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禁抬高了声调:“现在外面取款机排那么长的队,这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这也叫节约时间、提高效率?”
那人气得不行,“蹭”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嚣张地说:“你胆子好大,拢乱金融秩序,我要报警。”
第56章()
一听“报警”两个字,我不自觉得软了下来,再没了脾气。这时门口那个保安听到争吵声,三步并做两步赶了过来,态度强硬地示意我离开。我只好在很多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诚惶诚恐地退回了那条长龙后。
丽娟担心地问:“怎么样?他们不给你取吗?”
我沮丧地说:“不给取,我取的钱太少了。一万元以上才给取,或者你们可以进去取的。”
丽娟很高兴,陈刚却有些犹豫。为防止竹篮打水两头空,丽娟还在原处排队,由陈刚去取,我则站在陈刚的位置。谁知陈刚到那个一万元的窗口边,很快也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原来他虽然是取一万元,但那一万元并不是在同一张存折上。
大约五个小时后,我们才取到钱。人己累得不行,虽然hm镇非常热闹,却再也没心思逛了。取了钱,小心放好,又匆匆往邮局赶去。邮局有一队排的比银行更长,一眼望不到尽头。我们进去一看,排得很长的这条队是转帐的,都是两千以下的交易金额,当然,也和银行一样分成几个等级。这种不平等现象,竟是无处不在。
寄钱的人不算多,我寄了3300元,邮寄费却花了48元。轮到丽娟时,他们却放弃了,因为寄一万元要分成两份寄,共要118元的手续费呢,两人实在舍不得。他们最后商定:不寄了,直接把这一万元带回家。
这时,天色己晚,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正好路边驶过一辆回去的大巴,我们赶紧挤了上去。
因为大巴刚从车站开出,后排还有几个空位子,我们三个人赶紧坐了上去。
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丽娟疲倦地倚在陈刚肩上,我百无聊赖地拿出刚才邮局开的单据看着。越看越奇怪,邮局收了我48元,怎么单据上只有40元呢?另外8元哪里去了?我悄声问陈刚,陈刚淡然一笑:“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八元是手续费。”
我不死心:“那40元不是手续费了吗?”
陈刚苦笑道:“谁知道呢,他们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我还想说什么,忽然车厢里传来激烈的打骂声。我吃了一惊,只见前面座位上有一个老板模样、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卷报纸劈头盖脸打另一个土里土气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好象有点傻,竟然不躲闪,只是带着哭腔哀求着:“对不起,老板,对不起。”
“傻子”的哀求并没有平息那个“老板”的怒火,他一边更用力地打一边大声骂着:“我叫你不长眼,我叫你不长眼,你不想活了!”
我一时义愤填膺,非常同情那个“傻子”,但那个“老板”虎背熊腰,看上去非常霸道,不是个好惹的家伙。车上坐着许多男男男女女,可除了我和另外几个人瞪大了眼睛外,别的人似乎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些人是如此地冷漠,我恨恨地心里骂着他们!
在“老板”的打骂声和“傻子”的哀求声中,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未,原来那个“傻子”打开一瓶“可乐”时,不小心喷到了“老板”身上。我小声能怒道:“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
丽娟也愤愤不平道:“就一点可乐,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地吗?”
陈刚赶紧向我们使眼色,叫我们闭嘴。“老板”依然还在打着,“傻子”边躲避他那卷落在他身上的报纸边战战兢兢地说:“我给你擦,我给你擦。”
“老板”更怒了:“谁要你擦!”又将报纸迎头抡了下去。没想到这次抡空了,报纸将“傻子”手中的可乐瓶打翻了。打翻的“可乐”再次溅到“老板”身上,“老板”更怒不可退了,抬起腿重重地将“可乐瓶砸扁了。可乐流了一地,“傻子”大叫一声,赶紧宝贝似地捡起来。
忽然,另一个座位上的男人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指着“傻子”手上的“可乐”瓶说,兴奋地:“中奖了,你中奖了!”
“傻子”拿着可乐瓶,茫然地站在车厢中,似乎不明白什么是中奖了。
“老板”,立刻不打了,也着急地看着那只被自己砸扁的可乐瓶,将拉环对着窗外看了半天,果断地说:“真的是中奖了,一百万呢!”
话音刚落,“傻子”立刻扑上去将可乐瓶抢了回来。
“老板”满脸堆笑说:“小兄弟,你知道去哪里领奖吗?”
“傻子”茫然地摇摇头。
“老板”说:“等你知道了就过期了,你不如把这个罐子一百元卖给我吧。”
我心里很替那“傻子”着急,生怕他被“老板”骗了,白白错失一次发财的机会。
幸好,“傻子”这次又不傻了,他咧开大嘴笑了,憨声憨气地说:“你以为我真的傻啊,这奖值一百万,你想一百元买到?可乐是在杂货店买的,我不会去问杂货店的老板换吗?”
旁边有人哈哈大笑:“杂货店?把整个杂货店卖了也值不了一百万呢?”
