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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弯腰想要托起她,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只听她沙哑的嗓音说,“别碰我”
别碰我。
两年多没见,这位季太太倒是又说了一样的话。
莫莉扭头放下水杯,往身后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撩起额前的头发道,“还记恨我呢?这两年季哥不让我在你跟前露脸,说句不好听的,老娘根本不在乎你那点臭脾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这条命都是给季哥留着的,他说的话我得听,他吩咐的事,我就得给他办,你有什么不满的,别在我这儿撒,没用。”
“你说完了没有?”欧阳妤攸闭上眼,此刻根本没有精力跟她争论那些旧账,只轻声问,“季临川呢?”
莫莉慢悠悠望着自己酒红色的指甲,说,“季夫人紧急召唤,几天了,季哥再不回去,老太太眼看着就炸了。”说完她抬眼看了欧阳妤攸一眼,说,“放心,我已经让人通知了他,现在应该正赶回来。”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拍卖会后季临川是要把戒指带回老宅的,那可是季夫人心心念念的东西。
“那枚戒指找到了?”欧阳妤攸问道。
“老娘出手,还有找不回的东西?季哥对你真是没话说,除了翡翠戒指,别的都让我全给捐出去了,说是怕你见那些东西会阴影。”
莫莉说着话,烟瘾犯了,实在难受,掏出一个放嘴上叼着,没有点燃,接着说,“操,老娘三岁开始就没再做过噩梦,真不知道他说的阴影是什么鬼东西,可能在他眼里,你也就三岁半。”
欧阳妤攸眼眸闪动着,半响没再说话,心间的阴霾被驱散了大半。
季临川终究还是救回了她,这些年,不管他们之间缠着多少怨恨,有过多少争执和化不开的隔阂,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他说过,哪怕她要死,最终也只能死在他怀里。
一句霸道又强势的话,此时听来,竟有种令人安心的成分在。
莫莉起身打开窗户,还是没忍住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回过头说,“把你送来医院,他守着你,眼都没闭上过。听我一句劝,就算因为当初的事你记恨他,但这次,麻烦你有点良心,毕竟”
莫莉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呼嗵打开了!
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慢慢靠近,欧阳妤攸转头看过去,眼睛莫名地酸楚,视线里的人一点点走到她眼前,他弯下腰,宽大的掌心摸着她脑袋,问,“怎么样啊还有没有哪里疼?”
欧阳妤攸木讷地摇头,季临川见她反应还不算慢,忽然笑了,安抚道,“没事了就好。”
莫莉夹着烟的手伸在窗户外,呼出淡淡的烟雾,回头叫了声,“季哥。”
季临川闻声抬眼望去,瞬间紧绷着下颌,厉声道:“把烟掐掉。”
莫莉耸耸肩,按灭烟头,顺手丢进垃圾桶,知道自己现在有点碍眼,她抄着口袋走到门口道,“我先撤了,等事情有了眉目,我再跟你联系。”
“外面的人换了没有?”
“这次留下的是我那儿最好的一批人,保证不会再出差错。”
季临川点点头,莫莉走后,他起身倒了杯水,抱她在怀里递到嘴边,看着她喝完,摸到她挂吊水的那只手有点冰凉,沉声问:“很冷吗?”
她还没答话,见他作势已经要去开空调,全年平均气温二十度的城市,又正值九月份,他再开暖风,该有多滑稽?
欧阳妤攸连忙拉住他,摇头说,“不冷。”
而是心有余悸,劫后余生的后怕。
季临川疲惫而又凝重的脸色,渐渐缓和,他脱下外套,抱着她盖上被子一起躺下。
见她缩着肩,异样的脸色,僵硬地躺着,季临川紧了紧臂弯,视线停滞。
他望着上方透明胶管内滴滴落下的药水,缓缓说,“不要怕,老子十几年前就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这句可不是屁话,你给我好好记住了。”
只有这句不是放屁
她听罢,凝望着他,悄无声息地晕开淡淡的笑容。
不会放弃你,过去听起来像阴魂不散的魔咒,此刻竟让她那颗百炼钢的心瞬间化为绕指柔,软在了他的声音里。
像暖暖的阳光,照进了心间那片黑暗。
他揉揉她的头发说,“睡了这么久,能不能陪我再睡会儿?”
