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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轻人啊。又有几个人能在这个城市里连续打工15年以上而享受到养老保险呢?
何况,在这15年间,若有失业,便只要自己去交保金了,一个失业的人,连吃穿住都成问题,哪里有钱交保金呢?再说了,这国家的政策,象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等几十年退休后,是个什么样子谁又说得准呢?
但无论如何,拿到这笔钱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比我以前几个月加起来的工资都高。我将2000元寄回家,并买了一个手机。当我在电话里将连续两次升职并加薪的消息告诉妈妈时,她在电话那头都激动得哭起来,连声说:“海鸥再不愁学费了,海鸥再不愁学费了。”
虽然我能理解妈妈的心情,攒够海鸥的学费也是我最急于实现的理想。但妈妈连问都没问我过得好不好,让我很是失落。可我的失落是无人倾诉的。我原以为,现在是行政助理了,职位比做普工时高了许多,应该有更多的男孩子追我。但恰恰相反,虽然我在男孩子很多的技术大楼,但他们却都对我敬而远之。开始我很不明白,后来才知道,他们看田中先生对我这么好,都认为我己经是田中的人了,这让我很是郁闷。
所以,虽然我年轻漂亮,虽然我聪明勤奋,但没有一个人追我,这让我心如止水,把更多的时间扑在工作和田中先生身上。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不属于国家法定假期,照例没有假放,虽然很多人非常想趁这个团圆之夜和亲朋好友聚聚。这个愿意虽然简单,也只能是奢望。普工们一如既往地加班加点,只是晚饭时,每人分到了两只廉价的月饼。
紧跟而来的“十一”国庆节倒是有两天法定假期。今年的“十一”正好是星期六,为了不影响正常上班秩序,厂里早就发放了通知,九月底的最后一个星期天上班,也就是,将九月底最后一个个星期天的假期挪到“十一”。如此一来,所谓“十一”的两天法定假期事实上变成了两个星期天的假期,加班比例也就变成了1:2。珠三角一带的工厂都这么做,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劳资关系紧张是深圳很多工厂的通病,这与深圳乃至珠三角的经济模式有关。由“三来一补”起家的深圳,实际上是“高技术产品、低技术制造”。企业赚的是一点“人工钱”,也就就是靠压低工资及恶劣的劳动条件睐实现低成本,以此赚取利润。简而言之,就是靠“榨取工人剩余价值”。
特别是在日本企业,劳资关系尤为紧张。因为文化及习俗的不同,日本人上司很难管理好中国员工。有些聪明的日本上司,就直接把权力下放给一个指定的中国主管,让中国人管理中国人。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那个被指定的中国主管,大多会借机大权独揽,并做出损公肥私的事,让企业蒙受重大损失。最后弄得一团糟,还要日本人来收拾烂摊子。
但大多数日本上司紧握权利不放,凡事亲力亲为,这样日本人都很辛苦,再加上文化、历史等原因,日本上司和中国员工的矛盾往往非常紧张,劳资关系一触即发。
虽然日本人相互之间在工作上要求非常严格,但一般日本人对中国人还是很宽容的。可是,劳资矛盾还时常不可避免地发生。
日资厂的管理中,一直渗透着一些传统的陋习,别说是脚踢,就是打耳光也是常事,被打者还要连连认错。对他们来说,上级打下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且,他们还把这种陋习带到了中国。
主管技术部的日籍职员吉永副总经理,平时是一个非常和气的人,任谁都想象不出他会打骂员工,并且是自己的同胞。有一次,技术二部日籍经理小林因为一时疏忽,导致设计图纸上出现了一个微小错误,不过在进入正式生产程序前,他及时纠正过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不良后果。
田中得知后,没有理会小林,而是站到比他还高半头的吉永面前,当着办公室全体职员的面,二话不说,上前“啪啪”就甩了吉永两个大嘴巴,并大声训斥他。吉永没有任何的愤怒和抵触,身体依然站得笔直,嘴里连声喊着:“哈依,哈依。”态度谦恭有加。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态度谦恭有加的人,在田中骂完离开后,他也对小林破口大骂,骂完还不解气,飞起一脚将小林踢倒在地,然后扬长而去。小林迅速站起身来,冲着吉永的背影连连鞠躬。
后来听懂日语的同事说,田中骂吉永的话特别难听特别恶毒;而吉永则警告小林,倘若己经投产,就让他剖腹谢罪。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想象不到,儒雅的田中和和气的吉永在发起火来竟然与平时判若两人!
