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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飘来宝瓶和其他人的欢声笑语,听在耳中格外让她难受。
她在原地等了又等,一直没有等到那艘说好很快就会回来的渡船。
讨厌的宝瓶!
骗她出来果然是为了捉弄她!
讨厌的兰心诗社!
一群势利眼长舌妇!
讨厌的白马!
这匹马也不知道是谁的,居然没有栓上,就这样在湖边乱走,一旦突然受惊可是会伤人的!
不行,她们这样欺负她,她也要欺负回去!
至少要去无忧楼,想法子让那些小姐在她们崇拜的端王面前丢丢脸!
船不来接她,她自己不会去找条船吗?
莫愁湖很大,来来往往有不少乌篷船和小画舫,不过都离岸边很远,完全无视琉璃的招呼。
她看来看去,发现就数湖边芦苇丛里停泊的那条小船合适。
船夫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正坐在船头钓鱼,旁边还有一壶酒,看上去惬意得很。
“船家,船家!”琉璃招呼道,“我要去湖心岛,要多少两银子?”
船家头也不回:“小姐,我这不是渡船。”
“只是载我去湖心岛,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我的时间可非常宝贵的。”
“没关系,要多少银子?我可以买。”
琉璃别的没有,季老爷因为心疼她,平时给的银票倒是不少。
“你……要买我?”船夫低声笑起来。
“对,买你和这条船!”琉璃豪气万丈地掏出荷包,“一百两银子,足够了吧?”
“你确定,要买?”
船夫把船移近岸边,让琉璃登船:“季小姐真是出手阔绰啊。”
这对话听起来为什么这么耳熟?
不过琉璃更在意的是:“你认识我?”
“季家琉璃小姐的芳名,在金陵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你……你是在讥笑我的名声不好?”
琉璃瞪着那张斗笠下被阴影笼罩的脸。
被那些千金小姐嘲笑也就算了,现在区区一个船夫也敢对她这么放肆?
“不敢。”船夫的声音似乎在忍笑,“请坐稳了,琉璃小姐。”
“喂,喂,你不要摇晃呀!”
琉璃还没来得及坐下,小船就在水上摇荡起来。如果不是船夫一把抓住她,只怕就一头栽下水了。
“小姐,行船不是驾车,湖水本来就是会动的。”
船夫说,口中的热气喷在她脖颈上,就像他的手掌一样炽热。
“放开我!”琉璃红着脸呵斥道。
“对救命恩人也不说声谢谢么?”船夫叹气,“不愧是富家千金啊。”
琉璃想想,自己的反应的确是过激了点。
“多谢。”她小声说,“等下我再给你加二十两银子。”
船夫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他摇着船在湖面滑行,穿过芦苇,穿过荷花。
过了好一会儿,贪看湖上风光的琉璃才反应过来:“喂,船夫,为什么绕路不直接去湖心岛?”
船夫无动于衷,继续划船,小船的方向离湖心岛越来越远。
琉璃紧张起来:“喂,你想做什么?”
“喂,你想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去湖心岛吗?”
“什么时候说好了?”船夫笑了笑,“琉璃小姐,我可有答应过卖给你?”
“那为什么要我上你的船?”
“是你自己跳上船的。”船夫轻描淡写地指出,“我只不过是没有阻止你。”
琉璃气得说不出话。
“好呀,那我也不要坐你的船!”她大声说。
船夫松开橹,在船头坐下来。
“要是这么不想坐我的船,那么请走吧。”
琉璃看着四周的茫茫湖水,咬咬牙:“只要你把船摇回岸边,我照样给你银子。”
“抱歉,我暂时不太想要银子。”
斗笠下传出的笑声,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
琉璃暗自心惊,想起听说过有些水贼专门乔装成船夫打劫。
虽然那都是在城外的江河上,不过谁能肯定莫愁湖上就没有呢?
就怕除了劫财还会害命!
她现在才惊慌地注意到,船夫的身形相当高大,蓑衣下也可能藏着凶器。
琉璃飞快地盘算了一下,于今之计,也唯有……
“想投水自尽么?”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身子要碰到出水面的刹那,船夫的大手及时将她捞了回来。
“放开我!”琉璃怒斥,“本小姐就算死,也绝不让你这恶徒得逞!”
“那么琉璃小姐期待被什么人得逞呢?”
船夫的手抓住她的手,力气相当大。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期待?”
“如果不是心中有期待,怎么一停下船你就朝坏处想?呵呵……”
船夫贴在她耳畔低笑,“哟,你的脸红了。”
第4章 你和她们不一样()
琉璃快被他气死了,脑子也被搅得七荤八素。
“不要胡说八道!我,我只是急着去忘忧楼。”
“忘忧楼?想不到你这样胸无点墨,连平仄都分不清楚的人,也会这么热心参加诗社活动。”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参加诗社活动?”
