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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灵芝总算明了地点头。
“快到西边的陵地了。”夜惊鸿看向外头,轻声念道。
闻言,萧庆与和夜灵芝两人的脸色俱是一震。
马车很快出了西门,在一处绿树清荫的山坡下停了下来。
鸟儿跳跃在枝蔓上,鸣叫声如流殇之曲欢快而动听。
车夫江墨流打开车门,阳光就直射进车里,分外明媚。
夜惊鸿首先从马车里下来,随即是萧庆与和夜灵芝。
萧庆与帮扶着抱着孩子的夜灵芝,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娘娘,这陵园很大。”江墨流手伸向东头一侧,道:“那儿是萧家的家族墓葬区,往东南走一百步便到祭庙。而向北走则是夜家的祖坟地,走大约三百步便到。”
夜惊鸿果断说道:“先去萧家。”
于是,江墨流和跟来的随从们提着极品篮子,带路往东边走。
一路上,周边的杂草都被人为清理干净了,露出一条泥土小径来。
几人排成一列心事重重地走着,不多时在两棵高大的槐树下,看见一座小而素雅的祭庙。
祭庙顶上的牌匾那个小篆体刻写的黑色“萧”字,让萧庆与见到的第一眼便精神失控了。
“祖父!爹,娘,阿兄!”他冲了过去,跪在祭庙前开始磕头,嚎啕大哭道:“丰玉不孝,丰玉今天终于能过来看望你们了!”
他边哭,边重重地磕头,不一会儿就把额面擦出血丝来。
夜灵芝抱着孩子快步走到萧庆与身边,慢慢跪地,也低头小声道:“儿媳和孙子,给翁祖、公爹和婆婆磕头了。”
萧庆与听见夜灵芝的声音后,这才转头看向她,接过儿子,动情地看着祭庙里那一排祭奠用的鼎炉,大声哽咽道:“丰玉……丰玉已成家,有了传宗接待的嫡长子,请祖父、爹娘都放心!”
“丰玉也终于等到仇人暴毙,等到为你们沉冤昭雪的一天!”
萧庆与抱着儿子大吼一声,跪下来又狠狠磕了一下。
这一次,宝宝特别乖,一直安安静静地睡着,没有因为父亲激烈的动作而醒来哭喊。
然后,是上祭品、焚香祭祖。
点过香、上过贡品后,萧庆与亲手打开一坛子陈年老窖白干,起身走进祭庙,将酒均匀地泼洒在鼎炉周边。
最后,历经人生磨难,终得柳暗花明的他,坚毅地再次向家人告白道:“丰玉今日在祖庙里为子起名:念祖,字惜之。”
他满怀希冀地看着灵芝怀中,已白嫩不少的儿子,动情道:“希望他这一生,珍之,念之,惜之,仁爱之。”
夜灵芝在听见儿子被取名“念祖”的时候,脸色有一瞬间黑成锅底。
毕竟夜惊鸿的儿子可是从诗词里取的好名儿,一念起来就满腹气质的感觉,就是偶像小说男一号的感觉!
可……什么?
她的儿子就被取名为这十八线乡村爱情故事里,才会有的土冒名字,她简直要抓狂,要掐住萧庆与的脖子狠狠地摇他,大骂道:“苍天啊,大地啊,神仙啊,你脑子是不是磕坏了啊!”
但当她听到萧庆与后面的解说时,才缓和了情绪。
她垂眸看向自己虽弱小,却坚强着一路走来始终没生病的儿子,心中的丝弦渐渐被他唇边静谧安详的微笑触动。
惜之么?
