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季临川背靠在办公桌边,一手握着平板拇指滑动屏幕,一手牵着她,垂目深沉道:“耐心等等。”
“嗯。”她点头,也只好等了,没有颜老过眼,她还真有点不大自信。
欧阳妤攸随意地想抽回手,她想收拾下凌乱的桌面,总不能一直霸着他的办公桌,林秘书进进出出,她坐在这里不像话,还是回十九楼画图更自在些。
可季临川却不松,像抹了强力胶水似的,粘着她的手不放。
“老板,我得回去工作呀。”她语气俏皮,把纠缠在一起的手举到他眼前。
“就在这儿。”季临川低脸翻动着手里的平板,仍扣着她的左手,不紧不慢地问:“还是嫌空间不够,再给你弄张办公桌?”
她连忙摇头,“不用,这不合规矩”想起季叔叔在这儿办公时,连坐立都要姿态端正,从来也没有职员跟老板一起办公的道理。
“规矩老子定的。”季临川将平板立在桌面,撑臂凑向她道:“你想在这儿撒丫子打滚都随你,只要你高兴。”
他说话时,眉锋挑起,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在强调:听懂了吗?只要你高兴。
欧阳妤攸含笑着妥协投降,她清清嗓子站起来,“谁要撒丫子,谁要打滚啊,幼稚。”
幼稚?
季临川舔了下唇角。
“还有更幼稚的。”他忽然抬动手臂,将她抱上桌,弯腰脱掉她的鞋袜,不等她反应过来尖叫,又把她放下来,赤脚踩在他皮鞋上,揽住她的腰肢,托着她向落地窗边,转身,移动,再旋转。
“记得吗?”他捏她的腰问:“这是谁爱干的幼稚事?”
厚厚地毯撩拨着她脚边,丝丝痒痒,她抱着季临川宽厚的后背仰脸笑,她想起来了。
七八岁时她还没长到季临川胸口高,夏天的电视里一放起音乐节目,她就把他拽起来,光脚踩在他脚背上,让他拉着她跳舞,那时他是她的临川哥哥,他还算是个好脾气的人,从没显出不耐烦,总是手拉手,大脚托小脚,配合着她瞎跳。
现在,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个,她不肯陪着闹,脚落到地毯上,说,“松手,我去洗手间。”
“里面有。”他嘴唇磨蹭着她耳垂,“我陪你进去。”
“”
砰砰砰。
听到林秘书在外面敲门,欧阳妤攸赶紧推开他,去穿鞋袜,季临川轻笑着等她穿好,才让林秘书进来。
“季总,颜经理来了。”
颜潼踩着细长的高跟鞋,一贯高傲的神色进到办公室,从那坐在座椅上的男人脸上,她看不到任何被激怒后该有的东西,他正抬头望着那女人,说,“去吧,可别憋坏了。”
她羞涩朝他努嘴,转而又恭敬鞠躬道:“季总回见。”
那四个字惹得季临川直摇头,颜潼的视线追随着她出了门,才缓缓收回来。
季临川指了指桌前的座椅,请她落座,神色瞬间恢复成肃然冷峻,问道,“开业活动准备得怎么样?”
颜潼把策划书递给他:“这家策划公司是林秘书推荐的,那位负责人若绮小姐对梵森的活动很上心,我和推广部门的人已经过去审核了活动流程,一切确认无误的话,开业盛典会准时隆重举行。”
“很好。”季临川点头,十指相抵,手肘落在桌边,忽然说道:“听说最近颜老跟一支考察队去了非洲矿产区。”
颜潼委实一愣,没想到他会提起她父亲,“是的,我爸他一向闲不住,做创作的,总是要到处走走找灵感的。”
季临川抬眼道:“颜老的年纪也六十有余了,你还是不要给他安排太多的行程,梵森的开业盛典,他可是我们诚邀的座上贵宾。”
颜潼怔然,他要她父亲出席开业盛典?
