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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呆了呆:“但是买你的钱,我已付过了。”
“没错,你的确花千金买了我。”
他抓着她的手,挪到唇边。
“但是,你可没有买下我拿身体给你当解药。原本我大可以丢下你不管,但是我没有。这难道不是救命之恩吗?”
指尖突然一热。
琉璃惊呼一声,才发现自己雪白的小手被男人包在掌心里。
他望着她的眼神太诚恳,太清澈,令她神思迷茫,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直到上了岸,走进忘忧楼,琉璃仍然觉得自都身在梦中。
手指上仍然残留着男人手中的热度,好像他们刚刚就这样达成了某种协议。
“好,你要我怎么还债?怎么报答?”当时,她这样问。
“我要好好思考一下。”他这样回答。
为什么总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她迷迷糊糊走进忘忧楼,突然听见宝瓶大喊一声:“琉璃,你怎么这样?”
“有什么不对吗?”
她下意识停住,看着宝瓶气冲冲地朝自己冲过来。
不愧是宝瓶,脸色已经那么难看了,仍然行不动裙,摇曳生姿。
“瞧瞧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宝瓶皱着眉,替她整了整衣裳。
琉璃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一只袖子竟然被挽起来,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
“还不跟我去整整妆容?”宝瓶继续责备,“真是不让人省心,怎么现在才来?瞧瞧你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琉璃喃喃说:“我在湖边等了很久都没看到船。”
“哦,原本我们一到就该让船回去。不过程小姐听说端王喜欢荷花,我们就乘舟曲去湖西荷花荡里采了几朵。”
宝瓶示意她看桌上。
“眼下八月底了,要找那种含苞欲放的荷花本来就困难,据说端王喜欢的还一定是那种不深不浅的粉色荷花。我们好容易凑齐了七枝,你瞧瞧,好看吗?”
“好看。”
琉璃木然转头,看着青瓷瓶中那七枝荷花:“所以我多等一等不要紧。”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琉璃看了看,认得是自己的几个手帕交。
哦,从前的手帕交。
三年前,她们就疏远了琉璃,如今簇拥在宝瓶身后,用一种乐得看热闹又多少有些轻蔑的眼光看着琉璃。
琉璃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种眼光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又觉得格外刺眼起来。
“都怪我,以为那么长的时间,你大概已经自己回家了。”宝瓶笑了笑,“琉璃,你一定不会生我的气吧?”
琉璃看着那笑容。
“我没有生气。”她低声说,“不过,你应该知道,你把马车打发走了,没有车,我回不了家。”
“还说没有生气?”
宝瓶的笑容立刻变愁容:“都是我的错,一时疏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琉璃,我同你道歉好不好?”
第6章 我是这样的喜欢你()
宝瓶本来就生得美貌,道起歉来也格外楚楚动人。
立刻就有人打抱不平了。
“怎么能这样责怪宝瓶呢?”
“不管怎么说,采了荷花回来,咱们也是打发了渡船回去的呀。”
“船夫说没瞧见岸上有人,谁知道琉璃小姐自己溜达到哪里去了?”
过去的手帕交们说。
“不愧是琉璃小姐呀,换了别人一定不敢乱跑。”
“连头上的花簪都弄掉了,也不知道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要不要同大家分享呢?”
七嘴八舌的,句句明里暗里都扎向琉璃。
还是宝瓶制止了她们。
“好啦,琉璃也不会真的生我的气,对不对?时间快到了,大家赶紧收拾下,别让端王和其他才子们一来就瞧笑话。琉璃也去后面梳下头发吧。”
“笑话?”
琉璃挣脱了宝瓶的手。
“既然嫌我这个笑话,又何必叫我来呢?”
琉璃转身就走,不想让眼里的泪流下来被她们瞧见。
然后,她就撞进了一具温暖的胸怀。
“对不起。”
琉璃小声道歉,正要继续朝外走。
突然听见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上方响起:“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看见一张写满关切的英俊面孔。
天啊,是他!
