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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潼失魂落魄,她像一个游荡的灵魂,忽然被召回。哪怕昨晚她去找他,这个男人绝情得不像话,哪怕他现在突然叫她回去,只要一个简单的指令,她可以不假思索地抛下一切。
颜潼匆匆离开厂房。
林昇抱着樱樱,他捡起被颜潼丢下的手机,然后扶起欧阳妤攸,她的手腕纤细像脆弱的芦苇,稍一用力便可将她托起,林昇捡起地上的外套,想替她掸去灰尘,低眼望去:“妤攸,你裙子上”
是血
像涓涓细流,晕染着裙身,欧阳妤攸撑力站起来,只稳住两秒,再次昏倒在他怀里。
另一边,市中心高楼顶层,举办的梵森珠宝答谢酒会。
季临川换了一套暗纹深灰色西装,辗转停留在众人间,无论举杯抿酒,演讲致词,他都是全场最受瞩目的焦点。
梵森开业销售额创下行业内之最,天价鸽血红宝石被一个香港富商买下,更有玉雕翡翠上了各大收藏报刊头条。秦子航廖总等人庆贺连连,董事会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为梵森跨行转型有如此火爆的绩效,甚是满意。
季临川一次次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酒杯。
与往日不同,今晚任谁敬酒,他来者不拒,一饮而尽,再换一杯,继续喝,直到他再也喝不动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消退。
季夫人与名媛太太热聊,被问起她那临时退场的儿媳妇,季夫人面色堪堪,打着客套话:“体弱多病,上不了台面,出来也是给大家看笑话,不提她。”
“哟,还真可惜了季总这样的男人,多少不体弱多病的姑娘,想嫁还捞不着呢。”
珠宝耀眼,觥筹交错。
酒会乐队持续演奏,场内弥漫着红酒,食物,以及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季临川撇开宾客,行至僻静处,重重地放下高脚杯,心脏紧压着,像被一双手攥住了命脉,他解开衣领扣子,眼神飘忽,颠着脚步不知该走去哪儿,才能逃出这密不透风的空间。
“季哥。”莫莉一晚上始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出去,老子要出去透气。”他醉意熏染的眼神夹着苦涩,抬起戴着猩红宝石的手,指向外面。
莫莉将他带出酒会,高耸楼林下,车水马龙,像移动的条条珠光细线,他双臂撑在顶层楼顶的栏杆上,俯身向下,冷风撩起额前梳起的碎发,他扬起脸,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磁性低沉的嗓音,说:“老子今天真他妈高兴,没有她,真好。”
没有她,真好。
胸腔左下方,横膈之上,像被掏空了一般。
他冲着暗夜苍穹,放声大笑,风吹散了他的笑声,莫莉站在他身后,看那挺拔伟岸的身影,站在高空楼林间,听他笑着笑着竟笑出了半声哽咽。
“季哥。”
莫莉上前扶住那颤巍巍的身影,质地顺滑的西装袖口,手握成拳,小臂肌肉紧实,像痉挛般阵阵颤抖,他那双上挑的外眼角,依稀有温润的细光。
不顾醉酒,他偏要自己开车,哪怕已经醉得走不了直线,他还是赶走了司机,独自驾车上路。
莫莉驱车紧随其后,远离喧闹的市中心,车开出两个小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竟是往荒凉的郊区开,离海越来越近。
直到路的尽头,再没有路。
耳边是汹涌的浪涛声,遥远的深海似有船只移动,呜呜地发出犹如哀鸣般的响声。
翻滚的海水,像深崖低处游动的风流,一股赶着一股,往更远的地方逼近。
莫莉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不断拨打电话。
他整晚轻松自如应对宾客的冷静,他站在顶楼发出的笑声,都是不正常的。
莫莉透过车前窗,望见他的车子驶上一条笔直的断道,两边海水翻滚,在那条路的末端,有一盏明亮的灯塔。
不好
她猜得没错,他这不是在发泄!
明知是尽头,他依然车速不减,加紧油门的轰鸣声,贯穿耳膜,那辆迈巴赫朝着断道,直直开了过去!
“季哥!”
莫莉大叫了一声,慌乱的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她拼命紧追,却阻止不了那辆车从眼前掉进了海里
噗通巨响!
黑色轿车从眼前消失!
海面击出高涨的浪花,漩涡卷聚,一切像被黑暗吞噬。
从废厂房出来,林昇驱车几公里,带着樱樱和欧阳妤攸来到最近的一家福宁医院。
樱樱是在他被击昏倒地时,从他怀里摔下去的,五岁的孩子磕伤脑门,说起来可大可小,严重的话很有可能颅内出血,医生问及情况后,第一时间把樱樱抱去了急诊室,林昇跟随推车,看着欧阳妤攸也被护士推走,他扶着后颈缓缓蹲在医院走廊里。
她裙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昏倒,林昇丝毫没有头绪,白炽灯管强烈的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林昇再次抬头,医生检查后,站在他跟前,问他,“你是她丈夫吧?”