在惊讶于日本人这种上级打骂下级陋习的同时,也为他们的敬业精神所感动。不过是那么微小的一个错误,并且错误还没有造成任何严重后果,却得到如此严厉的处罚。这些事情,如果发生在中国人之间,根本算不上个事。
两相对比,再看看自己的国家,在多少血的教训发生后,当事人只是被轻描淡写地小小处份了一下。最刻骨铭心的是1994年12月8日发生的那场克拉玛依大火,那年我13岁。当时听老师讲,大火中有323个生命永远地消失了,并有132名伤残者命运因此改命。这四百多人大多是中小学生,应该有许多我的同龄人。但这场大火的所有责任人,很多至已今仍然逍遥法外,几个替罪羊也不过是被判了几年徒刑。唯一流传下来的,就是那句经典台词:“让领导先走。”
上行下效,这也是中国远远落后于日本的主要原因,可惜政府依然没有警醒!
还在冲压三科时,我就经常听说日本职员打骂普工的事件,当时很是义愤填膺,但当我现在有机会了解事件真相后,却再也义愤不起来了。
在吉永和小林被打不久,装配二科也发生了日本人殴打中国员工事件。按理说,这种事在樱之厂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次却略有不同,因为惊动了警察。
第230章()
被打的员工叫卫华,虽然只有22岁,却己经在厂里工作三年。起因是与别人传递螺丝刀时有些随意,并没有把螺丝刀交到对方手里,而是扔到附近的桌面上,虽然有碰到打印机的危险,但并没有碰到。我在做普工时知道,这种工作上的随意和不爱惜工具的情况随处可见,但只要不造成严重后果中方管理人员都会视而不见,但在日本人面前则不敢。不巧的是,这一幕恰好被日籍高级技术人员中村裕之看到了,上前就是一脚,把卫华踢得四腿朝天。同时口中还不停地咆哮着“八格“之类的脏话。
卫华平时非常老实,当即就被吓傻了,好半天也没站起来。中村更怒了,随手抄起一把三角尺劈头盖脸地朝卫华打去。卫华当即被打得惨不忍睹,头部左侧肿起一个大大的包,一说话或吃饭整个右脸都疼。
但他一直没告诉别人,直到跟他同一部门的同事看到他头发里渗出的血迹,才了解事情的真相,赶紧把他送往医院,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他的头发还不断地往下渗血。员工们有不少曾被日籍职员打过,纷纷表示再不能忍气吞声了,当即给其他部门派发传单联络罢工,抗议日籍职员打人。中村裕之不仅看到了传单,甚至还大笑着给别的日籍同事看。并狂妄地叫嚣着:“最多赔你点医药费,要我道歉是不可能的!我是日本人,你们政府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但这更惹怒了装配二科员工,他们决定集体罢工。当天晚上,本应第二天凌晨一点下班的员工,非常自觉在17:20集体下班。当时并没有引起日本人警觉,但晚上日本人就开始慌了,因为现在正是赶货期,耽误出货影响很大。于是他们开始找一些中方员工谈话,因为许多生产线员工的生活条件都不好,这份工作对他们而言很重要。所以象以往的历次小规模罢工一样,员工们再次被日本人分化瓦解,这次罢工也很快不了了之。
因为卫华头部被缝了七八针,闻讯赶来的家人有一个是在司法部门工作,当即报了警。但警方答复卫华家人说:“因为外籍人士涉案,我们不便拘捕。”
即便不拘捕,很多人还是对警方介入调查稍稍有一点希望的,但当看到警方那几天频繁出入田中的办公室,并和他言谈甚欢时,我便预知了结局。
果然,很快传来消息,警方告诉卫华家人:“卫华不是被殴打受伤的,而是自己被窗户玻璃划伤的。”
到底是人民警察,我不得不佩服他们,这样的弥天大谎也敢撒!卫华被殴打在樱之己经是人尽皆知、无法掩盖的事实!可他们竟然无视这种事实睁着白眼说瞎话!
我翻开樱之厂员工手册上的“奖惩条例”,条例是明确规定:打人要以解雇处理。这条例是日本人自己订的,可为什么他们自己不遵守呢!