“傻子”听了这话,就有些慌了,求助地望着旁边的人:“那,那要怎么领?”
有一个好心人问他:“你有身份证吗?
“傻子”说:“我身份证被我老婆拿走了。”
“好心人”说:“那你问你老婆拿啊。”
“傻子”为难道:“我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
车上陆续又上了很多个人,陈刚旁边的座位也被人坐了,那是一个穿着很讲究的中年人。“中年人“不时和陈刚套着近乎:“你到那里下车啊”
陈刚态度很是冷淡,压根都不想理他似的,“中年人”却也不恼,依然没话找话时,听到“傻子”说老婆和别人跑了,他又碰了碰陈刚:“连女人都看不住,真丢我们男人的脸。”陈刚索性将脸转过来,不再理他。他于是和前面座位上一个提着行李的男孩套起了近乎。
前面那些人还在大声吵闹着,因为“傻子”没有身份证,无法领到奖金,在“老板“的再三请求下,”傻子”终于决定以十万元的价格把可乐罐卖给“傻子”。“老板”当即掏出一扎花花绿绿的钞票,边递给“傻子”边说:“我没带人民币,这是一万二千五百美元,你数数吧。”
“傻子”却将头一拧:“我不要美金,我要人民币。”听了这句傻话,旁边有人笑起来,我也跟着笑了。真的好傻,连美金比人民币值钱都不知道。
无奈可乐罐是在“傻子”手中,“老板”和他百般解释不成,只好无奈地举着美金问车上的人:“哪位有人民币愿意和我换的?”
旁边有人疑惑地说:“我倒是想换,就怕你这美金是假的。”
听了这话,一个刚刚上车的男人立刻走上前。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西装男”接过一张美金看了看,认真地说:“我在银行工作,这美金绝对是真的。”边说边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小机器,他说那是验钞机,他把那叠美金在验钞机上验了一下,果断地说,“我敢打包票,绝对是美金!”
第57章()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去。坐在车厢另一头的几个人也跃跃欲试。正在这时,车厢里的音乐声一下子大起来。那伙人的声音立刻淹没在这音乐声中。
那个“好心人”冲着司机大喊:“你不想混啦!”
音乐声立刻小了下来,那伙人声音重又响起。
陈刚身旁的“中年人”怂恿道:“可惜我没钱,你要不要也换一张,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
陈刚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眼睛又转向别处。可惜我身上没有钱了,否则真想换呢。“中年人”看陈刚不理他,又鼓动前面座位上提行李的那个男孩。男孩有些犹豫,但听到有人说“差不多了”时,他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打开行李箱,小心地从一包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里取出一叠钱,很快到前面换了几张花花绿绿的美金。
男孩看着手中的美金,兴奋地满脸通红,拿在手里似乎炫耀一般,但周围的几个人都目光淡漠,似乎他手中的美金和一张白纸没任何区别。“老板”手里好象还有一叠“美金”,但没有人再换了。正在这时,“中年人”站起身来,喊了声停车,便往前面走去。车停了,“中年人”下了车,刚才吵嚷最凶的那几个人,“老板”、“傻子”、“西装男”、“好心人”纷纷跟着下了车。“老板”临下车前还冲前座的司机骂了句:“想死早点说!”
车内立刻恢复了平静,与此同时,被骗的信息也从司机处传来。刚才表情淡漠的那些人仿佛也醒过来一般,纷纷指出车上几个人换的是假“美金”,并不值几个钱。那三个人慌张起来,刚才被“中年人”怂恿换钱的小伙子更是鼻子一把眼泪一把地哭开了:“怎么办?怎么办?那是我一年的血汗钱呢!”
我心中暗叫好险,幸亏自己身上没有钱。下车后,丽娟紧紧抓着肩上的小包,仰慕地对陈刚说:“你真厉害,我差点叫你拿钱换了呢。”
陈刚略有得意道:“不是我厉害,实在是见得多了,那几个人都是一伙的。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小偷、骗子特别多,一定要小心了。出门在外,一定不要贪便宜,天上是没有馅饼掉下来的。”
我和丽娟连连点头,很快穿过107国道,疲惫地往出租屋走去。现在走的路是通往村里的大路,虽然比不上107国道宽敝,但平时车来人往,也是非常热闹的。丽娟走在陈刚的右侧,并将装着钱的包放在她和陈刚紧紧挨着的左肩上。为防万一,我走在他们后面。
快要拐进出租屋旁边的巷子时,陈刚新买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因为路上车来车往,声音很嘈杂,他便走到一处较为偏静的地方接电话,我们停下来等他。
己经进入村庄了,出租屋就在不远处,我们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忽然,我看到眼前人影一闪,然后传来丽娟的高声尖叫。我吃了一惊,反应过来时,丽娟己跌倒在地。前面有一辆摩托车踉跄了一下,摩托车上有两个男子,我清晰进看到,后座的男子非常得意,手里拿着丽娟的小包。我下意识地去追他们,同时大喊:“站住,你们站住!”
