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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去?”
深宅后院,她要怎么逃?
“你可以用眼泪打动马姨娘,或者用首饰买通赵姨娘,还可以用平日的主仆之情劝说阿丝帮你。也可以趁她们送饭送茶时把她们打晕,或者装病来麻痹她们。”
宝瓶一口气历数了许多可能,说得琉璃目瞪口呆。
“你来就是为了继续嘲笑我吗?”
“当然不是。”
宝瓶又流露出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琉璃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当然,你不是想请端王去清凉别庄幽会吗?”
“不是幽会,只是请他赏脸做客……”
“随你怎么说。”宝瓶的笑容有些古怪,“重要的是,你是希望端王接受你这片仰慕之心,不是吗?”
琉璃点点头。
“那就写吧。”
“什么?”
“给端王的情书。你人被关起来了,鸿雁传情总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
“没有笔墨不要紧,我早就替你想好了。”
宝瓶丢来两样东西,琉璃看看,居然是一方素绢手帕和自己荒废多日的针线荷包。
“戳中指,出血比较多,写起来顺畅。”宝瓶指挥道。
“血书?”琉璃吓了一跳。
“不然怎么能表达出你对端王的诚心仰慕呢?”
“诚心?”
宝瓶哼了一声:“自从他驾临金陵,满城的莺莺燕燕都围着他打转。你是容貌平平,毫无才华,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也只有这样了。”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肯帮我呢?”琉璃捏着针的手颤抖着。
“首先,这不是突然。”
宝瓶心平气和地解释。
“我提议把你关起来,也只是想加点难度,让你对端王的一片痴心在重重枷锁下显得更加可歌可泣。谁知道你这么不争气,三天了还想不到办法。”
“宝瓶,你真的不能再看那些坊间流行小说了。”琉璃真心实意劝告。
宝瓶斜睨她一眼:“其次,我并不是肯帮你。你说得很对,像端王这样的大树的确应该想办法抱住。”
“你为什么不自己说呢?如果是你提出来,娘和表哥一定不反对。”
“然后全家跑到清凉别庄迎驾?”宝瓶嗤之以鼻,“我只是想,能和端王在远离闲杂人等的地方吟诗弈棋,感觉应该不错。”
宝瓶总是这么有道理。
琉璃叹息着,捏着针的手又放下了。
“宝瓶,其实。。”
“你还在磨蹭什么?”
“我这里还有胭脂水粉和螺黛,也是可以写字的。”
宝瓶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你想和那些烟花女子用一样的手法吗?”
不敢,不敢。
第15章 血书绢帕()
那方由宝瓶口授,琉璃刺血而书的绢帕究竟要怎么被呈到端王跟前呢?
宝瓶不屑说,琉璃也不敢问。
只是第二天午饭居然一直没人来送。
她饿着肚子等到将近黄昏,才等到马姨娘领着阿素来了。
马姨娘是珊瑚的生母,性子却比珊瑚温柔十倍,为人谨小慎微,对宋氏恭恭敬敬,对季家的另一个小妾赵氏也友爱和睦。
对琉璃被禁足这件事,马姨娘本来也充满同情。
琉璃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好姨娘走进屋来第一件事就跪倒在自己跟前,流泪不止。
“姨娘你这是做什么?”琉璃连忙伸手搀扶,马姨娘却不肯起来,只是哀哀哭泣。
“三小姐。”她边哭边哀求,“求你大慈大悲,高抬贵手,放过我那可怜的珊瑚吧。”
琉璃更是惊奇。
珊瑚虽然才十六岁,却比她这个做姐姐的有主张多了,口齿又伶俐,从前争吵起来,都是她甘拜下风。
怎么现在听马姨娘的口气,倒像是她欺负了珊瑚?
“我一直呆在这屋里,真的不知道珊瑚出什么事了。”
马姨娘眼中放出一线光芒。
“我就知道,那种东西一定不会是三小姐写的!你一定要向大家澄清,那根本不是你写的,你根本没有想攀附端王的意思。求求你,一定要去澄清哪!”