琉璃全身颤抖,觉得自己又一次掉进了梦里。
不是每晚折腾她的噩梦,而是三年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所做过的最美的梦。
高天士。
从十二岁起,她就喜欢上了他。
有关他所有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他是扬州人。
父亲曾经当过户部侍郎,可惜很早就病逝了。
母亲带着他和一个妹妹清贫度日,曾经用沙盘教他写字,被传为美德。
他生来就被誉为神童。十五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人,却恬淡功名,无意去仕途上继续博取。
他喜欢游山玩水,喜欢吟诗作画。
喜欢同和他一样风雅的文人结交,畅饮美酒。
没钱了,就画个扇面,写个条幅,就被人争相买去。
那一年,他与朋友游紫金山,与去栖霞寺上香的琉璃有了一面之缘。
从此,琉璃就迷上了这个俊秀斯文,气质如明月照松间一样的男人。
她买下了他的许多字画,也派人送给他美酒佳肴、文房四宝、衣饰骏马。
她还包下他常去的酒楼,只为了能与他共饮。
谁知这些出于爱慕的行为,却只招来了他的躲避。
听人说,他曾经这样表示:“我是一介清贫书生,配不上季家小姐那样的富家千金,反倒会让世人笑我攀附富贵。”
听完这句话,琉璃反而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三年前,他回扬州故乡,听说生了一场重病。
琉璃也得了相思病,想见他想得不得了,终于大胆溜出家门,带着丫鬟阿丝从金陵跑到扬州。
为了讨他欢喜,她还带了一坛上等的陈年“玉楼春”。
谁知到了高家,琉璃却几次都吃到了闭门羹。
高家老太太青年守寡,最重视女孩子的名节。
看她一个富家少女千里迢迢跑来找自己儿子,心里非常厌恶,每次都拿冷言冷语将她堵在门外。
高天士的妹妹,甚至把一盆洗菜水直接泼到琉璃脚边,溅了她一身。
就算这样,琉璃也没有放弃过。
那时候她总是乐观又天真地相信,自己的诚意和爱慕总能打动他们。
就像戏台上那些小姐和书生历经波折,总会有个大团圆的结局。
直到那天,高天士亲自出来见她,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她打得魂飞魄散。
“这次是你自己纠缠不清,就算坏了名节,也休想以此逼迫我娶你。”
琉璃永远忘不了那天夕阳下,他英俊而冷酷的侧脸,还有那一转身时的决然。
现在,这张脸,还是像三年前那样英俊,但是浅浅的笑容里充满了温柔。
就像她过去无数次梦见的那样。
“你没事吧,姑娘?”高天士温柔地说。
琉璃痴迷地望着他,恨不得这是一场永远不要醒来的梦。
接着,她就被他推开到一边。
他走过去,温柔的目光全放在宝瓶身上。
刚才琉璃甩手时太用力,宝瓶一个踉跄没站稳,靠在了一个小姐的身上。看见他过来,连忙含羞施礼。
琉璃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用手揉揉,原来,是自己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想必这位一定就是那位人人称颂的才女宝瓶小姐?”
“何以见得?”
“兰心诗社的诸位小姐都与在下相识,今天突然见到有新面孔,再踹度小姐通身的气派神韵……”
“公子真是慧眼如炬呢。”
“刚才见小姐站立不稳,可有被伤到?”
“不碍事,多谢公子关怀。”
一个温和如春风,一个娇羞如鲜花,看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呢?
琉璃呆呆地听着,想着。
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宝瓶按在座位上,和其他人围着长桌坐成了一圈。
高天士正坐在她斜对面,青衫磊落,似乎比三年前还要更引人注目。
相比之下,在座的另外才子简直不值一提。
察觉到琉璃痴痴的视线,高天士略略皱眉,脸向一旁侧了侧。
就是这种嫌弃的表情!
琉璃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
宝瓶坐在她左边,正在同杨蕙兰几人议论迟迟不到的端王。
显然早就过了约好的时间,杨蕙兰称她已经几次派人去端王在金陵的住处打听,得到的回复都是王爷早已出门。
“王爷生性散漫,忘记时间也难说。”有人说。
杨蕙兰有些得意:“这是当然。所以我早就做了两手准备,不仅请示了端王,还邀请了其他几位著名才子来做本次诗社的评判。”
对面的才子听见便有些不悦:“杨小姐的意思莫非是,我等都是来替那位王爷充数的?”
脾气不好的,站起来就要告辞。
杨蕙兰赶紧柔声安抚,又向高天士投去求助的眼神。
高天士笑了笑:“一直听说端王风流冠绝天下,这次正好有机会让我们这些布衣书生与他一较高下,大家就耐心多等一等吧。否则,传出去倒要被世人说,我们这些江南才子徒有虚名,竟然畏惧某人的权势不战而退。”
高天士一向被誉为江南才子领袖,说出的话自然有说服力。
除了宝瓶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其他人都纷纷附和,更赞叹高才子的不卑不亢,风骨感人。
一团热闹和气中,只有琉璃注意到,高天士望向宝瓶的目光是多么灼热。
她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已掐进掌心,很痛,不过心更痛。
第7章 当然都是她的错()
突然,一个衣饰华丽的男子走了进来,神色相当傲慢。
他一开口,尖利的嗓音就让众人意识到他的身份。
杨蕙兰惊喜地迎上去:“惠公公安好!”
