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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腻够,她也腻够了。”女神冷笑,“你以为她是谁?你的灵妃?藉由日光才能发光的月亮?因为有光才会存在的暗影?永远追随你、依恋你,取悦你的伴侣?别忘了,她也是神!”
他悚然一惊。
“她有她自己的神格,也有她自己的选择。”青裙的女神叹息道,“不记得了吗,当初可是她自己选择了你。”
光焰升腾,记忆翻涌,他又一次经历神格焚烧之痛,甚至痛于之前的那次。
亿万年光阴太久,久到他居然忘记了。
她是从时间泡沫中诞生的女神,诞生之初,容光曾照亮大千世界。
诸神都以受她青睐为荣,而她多情的目光只落在他的身上。
第一次目光交接的瞬间,他们的命运才开始转动、联结,由此形成一体。
在他神格深处,还回响着当时那种神奇的共鸣。
美酒注满金樽。
钥匙在锁眼里转动。
拼图的最后一块落下。
这种种神奇与美好,竟被亿万年光阴磨成了长河岸边的沙砾。
“她厌倦了永恒,厌倦了生而为神。说实话,我也有点厌倦了呢。”
青裙的女神叹了口气。暗影在她身周聚合,宛如安慰的怀抱。
“你猜呀,她现在是在哪个世界,爱着什么样的人呢?”
光焰暴涨,化作无数武器朝青裙袭去。
这是神的杀气。
也是他第一次无法自我控制的杀气。
气势汹汹,恨不得击碎对方的神格,也就能击碎那句让他崩溃的“你猜”。
可惜,一遇上她身周流转的暗影,就被消解无形。
“你这家伙的脾气还真坏!难怪会被老婆跑掉。”
青裙的女神笑嘻嘻跳到另一朵云上。
“想去找她?我劝你还是不要啦。辗转无数个世界,遇见无数个男人,现在的她,可未必会选择你哟。”
“滚!”
端王在自己这一声暴喝中醒来。
四下环顾,只见窗明几净,岁月静好,枕边还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委屈地望着他。
“王爷……是在生奴家的气么?”
居然在睡梦中都叫她滚,可见怒气不小。
他赶紧环过佳人,温言抚慰,终于又哄得笑逐颜开。
“俗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王爷也是该考虑王妃的人选啦。”
俯在他臂弯中,佳人吐气如兰,说到最后一句,俏脸已悄然飞红。
“当然,奴家丝毫不敢痴心妄想,只盼着王爷能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王妃……”
“门阀联姻,不必有感情么?”
“不,奴家的意思是,才貌相当……”
“哦,你是说本王的水准与那些女人相当?”
“不,不,奴家的意思是……哎呀,无论王爷娶谁作王妃,奴家只会衷心祝福。”
虽说是衷心,眼角的泪花却闪个不停。
“……往后也会尽心尽力侍奉王妃,只求王妃心胸宽大,能够善待奴家与其他姐妹。”
“这倒不必你来忧心。”
既要娶妃,后院自然要先打扫干净。
“王爷!”
佳人显然会错意了,破涕而笑,含情脉脉依偎过来。
他却突然心生厌烦。
眼前更莫名其妙晃过另一张挂满泪珠的面孔。
她的美貌将会消失,她的善良反倒成为一种毒药,即使重逢也不会相识……
会是她吗?
“王爷?”
怀中佳人还要撒娇,却被他拂开了。
“楚楚。”
“嗯?”
“现在你可以滚了。”
心平气和说完这一句,他又陷入了沉思。
至于佳人如何花容变色,如何含泪而去,如何一步三回头,他完全没有注意。
心头盘桓的只有一件事——
假如,真的是她……显然,这个梦是在提醒他。
绝不要相信那又呆又蠢又可怜的表象。
女人,可是相当的狡猾。
在遥远的某一时间,某一空间。
青裙飘飘的女神坐在云霄,一双纤足或敲或并,无聊地打着“秋千”。
总是萦绕身周,保护她的暗影此时离得稍远了些。
飘渺,浅淡,却显然是一个拥有自我的形体。
“你也看到了,他刚才的模样多有趣。”
女神格格娇笑,音如银铃,被天风送下云端。
“可是为什么呢?居然对我的话照单全收,半点不疑。”
朱唇微抿,七分得意,三分疑惑。
暗影唯以沉默作答。
而它的沉默,她向来比谁都明白。
“不,不,这么好玩的事情怎能少了我呢?不管他们腻不腻,反正我是腻够了。”
素手一挥,天光云影间变现出众多世界的影像。
她仔细端详,认真挑拣,要在热闹上演之前把戏台布置好。。
一道暗影缠上她的藕臂,似要劝阻。
然而她打定主意的事,诸神向来无能为力。
“还记得七万九千三百五十二年前的那件事吧?是时候要回利息了。”
女人,不只相当狡猾,还相当记仇。
女神则是女人中的女人。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第29章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不,不,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琉璃尖叫,心里希望这位王爷冒险的乐趣已经得到了满足,可以出去同成大人和宝瓶会合了。
可惜,端王听不见她的心声。
“奇怪的是,楼下的血看起来并不是这少年的。”端王说。
端王说,枯骨是被一剑穿透心脏,剑不拔出,就不会溅血。
枯骨所在的墙角的确干干净净。
他们一路追踪的血滴,还在朝上一层楼梯指引。
“是不是很有意思,琉璃小姐?”