欧阳妤攸从洗手间出来,沿着宝石开发部门的办公室,走到另一边,电梯叮铃作响,来往于楼上楼下传递上司文件的职员,行色匆匆,低头密语小声说的都是陈嘉棠。
陈副总要审核去年各区运来的原料账目。
陈副总说这个预算超支了,拿回去重做。
陈副总让市场部职员下午到第一会议室开会。
陈嘉棠重新接手公司事务,行事效率让各部门的人叫苦不迭,原以为是个身体虚弱的挂名副总,但短短半个月他已经把这两年的业务发展全摸了个透彻。
几个小助理从办公室出来,欧阳妤攸随便抓了一个,问,“陈副总在忙吗?”
“是。”女孩见是季太太,连忙笑脸相迎,“陈副总有个重要电话,就让我们先出来了。”
欧阳妤攸见阿点妹没跟来公司,倒有点意外,陈嘉棠早上留信说让她去趟公寓,特意强调要避开季临川,可她想了想,这几乎不大可能,索性就趁现在有空,过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事。
她去隔壁休息间等着陈嘉棠打完那个重要的电话。
办公室里面,高高的文件堆在桌上,和煦阳光泼洒进来,穿过宽敞玻璃,落在褐色木地板上,陈嘉棠清理完人,这才接起了玉琴崖的电话。
他问,“缅甸有动静了?”
“基本可以确定,明年那边对翡翠出口会有新规定,关于矿场授权的问题已经通过表决,九成的开发权将会被收回,等这文件一出,受损最严重的是谁,你也该想得到了。”
陈嘉棠说:“二十年前季家就下了血本,拿到缅甸地区大半的矿场开发权,现在授权年限还没到,他也已经有所准备,不然也不会往珠宝设计转型。”
玉琴崖说:“缅甸五大家族里不少有跟梵森交情甚密的人,保不准他们为了利益,会给梵森留点活路。”
如今的形势并不明朗,想让梵森这艘船失去平衡,光靠一个缅甸还不够。
陈嘉棠问道:“那个老袁呢?”
玉琴崖身上首饰叮铃作响:“抛下一家老小,在境外潇洒着呢,一时半会他也不敢回云南。”隔了片刻,又说,“他想用手上的资金在缅甸继续做玉石生意,正到处门路。”
陈嘉棠道:“缅甸你熟,他愿意吐钱出来,就找人帮帮他,这人只有被逼到穷途末路,才能作出点有意思的事。”
玉琴崖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随即想到了什么,换了语调,说道:“还有两个多月年尾了,四方街事也多了,你趁早把阿点给我送回来,那丫头好歹还能帮我看门守院子。”
“看门守院子,不是有阿滴哥吗?”
“那只大金毛,没有那死丫头在,它就跟个摆设差不多,整天耷拉着脑袋,贼进门了它都不会叫一声。”听见陈嘉棠沉沉的笑声,玉琴崖道:“说真的,你那里不适合她,边境的孩子野惯了,我怕她再惹出什么事,你降不住她,还是回四方街得好。”
这几天阿点妹不在他跟前转悠,倒还真有点冷清。陈嘉棠顿了顿,说,“放心,迟些日子,我一定把她给你弄回去。”
挂了电话,陈嘉棠靠在轮椅背上凝神,他想起晚上要见面的人,于是抬手去拿压在文件下面的资料袋,刚抽出来,只听轰一声!桌上一层层的文件夹全掉了下去!
陈嘉棠按了秘书的座机,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秘书还没来,倒是外面的欧阳妤攸先听到动静,敲了敲门,叫了声嘉棠哥哥。
他抬眼,知道季临川跟她早上一起来公司,可没想到,她此刻就在门外,于是又跟秘书室的人说,“先不用过来了。”
“进来。”陈嘉棠拿起一旁的拐杖,撑着身体慢慢从轮椅上站起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见他想去收拾地面的乱七八糟,欧阳妤攸走上去,一份份捡起来,整齐摆好,看着桌面上的文件说:“嘉棠哥哥,这些事慢慢来,你这样辛苦累坏身体,为了谁啊,季临川?”