欧阳妤攸突然迎进他的怀抱,包着纱布的手心贴在他胸口,闭着眼睛,很小声地说,“你想在这里要我吗?”
季临川身体微微一震,仿佛没听清,低下眼看向她,“你”
欧阳妤攸手绕到他后背,摸索着伸进他的衬衣里,惹得季临川咽喉翻动,柔若无骨的触感顺着背脊攀爬,犹如蚀骨的小虫,正折磨着他的意志力。
“妤攸”他反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
“季临川,我想你了”她仍闭着眼,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去,她想借他的身体,洗去身上恶心的味道,她无法忍受曾有脏污的粗手碰过自己。
可话也不假,她确实,想他了。
在挥下玻璃的那个瞬间,她脑海里浮现出季临川的脸,她第一次承认自己想他了,更是第一次主动索要他。
季临川胸膛起伏着,呼吸越来越炙热,任由她的手从底下抽出去,去解他的衬衫扣子,任由她贴上来,不熟练地脱下他的衣服。
她有伤,这是医院,外面有人
这些客观存在的理由,都不足以压制他心头被她撩拨起来的火势。
季临川一个利索的动作,扔掉半褪的衬衫,光着健硕的臂膀,严丝合缝压下去。
情乱之际,不忘将她输液的那只手安顿在枕头边,避开脖子处的伤,一遍遍亲吻她。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散发的男性气息,不像往日拆骨入腹般地强占夺取,她的主动反而柔化了他的力度,一下下抵达身体深处。
夜里,季临川换回侧躺的姿势,拍抚着她的后背,说,“明天带你回家好不好?”
欧阳妤攸枕在他臂弯里微微点头,右手上的针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拔掉,那袋吊水也已经输完,干瘪地挂在那儿。
季临川手指穿进她头发里,说,“你最怕吃药,老子却最怕你进医院,知道吗?”
“嗯”她的声音近乎婴语,浓密的睫毛紧垂着,搂着他的腰已经安稳熟睡。
出院回到家后,家庭医生每日过来两次,输液,吃药,换伤口的纱布,每一样她都乖乖照做,唯独那路婶做的饭菜实在不合她胃口,季临川就干脆把她遣回莫莉那边,让小艾回来继续照料她。
傍晚,欧阳妤攸输完最后一袋吊水,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想去洗手间,赫然瞥见床边地毯上黑乎一小团,还在不停地窜动着
她吓得抬起脚,惊声尖叫着,往床上退!
季临川在书房听见叫声,紧急忙慌赶了过来,奔到床上搂住她,以为她是做了噩梦,忙安抚道:“不怕,醒过来就没事了。”
欧阳妤攸晃着他衣袖摇头,脸色苍白,颤声指着地下说,“有,有老鼠”
老鼠?
季临川连忙打开房内所有的灯,按她指的地方寻去,那黑乎乎的东西正好往床下跑,被他弯腰一把抓了起来,这时只听“喵!”一声,连带着把珍妮一起揪了出来。
“这小东西,找打!”季临川手里拿着的,是珍妮玩散的一团黑毛线,绒绒质感加上珍妮在床底下拉扯,确实有几分像老鼠。
他二话不说走去阳台,抬手扔了出去,又把珍妮赶出了卧室。
欧阳妤攸惊魂未散,脑海里闪过被那黑暗里的老鼠咬伤的那一幕,瞬间只觉得手腕突疼,再看到任何黑色的东西都不由地令她惶恐,久久不敢再睡。
欧阳妤攸忽然想起莫莉的话,问他,“是不是过了三岁,还做噩梦的人有点傻缺?”