“莫非是……”船夫漫不经心地继续朝下说,“假装参加活动,坐在一边埋头大吃茶水点心?”
“我从来不爱吃外面的点心!”
“不是吗?”
他思索着,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帮她在摇晃的小船上保持住平衡。
忽而,他恍然:“原来如此。你一定也是急着去见端王。”
“我要见谁不用你管!”琉璃努力挣扎,“放开我啊,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他问得相当厚颜无耻。
“男女授受不亲!”
琉璃又叫又跳,努力想挣开他的钳制。
“你这混蛋!流氓!把你的脏手拿开,不许这样轻薄我!
“是么?”他故作惊讶,“我哪里有轻薄你?”
琉璃俏脸通红,愤怒地盯着他。
明明……他两只手掌扣住她的手腕,禁锢了她不断乱捶的小拳头。
说这不是轻薄,当她傻?
“我只是很担心你再次掉下水去。”他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琉璃咬咬唇:“再怎么说,我们也只是陌生人,这样成何体统……”
“如果不是陌生人呢?”
他在她耳边呢喃着,“还想不起来么,季琉璃小姐?”
说完,他就朝她勾下头来。
是他!
居然是他!
这声音,还有这种邪魅狂肆的腔调……
她心头一跳,抬起眼试图去看清斗笠下的那张面孔。
接着,他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话不多,但每一个字都足够夺走了她全部的神智。
“明白了?如果是那样,才算得上是轻薄。”
最后还是他放开了她。
琉璃无力跌坐船头,心中已经可以确定了。
“怎么……会是你?”
她推开他的手臂,拒绝他看似好意的搀扶。
“恭喜你终于恢复了记忆。”
他抬了抬斗笠,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下颔,顺便弯曲了下手指。
“如果你继续失忆,我还有其他许多办法。你懂的,琉璃。”
“不许这样叫我!”琉璃颤声道,“你,你只不过是一个……”
“男倌人”这个词,她到底张不开口。
“不过是一个被千金小姐买下来奴役之后又抛弃的可怜人?”
他伸手,强迫地半抬起她的下巴:“第二天为什么跑掉?”
“第一,我不是跑掉,而是光明正大从侧门离开的。”
琉璃强行镇定,摆出花钱买奴隶的大小姐姿态。
“第二,我买了你,也结了账,你还想怎样?”
扣着她下巴的手指一紧。
“如果你想勒索我,那更是打错了主意。”
“勒索?”
“你从扬州跑到金陵来,还打扮成这个样子,又让我坐上你的船……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说不定,我想转行?”
他低笑着,笑声里却潜藏着某种恐怖的味道。
相比在“销金窟”里的工作,船夫倒是一份自食其力的正当职业。
不过,琉璃深表怀疑。
“我不管你是抱着勒索的目的来到金陵,还是真的当了船夫,碰巧看到我才突然兴起再捞一票的念头,总之,我讨厌被勒索,所以不会给你银子。”
“金子我也不会介意。”他笑笑说。
琉璃瞪了他一眼:“如果你已经打听过,就应该清楚,我在金陵的名声已经很糟糕了,所以再糟糕一点也没关系。”
“就算,说你生性放荡,不知廉耻,花钱买男人也没关系?”
“世上既然有销金窟那样的生意,就会有我这样的主顾。会在那里花钱的女人绝不只我一个。”
“的确。”他点点头,“不过你和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那些女客人,要么是空闺寂寞的寡妇,令人谅解;要么是财势惊人的贵妇,别人不敢非议;而你……”
他勾勾唇:“一个天真无邪的大小姐,纯洁……至少那时候还是纯洁无暇的,不是么?”
“是又怎么样!”
琉璃把脸别到一边,“我自己花钱,我乐意,我也不怕别人不谅解和胡说八道。反正,我是不会嫁人了!我不在乎!”
“那么你的家人呢?”
他声如妖魅,低沉而蛊惑。
“是啊,你不在乎,因为反正不管惹出什么事情,你只要跑回家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闷在被子里不见外人就好。可是你的家人呢,他们也都不在乎吗?
琉璃骇然。
“你,你怎么知道我爱闷被子……”琉璃颤声问。
他不理会她,只管自己朝下说。
“你有一个姐姐嫁在皇商周家,没错吧?另一个姐姐是松州守备府的少奶奶。夫家都是极看重荣誉的体面人。你还有两个待字闺中的妹妹,也是希望嫁入好人家的吧?她们会不在乎被丑闻连累吗?”