他带着孩子和女人来,他说不是,恐怕旁人也不会信,林昇默认点头。
医生摘下口罩,请他进了办公室。
103。她没有生病()
欧阳妤攸醒来一直不见林昇,身下腹痛的感觉已经消失,她刚出病房,看到他手上拎着给她买的晚饭,正缓缓走来。
抬眼望向她的那一瞬,他神情伤感,是她完全看不懂的一种情绪。
林昇将她扶回病床,让她先吃饭。
打包盒一一打开,几份小菜荤素搭配,她原是饿的,可闻到鱼头汤的味道,胃里泛着恶心,不想让林昇担心,她还是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忽然想起还有个小的,她抬脸问他:“樱樱怎么样了?”
林昇沉重的脸色说道:“还没醒。”
欧阳妤攸放下筷子:“我去看看她”
“小攸,你不要乱动。”林昇忽然说道:“你现在好好待着。”
她莫名一怔,“林昇,我没事,我低血糖而已。”
犯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只是身体不够好,今天的事全因她而起,如果樱樱出了问题,她怎么有脸面对林昇,她伸出手说:“林昇,把手机给我。”
他望着她纹路清晰的掌心,知道她想干什么,低声说:“你需要休息,别的都先不要管。”
“林昇。”欧阳妤攸坚决地说道:“我得先回去一趟。”
她要回去,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心软,有些劣性根植于心,她再努力去原谅,终究只是徒劳
“小攸,回去可以。”他同意。
“但你必须听我的,你要离开他。”林昇一贯温润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薄冷,他满目心疼地看着她,说:“我曾以为他会真心对你好,但现在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小攸,他如果爱你,怎么舍得不顾惜你的身体!”
“一个男人连最基本的生理克制能力都没有!他拿你当什么?”
欧阳妤攸怔怔地看着林昇,原以为他指责的是颜潼那些事,愤怒的是季临川的唯利是图,可听着又不像,林昇隐晦的神情之下,究竟在说什么,她听不懂
“林昇,我会处理好的。”她说:“今天是我对不起你。樱樱如果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颜潼!我绝不会原谅他们。”
不止颜潼,还有他们,她曾最信任的两个人。
“小攸,你现在不能走。”林昇顿了片刻,补充道:“现在是晚上,离市区太远,我不放心你走。”
林昇还要守着樱樱,他不能送她回去,更不放心她一个人走,欧阳妤攸点点头:“好,我明天走。”
次日。
她从计程车上下来,窗明几净的客厅,依然是昨天他们离开时的模样,她匆匆搁置的水杯,位置没变,她穿高跟鞋时踢乱的拖鞋,还在他昨天摆好的地方。
一切都没变。
彻夜未归的,不止她一人。
欧阳妤攸上楼,走进更衣室脱下礼裙,上面的一抹血迹让她有些恍神,季临川昨天迫不及待碰她时,她那么难受,她一直不舒服。林昇隐晦的神情,谴责季临川连生理克制能力都没有,难道是因为这个
怎么会,流血呢。
她把高跟鞋换下来放进鞋柜,光着脚拿起干净的衣服准备去洗澡,刚进洗手间,她听到卧室的门,好像咯吱一声开了。
以为是季临川回来了,她漠然停下解衣的动作,刚拉开一道门缝向外看。
“莫莉?”欧阳妤攸打开门,“你怎么在这儿?”
莫莉一见到她,冷艳的眼睛莫名地充满了恨意,怒意难平,将她推开,“我怎么在这儿?这话你也问得出口!”
莫莉找到更衣室,径直走了进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欧阳妤攸跟着进去,见莫莉急促翻找,从长长的衣架扯下外套,衬衣,甚至抽屉里的内衣,找齐了打包装起来,那些全是季临川的东西。
“你问我在干什么?”莫莉拎起行李包,冷眼说,“季太太你还不知道吧。托你的福,昨天开业典礼差点没玩砸,晚上季哥他像疯了一样,一路飙车,最后他连人带车一起开进了海里。”
开进海里
季临川,他这是干什么,找死吗?
见她没有任何表情,莫莉咧嘴笑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季哥他不会再为你做任何傻事,他那迷糊了这么多年的脑袋,现在总算清醒了,这就叫因祸得福!”
总算清醒了。
欧阳妤攸胃里一阵翻滚,酸味冲到嗓子眼,她冲进洗手间干呕,半响缓了口气,喘息说道,“带我去见他!”
103病房。
眉目深邃的男人倚在床头,仰脸靠在枕头上,像是在打瞌睡。
他手上输着液,听见开门声,仍是闭着眼,只动了动嘴皮说,“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没有回应,他耳边是一步一步走近的脚步声。
忽然,只觉得光线暗了,他感觉有一只手在慢慢靠近眉头,轻而柔的触感,落在他额头上,顿时一股又麻又酥的力量由眉心传到了脚底,惊得他整个身体一抖!
只见他脸色不悦,严峻而冷酷,立即拨开那只搁在他头上的手,“你干什么”
话音还未落,顿时睁开了眼,待他看清了她是谁,眼底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转而脸色更加冰冷,低沉的声音,说,“怎么是你。”
再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有冷淡。
怎么是你?