季临川眼睛一抬,“这话是莫莉说的吧?”
“嗯”
季临川把她装回被窝里,伤感道:“有的人生活比噩梦还可怕,所以也不会有更吓人的梦了。”
欧阳妤攸一知半解,季临川却揉她头发道:“你是傻缺怕什么,老子又不嫌弃。”
她恼得拨开他的手,捋顺头发,听他说,“睡吧,我在这儿看着你。”
许久,季临川端着电脑坐在床边椅子上,听见手机响,望了她一眼,才起身走去阳台接。
他挺拔修长的身影立在阳台,问:“有进展?”
欧阳妤攸睁开眼,听见他冷峻的声音顺着没关紧的玻璃门传了进来,他说,“该掏得都掏干净了,你还留着那些人干什么?”
“我是打算送给老秦处置,但那几个怂货一听要把他们交给警察,这才抖搂出来,在我们赶到之前有几个身份不明的人跟他们打了一场,那手绢也不是老太婆和那两个姑娘的。”
“有人先一步到了?”季临川撑着胯,低头说道:“拿陈嘉棠的照片给他们认,确定其中有没有他。”
“这几个烂皮货,怕落到警察手里,尽在这儿跟我绕弯子,等着,我今晚非得挖出实话来。”
“八九不离十,那人应该是他。”
欧阳妤攸见季临川挂上电话,慌忙闭上眼,片刻,耳边是他敲打键盘的声音,停停顿顿,伴着沉重的叹息声,最后合上笔记本。
欧阳妤攸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大脑里无数根交错的细线,瞬间被捋清摆了出来。
大约猜得到刚才打电话的人是莫莉。
那些劫匪现在应该是落在了她手里。
可季临川为什么要扯上陈嘉棠?
48。愿君心越流年()
欧阳妤攸清晰记得那晚出现在季家宅院附近,最后坐进面包车的那个人,他那张脸,几乎跟嘉棠哥哥一模一样。
内心无数次否认那人是他,因为她不相信一向健壮矫健的嘉棠哥哥,会是一个跛脚拄着拐杖的陌生男人。
难道她被劫那天,他又出现了?
季临川说,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他。
他,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一个个疑问冒出来,欧阳妤攸忽然想起陈嘉棠那张忧郁而缄默的脸。
他一直是这样,虽个性温和,待人谦卑和善,但心里好像总藏着很多话,如果经历过那场车祸,他有幸活下来,这两年他会在哪儿?
过着怎样的生活?
还是那个答应带走她的嘉棠哥哥吗?
欧阳妤攸知道季临川寻到蛛丝马迹,一定会派莫莉找他。
可那年就是莫莉的围追堵截,才把他逼得无路可走,如今的嘉棠哥哥会在她面前露脸吗?
他不会
欧阳妤攸想道,她必须先一步找到他。
那么,除了自己,他回来还会去见谁?
第二天还没等欧阳妤攸找借口,季临川已经先一步说,要回趟老宅。
很显然,他也想到了,陈姨,陈叔。
欧阳妤攸要一起回去,季临川显得有点意外,“你伤还没好,跟去干什么?”
“想吃陈姨包的饺子。”她穿了件高领无袖的黑色针织上衣,刚好遮住脖子,准备一起出门。
“想吃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担心,我回去保证不跟她们吵架。”
季临川半信半疑望着她,见拗不过她,转身去衣帽间,回来给她受伤的手上戴了个黑色腕套,交代道:“陈姨那脾气你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什么惹气的话,不听也别理。”
她点头,知道陈姨她是近不了身的,这次回去她只能去找陈叔。
早上季夫人正吃着饭,没想到他俩一块回来了,赶紧让陈姨又去多做几样早点,季临川让李姐去厨房告诉陈姨,准备茴香馅的饺子,季夫人连忙道,“想吃就让她多包一些,给你带回去。”
欧阳妤攸见陈叔跟季凡林在院子里下棋,于是快步走去,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小叔叔见她看得专注,笑呵呵把位置让给她,自己跑去门廊边逗鸟去了。
陈叔摇头,“他棋下得太差,早想跑了。你来试试?”
