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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棋高手,还是看透了这种设局的手法。
颜老那挥袖离去的架势,颇有隐士高人的风范,仿佛只是来闹市里走一遭。
见她疑惑,颜老笑道:“以前有个下象棋很厉害的小伙子,他跟我提过国内有这些下套的棋局,我今儿倒是第一次见,还真像他说的,不怎么高明。”
欧阳妤攸想起以前季叔叔和爸爸也很爱下象棋,陈叔更是沉迷得很,带着家里的两个男孩也会玩,但季临川不喜欢,说是太沉闷无趣。
唯独陈嘉棠很精通,到成年后,他已经是附近闻名的象棋高手。
欧阳妤攸回过神时,颜老在街边买了一份糖炒栗子,转身放在她手里,隔着纸袋热乎乎的,冒着质朴敦厚的香味。
就是那种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来了爸爸,如果他还活着,应该跟颜老差不多大,他也经常买栗子给她吃。
转眼颜老带她坐上公交车,原以为是去钓鱼,结果却来到花卉市场。
一条欧式楼房的街道,两旁的小店在门口摆满了各家的盆栽,扑面而来的花香,分不清到底是水仙还是茉莉,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
欧阳妤攸鲜少出门,颜老问她很多盆栽的名字,她在阳台养过的就知道,而市场上大多其实都没见过。
颜老偶尔蹲下身,教她识别各种花草,观察中心花序排列的特点,欧阳妤攸第一次知道每种植物的叶型也有变化,互生,对生,轮生,簇生。
颜老告诉她如何提取具象的设计灵感,如何糅合元素去创作。
不经意间,颜老已经传授了很多难得的经验。
颜老说,“具象的设计大多从自然中寻找,我看过你的设计图,你有足够的知识底蕴,如果能懂得从生活万物中提取灵感,会弥补你的短板。”
一语中的,欧阳妤攸生活经验浅薄,目前为止,所能利用发挥的也大多都是在国外读书时积累的知识,听到颜老一番话,方顿悟得点头。
转途搭车时,颜老问起她最初为什么会做珠宝设计?
她想了想说道:“起初只是设计几款手链,朋友介绍的公司,价格不贵,上面只是普通的水钻镶嵌,渐渐就有公司来约图,说实话,到现在我觉得自己都算不上是真正的设计师。”
颜老说,“在这个行业里,好的设计都只会用在越名贵的珠宝上,没有价值连城的宝石镶嵌,你还愿意花尽心思去做设计,这一点很可贵,你功力不差,季总又是做原料开发的,将来前途必然不错。”
提起季临川,欧阳妤攸微微笑了笑,也不知道他下飞机了没有?现在在做什么?想着想着就出了神。
颜老突然说:“你很幸运。”
欧阳妤攸这才发现颜老看着她手上的戒指。
颜老说,“这种产自美国加州圣本尼托县的蓝锥石,数量本来就少得可怜,即便他是做宝石开发的,但能拿出两个这般大小的做成婚戒,设计得简单不张扬,季总也是花了心思的,你说你是不是很幸运?”
欧阳妤攸望着自己的中指,隐隐散发着蓝紫色的光,想起当初季临川第一次拿给她的是枚黄钻鸽子蛋,因为嫌弃那个太重,又不方便,她不肯戴,季临川才换成了这枚个头不算大的戒指。
她只是看着挺顺眼,并不知道它的出身和价值,可能也只有像颜老这种懂行的人才看得出,毕竟鲜少有人盯着她的戒指看。
颜老说:“有不少身价不菲的大老板,来找我设计过婚戒,我问他们,对戒指你有什么要求没有?个个都说没要求,只要是我做的就行。听听,多荒谬,我颜桂的名字再值钱,也抵不过他一生的婚姻吧,戒指虽小,但戴上它会给生活带来一种仪式感。”
仪式感?
欧阳妤攸回想起自己曾几次摘下来随手乱放,被季临川捡到,为这个差点没跟她打起来,他总警告她,这么值钱的东西敢弄丢就掐死她,逼着逼着她就戴习惯了,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一直以为他是心疼戒指贵。
颜老又带她去参观了好友的工作室,捏陶泥,做皮具,刻木雕,每一样对她来说都新鲜有趣。
颜老的朋友姓杨,她戴着老花眼镜,来到欧阳妤攸身旁,亲自示范陶艺的手法技巧,在旋转的圆台上,一双略带细纹的手像熟练的舞者,灵活地在上面完成作品。
欧阳妤攸想做一个细长的花瓶,陶泥摸起来柔软细腻,颜老跟老友坐在外面的露台椅子上聊天。
他们坐得不远,声音隐约传过来。
欧阳妤攸没刻意去听,但偶尔也能听到一两句。
“老颜,你这大半年一直在度假,最近总听说你回来了,我倒还不信呢。”
颜老说,“原没打算回来,潼潼这孩子飘忽不定的,她难得联系我,可不得来一趟。”
“颜潼回来挺久了吧,她还是那老样子?”