在卫华住院期间,金自立曾代表樱之到医院去看过他,据金自立回来说,卫华躺在病床上,不停哀求他:“请原谅我的家人一时冲动报了警,求求你们不要解雇我,我伤好了马上回厂里上班啊。”
即便被打成那样,他最怕的被辞退,而不是维权。
但无论他怎样哀求,厂方在赔了他一点医药费以后,还是匆匆把他解雇了。这件事让很多中国员工对警察更加失望。
我在对警察失望的同时也对田中先生产生了失望。我感觉田中的内心并不象他说的那样热爱和平、热爱中国文化。但对我,他还是极好的。这让我很矛盾,但私下里,也埋怨中国员工做事不认真,活该被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樱之厂,每天16,000余人同时跑步的场面十分壮观。因为加班太多,跑步时间又长,经常发生员工晕倒事件。晕倒一个,被同事扶走,其余人继续,队伍丝毫不会混乱。
但那天,跑步结束集合时,时计事业工场队伍却乱成一团。正纳闷间,就见一个男工抱着一个女工直冲医务室。很多人以为这位女工不过象许多人那样,是劳累过度晕倒,所以并没有在意。
但消息很快传来,这个张荣的女工不是晕倒,是割腕自杀!当然,并不是无缘无故自杀,而是因为时计事业工场的副总经理程万里。
程万里是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曾留学日本,获得博士学位后进入樱之厂在日本的总公司,并加入日本国籍,后被派到樱之,很多人都叫他“二鬼子”。
虽然程万里的相貌非常猥琐,却号称樱之厂第一色狼。据说有时开早会,他会让漂亮的女员工站在最前面,看上谁就马上调到办公室当他的助理,玩够之后再换。他玩过的女员工最少在三位数以上。
当初听到这个传言时,我还专门查看了一下时计事业工场的人事资料,确实,平均起来,程万里的助理三个月换一个,玩一个扔一个,分手费一般是两万元。那些女孩的照片,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年轻。
这次自杀的张荣就是这些女孩中的一个。只可惜,她并不是最后一个。程万里在玩弄她三个月之后,便向以前那样如法炮制,扔给她两万元的分手费,又在部门找到另一个进厂不久的女孩代替了她的位置。
但张荣并不象以前那些女孩那样好打发,她来自四川最偏远的山区,才刚满17岁。她曾天真地认为,程万里现在对她好,就会一辈子对她好。没想到才不过仅仅三个月,他就要甩了她,这让视贞操如生命的她无法接受。为了让程万里留在她身边,于是偷偷在口袋里藏了一个刀片,选择早训时间自杀。
幸好,张荣自杀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且很快被同事发现,所以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原以为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没想到,张荣在隔壁厂里做文员的姐姐冯艳香却没有善罢甘休,她闻讯赶到樱之,得知事件的始未后当即报了警!
我们这才知道,张荣并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叫冯艳红,才只有15岁。也就是说,如果事实成立,即便不是强奸,也是诱奸未成年幼女,程万里的行为,是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的。
警察赶到医务室,暂扣了冯艳红的两张真假身份证和程万里的护照。
事情立刻急转直下,只要冯彩归坚持要告,程万里经理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但没想到,半个月过后,田中却拿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我,神情严肃地说:“程万里对樱之厂非常重要。这是两万块钱,你拿给冯彩红私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不追究她的责任。如果她不接这两万块钱,她将什么也得不到!”
第231章()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真不愧是“中国通”,还知道私了。我怔怔地望着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那个信封,我真很想痛骂一顿,但他是我的上司,是我的衣食父母。想到这里,我将满腔调的愤怒强自咽回了肚子里,冷冷地说:“劳资纠纷应该是人事部的人去处理的。”
田中不满地说:“人事部那些人简直是猪!他们都跑了三趟了,也没把钱送出去!”
我坚决地说:“他们送不出,我怕也不行。”自从进总经理室,这是第一次他让我做事,我没有痛快地答应。而是紧咬着嘴唇,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个信封。
田中意识到什么,深深向我鞠了一躬:“你和冯艳红是四川老乡,更好说话一些,拜托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接是不行了。只好伸出手,机械地接过那个信封。那个信封并不厚,但拿在手里,我却感到异常沉重。在日本人眼里,两万块钱就可以买一个中国少女的清白和一生的幸福吗?
当我在两个身材槐梧的保安的带领下走到那间偏僻、低矮的出租层时,冯艳红正呆呆地坐在门口,手腕上缠着一圈纱布。看到我们,她立刻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是樱之厂的?”
我点点头,她神情立刻紧张起来,站起来就要关门,幸亏一个保安眼疾手快,迅速用身子挡住了。望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我实在有些不忍,便让保安站在门外,自己跟她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房间的摆设和以前丽娟在亮光厂的出租屋没有任何区别。我用手按了按口袋里的信封,安慰道:“别怕,我也是打工的,和你是老乡。”
大约是我说四川话的缘故,她神情这才缓和下来,低着头小声说:“就是害怕你们再来找,姐姐才把我藏在这个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我立刻意识到,她们一定是被监视了。但想到这次来的使命,我字斟句酌地说:“程万里伤害了你,他让我向你道歉。这是两万块钱,他希望私了,以后也不会追穷你的责任的。”
冯艳红睁大了眼晴看着那两万块钱钱,我想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吧。本以为她会收下,没想到看着看着,她大大的眼晴忽然蓄满了泪水,随后“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确切地说,她并不是被诱奸,而是强奸。
今年六月中旬的一天早训集合,不知为什么,她被所在科的陆德学科长从原来的位置拉到最先面。在早训的十分钟里,程万里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脸,盯得她很不好意思。中午下班时,因为是新员工,动作比别人慢了半拍,下班时她走在最后。这时,陆德学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内容是:想推荐她去日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