说着又朝门外张望了下,却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人。
惠公公抬了抬眼皮,拖声曳气地说:“传端王谕令,殿下他一大早领略过了莫愁湖的美景,乘兴而来,兴尽则归,已经没有必要再来这里了。”
众人未免失望。
惠公公笑了笑,又掏出一幅卷轴。
“虽然殿下不能亲临,不过他特地拟了个诗题,要你们按题目吟绝句一首。到时候,若是哪位的诗作能得到殿下的赏识,他就会亲自召见。”
他抖开卷轴,露出龙飞凤舞两个大字:
《湖上》
一听说写出佳作的能得到端王亲自召见,兰心诗社的才女们就兴奋雀跃起来。
才子们虽然对端王的傲慢心怀不满,也希望展露才华。
正在纷纷研墨铺纸时,只听那位惠公公又开口了。
“不知道哪一位是季琉璃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琉璃身上,惊奇的,怀疑的,看热闹的……
琉璃也觉得莫名其妙,施礼后只能揣揣不安地等候吩咐。
惠公公盯着她,突然一笑。
“王爷提到,听说金陵季家有一位琉璃小姐,名气不小,非常期待你能写出怎样的诗作。”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又都变了,有些忍不住的已经偷笑起来。
宝瓶看着琉璃,似乎强忍着,唇边仍然露出古怪的微笑。
只有高天士,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的挽起袖子研墨。
相比其他人的嘲笑,他这种不在乎更让琉璃心碎。
惠公公挥了挥手,看着桌上的青瓷小香炉。
“那么就开始吧。殿下说以一炷香时间为计就好。完成后,各位的诗卷就由我带回去呈给殿下。”
杨蕙兰连忙答应着,催促丫鬟把线香点燃。
一时香烟袅袅,众人不是思索沉吟,就是埋头挥毫。
琉璃呆呆坐在自己位置上,脸色发白,脑子里各种念头翻腾。
一袭青衫的高天士,冷血决绝的话。
三年前她是怎样伤心地在扬州街头游荡,又是怎样灌下一整壶玉楼春。
还有那个羞于想起的夜晚,今天梦境又突然出现。
那些把她玩弄于股掌的举动,她居然完全无力挣脱。
还有现在所有把她当成笑话看的男男女女……
所有的一切在她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糊,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最后是宝瓶把她摇醒的。
“琉璃,琉璃!”
宝瓶厉声催促:“香已经灭了,快把你写的诗作交上去呀。哎呀,你怎么才写了两句?”
琉璃如梦初醒,垂头看看手中的笔,又看看桌上的诗笺,果然只写了两行:
“一山一水一天秋,一梦一惊一叶舟。”
宝瓶摇头叹气,却不顾琉璃红着脸反对,坚持替她补上《湖上》的诗题和署名。
就这样,这半首七绝被交到惠公公手中。
不愧是久经世面的内侍,看到这样不像话的东西,惠公公也只是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收下了。
等他一离开,无忧楼里立刻热闹起来。
有人相互攀比或恭维对方的诗句,也有的猜测这次谁会被端王青睐。
杨蕙兰提笔把众人的诗作重新誊抄一份留存,写着写着,突然笑起来。
“琉璃,你那十四个字就不必留存了吧?”
“随你。”琉璃无意与她多说,只想早些回家躲进被子里。
杨蕙兰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原本诗社姐妹的作品,无论优劣都要留存一份。可是呀,你这两句实在不能算是诗吧?知道的,说你是季老板的千金,难怪这么爱写数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要引起端王的注意。”
“看到那十四个字,端王一定要失望了。”
“端王久居京城,哪里知道有些传得很大的名声不一定是美名,可能恰恰相反呢。”
琉璃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这样刻薄的话竟是从昔年朋友的口中说出。
其中一位正掩嘴而笑。
“说起来,琉璃小姐也真是勇敢。明知道自己不会写诗,今天也一定要来诗社。如果不是为了想博取端王的青睐,莫非……”
她笑眼弯弯,恰好从高天士身上看过去。
“不错,一定是听说蕙兰姐今天还邀请了高公子。”
“从金陵追到扬州还不死心么,真不愧是琉璃小姐呀。”
苍蝇,这些都是苍蝇!
一片嗡嗡声里,琉璃木然起身:“都结束了吗?结束了我要回家了。”
“等一等。”她的袖子忽然被宝瓶拽住。
琉璃想挣开,就发现宝瓶的神情非常古怪,并不像平时嘲笑或捉弄她时的样子。
“嗯,我有一个问题,需要请教高公子。”宝瓶甜甜一笑,朝高天士走去。
对宝瓶,高天士似乎格外有好感,一见她走进就露出欣赏的微笑。那是琉璃所渴求,而从未得到过的。
“可以吗,高公子?”
“宝瓶小姐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得到承诺后,宝瓶又很古怪的笑了笑,突然手指琉璃。
“听上去,高公子就是那位让我家表姐千里迢迢到扬州寻觅的有情郎么?”
听到这个问题,高天士只是淡然一笑。
“的确,高某与季小姐曾经有缘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