他掏出根烟刚递到嘴边,听到她的话,脸色肃然变色,手夹着烟还停在那儿,脸转过来,说,“我这是为了你。”
她不解:“嘉棠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小攸,你抽个时间,我想跟你好好聊聊,”他点燃烟丝,逆光中,他整个人变成虚缈剪影,他跟季临川一样,很少抽烟,但手势却同样老练,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青灰色的烟圈,细绕盘旋,如丝带般柔软,飘荡在空气里。
“难道你也瞒着什么事没告诉我吗?”她笑着调侃。
97。我想原谅他一次()
陈嘉棠抖落烟灰,吸完最后一口,将烟蒂揉按在烟灰缸里,低声道:“我没打算瞒你什么,一切取决于你想不想知道。”
“嗯,那我想知道”她拉张椅子坐下,托着腮,眼睛放光:“嘉棠哥哥,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咳咳。
陈嘉棠忍不住握拳轻咳两声,没防备她会问这种问题,“怎么突然好奇这个?”
“谁让你一直神神秘秘的。”她下巴垫在一堆文件上,朝他笑:“我记得以前在学校你可没少收女孩子的情书。”尤其到了圣诞七夕这样的节日,他和季临川总是满抽屉的粉红色信封,巧克力,千纸鹤她从初中开始最大的乐趣就是把他们俩丢来的礼物,拆掉,吃掉,扔掉,现在想想,真是挺久远的事。
她眨眨眼笑道:“老实交代,我在美国的那几年,你是不是有什么砰然心动的红粉知己,哎,我可是你最亲的妹妹,不能连我都瞒着呀?”
“没有。”陈嘉棠背倚着桌面,忽然扭过头说道:“你怎么不问问他,那几年有没有勾搭女人?”
他?
季临川?
“不会的。”欧阳妤攸淡然说道:“他也只会赌。”
“你倒是挺信他的。”陈嘉棠再次点燃第二根烟,岔开话题道:“既然你抽不出时间,那就先看看这个吧。”
只见他拿起桌上的文件袋,纸张缓缓抽出一半,密密麻麻黑字映入眼帘,最显眼的是遗嘱二字。
欧阳妤攸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略微一览,见字里行间不断提及腾远,股份,捐赠等字样。
等陈嘉棠彻底把纸抽出,她望见底端签名处是熟悉的字迹。
欧阳腾远。
这是一份复印的纸质遗嘱。
她知道她爸爸很多年前就有立遗嘱的习惯,而且每隔三五年还会更改细节,虽说只有她一个女儿,但因公司及名下产业太过繁琐复杂,他还是会请律师名列清楚,以防天有不测。
但他去世前最后一份遗嘱应该在季临川手上,据她所知,那里面没有任何涉及她的内容,从财产到不动产及公司股权变更,受益人都是女婿季临川。
她没有落得一分钱,她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其中问题,她恨过季临川,但她最痛心的还是没能见到爸爸最后一面。
此刻,陈嘉棠轻而易举地让她想起了她爸爸的死,欧阳妤攸躲开视线,不肯去细看,不管这份遗嘱代表着什么意思,又是怎么到陈嘉棠手上的,她都不愿去想,因为她隐约知道他想告诉她什么
陈嘉棠却将文件袋推置在她面前,重新坐回轮椅,眼前的小攸宁可待在玻璃罩里制造的缩景假象中,也不肯看清现实,她极力想要逃避令她矛盾的根源,她竟怯弱地说:“嘉棠哥哥,如果你想告诉我的事,跟临川有关,能不能再等一等”
等?