颜老叹气说,“她现在愿意去工作,也没再提起那个人,多少算是好兆头,哎,那是她一块心病,不容易好”
欧阳妤攸手中的转盘不停旋转,耳旁飘着颜老的叹息声,突然有点好奇,颜潼那样的人也会有心病?
回去时,颜老选择坐地铁,呼啸而来的列车停了下来,颜老站在前面,拄着木柄雨伞先走了进去,一整天都没下雨,颜老估计是拿雨伞当拐杖用了。
两人找了个位置并排坐着,颜老从老友那儿出来,一直面色惆怅,深陷的眼窝和两颊的法令纹显得很凝重,欧阳妤攸不清楚站点,怕坐过了站,颜老颜老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您怎么了?”
他揉揉眼皮,回神说,“哦想起潼潼以前的事。”
父女间的感情,大约都是一样的。欧阳妤攸说,“我第一次见颜小姐是在拍卖会,当时她去拍一枚胸针,听说那是您的作品?”
颜老回忆半响,说,“对,那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东西了,那会我没什么名声,自己开了间工作室,那胸针是我卖出去的第一件留有颜字标记的作品。”颜老笑着说道:“我记得当时买走它的是个中年男人,他说买回去送给他女儿。我问他女儿多大了?他说刚出生,他有点不好意思,说就是看着什么漂亮东西都想给她买,等她将来长大了再戴。”
颜老转脸说,“我特别理解他那种当爸爸的心情。一晃眼啊,这东西我都快忘了。可就在五六年前吧,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过来找我,说想让我再设计一个和当初一模一样的海浪型胸针,重复的作品我觉得没意义,就没答应他。”
欧阳妤攸问,“后来呢?”
“后来,那小伙子隔三差五就来磨我,他会下棋,人也挺有意思,潼潼很喜欢他。”颜老摇摇头叹息说,“可惜啊,他们不合适,那小伙子后来没再来过,可潼潼性格要强,两年前一直追他追到国内来。”
“这么说,颜小姐一直在国内?”她在拍卖会上买下那枚胸针是因为那人,而不是因为颜老。
颜老点头说,"她一直待在这儿,没回去过。"
欧阳妤攸蹙起眉,有点不解。
明明记得那次送颜潼回住处,她说自己刚回国,还没买车。
可事实却是她一直待在这儿?
她为什么要说谎?
正思索着,欧阳妤攸的余光敏锐察觉到一双眼睛,正在不远处往这儿看。
她疑惑地寻着目光看过去。
两节摇晃车厢的衔接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他看向了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惊讶,好像已经看了她很久。
欧阳妤攸收回视线,目光怔怔。
颜老起身说,“到站了。”
欧阳妤攸再回头朝那个位置看了一眼,人已经不见了。
颜老这里是旧楼区,周围的树木格外茂密,路边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的芙蓉花,清晨花色洁白,午后转粉,到了傍晚花朵闭合,又变成深红色,此时已是满地蔫软的红色残花。
颜老给了她几本手稿,让她带回去研究。
离开颜老住处,刚走到路口没多久,树枝开始迎风摇摆,几声雷鸣,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想起颜老拿了一天的雨伞,竟没想到真会下雨
她跑到树底下站着,焦急地拦车,忽然有人拉了她一下,说:“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69。我会瞧不起你()
是尹东。
他刚在地铁上露了一脸,转眼就没影了,竟也在这一站下车。
“小心打雷。”
欧阳妤攸被他拉出树底下,雨势渐大,尹东也没带伞,他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上面有蓝色字体的药房名字。
“尹总挺环保,有车不开,坐地铁。”
“我车坏了。”他解释。
欧阳妤攸用手遮着额头,雨点啪嗒啪嗒打在头顶,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她左右环视着,想找个地方避避雨。
尹东走到在路边拦出租,路上空车不多,大都载了客,好半天才有一辆车停下来。
“上车吧。”他打开车门,绅士地将手放在车顶,防止碰头。
欧阳妤攸没犹豫,尹东也跟着坐进来,他直接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欧阳妤攸微惊地看着他,因为那地址她知道,香里创意街,就是林昇那家书店的地方。
尹东抽了车上的纸巾擦头发,半响才抬头说,“他病了,我想你一起去看看。”
“病了?严重吗?”
