楼梦相媲美,而不是红楼梦完全可以和源氏物源相媲美。但他是总经理,我是普通文员,所以,我没有敢纠正他的错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源氏物语。”
他呷了一口茶,滔滔不绝道:“红楼梦中的贾宝玉相当于源氏物语中的源公子,林黛玉相当于紫姬,贾宝玉和源公子一样有很多女人,贾宝玉最爱的女人是林黛玉,源公子最爱的女人是紫姬。”随后就开始比较起红楼梦与源氏物语中的相同点及不同点。
好不容易等他讲完,我敬佩地说:“你对分析得红楼梦这么透澈,比中国很多红学专家还厉害呢。”
他得意地说:“我是1989年来到中国的,在中国的北京、上海、广州、香港都呆过,现在在深圳。算一算,至今己有16年了。中国,真是个好地方,我很喜欢,我的朋友们也很喜欢。”
大约是他太平易近人了,我竟然忘记彼此的身份,脑子一热,耿耿于怀道:“要不是因为你们喜欢,也许就不会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侵华战争了吧?”
他立刻怔住了,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我自知失言,后悔得恨不得把这句话再吞回肚子里。我以为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当即站起来,向我鞠了一个90度的躬,连声说:“对不起,非常对不起。都是日本人的错,你们家人一定都很讨厌日本人吧?”
怎么可以让总经理向我道歉?望着他那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吓得赶紧站起来,惊慌失措中把椅子也绊倒了。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在门被推开的同时,我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将椅子扶好,象一只受惊的兔子般,飞快了逃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回到人事部,我还在为刚才的话悔恨不己。
但别人是不知道这些的,阳容容似笑非笑地说:“到底是靓女啊,就是和我们不一样。你才来几天,就一会儿去相本宿舍一会儿去总经理办公室。”
史学宏也跑过来凑热闹:“杨海燕,总经理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要你过去做他的行政助理,听说张小姐辞工了呢。”
引得别人纷纷问他:“真的假的?”
他得意地说:“当然是真的,是我们宿舍的阿展听仙桥说的,他还说张小姐怀孕了,总经理想内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