“你想等到什么时候?”他视线从她脸庞落下,“或许你早就清楚,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陈嘉棠看着她说:“多年前你爸爸既然决定跟季家断干净往来,他对那份口头婚约,对季临川是什么态度,就表现得已经很清楚。他虽然念了季家情分,回国帮梵森解决了恶意收购,但他始终不认可季临川,这你我都是知道的。”
“直到三年前你们仓促结婚,你说是你爸爸同意的,我很吃惊,但我想欧阳伯伯既然点头答应,自然有他的道理。可在那之后短短六个月他就去世了,而季临川,在那前后反差有多大,你难道还看不明白?”
怎会看不明白?
简单点说,欧阳妤攸比谁都清楚,季临川在美国对她的百依百顺,对她爸爸表现出的短暂示弱,全都是精湛的演技。她曾被那样狠厉的季临川,伤得不能自已,她曾恨不得拿刀捅死他,她曾想两眼一闭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
她知道他就是报复她爸爸,他积攒着耐心娶到她,到头来还是厌恶透了她的爸爸。
可是怎么办,她明明有过那么多的怨恨,可又偏被他治愈了,她只能把季临川对她父亲的所作所为,归于他的偏执,那些疯狂的怒戮起因于她,也只能从她这里终结。
她以为他们会是彼此的救赎。
可接下来,陈嘉棠却告诉她,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他说:“从你爸在世那会,你对将来继承他的公司就没有兴趣,欧阳伯伯只有你一个女儿,娶了你,就能让市值雄厚的房地产公司最后归到梵森旗下,你觉得,季临川当初真正想要的究竟是腾远还是你?”
又或者说,也许她才是腾远的附赠品。
陈嘉棠点点文件袋:“这是一份从未生效的遗嘱。在你结婚后,腾远在美国的市值估价是这个数,意外的是欧阳伯伯修改的遗嘱中,只给你留下一小部分财产,他要将九成的资产全部捐出,也就是说哪怕季临川已经娶了你,欧阳伯伯也并没打算把腾远交给他。”
所以,他是因为拿不到腾远才恼羞成怒?
陈嘉棠说:“我想他应该是跟你结婚后,才知道有这种遗嘱的存在,那半年他总在美国逗留,还扣了你的证件,不准你过去,难道不是怕你会坏了他的事,最后生效的遗嘱,腾远及相关产业都转移到了他的名下,他是怎么逼你父亲签下字的,你想过没有?”
你想过没有?
她自然是不忍去想,可陈嘉棠句句追击道:“你再看看腾远这两年的项目收益,绝大多数的资金都转来给梵森投入了矿场,你大概不知道现在那边的董事会是人心涣散,早就对他这个季总没了半分信任,他本性如何,你还不清楚?”
欧阳妤攸脸上失去了鲜活的表情,她知道啊,季临川不是说过的?一旦梵森有问题,他会先拿腾远补亏空,他在这件事上,原则立场一向是清晰明确的,她是知道的啊。
她怔怔的目光,淡声说:“可是嘉棠哥哥如果我知道,如果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还是做不到再去恨他?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她承认她有千万个理由去记恨他,可她不知该怎么漠视他长久以来的疼爱,她曾筑起钢筋混凝土般的坚硬心墙,可那个男人总能一次又一次敲碎边角,破开墙洞走进来。
他为她遮挡断裂的树枝,他背着她在狂风暴雨中走,他护着她抵挡飞来的石块,他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一次次救回她,他说不用怕,他永远不会放弃她
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她不可能忽略忘却。
这时,办公室里响起电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她晃动的眸子像在恳求他:“嘉棠哥哥,我想原谅他一次,只有一次,行吗”
她说原谅?
呼吸凝固在空气里,电话声执着地响着。
陈嘉棠没有去接,斩钉截铁问道:“那如果他为了利益为了他的商业财富,也可以牺牲掉你呢?”
“如果他没你想象得那么痴情,甚至在你离开后的那几年,他有过别的女人,也曾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陈嘉棠!”
冷冽喝止声随着踹开的门,闯进办公室。
欧阳妤攸一回头,见季临川寒气肆虐的脸,跨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