就在我快要抓住后座上那个男子的衣服时,摩托车忽然加大了速度,后座上的男子响亮地冲我打了声唿哨,嬉笑着骂了句:“你个傻b!”摩托车飞驰而过,扬起一阵轻微的灰尘。
闻讯走过来的陈刚也拔腿追了上去,但摩托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明知道追不上,但我还是徒劳地、象无奈地追了几十米。再转回头时,看到丽娟匍匐在地,放声大哭,她的嘴里,竟渗出红红的血迹来!
我赶忙将丽娟扶起来,这时陈刚也脸色铁青地回来了。丽娟全然不顾了身上的泥土,趴在陈刚怀里嚎啕大哭:“一万元,我的一万元钱呢!”
陈刚恐惧地望着她:“丽娟,你受伤了,快,我们快上医院!”
丽娟使劲地摇摇头,边哭边喊:“别管我,你快报警!”
陈刚嘶哑着声音说:“没用的,还是自认倒霉吧。”
丽娟却固执道:“报警好吗?也许他们还没走远,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刚拗不过她,只好拔打了110。大约十分钟后,一辆巡逻车开来了。陈刚赶紧迎上去和他们说了当时的情况,两位警官的态度还算温和,但要我们过去做笔录。他说只有做了笔录才能立案。丽娟仍然在哭,仿佛能把钱哭回来似的。陈刚还算镇静,只是脸色阴沉地可怕。
本来陈刚说先送丽娟上医院的,但丽娟说没事,只是跌倒在地时,牙齿咬到了下嘴唇。果然,她口中的血迹己经没有了。我和陈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走进hm镇公安分局,我感觉诚惶诚恐的。公安分局的楼房非常庄严气派,院内布置得就象一个典雅幽雅的花园。随处可见的国徽让我感觉是那样的熟悉而遥远,遥远地仿佛和我隔着几个世纪一般。想想也不奇怪,对于外出打工的人来说,工资是由我们所打工的工厂发放的。我初中时入的团组织关系,早就随着学业的结束而结束了。也就是说,在我决定外出打工时,我便中止了我的政治生命。一个外出打工的人,是不可以入团、入党乃至从政的。虽然我怀着强烈的爱国爱党之心,却也无法向党组织靠拢半步!因为工厂不可能发展我们入团、入党,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高中毕业生,更不可能报考形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公务员!我忽然有一种极强烈的感觉,我被谁抛弃了!
想到这里,我苦涩地摇摇头。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丽娟被抢了一万元钱,我们是来做笔录的。我真恨自己总是有这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为什么不能忘记我来东莞的目的?我为什么不能丢掉我的理想?我为什么不能象丽娟和李梅她们一样,安安稳稳打一份工,好好找一个条件相当的男孩过日子呢?
警察把我们领进一间写有“审讯室”字样的房间外,让我们等一下。除了我们,门外还有十几个人,一问才知,都是被抢偷被抢的。大约是年底了,劫匪也想回家过年,正是抢劫的高峰期。
其中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也是被抢的。他来东莞半年了,省吃俭用存了三百块钱,年底了,本想寄回家,没想到在邮局门口就被抢了,他立刻赶过来报了警。
没想到,警察问他:“抢了多少钱?”
他说:“三百元。”
警察马上说:“去去去,三百元还来报什么案,没看我们正忙吗?”
可怜的男孩,只好抹着眼泪走了。
第58章()
我和丽娟面面相觑,但陈刚小声说:“三百是太少了,就是我们一万元,其实也没有报案的必要的。”
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丽娟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住了嘴。
大约并不是什么重要案件,笔录时警察并没有把我们三个人分开。只是在笔录完成后,丽娟焦急地问了句:“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
警官轻描淡写地说:“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会通知你们的。”
丽娟恨恨地问:“要是逮到他们,你们一定要狠狠地判。”
警察淡淡地说:“一般很难逮到的,就算逮到,也只能算抢夺不能算抢劫,最多判10个月。”
丽娟还想说什么,但看着警官不耐烦的眼神,只好讪讪地闭了嘴。
回来的路上,停止哭泣的丽娟便开始埋怨陈刚不该去接那个电话,也不该为了回家炫耀买那个破手机。陈刚开始的时候还隐忍着,并没有发作。谁知,丽娟越数落越不象话了,甚至说到不回家订婚了!
当着我的面,陈刚的脸色涨得通红,最后再也忍不住了,生气地说:“你想回家也回不成了!刚才那个电话就是帮我们买票的人打过来的,他也是刚刚知道,他帮我们买的两张‘黄牛票’是假的!”
丽娟听了这话,再次嚎啕大哭!
127。
辛辛苦苦赚来的一万元就这样被“飞车党”抢走了,高价买的“黄牛票”又是假的,再加上包里的零花钱,丽娟和陈刚这个春节损失了将近一万三千元。一万三千元,要陈刚烫多少件衣服,要丽娟查多少件梭织衫啊!家是不可能回的了,婚也只好推迟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