他们又追踪了几层,直到塔顶。
还好,什么异常的状况都没有发生。
琉璃倒是一一鉴定了那些佛龛有多么珍贵。
与其他层不同,塔顶只供着一尊释迦如来七岁等身身像,笑容慈悲,金身辉煌。
在这座佛像前,他们找到了最后一小摊血迹。
“所以,他逃到这里,跪在佛前祷告?”
端王皱起眉,绕着佛像走了一圈,又一圈。
“这有什么不对吗?”琉璃不明白。
“那么他的尸骨呢?”
端王环顾室内,八面都是密封的石壁,连只飞虫也进不来。
“会不会被人带走了。”
“怎么不一起带走楼下那把骨头?”
“也许是没看见……”
“再说你不觉得奇怪?楼下的血那么多,可见他受伤不轻。一路逃到这里,伤势只会更重。怎么流血反倒少了。”
“要说奇怪,这座塔才奇怪。”琉璃小声嘟哝道,“明明应该有十三层呀。”
“你说什么?”
“刚才在外面我就数过,这座塔总共有十三层。可是,我们进来之后,只爬了十二层。”
“你确定?”
端王来回踱了几步,神情极其兴奋。
“原来如此!”
他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戛然而止。
琉璃不解地看着他,发现他正用唇形对自己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有人。”
一定是成大人和宝瓶带着小厮们找来了。
琉璃心里松了一口气,正想说声谢天谢地。
光亮消失了。
原本在墙上燃得好好的油灯,竟然同时一齐熄灭。
她张开嘴,尖叫声却被堵在嘴里。
黑暗降临的同时,端王袖子一卷,将她整个人都捂在了怀里。
“不要叫。”
他低声说,顺手在她背上拍了几下作为安抚。
奇迹一般,琉璃狂乱的心跳真的就渐渐平复下来。
她把脸贴在凉滑的丝绸上,感受他的镇定。
呆在这个俊逸温和,风流洒脱的男人身边,似乎一切危险惊惶都能隔绝在外。
不知为什么,她又想起另一具怀抱。
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一个这样令人安心,而另一个总是让她恐惧。
她身子突然一颤。
不是因为端王的下颔正擦过她的额头,而是想到了那个人。
小八!
是谁熄灭了所有的灯?
是谁在遥远的塔底,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又是谁正在一步接一步地爬上塔来?
除了虚无缥缈的鬼魂,她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个比鬼魅还可怕的男人。
一定是他!
脚步声越来越近,偶尔迟疑一下,接着又朝上而来。
端王护着琉璃,无声无息地移到一面墙前。
“呆着别动。”
他俯在她耳边吩咐说。
就算想动也双脚也软得动不了呀,琉璃苦笑着想。
唯一的平静和暖意都随端王而去。
她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听着他走后的动静。
果然,黑暗中传来厮打的响声。
掌风的凌厉,木头的脆裂,石壁被震动的闷响……
突然,她听到一声“去!”
只是一声低喝,她却立刻分辨出这就是小八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阵凌乱的打斗声,渐打渐远,逐渐由塔顶朝塔基去了。
突然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除了黑暗就是寂静,除了寂静就是黑暗。
再这样呆着别动她一定会发疯!
琉璃下定决心,扶着墙壁一步步朝摸索着走。
才下了十来级台阶,腿脚就软得不行,只能用手撑着楼梯一步步朝下挪。
“王爷——王爷你在哪儿?”
回应她哭喊的,只有塔下传来的回声。
她边哭边挪,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挪到了哪一层。
突然,她身子一颤。
有人!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她却分明听见了周围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非常粗重,时断时续,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王爷?”
琉璃试探着叫了两声。
呼吸声顿住了。
片刻之后,黑暗中传来一个她非常熟悉又非常不愿意听见的声音。
“总是这样,在我面前叫其他男人的名字?琉璃小姐。”
“是你!”
“你以为谁?你的王爷么?”