她凄凄惨惨地哭着,琉璃拼凑了半天,又逼问了阿素,才大概弄明白了。
原来她那封“血书”不知为何,一大早竟出现在菜市口卖甜醅与酸菜角的张妈妈摊前。
张妈妈目不识丁,却是个见多识广,又非常古道热肠的老妇人。
捡到这张绢帕,张妈妈立刻就注意到两件事:
这张绢帕质地细腻,一定出自大户人家。
帕子上写的字,所用不是墨,而是血。
她立刻意识到事关重大,说不定还牵扯到几条人命。
她虽然不识字,却把绢帕捏在手里,默默等待着。
她卖的甜醅与酸菜角味道又好,份量又足,一直是受金陵人欢迎的早点。来她摊子上吃早点的不只是贩夫走卒,也有不少穿长衫丝袍,会识文断字的主顾。
其中有位姓陈的秀才,每天早上都会来买两个酸菜角,就一碗甜醅。
张妈妈瞧见他来了,盛了甜醅就把血书绢帕递给他来认。
陈秀才瞧见血书,心里已经紧张,再一读那骈四骊六的句子,就更是激动不已。
他是读书人,看见好文采免不了要大声诵读几声。旁边一起吃酸菜角,喝甜醅的人听见文绉绉的句子不明白,他又热心解释。
一挑甜醅没卖光,季府琉璃小姐仰慕端王,被家人阻挠后不惜刺指血书传情的故事已经在大街小巷流传开了。
风流韵事总是传得飞快。
何况端王名满天下,季琉璃在三年前也曾是金陵城男女老少茶余饭后的的话题人物。
很快就大家就纷纷回想起琉璃当初的“壮举”,不禁为她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的精神感动。
兰心诗社上高天士对宝瓶的倾慕,端王对琉璃的“重视”也被人泄露出来。
到了午后,传到季家商行的版本已经定型为:
琉璃一心爱慕高天士的才华,奈何高天士生性清高,对她这种刁蛮任性的富家女敬谢不敏。
三年前琉璃远走扬州去找高天士,被高天士冷酷拒绝后本来想寻短见,碰巧被微服出游的端王搭救。
端王风流体贴,让琉璃渐渐忘记被高天士拒绝的伤痛。
琉璃的大胆奔放,也让端王心生好感——王孙公子的口味,就是这么不同!
前不久在兰心诗社上,琉璃眼睁睁看着表妹抢走了高天士的关注,正在一旁偷偷垂泪,却因为受到端王公开的鼓励而扬眉吐气。
从此她对端王一往情深。
奈何家人用门户悬殊,王孙非偶的理由阻止她对端王表示倾慕。
大胆奔放的琉璃小姐被狠心的继母关在家里,断水断食,也断不了她对端王的一片痴心。
刺手指,写绢帕,血书一行行,都是她的真心话。
如果仅仅是市井传言倒也算了。
偏偏金陵府的少尹成远步那天早上也来喝甜醅。
这位成少尹是世家子弟出身,为人忠义清廉,刚正不阿,曾经担任过圣上另一个弟弟肃王的亲卫,与端王也挺熟稔。
成少尹当场没收了血书绢帕,甜醅也不喝了,径直来到端王下榻处。
成少尹直言劝谏端王这种招蜂引蝶的行为,请他高抬贵手放金陵城的良家女子一条生路。
端王那时候宿醉未醒,被忠臣成少尹强行拖下床来,据说看血书绢帕后十分震怒。
听到这里,琉璃不禁有些同情那位风流王爷。
毕竟整件事情里,就数他最无辜。
“不过这也是我同端王的事情,和珊瑚有什么关系?”
马姨娘泪如泉涌。
“三小姐你先喜欢谁后喜欢谁同谁要好都要紧,只是这种做法实在惊世骇俗。可怜我的珊瑚前些天才有媒人上门提亲,对方可是书香门第……”
说完又是磕头又是嚎啕,恨不得拖琉璃出去对全金陵城解释,自己根本没写过什么血书绢帕,都是谣言害人。
想到珊瑚,琉璃心里也很内疚。不过现在再解释也没有用了。
只能乞求那位端王看过血书,除了震怒还能有点怜悯之情。
不过阿素打听来的消息却不怎么好。
被成少尹当面弹劾了一番,端王非常恼怒,午后就派人去季家商行传唤主事之人。
因为季老爷季柏年身在海外,就由宋承恩和商行的两位大掌柜代替,到现在还没回来。
“会不会已经被砍头了?”
阿素傻乎乎揉着眼圈,说什么王孙公子权势惊人,脾气一般都不好,得罪了他们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比如在京城时,这位端王看上了某个卖酒的美妇人,被那戴了绿帽的丈夫知道后,回家就揍了老婆一顿。端王知道后大怒,居然派人绑了那个丈夫,暴打一顿,又脱光了丢到荒郊野地。
再比如当初端王与肃王、雅王争一匹骏马,好不容易争到手了,那马却偏偏桀骜不驯不让他骑。端王一怒之下用铁如意击碎了马头。
……
琉璃心中咯噔一下。
她一心一意只想着怎么能让端王去一次清凉别庄,却忘了那些王孙贵胄的可怕之处。
第16章 殿下不喜欢话多的女人()
“宝瓶呢?”
如果她得罪了端王,宝瓶也许能为季家说些好话。
琉璃急着出去找宝瓶商量,却被马姨娘和阿素哭着拦回房里。
“最好现在还是别去见表小姐。”马姨娘吞吞吐吐地说。
原来血书绢帕的故事传来传去,不仅让宋氏成了狠心囚禁琉璃的继母,宝瓶也成了横刀夺爱,欺凌表姐的恶人。
更有人说,兰心诗社上那首得到端王赞许的七绝是琉璃所作。宝瓶暗中使了手段,把自己和琉璃的诗作对换,抢走了原本属于琉璃的荣光。
“我明白了……”
抢男人犹可,要是说她的得意之作是偷来的,偷的还是那个她特别瞧不起的不成器表姐,宝瓶的怒气一定能掀了屋顶。
琉璃就决定继续躲在房间里。
“那么,可以吃饭了吗?”