“电话里说是感冒,不肯去医院,在家硬扛着,从上学那会他就这么毛病。”
尹东说着话,兜里手机响了,他接了之后焦躁地骂了对方几句,应该是职员。
他望着车窗外,回头说,“欧阳,辛苦你替我把药送过去,我回趟公司,那帮新来的大头虾,简直一脑子屎。”
没等她答应,药已经塞到她手里,司机路过一个地铁口,停车,尹东冒雨出去,回头又敲敲车窗,叮嘱道:“他如果太严重你就给我电话,小病就让他自己扛,别心疼。”
尹东笑笑挥手跑去地铁口,欧阳妤攸打开塑料袋,里面零零散散有十几盒药。
到了创意街下车,楼下的书店没有营业,铁质桌椅淋得全是水。
欧阳妤攸刚到侧门电梯,尹东又打来电话,他告诉她林昇公寓的房门密码,说是怕那家伙在里面睡死过去。
0324,欧阳妤攸听到后,微微怔神。
很俗,就像电视剧里的桥段。
公寓密码,是她的生日。
不知怎的,欧阳妤攸忽然想起季临川,他银行卡,手机,电脑,所有跟密码有关的数字,都跟她不沾边,记得那座房子刚买下来的时候,密码锁也是他随手乱按的,毫无关联的数字。
更离谱的是季临川每样东西的密码全都不一样,他说这叫防止牵连受损,那么多数字,他却能一一对应,记得滚瓜烂熟,而欧阳妤攸曾被那些数字弄得很崩溃,刷他副卡时,经常因为连输错三次密码被冻结,他每次都骂她蠢。
欧阳妤攸怀疑他就是故意欺负人。
0324,像这样多好记,一遍她就可以记住。
咔。
房门打开。
屋内冷清又空旷,上次来客厅的大堆书已经整理好,那幅巴塞尔展上的画依然靠在墙壁上,没有拆包装布。
欧阳妤攸换了鞋,走进卧室。
见林昇躺在床上,正如尹东猜测的一样,他睡得很沉。
林昇,林昇。
叫了几遍,他没有反应。
摸着额头,像是发烧。
尹东给的塑料袋里,药很齐全,感冒发烧的都有。
欧阳妤攸扣开药盒,发现他家里连矿泉水都没有,她找到烧水壶,从净水器里接了水,放在电磁炉上烧,等了十分钟。
外面是磅礴大雨,屋内隔音很好,除了雨水袭击玻璃,几乎听不到别的动静。
她倒了一杯滚烫的水,想了想,又从橱柜拿出一个玻璃圆盆,深度够,接了一盆冷水,把杯子放在里面降温。
为了让热水冷得快,以前爸爸就是这么做的。
欧阳妤攸打开冰箱,里面没有食物,全是瓶瓶罐罐的特殊颜料,就像某些女人喜欢把保养品放在冰箱一样,林昇也有这种癖好。
她用毛巾包着一个冰袋,去给林昇放在额上,这是第一次照顾病人,也不知道敷额头究竟有没有用。
但林昇还是醒了。
“妤攸”他睁开眼,有些茫然地望着她。
“你感觉怎么样?不然去医院吧。”欧阳妤攸对自己着实不放心,怕再给他折腾得更严重了,转头看着外面的大雨,说,“我去叫车。”
林昇突然拉住她的手,虚弱地笑,他嘴唇很干,起了皮。
“没事,我有点口渴,帮我倒杯水行吗?”
“好”她去厨房,从冷水盆里拿出杯子。
林昇坐起身,一口气把水得精光,他把杯子还给她,见她有点可惜的表情,问,“怎么了?”
“那个,你得先吃药。”水没了,她又去厨房倒一杯,依然很烫。
噼啪一声!
忽然一个响彻天空的闷雷。
欧阳妤攸没防备,吓得手一抖,壶嘴的水线洒歪,浇到她扶杯子的左手上。
呲!她吃痛咬着牙,倒吸了口气,没敢叫出来。
冷完水,她端到床头,自顾自研究药盒上的字,每样按要求拿出,一把颜色大小各异的药丸给林昇。
他望见她拇指虎口处烫红一片,急忙掀开被子想去找药箱,又想起他刚搬来这里不久,根本没储备药。
“对不起。”
欧阳妤攸摸摸手说,“你快把药吃了。”
林昇仰头顺水一把吞进下,看得欧阳妤攸眼直,不由地咽了口水,那些药多难吃啊,她是吃不了西药的,生病时季临川都要手脚并用,才能强迫她吞下去,往往到最后还是会吐出来。
欧阳妤攸恍然察觉到,今天想他的次数实在有点多。
外面雨不见停,街道上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可能是药的作用,林昇吃完就开始犯困,他睡得很安稳,欧阳妤攸趴在床边打瞌睡,夜里,她又给林昇换了几次冰袋,到了凌晨四五点时,他的烧已经退了。
一直到早上八点多,他醒了,身上穿着白色睡衣,发烧出了汗,他想去洗澡,欧阳妤攸松松脖子,拿起包准备回家。
林昇见状又回到床上,恢复了往日温润的神态,看着她,说:“妤攸,我想回来。”
“嗯,现在这里机会很多,你回来发展也不错。”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我想跟你在一起。”
“林昇,我已经结婚了。”
唔
林昇倾身向前,将她拉倒在床上,用力地吻她。
这个吻比当年要激烈,甚至有点偏执的疯狂,他有技巧地钻进她口腔里,纠缠着她。
欧阳妤攸惊慌地阻止他,“林,林昇你停下!”
他像疯了一样,吻向她脖颈,欧阳妤攸挣脱着,慌乱之余,打了他的脸。
林昇趴在她身上,半天没再动,声音里满是伤痛:“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了,我不该抛下你,我不该留在台湾。妤攸,你原谅我,这辈子我只爱你,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样!我想跟你在一起,我只想要你。”
藏在心里这些年,他想让她知道,他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没有比她更好的人。
这世上他什么也不想要,他只要她。
他愿意拿一切去换她回来。
“林昇”她躺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们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