其实也挺好的,毕竟……只为怜取眼前人么。
她慢慢抬头,偷偷看向前头跪着的萧庆与,不料却和他晶亮而温柔的眼睛悄然对上了。
这头祭祖过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向北走去。
这里是夜家的家族墓地,夜家陵墓前的祭庙历经多年仍屹立不倒,只是那斑驳的石壁和脱漆的牌匾,诉说着这差点被遗忘的一切。
夜惊鸿亦摆上贡品,焚香撒酒,跪在祭庙前闭眼默念:“如今东璃已灭,过往的一切都将随着莫家王朝的湮灭而烟消云散。”
“好人终得平反,苍天诚不欺我。”
念完,她恭敬地向祭庙三拜。
接着,萧庆与夫妇亦抱着孩子上前跪拜,祭奠祖先。
待他们离开墓陵区时,天色尚早。
萧庆与走在夜惊鸿的后头,不经意间听到她轻声道:“不多久,陛下就会亲自下诏,为萧、夜两家沉冤平反。”
萧庆与脚步一顿,又听得她继续念道:“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其他在莫景安手里枉死的人,都会一并平反。”
萧庆与还未说话,就听见夜灵芝高兴地喊叫起来:“太好了,这样也算是告慰逝去亲人的在天之灵吧。”
萧庆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但神色却骤然紧张起来。
他蹙起眉头,看向南边,看向南楚所在的地方。
如今整个大陆只有北泱和南楚两国,已天江为界,各守一方。
看起来是对峙局面,但实际上……
萧庆与唇边最后的一抹笑,也随着思绪的暗涌彻底消失了。
第509章 无中生有(一)()
北泱灭西昭与东璃后,并未乘胜追击南楚,而是在巩固了与胡狄的关系后,在屠狼灭狮山附近新修了一座沙漠之城,用以方便对胡狄的经贸联系。
并以点为据,同时护卫了京师宛阳的安全。
虽然上自百里沉疴,下自朝堂百官都没有表现出要兴兵南下攻打南楚的意思,但由于内忧外患,南楚早已如惊弓之鸟,从内到外的心理防线都趋于崩溃。
天德五年的秋天,南楚烨华城关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身材魁梧头戴斗笠的人,裹着黑色的大披风,骑着一匹骏马直向关府的后门疾驰而来。
守门的士兵们一看,纷纷紧张地举起手中的长矛,追上去大喝道:“大胆贼人!还敢来将军府闹事!纳命来!”
说着,十数名精兵一拥而上,将那突至而来的人围了起来!
眼看着那无数尖矛就要扎在来人身上,那人突然勒马,马的双蹄高高跃起,将周边一排的士兵吓得倒退几步。
“嗖!”
一支黑色的物体迅速自那人的手里脱出,在马蹄落下前,竟然就已钉入还有百步之遥的房门里!
“去看看那令牌,老子可不是故意来闯府的。”
不待所有的士兵回过神来,这人便开了口,将头上的斗笠往下一扯——
这人竟然是满脸刀疤的李仇!
片刻后,关孟虎的寝房里。
六娘身着薄薄的里衣,斜躺在榻上,看着已熟睡的儿子小虎子,正“呼呼”地打着咕噜。
小虎子已经一岁了,全身白胖如面团揉成的胖娃娃,双腿双臂都跟白藕似的一节节地长,肥嘟嘟的下巴足足有三层,额中间还点了个豆大的胭脂印,看起来相当可爱。
哪怕是初秋,肥小虎也只穿着件红肚兜睡觉。
大概是怕热,六娘将薄毯刚给他盖好,他闭着眼三两下就蹬掉了。
再给他盖,他一个翻身,又是蹬掉了。
如是再三,六娘也没了办法,只能将他的鼓挺挺的小肚子盖好。
“哗啦。”
耳房里传来出浴的水花激荡声。
六娘浑身颤了颤,立即起身走到衣架边拿起一件丝绸长衫,又走向耳房。
她刚走到耳房门前,门“嘭”地一下突然就被大力冲开,吓得六娘“啊”地一声将手里的衣袍扔到地上。
门一开,里头一个丝缕不挂的彪形大汉,就静立在门框下。
六娘又“啊”地一声捂住眼睛,却听得关孟虎讽刺道:“行了吧,儿子都替老子我生出来了,还矫情什么呀。”
六娘顿时气红了脸,扬手一巴掌就朝他扇过去。
结果关孟虎却趁机扣住她迎来的手腕,另一手探下搂住她的纤腰,双手同时发力,就把六娘横腰抱进怀里。
“都这么久了,还学不乖。”
关孟虎笑着低头,在六娘红扑扑的脸蛋上咬了一口,边大步向榻上走,边声音嘶哑地低吟:“今天非让你求我不可。”
“别,孩子刚睡着呢。”
六娘生怕扰了小虎子,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厚唇,莹润的脸更是霞红漫飞。
“小孩子哪里会醒?那回咱们干事,他醒了的呀,别磨叽,快让老子亲亲……”
六娘左躲右闪,身子扭来扭去,却更加激起了关孟虎的心火。
他正准备一胳膊夹住六娘乱动的身体,把她压到榻上时,却听见门外传来小厮的叫喊:“大人,大人有人夜闯府里!”