当然不。
大姐琥珀生性好强,最怕被说成不如人,三年前已经为琉璃的事气得大病一场。
二姐翡翠有幸嫁入官宦人家,上有婆婆管束严厉,下面还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她这个商户之女犯错,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两个妹妹,珊瑚和珍珠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成天幻想着要嫁一个温柔多金的良人。
她们和琉璃不是一母所生,平时也多有吵闹不和。
可是琉璃知道,其中哪一个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自己都会负疚众生。
“还有你爹。”
不等琉璃说什么,斗笠下的男人继续微笑着向她描述可怕的景象。
“你爹白手起家,二十多年积累下现在的家业,你以为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业界的口碑么。一旦你的丑闻闹大了,会有多少人怀疑他的人品道德和经营能力?那些商行、船队还会继续把生意和前途交给一个连女儿都管不好的人?”
“我是我,我爹是我爹!”
琉璃虚弱地辩解道:“我爹长年在外行商,我就算不学好,要怪也怪不到他老人家头上。”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那么我们就来说说你娘。”
“我娘过世已经很久了!”
“是啊,你的生母朱氏夫人在你十岁那年就过世了。之后一直是你爹的继室宋氏在教养你。说起来宋夫人也怪可怜的,自己没有一子半女,还要平白被人戳脊梁骨……”
想到继母那张老实淳朴,总是对自己微笑的面孔,琉璃的心也颤抖了一下。
“除此之外,朱氏夫人尽管过世得早,毕竟还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就忍心让她的在天之灵被世人指点议论?”
琉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
第5章 去死以前请先还债()
琉璃偏过头,躲开男人的手指。
“我不知道你还调查过我家多少情况,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么神通广大。我更不管你想勒索我多少钱。但是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确不能不在乎我家人的感受。”
“所以呢?”
琉璃双眼亮晶晶地直视斗笠下的阴影:“所以,我会自行了断。”
“认真的?”
“当然。”
琉璃非常严肃:“我讨厌被勒索。而且勒索这种事,有一必有二三四,与其一辈子被你威胁,不如一次了断。”
“听上去很有道理。”
他的手指离开她的脸,缓缓插入她乌黑的头发里。
“这么想死的话……那就去死吧!”
咦?
琉璃瞪圆了眼睛,却听见斗笠下的人冷冷一笑。
“不过死以前,可以先把欠下的债还掉吗,季琉璃小姐?”
“啥?”
琉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欠债?我欠了你债?”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她随身荷包里不只有上万两银票,单是被他拿走的七彩琉璃镯就价值不菲。
“销金窟里的过夜费到底有多贵?”
“反正不便宜。”他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警告你!”
琉璃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绝不要在这种威胁拨失去神智。
“不要以为把想勒索的钱说成是欠你的,我就会上当!”
“没想到你还挺精明。”
他赞叹着,手指抽掉她的花簪,让一缕秀发飘落在她脸侧。
“做什么?”她恼怒。
“我觉得你这个模样格外好看。”
他轻笑:“就好像,那一天。还记得你头发全都披散下来的样子有多么可爱吗?”
她伸手拦住他进一步动作:“说到那一夜,我的镯子呢?”
“在我这里。”
他大大方方承认:“还好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拿走了这只镯子。现在正好用来作为请你还债的表记。”
“难道不是见财眼开,顺手牵羊?”
“随便你怎么想。”
他耸耸肩:“我只请教你,如果一个人处在很危险的情况下,自己却并不知道,被人好心救了,她是不是应该有所回报呢?”
“知恩图报是当然的,但是和你我没关系吧?”
“当然有。”
他的唇突然又凑近,在她耳畔流连下一串呢喃:“琉璃,我这样做,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想法?”琉璃愤而推开他,“流氓!混蛋!谁许你靠近我?”
“那天晚上,你却是相当激动地扑过来,甚至不惜一掷万金把我买下来。琉璃小姐的慷慨热情,当真令人难忘呢。”
他咂了咂嘴,牵起她的小手。
“为什么和现在的你,差别这么大呢?”
“我……我当时喝醉了。”
还有点绝望,不过这个不必告诉他。
“只是醉了?”
“不然呢?”
“傻瓜!你被人下了药,自己还不知道吗?”
下药?!
琉璃惊呆了,只能愣愣地听他朝下说。
“否则,你这样天真纯洁的姑娘,再怎么醉酒,也不会变成那样。还不感谢我挺身相救吗?如果不是我当时任劳任怨,只怕你早就……”
“早就怎样?”
“气血乱流,心脉尽断而死。”
他吹了声口哨,“或者落到某些人手里,那下场,啧啧,我实在不忍心对你描述。”
琉璃呆了呆:“但是买你的钱,我已付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