她看着马姨娘,马姨娘则看着阿素,阿素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
“对不住啊,三小姐,府里都乱成了一团,我的心也乱成一团。”
马姨娘说着眼泪又落下来了。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等等我们再把你的茶饭送来。”
然而琉璃等到第二天,也没等到她们和任何食物。
显然,血书绢帕的影响仍在扩大。
她也试着扒在窗户上召唤仆人,却无人应答。
直到窗外日影西斜,肚子已经瘪连响声都发不出了。
琉璃这才意识到:季府家大业大,自己单独住在后院的一个小跨院里,如果饿死,也不一定会被及时发现。
王母娘娘、观音菩萨、赵公明元帅在上,她这辈子难道做过什么坏事吗?
竟要落到家财万贯却死于饥饿这么悲惨的下场。
好吧,她的确做过坏事……
琉璃裹着被子,有些心虚地想着前些天的那个夜晚。
然后是那夜之前的那个白天。
再然后是三年前……
男人灼热的唇息似乎犹在她身周吞吐,否则怎么才一转念,她的身子就这么不自在起来?
那个可恶的小八!
要私闯闺房,为什么不在现在来呢?
来的时候最好再带点糕饼,比如她最爱的吃杏花楼枣子酥和松仁金丝饼。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房门突然咿呀一声被打开了。
进来的当然不是那个小八,也不是马姨娘、赵姨娘或者宋氏。
琉璃茫然地看着这几个衣着素净、动作麻利的妇人走进来,在屋里迅速列成两排。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回答她的是,是刚刚缓步走进屋来的一个美貌少妇。
这少妇玄衣青裙,发髻间除了一根银钗也别无妆饰,却给给人一种高贵威严的感觉。
宋氏跟在她身后,明明遍体绫罗,满头珠翠,看起来倒像是她的仆妇。
“这位就是琉璃小姐?”美貌少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是的,这就是小女琉璃。”宋氏声音颤抖,脸色更只能用灰土来形容。
美貌少妇抬起一只手,轻轻一挥。
几个妇人走上前来,恭恭敬敬朝琉璃施了一礼。
还没等琉璃从这份恭敬里回过神来,她们就伸手把琉璃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披衣的披衣,穿鞋的穿鞋,分工明确,动作迅速。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被这群妇人架出房门时,琉璃这样大声呵斥。
“琉璃,不可对华夫人无礼。”宋氏转过脸,回避了琉璃求救的眼神。
“什么华夫人?华夫人又是谁?阿丝!阿素!还不快来救我!”
琉璃还要再喊,嘴里却突然被塞进一团软布。
“见谅了,我和殿下一样,不喜欢话多的女人。”被宋氏称为华夫人的美貌少妇说。
接着,琉璃就被塞进一辆马车。
说是马车,倒不如说是一座由马拉着移动的“金屋”。
因为这个车厢实在太过宽敞,布置得也太过华丽了。
琉璃被按倒在软榻上,还在感叹这软榻怎么比自家的还软,丝绸也更细滑时,只听坐在对面的华夫人轻轻说了一个字:“脱。”
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三个仆妇剥了个精光。
接着,莫名其妙的,就被塞到一桶热水里。
谁能告诉她,马车上为什么会有浴桶?
这浴桶为什么还是紫檀木箍紫金的?
浴汤为什么温度正好还混了香料漂了花瓣?
琉璃晕头晕脑的,任由仆妇用澡豆搓遍了自己全身,又被丝巾裹起来擦干。
华夫人点点头:“可以了。”
刚才是一层层脱,现在是一层层穿。
当然,穿的不是琉璃自己的衣服。
从贴身亵衣开始,每一样都是精致无比的丝织物,没有刺绣也没有绲边,只有低调而奢华的暗色提花。
季家自己就开着三家绸缎庄,琉璃知道,这种提花锦缎工序繁杂,十分难得。
她自己也有一件春衫,平时都不舍得穿。现在居然被里里外外套了好几件,这种感觉也实在太难以形容了。
穿好中衣后,又有人来给她梳头。
这就比穿衣简单多了,尤其是发饰,像华夫人自己一样,只插了一根发钗。
当然,华夫人是银钗。琉璃头上的却是紫玉飞燕钗,与她身上浅丁香色的衫裙极为相衬。
“画个眉就好,其他的照例不用。”华夫人这样吩咐。
其他的,指的是女孩儿家常备的胭脂水粉。
“殿下最恨女人涂脂抹粉,掩盖本来面目。”华夫人冷冷地盯着琉璃,“你运气很好,天生了这样一身细皮嫩肉。”
大概因为她的眼神太过冰冷,琉璃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盯着的是自己的颈窝上方,而那里是……
是她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用立领来遮掩,如今却在交领罗衫下全盘暴露的秘密——
几天前的夜里,某个混蛋在那里留下的扼痕!
轰!
被发现了!
琉璃惊慌失措。
然而,华夫人只是轻蔑地移开了视线,什么都没有多说。
琉璃倒是想解释几句,可嘴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