关孟虎眉头一皱,马上捡起地上的袍子披上,走到门口将门一推:“怎么回事?”
“大人。”小厮跪地双手奉上那枚令牌,说:“那人还在后门等着呢。”
关孟虎拿过令牌一看,在看清令牌上人头蛇尾的两个纠缠身影后,眼睛瞬间瞪大。
“让他进来,进书房。”
关孟虎拿过令牌,又“嘭”地一声将门关上。
“六娘,穿好衣服,让乳母进来看着小虎子。”
他走过去严肃地说道:“白巫那边派来使者了。”
待关孟虎和六娘匆匆赶至书房时,李仇已抱臂坐在椅子上等了许久。
她抬眼盯了进门后,面露吃惊之色的六娘一眼,取笑道:“这么久才来,莫不是你们大战三百回合后还恋恋不舍,忘了书房里还有个活人等着?”
六娘满腔的思念之情,瞬间化为了滔天怒火。
“李仇你这厮!”六娘差点脱了鞋狂扇她的脸:“你一来舌头就捋不直了,净说些没用的废话是吗?!”
“脾气见长,都是当娘的人了。”李仇无所谓地摇摇手指头,很是漫不经心:“不过看到你如此精神,我还是放心了。”
“你就是李仇?”关孟虎眯眼上下一打量李仇,问道。
“正是在下。”
李仇大方地起身向关孟虎抱拳一揖。
“将门虎女,名不虚传。请!”
关孟虎伸手请李仇坐到上席,李仇大大咧咧地就往上头一坐。
“今儿我也不废话,把事情说清楚就走。”李仇一开口便是平地一声惊雷:“我刚从巫谷三峡赶过来,替风羲他转告你们一件大事。”
她双手交叠搁在下巴处,眸光幽冷:“那个新帝准备了一个假儿子,冒充后宫嫔妃所生,准备在近日册封为太子。”
“什么?!”
六娘没忍住,叫出声来。
倒是关孟虎蹙眉问道:“这么大的事,从开始策划到真正施行,太容易出纰漏了,她怎么敢……”
“那也是没办法。”李仇打了个响指:“她继承帝位许久,后宫本就只立了几个摆看的妃子做装饰,至今还未有喜讯传来,加上目前南楚国内局势动荡……”
“所以,她不得不假装生了个儿子,来稳定黑巫一脉的军心?”
六娘接话道。
“不,从一开始,这个公玉敏岚的一切,就是黑巫集团一手打造的。”
李仇“啧啧”了两声,解释道:“从她的母后生下她开始,她的一生就被黑巫集团倾力打造,只为让她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只为她能继续黑巫势力的繁荣富贵。”
“但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关孟虎冷如硬刀,恶狠狠地说道:“内有昭雪起义军横扫南楚境内五十四个郡县占去半壁江山,以及风羲解毒后白巫集团的重新崛起;外有强盛的北泱虎视眈眈,黑巫还想同往日一般骑在老子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作他娘的千秋大梦!”