“你,你把王爷怎么样了?”琉璃颤声问。
“你很在乎他吗?”
“当然!王爷乃是万金之躯……”
“这种废话就不要说了!”他重重喘了一口气,“你,过来。”
“你,你想做什么?”
“抱歉啊,眼下我这个样子,恐怕对你做不了什么。”他嬉笑道。
琉璃愣了愣,终于明白他这句话其实有多无耻。。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
“住嘴!”
虽然口中这样痛斥,琉璃仍然不由自主地朝他的方向挪动。
毕竟他受了重伤,也许就要死掉了。
就算他再怎样下流无耻,又是乱臣贼子,好歹也是条性命。
“如果想要我救你,就先告诉我端王在哪里。”
“呵呵。”
只听黑暗中一声冷笑,大胆靠近病虎的小白兔就又一次落入魔掌。
凶兽毕竟是凶兽,哪怕跌倒在地,也仍有足够的力气把她箍在手中。
“据说,你这样的千金小姐总归会穿一条丝织内裙。撕了它!”
啥?
琉璃惊恐地按住裙子,却听见他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
“快撕!”
这种时候,哭泣没有用,哀求也没有用。
琉璃战战兢兢地弯下腰,又战战兢兢地卷起外裙。
外裙是提花锦缎,内裙是冰丝双绉,都是最上等的料子。又细又滑,她完全不知要如何下手。
“别磨蹭了!”
他的手突然伸过来,不等她挣扎就制住了她。
刺啦一声,最上等的衣料就被撕裂了。
“乖,你不是很想知道么,刚才你的好王爷都发生了什么事?”
鬼魅般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辗转呢喃。
“那就乖乖听话吧。”
“不!”
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只想逃!逃!逃!
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掌握,逃离这种比黑暗更恐怖的地方!
“放心吧。”
他一伸手就反扣住她的手腕。
“你是逃不掉的。”
第30章 他的命掌握在你手上()
他享受了一会儿掌下的轻颤。
突然手一松,让她整个人跌到了地上。
“赶紧动手!”他说。
琉璃只觉得脸上划过什么东西,是他丢过来的。
拽在手里摸了摸,突然意识到:这凉凉滑滑的,却是从自己裙子上撕下来的丝绸。
“撕成三指阔的条,越长,越完整越好。”他又说。
琉璃怔怔地,按照他的吩咐撕了几下,这才反应过来。
凭什么她就要这样任他轻薄,又听他指示?
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小八冷哼一声。
“若是我死在这里,你以为自己还活得了?”
不等她回话,又低笑:“莫非,你是打算与我同死在这塔里,日后被人发现,也算是桩殉情的佳话?”
琉璃啐了一声。
“你到底把端王怎么样了?”
“还在担心你的好王爷?”他低笑,“那么你就更应该听我的话了。”
“凭什么?”
“乖,相信我。”
黑暗中,他懒洋洋地地吁了一声。
“他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琉璃犹豫了片刻,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边撕,一边心里把这边这个男人诅咒了成千上万遍。
她十指纤纤,生来不沾阳春水,才撕几下手指就勒疼了。
“难怪啊,难怪!”
黑暗中的男人倒是悠闲自得,完全不像才受了伤的样子。
“难怪什么?”她忍不住问。
“难怪当年妹喜爱听裂帛之音,果然十分动听。”
“我看你倒像夏桀……”
她把撕好的布条丢给他,只听见黑暗中悉悉索索了一阵,想必是在包扎伤口。
接着又听他倒抽一口冷气,想必是自作自受。
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你身上带的有火折子吗?我去把灯点燃。”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片刻。
“没有。”
她想了想,扶着墙站起来。
“你要去哪儿?”
男人的声音有些粗鲁,还有些……不安?
“我记得,第四层的佛龛里,有一颗孔雀暖玉。用它也能勉强照亮。”
灵塔八面皆墙,就算捱到天亮,这里也照不进一丝亮光。
所以及时找到光源,摸到门出去才是正经。
“也好。”
小八迟疑了一下。
“等等,我同你一起去。”
一阵听上去手忙脚乱的动静之后,他热烘烘的躯体突然压了上来。
“扶好我。”他说。
不由分说的,就把胳膊环过她的双肩。
琉璃念过三年家塾,知道孟子说过,嫂溺,叔可援之。
所以,看在眼下他身负重伤的份上,她就暂时忘记男女大防吧。
救死扶伤,胜造七级浮屠对不对?
只是,隔着重重衣料,她仍能感觉到他的线条有多么粗犷紧实,体温又有多么灼热。
如果是端王那种温雅如玉的美男子,一定不一样吧。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就被她惊慌失措地压下去了。
她