欧阳妤攸小时候跟大人学过象棋的规则,见陈叔摆好两边的棋盘,她稍稍挪动了一个兵,柔声问道,“陈叔,上次住了院,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哦,早没事了。”他拍拍胸脯证明自己身体硬朗得很,又说道,“我在医院啊就把你陈姨骂了一顿,她好好的又扯上你干什么,我老了,碰上两个毛头小子都干不过,可不得吃点亏”
欧阳妤攸拿起一个马斜上方一推,低声说,“嘉棠哥哥如果还在,一定不会让您吃这种亏”
老陈听完脸色一耷,重重叹了口气,道,“哪有什么如果,没了就是没了。”
她抬眼望向陈叔,他松垮着双肩,手撑着膝盖,将脸转向了别处,那份由心底透出的悲痛并不是装的,欧阳妤攸紧忙晃晃陈叔的小臂,歉声道:“对不起,我再也不提了。”
相比这种笨拙的试探,季临川显然比她高明多了,吃饭时,他慢悠悠夹起饺子在小碟里蘸着酱,不经意地问季夫人,“今天农历多少了?”
季夫人一时想不起,转脸问旁边的李姐,她念叨着,“农历啊,好像是七月二十八了。”
这时季夫人猛地想起什么,拢拢肩上的披巾,谨慎道:“难怪你陈姨这几天提不起精神,过几天是嘉棠那孩子的冥寿吧?”
欧阳妤攸也是一惊,转眼见季临川细嚼慢咽,微微点头,说,“好像是。”
季夫人晃动着珍珠耳坠,小声道,“她昨天收拾屋子看见往年的平安符还说呢,以前年年都去庙里给嘉棠求一个,唯独那两年给忙忘了,提起这个又怪起自己,在他房里抹了半天眼泪。”
季临川沉默地吃着饭,欧阳妤攸更是不作声,但心中已是了然,陈叔和陈姨,都不曾见过陈嘉棠。
离开老宅后,季临川驱车疾驶,欧阳妤攸望着路牌,疑惑他是打算去哪儿?
两个小时后,车开上一个幅度很大的上坡路,拐进植物茂密的宽敞道路,远处红瓦屋檐陡峭,香火缭绕,她顿时认出了这地方。
许多年前,两家大人在春节前后总是来这弘法寺上香捐钱,寺庙门口有一棵老榕树,种满杜鹃的花坛围着,粗得三个孩子手牵手都圈不过来。
现在这庙里的香火应该比以前更旺,好在现在是工作日,人少清净。
季临川下车,寺里有人出来,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请他们往里面走。
欧阳妤攸问他,“来这儿干什么?”
季临川说,“多灾多难的,给你求个平安。”
她听得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一套?”以前他嘴上挂着无神论,在这庙里面胡侃,可没少挨批评。
季临川肃然的神色说,“突然想起一件事,有点信了。”
欧阳妤攸等着他往下说,可季临川却拿起门口提供的香,点燃三根递给她,没再吭声。
他现在说起话总是没头没尾,专挑自己乐意的说。
欧阳妤攸走进正殿,跟着他双手持香,直背跪在蒲团上,闭上眼。
两人举手抬足间,默契十足,很多习惯都是打小就一起养成的,不用刻意维持,虔诚弯腰,跪拜,睁开眼,连起身去插香的动作都是一致的。
季临川起身走去内殿,说是要点一盏长明灯,祈福用的。
欧阳妤攸独自走到寺院内的空地,瞥见一面灰白的墙上挂满心愿牌,经风一吹,哗哗作响,木质长块上写满了祝福和愿景。
她问一旁的僧人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