第510章 无中生有(二)()
关孟虎爆了粗口后,突然话锋一转,眼眸闪闪地问:“那个领导起义军,将那群不中用废物杀得人仰马翻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哈哈,关将军莫不是闻着我身上的血腥味儿猜出来的?”
李仇仰头哈哈大笑,那豪勇十足的模样,几乎跟女人搭不上边。
就连关孟虎都被那冲天的豪气弄得心生感慨。
“李氏遗珠,已是女儿身便已如此骁勇无敌,若身为男儿,怕是此大陆间,再无有对手啊!”
关孟虎说着,向李仇抱拳拱手,以示敬意。
“唉,非我一人之功也。”李仇挥挥手,大气爽朗:“北帝也给予我许多的兵力和物资援助,而风羲长老也经常使妙计锦囊于我,否则哪怕我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一两年就割据了南楚一半的江山去。”
“而这一半的江山……”李仇眼睛一眯,放出无尽的杀光:“不仅仅是害我一家的人该死,那些帮着黑巫残害百姓的人,也都该死!”
“……你们还是说说那假孩子吧。”六娘见两人血脉激涌,一副随时都能提刀砍人的拼命架势,不由咽咽唾沫,试图转移话题。
李仇这才重新提到:“那孩子是黑巫用巫术制造出来的一个‘假人’,看起来跟活人一样,其实里头什么都没有,是用千年阴木鬼槐做成的。”
“风羲长老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就在那假孩子上又施加了一个黑巫绝对发现不了的术,等到南帝祭祖昭告天下的那天,我们就会利用这个孩子,揭穿她蛊人的真实身份,把她赶下皇位!”
时间又过去大半。
李仇走前,六娘和关孟虎送她一直到大门口。
“李仇,你既然去了巫谷三峡,那……你见了四娘吗?”
六娘偷偷拉住她的胳膊,极小声地问道:“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李仇闻言,神色出现了一瞬的复杂。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按住六娘的脑袋,感叹道:“这好与不好,怕是只有四娘她自己知道了。”
“放心吧。”李仇看着六娘焦急的泪眼,道:“她现在是风羲的继室,风羲的孩子也不敢对她不敬,白巫的人也没有反对的,只是……”
“只是什么?”六娘急忙拉紧李仇的臂膀,大声道:“哎呀你快说,想急死我么!”
“她再也不能离开巫谷三峡了。”李仇看着她,用力地说:“因为她待在风羲身边知道得太多了,无论是多年前,还是现在……”
“她想活命,就只能一直留在风羲的身边。”
李仇的话,让六娘怔愣着松开了手。
“不能……再见面了么。”她轻轻地说着,眼中充满了失落和伤感。
关孟虎及时走上来,将六娘搂在怀中。
“那你更要好好活着,祈祷着还能见到四娘的那天。”
李仇说完这句用意深切的话后,便带上斗笠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门前,她依稀听见六娘越来越清楚的哭声,还有关孟虎手忙脚乱、词不达意的安慰话……
抬头看,漆黑的天空划过一道长长的银河,光芒璀璨,如千万颗宝石沐浴荡漾于无边的黑水中,静而仙逸,令人心生欢喜和敬畏。
李仇的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丝极为隐秘的弧度后,又旋即收回笑容。
她翻身上马,一人独来,又一人独去,仿佛茫茫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般,策马奔出烨华城。
而这天夜里,南楚皇宫大政殿内。
公玉敏岚面色凄白地躺在那张金龙拔步床上,如墨的发丝散乱于金枕两侧。
而床榻上下,则跪着一排,一共六个身着黑莽袍子的巫人。
这些巫人脸上用不知明的黑色汁液描绘着各种图腾,整张脸看起来阴森恐怖,手手脚脚都用钢环打穿,一动就是一阵叮咚作响。
仔细一看,这些人脸上的图案却各不相同,但却都散发着同样的危险和暴戾之感。
他们就是黑巫集团中,仅次于公玉敏岚的,人称“六黑巫”的长老们。
代号分别是“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