欧阳妤攸把行李包扔在床上,撇过脸去,盯着支架上输液袋,淡淡的讽刺道,“季临川,开业典礼又没损失几个钱,你至于吗?恼到开车往海里跑,嫌自己命大?”
季临川冷不丁地抬起头,半眯着瞥了一眼,上下打量着她说,“这次我给够你时间了吗?一晚上会不会太短?够你私会吗?”
“私会”欧阳妤攸慢悠悠看向他,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迟钝,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要在脑海里反复确认才明白,嘴里还忍不住自说自话,“你说我去私会?”
季临川挑着眉,冷言冷语:“没错,就像上次你去酒店一样,恬不知耻抱着林昇的孩子,跟他去私会!”
酒店?
哦,原来是那天
欧阳妤攸看着他,点头,“对,我去过酒店,帮林昇接过孩子。而且那天,我还对你撒谎了。”她笑,“怎么,原来你知道啊?”
够坦诚,也确如他所料,她不怕他知道,季临川忍着火问:“连旧情人跟他前妻生的孩子,你都喜欢?”
“喜欢啊。”她淡然地笑,转脸看着他,“我喜欢孩子,可要看那是谁的”
顿时,季临川狠狠抽掉手上的输液针,一把将她按倒在床边,轻蔑嗤笑着问,“欧阳妤攸,你终于承认了?你从来都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不想给老子生!对不对!”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赤红的眼睛,又忍不住提醒他:“季临川,你忘了,我说过给你生的。”
“全他妈放屁!”他恨恨地说道,“你从小生病就最怕吃药,可你为了不怀上孩子,竟然一直背着我吃避孕药!自作聪明,还把药换到维生素瓶子里!你既然要藏,就该一直藏着,你又放在抽屉里是什么意思?故意让老子去看?让老子知道你全他妈是在糊弄,是在演戏!”
欧阳妤攸咬着嘴唇,不肯解释,依然挂着淡然的笑意:“原来你知道啊。”
也对,没有你季临川不知道的事。
她被压在他身下,季临川怒不可遏瞪着她,“欧阳妤攸!这不公平!不公平,你知道吗!”他额头上血脉突起,眼睛像充了血一般,禁锢着她的下颚,望着她摇头,“你对我,和他们,永远是他妈的双重标准!林昇,陈嘉棠他们为你付出的小恩小惠,你能感激念记一辈子,而我呢!我就算把心掏干掏尽全给你,你也不满意!对不对!”
他嘶声骂道:“老子真他妈瞎了眼,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个没心肝的女人!”
“爱?”欧阳妤攸隐忍的情绪被挑起,睁眼厉声道:“你就是这么爱我的?你明知道颜潼干过什么,可你为了利益可以无视我,你不计前嫌,你宽宏大量,因为她能给你带来价值,可你凭什么瞒着我!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该不该放过她?”
“我的命在你眼里就是一文不值!季临川,你才该承认,你爱的是钱,你虚伪,自私,好赌,你这辈子都改不了!我就是讨厌你,永远不会爱你!”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他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再胡说八道,老子今天让你死在这儿”
欧阳妤攸脑袋抵在了床尾,左右摇着头:“放开混蛋,放开我!”
一只肩膀被他按得不能动弹,她喘不过气,她挣脱不开,脑袋缺氧,天昏地暗,她眼前那张脸变得凶狠又残暴,她受够了他总用蛮力压迫她!
欧阳妤攸乱舞的手指,摸起一旁的行李包,猛力抓起,往他头上重重砸去!
顿时!季临川眼神恍惚,手上的力道随之松懈。
欧阳妤攸趁机推开他,翻个身,捂着脖子咳嗽,等她回过神,见他身体斜斜一倒,已经重重地晕在了她身旁!
“季临川!”
她没防备那一击会把他打昏,莫莉推门冲了进来,扶起他,一边大声地叫医生,一边手忙脚乱要去按警铃。
医生匆匆进来检查,护士将她们一并推了出去。
莫莉飞快转身,恶狠狠抓着她手臂,质问:“你非要他死了才会满意?你今天不弄死他,不甘心是不是!”
就不该带她来,季哥明明已经下了决心,可一见到她,仍是纠缠不清!
“松开”
欧阳妤攸捂着嘴,强忍着嗓子里冲上来的恶心,甩开莫莉,快步走去公共洗手间。
对着洗手池一阵呕吐,胃里的酸水不断翻滚,充斥到嗓子眼,呕得撕心裂肺,恨不能将心肝脾肺全扯出来,胃壁收缩,眼泪不断往外涌,她大口喘着气。
莫莉的质问犹在耳边。
不弄死他不甘心?
明明想弄死她的人是他。
欧阳妤攸拧开水龙头,眼眶里溢出滚烫的液体,冰冷的凉水扑到脸上,水滴挂在苍白的皮肤上,摇摇欲坠。
她又干呕几声,撑着洗手台,头晕晕的,几乎站不稳。
洗手间进来一个医护人员,见她面色不好,上前扶着她关切问了几句,那女人穿着白大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还是去前楼的门诊部看看吧,你是不是”
“不用,”她道了声谢,拒绝了。
又没病。
她没病!
她想道,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